1309 擁兵自重(1 / 1)

宋疆 青葉7 4141 字 1個月前

耽羅雖是被稱為一座城,可這座所謂的城池,也不過三五千人的規模,但即便是如此,在金國邊境已經算得上是一個大城了,即便他的規模如果在金國境內,也就是與那寧遼鎮的規模相差無幾。

一路上幾乎沒有做任何的停頓,從天還蒙蒙亮開始出發,到了如今的日頭已經開始西斜,耽羅城那簡陋的黃土夯築的城牆,以及那狹窄的城門口,便映入了眼簾。

隨著距離城門口越來越近,葉青的兩百餘騎帶著李師兒的馬車也開始緩緩減速,狹窄的城門口處,周平、完顏陳和尚、完顏斜烈以及乞石烈白山四人也已經在城門口相迎。四人的身後還跟著十數個軍中其他將領,每一個都是甲胄在身,神情肅穆。

李師兒那嬌豔欲滴的麵龐,偷偷掀開門簾的一道縫隙,從這個角度恰好能夠看到坐在馬背上的葉青的側影,這一路上,隻要每次李師兒偷偷望向葉青時,芳心都會忍不住的震顫幾下,就像是被什麼東西狠狠的揪了一下似的。

不同於趕路時的輕鬆從容,此刻的葉青神情顯得有些凝重,緊皺著眉頭,麵無表情的望著城門口的周平、完顏陳和尚等十幾個人,看著幾人身著盔甲的樣子,顯然讓葉青對於耽羅的形勢無法輕鬆起來。

不過看著身後頗為平靜的耽羅城,並沒有嗅出那種剛剛經曆過戰火的摧殘味道,倒算是勉強給了葉青一絲絲的安慰。

周平、完顏陳和尚四人,在葉青策馬來到跟前後,不等葉青下馬,就立刻行禮道:“末將見過燕王。”

“戰時不必如此繁多禮節,城裡情況如何了?”葉青單刀直入問道。

周平與完顏陳和尚幾人互望一眼,隨後由周平開口說道:“回燕王,今日一早完顏福興已經抵達耽羅城下,在被我們拒絕他們可以入城後,也並沒有強行攻城,隻是派人送來了一封書信……。”

周平一邊說一邊從懷裡掏出完顏福興的書信遞給葉青,而後嘴裡繼續說道:“大概意思就是他們進城隻是休整一夜,明日便會離去。當然,也表明了他的身份。”

“可知道城外有多少人?”葉青隨意的掃了一眼那封信,目光開始遊弋在這耽羅城外的四周,仿佛是想要尋找到完顏福興的大軍一般。

“完顏福興應該是急著往回撤軍,如今跟隨他一同到達城下的,不超過兩萬人。其餘兵力,我們的探子已經繞過他們在城外的大營去查探了,但暫時還沒有消息傳回來。”周平繼續說道。

“難怪完顏福興在被你們拒絕後,寧願在城外忍氣吞聲。”葉青嘴角泛起一抹冷笑,而後示意進入耽羅城。

完顏陳和尚、完顏斜烈以及乞石烈白山,抓住機會先是向一直坐在馬車裡的李師兒行禮,而後在葉青跟周平簡短粗略的說完眼下的情況後,便開始向葉青介紹著這一次被他們拉攏、倒戈的,曾經在他們麾下任差遣的忠孝軍各個重要將領。

葉青也耐著性子,一臉溫和的與每個將領打過招呼,甚至還允許了這些將領跟隨著完顏陳和尚三人,在李師兒麵前做了一番自我介紹。

完顏陳和尚、乞石烈白山以及完顏斜烈,這一次在耽羅見到李師兒後,總覺得李師兒好像哪裡變得不一樣了。

雖然李師兒的麵貌並沒有發生任何的變化,依舊是國色天香、婀娜多姿到令人不敢正視。但不知為何,完顏陳和尚三人,就是覺得李師兒好像哪裡不一樣了,就好像……感覺人還是那個人,但仿佛變得比以前要光彩亮麗了幾分,那眉眼之間的溫柔如水,那一舉一動的風情萬種,都給完顏陳和尚三人一種錯覺,仿佛皇後已經不再是皇後,而是一個真正的水靈靈的女人一般。

