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30 進山(1 / 1)

宋疆 青葉7 2463 字 1個月前

徐方武、孔馳以及劉克師焦急的等待著探子的稟報,不得不說,他們自從長嶺出發一直往南的判斷竟然是正確的,尤其是一路漫無目的的搜尋道連綿的山腳下時,赫然發現了淩亂的馬蹄印記。

而且根據馬蹄印記以及糞便等雜物的判斷,應該有大軍前不久剛剛在這裡短暫的停留過。

“能確定是窩闊台的大軍嗎?”劉克師的嘴唇凍的都有些哆嗦,兩條腿在馬背上仿佛都有些不聽使喚了。

“還不知道,不過讓探子再往前探尋一番,估計就能夠確定對方是什麼人了。”孔馳倒吸一口涼氣,昨日他們自長嶺出發,如今可以說已經追擊了一天一夜了,這下好不容易是找到了一點兒蛛絲馬跡。

徐方武有些奇怪的看著神情很古怪的劉克師,疑惑道:“劉大人的表情……是不是有什麼重要的事情沒告訴我們?是他們人數眾多,還是隱瞞了什麼?”

聽徐方武如此說,孔馳也是不由自主的望向劉克師,好像從昨日開始一直往南搜尋起,劉克師就一直有些心不在焉、又好像欲言又止的樣子。

劉克師搓了搓有些被凍僵的臉頰,頭頂的日頭好像跟夏天的沒什麼區彆,但怎麼就感受不到一絲絲的暖意呢?

“沒有隱瞞什麼,不過……。”劉克師有些感慨的歎口氣,繼續說道:“也不知道是不是我這人天生掃把星,還是說運氣極好,從昨日我們自長嶺出發起,我就有一種直覺,我覺得我們會是第一個找到窩闊台的部隊。”

“真的嗎?”徐方武跟孔馳臉上寫滿了驚喜,眼看著征遼、征夏、征金的各種戰事都已經結束。

他們雖然跟隨著燕王葉青也立下了無數戰功,但總是距離他們理想的戰功差了一些。

怎麼說呢?不管是徐方武還是孔馳,都是覺得自己以前立下的戰功是沾了燕王,或者是其他人的功勞,好像還沒有完全獨立的在戰場上立下過功勞。

劉克師有些無奈的看著兩個聽見敵人,就像是碰見了羊群一般,兩眼放光的草原狼。

他也很清楚徐方武、孔馳急切想要立功的心情,畢竟這一路上,比起他不太願意頭一個碰見窩闊台來,徐方武跟孔馳在搜尋的這一路上,就像是打了雞血一般的興奮,恨不得立刻就能夠找到窩闊台,而後好立下大功一件。

“能不能收斂一些你們二人臉上的貪婪?打仗我可是外行,萬一我們真是頭一個遇到了窩闊台,即便我們身後的部隊輕騎兵,能夠快速的跑來跑去,可你們二人想過我的感受沒有?是不是到時候還得讓你們二人分心保護我?”劉克師沒好氣的說道。

徐方武、孔馳一臉被人看穿心思的表情,不過倒是談不上尷尬,畢竟他們兩人已經在劉克師麵前叨叨了一路想要立功的急迫心情了。

“不會的,就算是到時候沙場上形勢比較緊急,我們兩人也相信,依劉大人的勇謀,一定能夠……自己保護好自己的。”孔馳摸了摸鼻子說道。

“這叫什麼話?怎麼?真打算拋下我去立功嗎?”劉克師知道孔馳是在開玩笑,但還是故作嚴肅的說道:“我告訴你們兩個小子,彆以為我不懂軍陣,就可以為了戰功撇下我。小子,想想後果吧,萬一我要是有個三長兩短,彆說燕王那裡……就是王妃跟李橫將軍那裡,看你們怎麼交代。”

“這怎麼還威脅上了呢?”孔馳依舊是笑嗬嗬的道。

而徐方武則是一臉正經,道:“這不是威脅,這是赤裸裸的要告我們的狀,這是劉大人小心眼、小肚量不能容人。”

“你兩小子就繼續嘴硬吧,以後有事兒可彆求我啊。”劉克師不滿的哼哼了兩聲,視線的儘頭處,幾個小黑點在白茫茫的積雪中,正以飛快的速度向他們這邊趕來:“看看是不是我們的斥候?”

徐方武跟孔馳急忙止住臉上的玩笑之意,扭頭往身後望去,隻見數匹快馬揚起一陣白色的積雪在身後飛濺,此刻正快速的向他們這邊飛馳而來。

“是我們的人,看為首頭頂上空飄揚的旗子。”徐方武出聲說道,語氣中少了剛剛玩笑時的輕鬆,此刻多了幾分凝重與威嚴。

不一會兒的功夫,數匹快馬便來到了他們跟前,後背插著一麵用來識彆敵我旗子的探子,便直接在馬背上稟報道:“稟報三位統領,可以確定了,前方進入山裡的就是蒙古人的騎兵,人數應該也不少,三五千人應該是沒問題的。而且他們在後麵還留下了斷後大軍,以及誤導我們追擊的騎兵,所以才會拖延了一些時間。”

“嗬,竟然還有反偵察能力啊。”劉克師率先說道:“對了,立刻把我們這邊的消息傳給燕王妃跟李橫將軍他們。”

反偵察能力是他從葉青嘴裡聽來的名詞,如今放在沙場上他也不知道合適不合適,隻不過是覺得前方的敵人既留了騎兵斷後,還留了一部分來誤導追擊的部隊,可能這就是反偵察能力吧?

