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兩百章 一件有趣的事情(1 / 1)

站在巷口,這位刑部前任尚書一怔,隨口說道:“學宮在洛陽城挑選學子一事,每年一次,說是公平,那也要得那些貴胄家裡沒有適合走上那條修行大道的孩子,才能輪到普通百姓,再說了,偃青先生要是說起十幾年前,彆說是我,即便是負責這件事的禮禦司也一樣不清楚,偃青先生要是想知曉詳情,自然可以去禮禦司一查,隻不過最多也隻是能查到那個孩子叫什麼名字,至於被何人頂替,禮禦司自然不會有記載,說到底,還是得找到那個孩子的家,若有親人在世,才有可能。”

王偃青遲疑問道:“學宮選學子一事,有人動手腳,學宮已經擺明了不在意,這洛陽城也有諸多門道?”

王之章歎了口氣,“所以說在洛陽城裡待著,真沒那麼容易,到處都是門道,這些早已經在洛陽城紮下根的貴胄們更是如此,畢竟好東西得來不易,誰都想把東西緊緊捏在手中,要是一不小心丟了,不由外人去說,自己都要覺得難受至極,因此在這些和學宮沾染關係的事情上,自然要小心翼翼,偃青先生要是想去查這件事情,隻怕即便身後有陛下,也有些舉步維艱。”

王偃青淡然笑道:“怎麼個難法?”

王之章搖搖頭,沒有在這裡繼續多說,有些事情,他坐在那個位子上的時候,不好說,等從那個位子走下來之後,其實更張不開口。

王偃青往前小走幾步,避過地麵上的一灘積水,然後停在一旁,陷入沉思。

王之章站在一旁,由衷說道:“之前是覺著偃青先生眼瞎心不瞎,現在才由衷覺得,偃青先生比誰都看得清。甚至我開始懷疑,偃青先生的一雙眼睛,是不是自己弄瞎的,隻是因為不想看到太多汙濁?”

王偃青笑而不語,他“看”向遠處的那架馬車,輕聲說道:“王先生,今日一彆,隻怕倒是難見了,偃青跟王先生年紀相仿,但注定要比王先生多活好些日子,若是王先生後輩子弟要入洛陽城謀生的,偃青力所能及,一定會照拂一二。”

王之章拱手行禮,感激說道:“王某何德何能,能讓偃青先生如此作為。”

作為曾經的刑部尚書,王之章十分清楚,得到王偃青這句話,有多難。

王偃青搖搖頭,不多說什麼。

最後他隻是停步於此,“看著”對他行過一禮的王之章緩緩遠去,登上那架馬車,最後馬車也緩緩遠去,不見蹤影。

王偃青想了想,轉身緩行。

隻是走過幾步之後,之前那個為王偃青傳話的那個女子便已經在不遠處等著了,等到王偃青路過她身旁的時候,她剛想拍一拍王偃青的肩膀,王偃青笑了笑,“冬天還沒走啊,怎麼會看到春水?”

名叫春水的女子停下手中的動作,有些委屈的開口,“先生如何知道的?”

王偃青麵容平靜,“之前王先生還說我眼睛並未瞎,看得清啊。”

一身墨綠衣衫的春水柔聲道:“那先生可看清了春水今日穿得是什麼顏色的衣衫嗎?”

王偃青搖頭歎道:“一葉障目啊,有好些事情,都不是我這個瞎子看得清的。”

春水捂嘴笑道:“是是是,先生看得到的東西都是那些極為重要的事情,看不清的就是這些無關輕重的小事了。”

王偃青一笑置之。

他繼續往前走,一邊走一邊說道:“春水,今日回宮的時候替我問問陛下,是想著魚和熊掌都要,還是說取其一即可,若是陛下說取一樣,你便問陛下這之中取哪一樣,隻不過不管陛下說取哪一樣,你都說難就好了。”

春水歪頭問道:“要是陛下問兩者都要呢?”

王偃青一本正經說道:“那你就給陛下一巴掌。”

春水一張小臉變得有些煞白,她不可思議的看著王偃青。

王偃青哈哈笑道:“怎麼樣,先生可是知道你現在的臉肯定是白的。”

春水低聲問了一句,“先生真要打陛下的巴掌?”

王偃青皺了皺眉頭,“春水你是不是傻?”

春水一怔,沒好意思開口。

王偃青低聲開口,“皇帝陛下你都敢動手打,不是傻子就是瘋子了。”

春水一張臉都有些發燙,她看向王偃青,神情古怪。

“當然了,陛下要是兩者都要,你就告訴他,晚上睡覺的時候,一定要把枕頭墊高些。”

春水吐了吐舌頭,“我可不敢這麼跟陛下說。”

王偃青笑了笑,“那你到時候就問陛下這個問題好了,陛下要想知道答案,讓他來找先生我,隻不過要提壺酒。”

春水點頭應下,說了句知道啦。

王偃青忽然問道:“春水,依著你這個年紀,應該是在宮裡再待不了多久了,出宮之後,可有什麼打算?”

春水跟在王偃青身後,本來就是低眉順目,聽到這句話之後驀然抬頭,很快便紅了眼眶,她輕聲道:“陛下安排春水給先生讀書,可沒說有到了年紀就要趕出宮去的,除非是有一天……先生覺著春水老了,聲音沒有現在好聽了,那春水就隻能讓陛下再給先生換一個人了。”

王偃青有些“訝然”的說道:“你在想什麼,先生隻是問問你,要是有朝一日出宮了,又沒去處的話,就在我那小院裡住下,繼續為先生我讀書,隻不過先生清貧,可沒有宮裡那麼多銀子,你應該是要嫌棄了。”

春水一怔,隨即搖頭,“給先生讀書是春水的幸事,先生這麼了不起,要是真能一輩子都給先生讀書,那就是春水求都求不來的幸運了。”

王偃青輕聲笑道:“一輩子那麼長,還早得很。”

春水嘟囔道:“春水的一輩子才不長,先生的一輩子才真的長啊。”

王偃青仰起頭看了看,是啊,這一輩子那麼長,做人要是一輩子死氣沉沉,好像還真沒什麼意思,真要做一些有趣的事情才行。

至於何謂有趣之事,現在在做的那件事就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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