騎乘在馬背上進入耽羅城的葉青卻是明白李師兒一夜之間的轉變,就如同是一株花朵一般,在久無灌溉時,花兒雖然依舊是嬌豔美麗,但仿佛顯得有些了無生機、死氣沉沉,可一旦澆灌了足夠的水分後,花兒雖然還是那一株花,但卻是變得光彩奪目、生機勃勃。

耽羅城不大,甚至可以說是很小,而周平等人能夠給葉青準備的住所,則是耽羅知府前些日子新購的一處宅子,去年才剛剛修繕完畢,原本打算元日前搬過去,但因為去年連綿大雪的緣故,使得好多的東西都無法按時送到耽羅,因而才耽誤了入住的良辰時日。

而當知府把宅子所有的一切都布置好後,周平、完顏陳和尚幾人就已經率兵來到了耽羅,而後隨著兩萬忠孝軍投奔完顏陳和尚等人到達耽羅後,耽羅知府看著眼前的局勢,便打消了在這個可能要兵荒馬亂的時候搬入新宅,以免到時候給自己惹來不必要的橫禍。

完顏陳和尚等人的到來,雖然是嚇得耽羅知府沒敢搬進新宅入住,但正所謂有得必有失,兩萬多大軍的到來,卻是幫耽羅解決了一些關於糧草的問題。

特彆是接連兩次從外麵……“借”來了糧草,使得這個原本孤懸在邊境,同樣缺糧少衣的小城,竟然是一下子變得富足了起來,即便是城裡的百姓,都因而跟著得到了不少的實惠。

如今因為葉青的到來,不等周平幾人開口,同樣懂得察言觀色,甚至是極為通達官場之道的耽羅知府,便極為慷慨痛快的把自己的新宅借給了周平等人用來招待燕王的到來。

剛剛被打掃一新的新宅,在今日迎來了它短暫的主人,耽羅知府親自在自己花費了不少心血的新宅門口迎候,而燕王葉青也是對著耽羅知府表達了感謝之意。

隨後眾人隨著耽羅知府走進了這座不大的宅院,原本耽羅知府還想要親自領著葉青參觀一下自己的這座新宅,以此來讓葉青明白,自己為了招待他可謂是誠意十足。

不過耽羅知府看著周平、完顏陳和尚幾人,一直在葉青旁邊說著一些關於城外的事情,插不上話的他,也隻好一直默默的陪在一旁,心中甚至是突然之間有些懊悔,自己剛剛是不是有些太過於緊張了,竟然在跟這宋廷燕王照麵時,隻顧著介紹自己的這座新宅了,連自己姓什麼叫什麼,好像都沒有跟人家燕王提及。

眼看著眼前一直都沒有他的事情,耽羅知府兩眼一轉,抓住一個葉青與周平等人短暫沉默的機會,再次帶著一絲諂媚與討好的味道,以退為進道:“既然燕王還有要事在身,那麼下官就不打擾了。不過下官已經在耽羅城最好的酒樓,為燕王準備了宴席接風洗塵,還望燕王能夠賞臉才是。下官這就親自過去準備,免得到時候慢待了燕王。”

說完之後,也不等葉青是否點頭應允,就一邊行禮一邊倒退著走出了他精心布置的前廳。

葉青笑著搖了搖頭,連他也沒有想到,竟然在金國的邊境小城,還能夠遇到這麼一位如同人精似的官員。

看著那耽羅知府出去後,葉青也沒有去挽留,而是低頭想了下後問道:“那麼如今城外的完顏福興,可知道你們的身份、兵力?”

“派人出城給完顏福興回話時,特意叮囑了他們,萬萬不能透露給完顏福興知曉我們的身份,尤其是完顏將軍三人的身份。”周平在旁繼續說道。

葉青默默的點點頭,而後道:“多派些斥候迂回查探,莫要因為完顏福興眼下的忍讓而放鬆警惕。”說話時,葉青的目光則是一直都放在了完顏陳和尚三人身上。

從耽羅城門口第一眼見到完顏陳和尚三人時,葉青原本懸著的心就頓時放了下來。

他之所以帶著李師兒來耽羅,原本就是為了以此來製衡完顏陳和尚三人,畢竟,眼下的形勢,若是往絕境的方向考慮,在他來到耽羅後,可謂是處在內憂外患的形勢下。

城外有完顏福興的八萬大軍,城內又有完顏陳和尚、完顏斜烈、乞石烈白山三人當年的舊部兩萬人,而他自己在耽羅的真正屬於宋廷兵力,哪怕是加上還沒有趕到的宋元慶的五千人,也不過才剛剛一萬人而已。

