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七十七章 好久不見,綠水(1 / 1)

和山下的百姓打交道,有些時候其實不用多費勁,隻需要做點事便行了,今日之前,所有人都認為李扶搖是那個好說話的說書先生,那今日之後,便再也沒有人能夠把他和之前那個說書先生聯係到一起了。

今日之後,李扶搖就是那個曾經在酒樓裡禦劍離開的劍仙了。

他看著所有人,神情很平靜,很多人的臉上已經出現了彆的情緒,但是卻沒有動,這個時候,天已經快要黑了。

天色漸晚,看彆人的臉色便會有點困難,所以他們還沒有走。

李扶搖又一次關上了門。

“我記著你第一次上山就把我打了一頓,那個時候我就想有機會我也揍你一頓,可是你走的太快,所有人都隻能跟在你身後,想揍你一頓,很難。”

這算是李扶搖的肺腑之言,這個世間的年輕人很多,但是沒有哪一個是能夠和葉笙歌相提並論的,想要揍她,自然也很困難。

葉笙歌有些煩躁,但是李扶搖這句話還是讓她回過神來,她看著李扶搖說道:“你想要打我一頓,隻能在滄海裡去了。”

隻能在滄海裡,並不是說李扶搖在滄海境界會勝過她,隻是隻有滄海才能讓他們處在同一個境界上。

依著現在葉笙歌的境界來說,當李扶搖成為春秋修士的時候,葉笙歌也過不了多久就要成為一位登樓修士了,他們兩人是永遠不在一個水平線上的,隻有成了滄海,她往前走的步伐會慢下來,那李扶搖才有機會去追到她。

李扶搖吐出一口濁氣,“像是我這樣的大器晚成的修士,往往最後成就都特彆高。”

“你做夢的成就會特彆高。”

葉笙歌還是有些直白,隻是這言語裡有些調侃的意味了,這是彆人永遠不可能在葉笙歌這裡得到的,也就隻有李扶搖才能有機會的。

“你喜歡的那條青蛇,有多久沒見過了?”葉笙歌好似有了些性子,隨口問道。

李扶搖看了葉笙歌一眼,當初在霧山離開之後,就再沒有見過青槐的他,現在算來,可能差不多會有七八年了。

這一算起來,李扶搖差不多已經練劍二十年有餘了,二十年的練劍,若是一般武夫,天賦不差的話,能夠在江湖上混出些名堂來了,若是天賦再高一些,有些機緣,說不定就能成為這江湖上一等一的高手了。

可對於修士來說,二十年的光陰不算是什麼,可誰知道,就是這二十年光陰裡,李扶搖能一路走到朝暮境,成了這世間鼎鼎有名的人物,而且誰都知道,葉笙歌修道三十多年,便成為了春秋修士。

這是很短的時間。

李扶搖揉了揉有些酸痛眼睛,問了個有意思的問題,“當初她來山河裡挑戰你,你怎麼想的?”

葉笙歌沒有回答,她忽然又不想提那條青蛇了。

葉笙歌說道:“你還真是不在意她的身份。”

這有點感歎的意味,但不知道葉笙歌是說給誰聽的,人族和妖族是一道坎,劍士和妖族又是一道,劍士和道門修士也是一道坎。

葉笙歌動了動嘴唇,想要說些什麼。

但最後還是閉上了嘴巴。

兩個人對視一眼,各有情緒在自己眼中。

就在這個時候,院門那邊,又響起了聲音。

李扶搖站起身,很快便打開了院門,這個時候天已經黑了下來,那些小鎮上的百姓都已經離開了這裡,此刻敲門的是一張陌生的臉。

有個少年笑著看著李扶搖。

“請問有位叫做葉笙歌的姑娘住在這裡嗎?”

滿是笑意的少年看著李扶搖,看著很是和藹。

李扶搖卻是漸漸嚴肅起來,葉笙歌在這裡的消息,不會有太多人知道,至少在這座小鎮裡,便沒有一個人知道住在這裡的這個人是葉笙歌,所以當少年能夠準確說出葉笙歌的名字的時候,李扶搖已經覺得不好了。

“你是誰?”