而且即便不是,但對於更喜歡舞文弄墨的劉克師而言,意思其實差不多。

給徐方武、孔馳解釋了一番什麼叫做反偵察能力後,劉克師、徐方武以及孔馳,與部隊繼續休整了一段時間後,便開始繼續往前準備進入茫茫山脈中,尋找窩闊台部隊的確切位置。

而與此同時,虞允文所率的大軍,自從儒州出發以來,也並沒有在第一時間就翻過茫茫山脈進入草原,而是專門挑了一些生僻的山路,率著五千大軍緩慢前行。

雪後的山路要比平時要難走的多,又滑又陡峭的山路,使得大軍根本難以加快速度。

不過好在虞允文也不要求大軍必須全力趕路,就像是在領著大軍觀賞雪後的山中景色一般,也像是在山中享受狩獵一樣在尋找著什麼。

總之,虞允文的部隊跟劉克師他們所率的部隊完全相反,一個是一直在草原上急速趕路追擊,一個則是山中悠哉遊走,如同遊玩雪後的山中景色一般。

一路上虞允文也會收到其他各個關隘的消息,以此來了解燕雲十六州之間的情況。

就像是他剛一接到來自草原上耶律月、李橫的急報後,在第一時間他就認定,窩闊台絕對不會往草原深處逃亡,相反,他相信窩闊台很有可能會向燕雲十六州的某一個關隘發起進攻。

至於窩闊台為何要如此做,在虞允文看來,這樣的選擇更符合置之死地而後生的兵法形勢,而且若是調度得當的話,窩闊台一舉就可以讓草原上的察合台、拖雷意識到對於宋廷的另外一種選擇。

讓他們相信,麵對宋廷並非隻有一味的退讓與防守,我們也可以采取主動進攻的方式來製衡他們。

而想要達到理想的目標,窩闊台在決定了進山之後,就必須找到一個防守比較薄弱的關隘來進行突破,如此一來,或許還能夠給駐守在十六州關隘的宋軍造成一定的恐慌,而且也能夠憑借此舉戰功,得到蒙古更多部族的支持,從而使得他在草原上快要被孤立的處境得意極大的扭轉。

虞允文的冷靜分析讓他看的很長遠,從而這也是為何他始終在山中巡弋,而不走出綿綿大山的緣故。

山林間時不時有一些冬眠的動物被大軍驚擾,而後倉皇的在山林中逃竄向另外一個窩點。

時間一點一點的在山中溜走,虞允文依舊是一點兒也不著急,時不時的還有閒情逸致去想一想,劉克師接到燕王妃耶律月的急報後,會做出怎麼樣的判斷呢?

劉克師不懂行軍打仗,但徐方武、孔馳卻是行家裡手,有他們二人幫助劉克師,再加上當年在征夏之戰中,劉克師在沙場上那常人難以享有的狗屎運,或許還真有可能讓他成為第一個找到窩闊台的人。

想到這裡的虞允文無奈的笑了笑,他雖然並不欣賞劉克師在之前每次幫葉青善後的方式,但虞允文也不得不承認,在整個北地,劉克師幾乎可以算作是葉青跟前最為倚重的人。

雖然領兵作戰不是他所擅長的,但在其餘方麵,劉克師可謂是一個有著極大格局的大才,而且也不是他虞允文、辛棄疾以及李橫所能比擬的。

虞允文依舊在山中時不時的琢磨著這些事情,或者是儘可能的讓自己按照窩闊台的想法,去想窩闊台會在進入綿綿大山後,會把那一座關隘當做他們進攻的目標呢?

耶律月、姚裡氏率先到達綿綿山脈腳下,能夠通往山裡的路,並沒有發現什麼印記,而兩側的李橫跟耶律鐵哥、耶律善哥,在搜尋的過程中,也並沒有什麼實用的情報報過來,也都沒有發現窩闊台的蹤跡。

山脈下,三軍再次彙合,而後打算開始商議是今日進山,還是說在明日再進山搜尋。

來自劉克師那邊的探子到達耶律月、李橫跟前時,夕陽也正好消失在了地平線,夜色也開始漸漸向著整個大地開始籠罩過來。

一堆堆篝火在朦朧夜色下開始被點燃,如同星空一般一閃一閃的,最終他們還是決定第二日一早進山。

不過各路大軍的斥候已經提前進山,開始探路搜尋任何有用的蛛絲馬跡,也開始嘗試著跟一直沒有聯係上的虞允文取得聯係。

溫暖如春的燕京城皇宮禦書房內,葉青端著冒著熱氣的新茶,趙擴、樓鑰兩人同樣在座,此時目光都集中在了葉青的身上。

去了一趟燕京書院後,葉青就在第二日來到了皇宮,謝渠伯的事情已經被定了下來,元日之後便可以前往揚州任知府,雖然相當於平調,並沒有晉升品級,但對於剛剛被罷免、流放了謝深甫的謝氏一家來說,這就已經足夠了。