所以若是一旦完顏陳和尚三人跟完顏福興之間要是有了什麼貓膩,什麼暗中達成的默契的話,那麼他麾下的這一萬人連同他自己,恐怕都要被完顏陳和尚以及完顏福興等人給吃乾嚼淨了。

因此他不得不防備著完顏陳和尚等人,對於李師兒的忠心是否真的有那麼堅定。而剛剛在城門口時,看著完顏陳和尚以及身後十幾個忠孝軍將領,看到他的表情時,葉青則是終於放下了忐忑了一路的心。

也讓他終於是可以完全放心的相信,完顏陳和尚三人與他的忠孝軍,絕不會在這個時候再次倒戈陣營,與完顏福興聯手來對付自己。

此時的前廳內,隻剩下了完顏陳和尚、完顏斜烈、乞石烈白山、周平以及葉青、李師兒六人,賈涉身為葉青的親衛統領,往往在到達一個地方待葉青安置下後,總是會變得神神秘秘,甚至是鬼鬼祟祟的。

不過不管是完顏陳和尚還是周平,哪怕是李師兒都已經習以為常。

畢竟,身為葉青的親衛統領,他必須要時時刻刻負責葉青的安全,所以從一開始賈涉就養成了一個習慣,那就是每到一個地方後,在安置好葉青的住所以及在住所布置好親衛隊員的各個哨卡後,賈涉就會獨自一人以葉青的住所為中心,把周遭的地形、地勢都親自查探一邊,以免發生什麼意外的話,他們會像無頭蒼蠅一般漫無目的的亂闖亂撞。

廳內完顏陳和尚三人與周平一人之間的氣氛有些微妙,特彆是當葉青問起,眼下打算如何應付城外完顏福興的大軍時,不止是葉青能夠清楚感覺到周平與完顏陳和尚三人之間的異樣,就是連一直坐在葉青右側沉默不語的李師兒,都不自覺的以目光掃向周平幾人。

完顏陳和尚三人與周平再次互望一眼,彼此眼中的那一絲凝重以及心照不宣,自然是被葉青看在眼裡。

想了下後,淡淡說道:“不妨直說就是了,說說你們的應對之策。”

“末將以為隻要我們堅守不出即可。”乞石烈白山,當年的忠孝軍統領,這一次選擇了在他看來最為穩妥的策略。

“為何?”葉青笑著問道,而一旁的周平,嘴角則是不易察覺的出現了一抹諷刺與不屑。

李師兒對於如何行軍作戰完全沒有經驗,對於如何守城、攻城更是腦海裡一片空白,所以此刻,在幾人說話時,她也隻是靜靜的坐在一旁,隻是目光時不時的掃過在座的幾人。

乞石烈白山幾乎可以算是第一次麵對葉青,關於在戰事上的首次問話,多少顯得有些緊張的先是乾咳了一聲,而後才神色凝重的說道:“回燕王,末將以為完顏福興所率大軍從高麗保州回撤,連日來的奔波已經是致使他們兵困馬乏,加上我們在耽羅又連續劫走了兩次運送給他們的糧草,所以末將相信,如今完顏福興雖然麾下有八萬大軍,看似人多勢眾、占據著優勢與主動,但兵困馬乏、糧草缺乏卻是其最為致命的弱點。而且……如今完顏福興在城外按兵不動,不敢強硬的攻城或者是以武力威脅進城,就是確鑿的證據。”

“但你彆忘了,他們如今在城外隻有不到兩萬兵馬,這才使得他們不願意在人數不占優勢的情況下貿然強行入城。何況,你也不想想,為何完顏福興不是攜八萬大軍同時趕到耽羅城下?而是隻帶了這不到兩萬人馬?”不等乞石烈白山說完,周平就打斷繼續說道:“完顏福興隻帶了兩萬人馬趕到了耽羅城下,隻能說明他是受到了會寧府的急召,為了能夠儘快趕回來,這才不得不分兵趕路。”