李扶搖警惕的問道。

“我家先生就在馬車裡,想請葉姑娘出來相見。”

少年繼續開口,隻是這個時候神情已經和之前不一樣了,變得多了些彆的意味,看著很是古怪。

李扶搖站在門口,並未感覺到殺機,也沒有感覺到彆的什麼東西,若是這個少年是強大的修士,便一定能讓他感到氣機,但是不知道為什麼,這個少年身上一股氣機都沒有。

反倒是車廂裡那位,氣機磅礴,怎麼看都是一位大修士,而且這位大修士,最少都是春秋境界。

李扶搖心念微動,在屋裡裡明月和草漸青兩柄劍已經在院子裡消失,出現在長街儘頭。

青絲劍還沒有動作。

尋仙劍一直都在李扶搖衣袖中。

那個少年笑道:“不瞞你說,我家先生來此地,隻是為了殺人的。”

殺人兩字,從這個少年嘴裡說出來,略微顯得有些冰冷,他看著李扶搖繼續說道;“不打算請客人回去坐一坐?”

“不速之客,算不上客人。”

說完這句話,李扶搖走出了院門,然後關上了門,不再理會這個少年,而是轉頭看著那街道上一直停著的那架馬車。

馬車裡,那位水先生正合上一本書,就掀開了簾子。

李扶搖站在長街上,水先生從車廂裡往外看。

隻是一眼,李扶搖便確定了那個人的境界,絕對是一位春秋境界。

知道了水先生的境界之後,李扶搖反倒是有些不太相信,畢竟水先生雖然是一位春秋境界,可院子裡那位,才是這世間最強大的那位春秋修士。

那少年又不是修士,今夜到訪,他們又有什麼勝算?

李扶搖隻是微微思索,那水先生已經開口說道:“你是一位劍士,劍氣精純,看著年歲不大,境界卻是已經到了朝暮,想來便該是那位李扶搖了。”

李扶搖現在身上空無一物,青絲劍不曾懸在腰間,他沒有說話,隻是很快便禦使街角的草漸青往這邊掠來。

而他則在不知不覺間,已經握住了明月劍。

明月如天上明月。

這是一場不用說話便知道開始的生死之戰,李扶搖反倒是有些放鬆,畢竟最後不敵也還有葉笙歌在後麵,所以傾力出手,不留餘力便是。

夜空中很快便出現一道絢爛劍光。

……

……

少年站在院門前,聽到那邊的已經開始打了起來,很快便推開了院門,葉笙歌就在院子裡,少年走過幾步,看著院子裡的葉笙歌,平靜說道:“道種,有點意思。”

葉笙歌之前便沒有收起那一對羽翼,這個時候看到這個少年,不知道為什麼,便生出一股強烈的不安。

“你是誰?”

這又是一個之前便問過的問題。

少年微微一笑,說道:“若是那些老家夥,可能還會聽過我的名字,你這個小家夥,應該是沒有了,隻不過今日是要殺你,要是不告訴你名字的話,好像是有些不好,那你就聽清楚了,我叫裴綠水。”

裴綠水這樣一個有些女性化的名字,竟然會是一個少年的名字,這要是認真想想,就會覺得有些怪異。

隻是這個時候,容不得葉笙歌多想,她已經在這個少年身上聞到了一股十分危險的氣息。

她將自己一身的氣勢調至巔峰。

大戰一觸即發。

……

……

秋風鎮安靜下來,入了夜之後,真的不會有太多人會想著在街上到處走走,更何況之前已經發生了那好些事情。

但是這個時候街道上還是出現了兩個人。

一個腰間彆著一卷書,看著便書卷氣很濃的中年讀書人,另外一個一身道袍,神情漠然。

兩個人並肩走在街道上,看著那輪明月,那讀書人問道:“你的明月能夠照亮他的那片湖泊嗎?”