畢竟,在謝深甫被罷免、流放之後,謝家的前程就像是被蒙上了一層陰影,也使得他們謝家幾乎已經不敢在朝堂之上抱任何希望了,如同是被人上了一堆枷鎖鐐銬,桎梏了他們的自由。

可如今,不過短短的時間裡,朝廷卻突然主動幫他們解除了枷鎖鐐銬,這也就意味著,謝家在朝堂之上的前程再次變得明朗了起來,而且隻要為官有道,那麼再次在朝堂之上擁有一席之地也不是不可能。

樓鑰對此並無異議,雖然謝深甫給朝堂造成了很大的混亂,但因為葉青的主動提議,使得朝堂之上對於此提議並沒有太多的反對聲。

當然,之所以如此,除了因為是葉青提議之外,也有謝深甫為左相時,針對的隻是葉青一人,對於朝堂之上的其他同僚,還是多以提拔、賞識為主,終究還是留下了一些人緣在朝堂之上。

再者謝渠伯還依舊是在南地為官,那時候的謝深甫多提拔的也是南地的官員,即便是如今已經身敗名裂,但朝廷並沒有趕儘殺絕,而這一絲的仁義其實也是朝堂諸多官員願意看到。

“既然謝渠伯一事兒聖上跟左相都沒有意見,那麼我這回去也就好交差了。”葉青端起茶杯滿意的喝了一口,隨即放下茶杯,繼續說道:“還有一事兒……左相不必緊張,此事兒乃是有關草原上的事情。”

看著樓鑰神情不由一緊,葉青急忙解釋道。

樓鑰便急忙搖頭,表示自己並沒有因此而緊張,而是自己也很牽掛如今在草原上的事情。

“既有燕王妃親自領兵,還有李橫將軍從旁輔佐,種花家軍的兩萬人也都在草原上,應該不會有什麼問題吧?”趙擴聽到葉青提及草原,這也立刻來了興趣。

“每一次的謀劃又豈能儘如人意?總是會出現一些意外跟意想不到的情況的。這一次……就失算了。”葉青淡淡的說道。

“怎麼?難道……難道我們敗了?”趙擴有些難以置信,可看葉青依舊是從容不迫的樣子,他還是有些不相信。

“敗?那倒沒有,隻是在圍剿窩闊台時出了一點兒岔子,耶律月、李橫,加上還有作為內應的姚裡氏,竟然在圍追堵截中讓窩闊台逃脫了。如今他們正在四處搜尋追擊,而且長嶺的劉克師、儒州的虞允文也都參與了其中。”葉青的語氣依舊是很輕鬆,幾乎沒有流露出對於這次計劃差點兒失敗的失望。

“而且還有……察合台跟拖雷那邊也出現了意料不到的狀況,兄弟二人又再次和好了,不過有一點倒是可以肯定,那就是察合台的態度漸漸轉變了,也打算向我們靠攏。”葉青頓了下後繼續說道。

“那您……覺得燕京書院那何崇的方法是否可行?”趙擴繼續問道。

葉青搖了搖頭,而後道:“有些格局,但總覺得還是差了些什麼,或許我們還可以再等等,看看他能不能夠拿出一個更好的策論來。當然,隻靠燕京書院出謀劃策是不夠的,到時候也還需要聖上你來做些親和草原的事情。”

“難不成……還要跟草原和親不成?”趙擴突然想到了這個曆史上不知出現過多少次的法子。

“可以算作是一個中策吧,此事或許可以等李橫那邊有著落了後再議。”葉青說完後,隨即把剛剛放下的茶杯拿起,而後一飲而儘後便起身,道:“聖上與左相想必還有事兒相商吧,那麼臣就不打擾了。”

樓鑰跟趙擴幾乎是同時起身,而趙擴嘴裡還客套著:“要不燕王今日留下來,不妨在宮裡喝上幾杯如何?”

“再說,我去拜見皇太後先。”葉青頭也不回的說道。

隨著葉青離開了禦書房,而後趙擴跟樓鑰再次落座,接下來的話題,自然是元日之後,韓彥嘉辭掉右相的差遣後,誰來擔任右相會更為合適一些。

“燕王在此事兒上一向是不聞不問,如今揚州知府的差遣主動給了謝渠伯,想必……在這個時候,聖上或許可以更為放開一些了。”樓鑰話裡有話,帶著一絲暗示道。

趙擴也是頗為認同的點點頭,他跟樓鑰的想法一樣,葉青之所以突然提及謝渠伯一事兒,而又對朝堂上的右相一事兒不聞不問,兩者看起來,怎麼看都像是一場交易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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