“你先讓他說下去。”葉青阻止了語氣不是很友善的周平繼續反駁乞石烈白山,而後揮手示意其繼續說下去。

乞石烈白山對著葉青微微點頭行禮,隨即不經意的看了一眼一旁不作聲的李師兒,清了清嗓子後,繼續說道:“周平說的同樣在理,末將也同意周平的分析,完顏福興是急於趕回來,以此來配合金廷其他幾路大軍來牽製在遼陽的燕王您。但正是因為完顏福興急於趕回來的目的是牽製燕王……不,是牽製遼陽,以及配合金廷的其他幾路南下的大軍。那麼我們在人數不占優的情況下,大可以與完顏福興在此僵持下去便是。周平認為我們以兩萬多的人馬,無法守住完顏福興八萬多人馬的攻城。可你彆忘了,他們如此急著趕路,又怎麼會帶多餘的糧草?所以隻要我們一直閉城不出,他們自然就難以跨過耽羅前往遼陽,而我們隻要在耽羅攔住完顏福興趕回去的步伐就已經足夠。”

“兔子急了還會咬人,狗急了還會跳牆。”周平語氣依舊是冷冷的說道:“以我們不到三萬的人馬,即便是糧草充足,可若是一昧的隻守不攻,又怎麼能夠拿到主動權?若是萬一完顏福興在等到後續兵力全部趕到後,以我們的兩萬多大軍,就真的能夠在城頭上承受住近八萬大軍帶來的壓力嗎?非是我不相信你麾下的忠孝軍的戰力,而是我認為,如此死守並非是上策。”

“是,周將軍想要出城迎戰、偷襲,但周將軍,到時候死的可是我麾下的忠孝軍將士,並非是你麾下的破陣營將士,你當然不心疼了,你反正隻要在城內替我們搖旗呐喊就足夠了。”乞石烈白山同樣開始語氣變得強硬、不善。

“破陣營隻有五千人,忠孝軍有兩萬人。何況我又沒有說一兵一卒都不出,而是認為你麾下的忠孝軍兵力最多,到時候可以多出一些兵力出城破敵,至於我周平麾下的五千破陣營,我又何時說過不出一兵一卒了?”周平神情更加強硬的反駁道。

“是,你出兩千五,我出一萬人,你不會天真的以為,憑借這點兒人,就真的能夠打垮、吃下城外完顏福興的兩萬人馬吧?周將軍,你可彆忘了,能夠優先被完顏福興選定,第一時間往回趕的大軍,可絕不是你以為的毫無一戰之力。”乞石烈白山再次也反駁道。

李師兒在一旁聽得是迷迷糊糊、頭腦發蒙,她還是第一次如此近距離的參與這些戰爭前的討論,所以對於乞石烈白山跟周平之間的言語交鋒,在李師兒看來,就像是明晃晃的刀在眼前飛舞一般,不單單是讓她覺得有些刺眼,甚至是讓她感到了一陣的緊張與害怕。

不由自主的便開始想,若自己沒有放棄複國的想法,那麼當自己遇到這種情形時,自己又該怎麼幫這些軍中將領來決斷,到底是主動出擊好,還是被動防守好呢?

畢竟,剛剛周平跟乞石烈白山的言語交鋒,在李師兒看來,好像兩人說的都很在理,周平說的也沒有錯,而乞石烈白山說的……好像也沒有錯。

被動堅守、還是主動出擊?李師兒心中沒有答案,周平與乞石烈白山僵持不下,所以能夠拿決定的,就隻有自己旁邊的葉青了。

目光不由自主的望向了葉青,隻見葉青依舊是一幅淡定從容的樣子,就好像剛剛自己的兩個屬下,刀來槍往的言語交鋒,隻不過是在嘮家常一樣。

看到葉青那從容淡定的樣子,原本已經因為周平跟乞石烈白山的言語交鋒,而變得有些緊張不安的李師兒,瞬間也是漸漸平靜了下來,沒來由的,她相信,葉青一定會有一個好辦法的。

葉青雖然在從容的微笑,但從周平跟乞石烈白山的言語之間,還是聽出了一絲絲兩人都沒有完全說出來的顧慮,以及眼下即便是他到來後所要麵對的困局。

葉青相信,若與周平麾下的五千人馬,一同駐守耽羅的並非是乞石烈白山、完顏陳和尚、完顏斜烈他們所率的金國忠孝軍,而是他麾下的其他任何一路人馬的話,周平必然敢以五千人馬偷偷出城去偷襲完顏福興的兩萬大軍。

