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六十章 倘若是你(1 / 1)

你為什麼不做掌教,還是你為什麼不能做掌教。

這個問題問得很有意思。

李扶搖重複了不知道說過多少次的那句話,“那是師兄的劍山。”

梁藥笑了笑,沒有說話,隻是落下一子。

李扶搖揉了揉臉頰,也跟著落下一子。

梁藥忽然問道:“為什麼是他去北山郡,而不是你?”

李扶搖再次說道:“因為那是師兄的劍山。”

因為是師兄的劍山,所以得他去做掌教,因為是師兄的劍山,所以得他去北山郡。

所以這個故事裡,師兄才是主角,我隻是個配角。

僅此而已。

“可是我覺得,你做劍山掌教比吳山河好,至少你的名聲要比他響亮太多。”

的確,李扶搖在青天城弄出那個動靜之後,他的名聲比很多人都要大,這個世間的修士,很少有不知道李扶搖的名字的。

“所以我更不能當掌教。”

李扶搖摸著一顆棋子,笑著看著梁藥。

在青天城他雖然以一人之力殺了許多年輕妖修,更是把那幾位最為出彩的年輕人都給從青天城的城頭上打了下去,但不管怎麼說,最後他留下的名聲,卻是不太好。

還是因為一個女子。

即便是劍士們心胸會更開闊一些,但實際上,也不會誰都覺得無所謂。

山河人族和妖族不和,劍士和妖族更甚,這便是擺在台麵上的事情,輕易改變不了。

梁藥說道:“我有些想看看你要是成為了劍山掌教,這座山河會是個什麼樣子。”

李扶搖說道:“大概會更差一些。”

梁藥還想說些什麼,李扶搖已經落下一子,棋局就此結束。

棋局結束,也就是談話就此結束。

李扶搖站起身,跳回到那根樹枝上,兩隻腿在樹枝上擺動,“師兄有他的事情要做,我也有。”

梁藥仰著頭,忽然笑道:“我跟你去劍山。”

李扶搖有些意外,看著遠處的同時,也在開口,“為什麼?”

“我練劍許多年,除去想看看滄海的風景之外,再無彆的什麼念頭,什麼劍士一脈的興衰,什麼世間大勢,其實我都不在意。”

李扶搖有些感傷的說道:“是的,大多數人先為自己而活,然後才是什麼彆的。”

梁藥反問道:“但你不覺得這樣很沒有意思嗎?”

李扶搖說道:“所以?”

“所以趁著我覺得這樣不太好,早點做些彆的。”

李扶搖跳下樹枝,落到地上,有些開心的說道:“這般再好不過。”

“不過你要先證明給我看,吳山河是適合做劍山掌教的。”

李扶搖撓了撓頭,“這要怎麼證明。”

……

……

梁藥離了院子,也離開了太平城,至此那位太平城的守城人,在太平城裡再也見不到了。

至於會在什麼時候出現在某地,誰也不太清楚。

落霞照著宮殿的簷角,弄出一道陰影。

李扶搖就站在屋簷下,看著遠處漸漸快要看不到的落日。

“事情已經談妥了,北山郡是怎麼都要讓出來的。”

李扶搖笑著說道。

大餘新帝看著這個年輕人的背影,一時間有些失神,說實話,在他看來,那位延陵皇帝,本不應該接受這樣的條件。

不管是他有什麼樣的想法,本來和梁溪聯手先吞了大餘才是最好的選擇。

像是現在這般,接受了大餘的條件,這不該是延陵皇帝的選擇。

“並非人人都如你所想,即便本意是這樣,都會有所不同。”

李扶搖看著夕陽說道:“陛下是否可以做出決策了?”

大餘新帝沒有猶豫,平靜道:“北山郡自然可以給,延陵不出兵,占了北山郡之後,還要攔下梁溪,那便相當於保大餘半個北境,可做出這麼多事情的延陵,真的隻要北山郡而已?不怕被學宮那邊怪罪?”

最開始大餘新帝認為這件事談不攏的前提條件便是延陵身後的學宮,即便是延陵皇帝能夠做出這樣的抉擇,那身後的學宮會同意?