“明月能不能照透那片湖泊不緊要,隻要能殺他,這些事情都很簡單。”

中年道人看著前方,感受到那股登樓氣息,平靜說著話,“他是你們儒教中人,但他要殺笙歌,本來就該死。”

“不好殺的。”讀書人看著灑落到地麵的月光說道:“裴綠水,這可是比你我都要大出好些的家夥了,反正要花點功夫,再說了,雲端之上,已經有聖人看中他了,要領著他上雲端,你殺了他,咱們頭上的聖人會動怒。”

中年道人反問道:“我一個道門修士殺你個儒教修士,也算是情理之中。”

把殺人說成是情理之中,這應當就是隻有中年道人才能講出來的道理吧。

說道理其實那個讀書人更強一些,畢竟他是整個學宮的掌教,是儒教在人間的領袖,至於這邊這位沉斜山的觀主,打架可能更擅長一些。

梁亦說道:“他要殺笙歌,結局便已經注定了,要是往日,我不妨先看看笙歌那丫頭怎麼應對,可是現在,那丫頭心情不太好,我要去殺他了。”

說著話,觀主便要朝著那座小院走去,三年前就是在這個地方,梁亦遠隔千裡便斬殺了一個登樓修士,他如今的境界,已經不是一個普通的登樓修士可以說明的了。

蘇夜平靜說道:“裴綠水是綠水書院的老祖宗,境界也好還是什麼也好,都是當世頂尖,這麼多年銷聲匿跡,不知道如今的境界如何了,雖說犯下過太多錯事,但是境界是真,殺起來棘手,不過這對於你梁亦來說,當然不是問題,可問題是,你要殺他,也得等著。”

梁亦有些不解。

蘇夜笑道:“今夜也好,還是某夜也好,隻要裴綠水再現人間,就一定會遇上林紅燭。”

魔教教主林紅燭,這位當年開宗立派的一教之主,後麵被學宮覆滅魔教,很多儒教修士是他的仇家,就好像學宮的那位周宣策一般,可是除去周宣策之外,還有一人是林紅燭的必殺之人,那人就是裴綠水。

“當年裴綠水為了盜取林紅燭的修煉法門,在魔教中潛伏了很久,最後能夠這麼快攻破魔教,也是有他的功勞,正是因為有他的功勞,才有很多事情沒有追究他,當然學宮裡派係林立,很多事情不是一人說了算的,互相製衡,便有如此局麵。”

“林紅燭恨他入骨,如今他再現人間,你覺得輪得到你出手嗎?”

梁亦雖說不清楚那段過往,但是知道一些,也就夠了,他想了想,這才問道:“你我皆有人打探消息,林紅燭哪裡來的消息?”

“他這個人你都能看透?”

蘇夜把彆在腰間的那卷書拿在手上,笑道:“入雲一事再說吧,今夜看了林紅燭這一戰之後,我回去便收拾學宮亂局,一切處理完全,雲端便有我了。”

蘇夜這麼說,便是在告訴梁亦他已經決定入雲了。

梁亦不作理會,停下腳步之後說道:“先入雲和後入雲有什麼區彆,這不是緊要關頭,你要是先入雲,等我入雲的時候,我來問你,這時入雲和那時入雲有什麼區彆?”

蘇夜停下腳步,很認真的說道:“我真的覺得你這句話很有禪理,要不你也去佛土看看。”

梁亦麵無表情,隻是吐出一個滾字。

然後長街之上便響起了爽朗笑聲。

蘇夜很少有笑的如此開懷的時候。

……

……

那個少年不願意多說廢話,說完幾句話之後,一身氣勢便已經顯露出來,看著便是登樓之感了,葉笙歌神情微變,這一位登樓絕對是要比三年前遇到的那位登樓強上很多。

她有些緊張,看了一眼長街。

李扶搖出門之後再無音訊。

葉笙歌一雙羽翼已經展開,整個人的氣勢也是已經到了最頂點,這是她最強大的表現,也是最強的形態。

她如今想的是要趕緊斬殺這個少年,好出去看看李扶搖。

彆的倒是沒有想太多。

隻是在她準備傾力一戰的時候,那屋子的門被人推開了。

嘎吱一聲。

有個一頭白發,身穿紅袍的男人走了出來。

那個男人看著極其冷漠,一頭白發更是隨風而動,隻是一看便覺得是很不好招惹的人。

“林紅燭。”

少年皺了眉頭。

“好久不見,綠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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