之所以周平不敢也無法率自己麾下的五千人馬去偷襲完顏福興,無怪乎是因為……他與完顏陳和尚三人之間,破陣營與忠孝軍之間,還沒有完全在戰場之上建立該有的信任,所以才形成了眼下的這種快要內訌的局麵。

而形成這種快要的內訌局麵的原因,正是因為周平不光是要防備外麵的完顏福興,還有暗中要提防投靠乞石烈白山的兩萬忠孝軍的原因。畢竟,周平除了考慮要在耽羅阻止完顏福興繼續回撤外,還要考慮乞石烈白山三人以及他們所率的忠孝軍,對於葉青他自己是否是忠心無二。

就如同葉青這一路趕來的時候,在路上同樣不也是對乞石烈白山的忠心充滿了不確定性?同樣也擔憂著乞石烈白山三人,在手裡突然之間有了兩萬人馬後,會不會因而再次倒戈呢?

而乞石烈白山三人,同樣是身為軍中的將領,這些年來跟隨著李師兒雖然算不上是東躲西藏,但寄人籬下的滋味顯然也並不好受,何況還時不時的看到葉青當著他們的麵欺負他們的皇後李師兒,但又因為寄人籬下,手裡沒有籌碼的緣故,隻能是在葉青麵前,在葉青麾下諸多將領麵前忍氣吞聲。

而今好不容易在他們三人的麾下,聚集了近兩萬的人馬,那麼在他們三人看來,在沒有再次倒戈陣營的心思下,以及確定加入葉青的陣營後,他們自己怎麼也要靠著手裡的這兩萬人馬揚眉吐氣一番才是。

即便是無法讓周平等葉青麾下的將領另眼相看、給予足夠的尊重,但最起碼因為這到手的兩萬人馬,也應該改善一下他們在葉青麾下不太受人重視的境遇才是。

當然,不管是完顏陳和尚還是完顏斜烈、乞石烈白山,其實心裡都很清楚,自從在皇後李師兒的建議下投奔葉青後,葉青也並沒有過刻意的羞辱他們,或者是不公正的對待他們三人。相反,特彆是在元日之後,還毫無戒心的對他們三人委以重任。

因而完顏陳和尚三人,雖然沒有要在葉青麵前倒戈的心思,但這就像是一個兜裡老是空空如也的人,突然之間口袋裡裝滿了錢,怎麼著也應該向旁人顯擺一下吧?怎麼著也該向從前那些,對自己知根知底,知道自己沒錢的人麵前,顯擺一下自己的富足吧?

而今完顏陳和尚三人就是這般的心思,窮日子過的太久了,如今一下子好不容易富起來,自然是舍不得大把大把的花錢,何況,他們又不比旁人,沒錢了還可以賺,他們則是不行啊,這點人要是在戰場上打沒了那就是打沒了,不可能會有人在眼下這個時候,會給自己補充兵員的,哪怕是葉青,在這個時候,恐怕也無法找到兵員來補給他們的忠孝軍。

“擁兵自重。”一直沒有作聲的葉青,在周平與乞石烈白山麵紅耳赤的再次爭吵了一番後,在李師兒都已經開始用眼色向他示意,趕緊阻止他們二人繼續爭吵下去時,葉青這才淡淡的說道。

李師兒瞪大了自己的眼睛,不知道為何葉青會說出這麼重的四個字,而周平在聽到擁兵自重四個字後,則是不自覺的皺了皺眉頭,乞石烈白山、完顏陳和尚、完顏斜烈三人,則是不由自主的臉色一變,同時不自覺的俱是往後退了一步,就像是在躲避那四個字落在他們三人身上似的。

比起剛才兩人爭吵的麵紅耳赤,鬨哄哄的樣子來,此時的前廳內瞬間變得安靜了下來,落針可聞。

一個個麵麵相覷,甚至是帶著一絲緊張,有些不安的要麼是看著葉青,要麼是低著頭不敢再說話。

“實在是不敢想象,若是我葉青不來耽羅的話,耽羅會不會在明日……就會被完顏福興攻破。”葉青深吸一口氣,而後緩緩繼續說道:“正所謂唇亡齒寒,本王不知……若是你周平戰死了之後,乞石烈白山是否還能夠在完顏福興大軍壓境下苟活。同理,若是乞石烈白山與他麾下的忠孝軍戰死後,你周平還有命在嗎?怎麼,城外虎視眈眈的完顏福興兩萬大軍,都無法讓你們團結起來一致對外,還要在此討價還價,是要掙個誰先死、誰後死嗎?”