世俗裡的事情,終究是還是要山上的那些人來做決策。

大餘一直都是籠子外麵的鳥,延陵卻是一隻籠中雀。

延陵說話,自然要比大餘更慎重。

李扶搖想了想,“那位皇帝陛下的魄力不比你差。”

大餘新帝想了想,覺得好像也是這個道理,三座王朝的陛下,除去大餘幾乎無人左右之外,延陵和梁溪,身後有儒教和道門把持,自然不會允許一個蠢人坐上皇位。

大餘新帝感慨道:“若是有機會,朕想見見那位延陵皇帝。”

世俗裡三座王朝,三位君主,幾乎都在各自都城裡坐鎮,很少是有離開都城前往彆處的,從曆史上來看,這三位君主,從未見過麵。

一次都沒有。

李扶搖感歎道:“是你到洛陽城也不好,他到太平城也不好。”

這本來就是實話。

大餘新帝想了片刻便想清楚了。

他笑了笑,“接下來你要去什麼地方。”

李扶搖說道:“我要先去見見朝先生。”

大餘新帝點頭,“這樣也好,老師應當很想見你。”

李扶搖轉頭看了他一眼,想著老師這個稱呼,實在是有些陌生。

但最後還是沒有說些什麼。

朝風塵和枯槁老人就站在遠處,他們的臉上正好是夕陽。

裴厚站在朝風塵身後,另外一邊是那位女子帝師徐芽。

朝風塵說道:“去劍山。”

這句話是對裴厚說的。

朝風塵看著裴厚,沒有給出理由。

裴厚點點頭,他這些日子受了朝風塵不少指點,早已經把朝風塵當作自己的先生。

裴厚拱手行禮,“那裴厚先行前往。”

朝風塵點點頭,沒有說話。

等到裴厚禦劍離開之後。

朝風塵看著徐芽,看著這個以女子之身走到春秋境的劍修,想了想,然後問道:“你想來是不會離開太平城的。”

梁藥離了太平城,這座大餘都城裡便已經再無什麼修為高深的修士,要是徐芽要走,儒教和道門隻要起了要殺大餘新帝的心思,隻怕沒有人攔得下。

因此徐芽不會離開太平城,朝風塵自然知道。

“劍山選掌教這般重要的事情,你當真是不想去看看?”

朝風塵眼角有些笑意,他看著徐芽,似乎是很想讓這位大餘帝師離開太平城。

徐芽按著那柄秀芽劍的劍柄,搖頭冷漠道:“我要在這裡陪著他,彆的什麼事情,我都不管。”

徐芽的心意早已經讓朝風塵看透,現如今在皇宮裡的幾人誰不知道,更何況現在朝風塵就是大餘新帝的老師,怎麼可能不知道。

“若是他不不接受這份心意,你怎麼看?”

朝風塵看著徐芽,認真問道:“你準備什麼時候表露心意?”

徐芽咬著牙,“要你管!”

朝風塵皺了皺眉頭,然後便笑了起來。

笑容很有意思,就像是某朵花開了一樣。

他忽然不再說話,轉身便走。

枯槁老人看了看遠處,嘴角勾起一些笑意。

他怎麼沒有看出來朝風塵是這麼一個家夥?

兩個人走過一條甬道,枯槁老人才開口問道:“山上修士和山下百姓,走到一起的,你見過沒?”

朝風塵說道:“沒有。”

枯槁老人皺眉道:“那你還撮合他們?”

朝風塵臉帶笑意,“既然沒有見過,這一次見過一次,不覺得更有意思?”

枯槁老人搖頭,“本就不同,揉在一起,會有什麼好結果?”

朝風塵說道:“李扶搖連那個小妖精都敢喜歡,這山上山下還是事兒?”

枯槁老人聽到這句話,更是有些無奈,“這能相比嗎?”

朝風塵說道:“所以這家夥想做劍山掌教,千難萬難。”

“難不成他是知道,所以才說這劍山是吳山河的劍山?”

言語之中有些調侃的意味。

枯槁老人忽然笑道:“他來了,你去問他便是。”

說著話,枯槁老人指著前麵,懸著劍背著劍匣的李扶搖就站在前方。

他顯然是聽到了之前朝風塵說的話,有些無奈的喊了一聲朝先生。

朝風塵打了個哈哈,沒有說話。

……

……

大餘新帝從屋簷下走出來,走在落日裡,看著站在前麵的徐芽,一時之間沒有說哈。,

實在是因為不知道說什麼。

其實他和徐芽的心意,早就已經被點透了,可是點透了,卻不是說透,之前還可以裝作不知道,現在怎麼裝?

非要說明不可了。

可是真要說清楚的時候,即便他是大餘新帝,也會覺得有些難為情。

他就這樣看著徐芽,動了動嘴唇,沒有說話。

徐芽按著秀芽,臉上有些紅暈,她顯然自己也注意到了,她扭著脖子說道:“有些熱。”

進入夏天之後的太平城,自然會很熱,普通百姓隻怕真的會臉上出現紅暈,可她徐芽是誰,是大餘帝師,是一位春秋境界的劍修,怎麼可能會臉上出現紅暈。

大餘新帝忽然開口說道:“我沒有立過妃子,那是因為我心中早已經有了一個人,平日裡沒有告訴你,今天想著給你說說。”

徐芽冷哼道:“那關我什麼事情。”

雖然明知道這句話有些深意,但徐芽還是不太舒服。

“當然有。”

大餘新帝笑道:“因為那個人是你啊。”

情真意切,不過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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