葉青的目光掃過在場的每一人,周平在葉青的目光掃過時,不自覺的低下了頭,而乞石烈白山三人,同樣是在葉青目光掃過時,急忙低下頭不敢與其對視,甚至就連無辜的李師兒,也是在葉青那目光輕輕一掃而過時,不自覺的低下了頭,不知為何,此時的葉青在她眼裡顯得是那麼的霸氣、威勢,仿佛帶著一股睥睨天下的氣勢一般,使得任何人都不敢與之對視。

“本王沙場征戰多年,麾下統率大軍無數,但還從來沒有見過在麵對敵軍時,你推我讓不願意前往拒敵的統領與大軍,你們可算是讓我葉青大開眼界啊。這讓本王如今都有些後悔,若是差遣墨小寶,還是耶律乙薛來此的話,恐怕城外的完顏福興,早就已經夾著尾巴又往高麗保州的方向逃命去了。”說道此處,隻見葉青原本隻是深邃的目光,突然之間變得極為鋒利,如同刀子一般再次掃過在場的每一位。

已經跟著周平、乞石烈白山低下頭,不敢與葉青對視的李師兒,忽然之間隻聽見耳邊傳來砰的一聲,而後整個人嚇得差點兒跳起來,芳心不受控製的開始砰砰砰的劇烈跳動著,甚至就連腦袋此刻都是被那拍桌子的聲音,震得是嗡嗡作響。

隨即耳邊便是葉青那帶著怒氣的聲音響起:“知道嗎!因為你們的算計,你們差點兒就誤了大事!若是我再晚一步到耽羅,是不是還要以這區區二百人,來接應你們這些殘兵敗將!一群酒囊飯袋!簡直是混賬透頂,竟然還能夠讓完顏福興在城外,從容不迫的以兩萬人馬安營紮寨!還與你們書信往來!你們都是豬腦子不成,難道就不知道打他一個立足不穩?難道兩萬五千人,對兩萬人也沒有兵力優勢嗎?用你們的狗腦子好好想想,要是把斥候差遣的遠一些,要是能夠果斷決絕一些,要是早一些派出、彆多了,哪怕是三千伏兵都足夠,都足夠把完顏福興嚇的連他媽都不認識!一幫蠢貨,竟然讓完顏福興從容的趕到耽羅城下,竟然還讓完顏福興舒舒服服的安營紮寨,本王就想問你們一句,你們的豬腦子到底是怎麼想的?怎麼,還打算跟敵軍以禮相待不城?那要不要一會兒再把完顏福興請到耽羅城,也給他擺一桌酒宴來為他接風洗塵!”

葉青的話語罵的很難聽,不論是周平還是完顏陳和尚三人,亦或是李師兒,都被葉青一番連珠炮給罵蒙了。

畢竟,不管是周平還是李師兒,更彆提完顏陳和尚三人,都是從來沒有見過葉青像販夫走卒一樣,指著人鼻子如此罵人,而且罵人的對象還是他們。

難得發火的葉青一通怒罵,彆說是李師兒不敢反駁一句,就是連投奔至葉青麾下不久的完顏陳和尚、乞石烈白山、完顏斜烈都是被罵的不敢吭聲。

更何況,對於葉青在罵人之間隨意說出的幾句話,更是讓周平、乞石烈白山等人覺得汗顏,特彆是葉青質問他們為何不設伏、不阻擊完顏福興的話語,對於幾人來說如同是當頭棒喝,瞬間就讓幾人徹底清醒過來,迫在眼前的究竟是殘酷的殺戮戰爭。

而那句假設性的伏擊、阻擊後果,很可能會迫使完顏福興夾著尾巴往高麗保州逃竄的話語,讓周平等人更是心中後悔不已,從而也使得心中一瞬間充滿了鬥誌,恨不得現在就立刻殺出城,把完顏福興打的連他媽都不認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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