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次的秘密見麵可謂不歡而散。
王天縱沒有得到自己想要的,反而更加確認了輪回宮和北海王氏的敵對關係。
秦微白已經離開。
但她的聲音卻仿佛依舊回蕩在天下殿這片古老而肅穆的空間中。
你們應當永墜地獄!
她說這句話的時候很平緩,很清淡。
沒有咬牙切齒,沒有歇斯底裡,就像是在說著一件最普通的事情。
平平靜靜。
平靜到極致,本身就是一種瘋狂。
王天縱能夠感受到那份平靜背後的堅決。
那就是恨意。
不死不休的恨意。
越平靜,越激烈。
王天縱內心有些煩躁,甚至有些殺機。
但他卻依舊沒有阻止秦微白離開。
他站在天下殿的門前,看著風姿無雙的秦微白走上車,看著燃火啟動了車子。
黑色的奔馳在寂靜的夜色中倒退,遠去,下山,逐漸變成了一個小紅點,愈發模糊。
王天縱一動不動。
他在思考。
思考著今晚見麵的每一個細節。
這次的見麵雖然雙方說了很多,但時間卻不長。
可王天縱卻想了很久很久,甚至超過了這次談話的時間。
接近深夜的帝兵山上有了風。
帶著深海腥鹹氣息的風吹過來,沉悶稍退,天下殿前的花草樹梢慵懶的隨風而動。
王天縱回憶著剛剛的對話,內心逐漸平靜下來。
他不會因為任何事情而乾擾自己的判斷,也不會在心情煩亂的時候做出任何決定。
談話的大部分內容開始在他心中淡去。
王天縱的眼神中重新恢複了深邃。
天下殿門前有一顆李樹,李樹並不如何挺拔,但鬆散的枝乾樹梢卻極為蒼翠。
李樹的品種是星國培育的黑琥珀,一般都是在七月下旬成熟,口感極為香甜。
這是天下殿門前唯一的一顆樹木,栽種在花草間,鶴立雞群。
王天縱走出大殿,麵無表情的看著麵前的李樹,沉默不語。
風大了。
風又小了。
帝兵山上的燈光逐漸關閉。
星光黯淡的蒼穹上有雷聲滾動。
天下殿一片沉寂。
站在李樹前的王天縱沉默的猶如一尊雕像。
“要下雨了。”
一道溫柔的聲音在她背後響起。
夏至出現在王天縱身邊,她看著丈夫,有些靈動活潑的眼神帶著憂慮:“先回去吧?”
王天縱搖了搖頭,還在思索。
“談的不好?”
夏至問道。
王天縱嗯了一聲,笑道:“比沒談之前還要糟糕,我不該邀請她來的,沒什麼意義。”
他從來不介意跟妻子說黑暗世界的大勢與自己的謀劃。
夏至性子活潑單純,甚至有些嬌憨,對於黑暗世界的一切根本就不放在心上,王天縱也不指望妻子能為自己分析什麼。
他說了。
她聽了。
她忘了。
僅此就足夠。
“輪回宮...”
夏至皺了皺眉,她性子單純,但卻不是真的沒心沒肺,王天縱這段時間愈發沉默,她看在眼裡,隱約也知道這是為什麼。
這也是她不解的地方。
“輪回宮,為什麼會給你這麼大的壓力?”
夏至問道。
“因為輪回宮主。”
王天縱的眼神深邃而陰沉。
夏至知道輪回宮主。
不是因為輪回宮主戰敗了古行雲,而是因為那個女人曾經帶著輪回十二天王直接上了帝兵山,並且全身而退。
“她很強嗎?”
夏至眼神有些疑惑。
王天縱沉默了一下,似乎也在思索這個他本應該知道答案的問題。
輪回宮主的戰力到底如何?
“不強。”
王天縱思索了下,搖了搖頭:“但也很強。”
夏至靜靜的看著王天縱。
站在神榜第一的角度來看輪回宮主,輪回宮主確實不算強大,儘管她如今在神榜中的排名極高。
“如果論純粹的戰鬥力的話,輪回宮主應該不會是古行雲的對手。”
王天縱說道:“三年前古行雲的那次失敗,完全是大意了,他根本沒有料到輪回宮主用出了他們昆侖城的十方絕域。如果現在兩人遇上,古行雲會勝,雖然自身也要付出很大的代價,但他確實是要比輪回宮主略強一線。”
“那...”
夏至張了張嘴。
古行雲略強於輪回宮主。
所以他即便勝了輪回宮主,自身也要付出極大的代價。
王天縱強於古行雲。
夏至不認為自己的丈夫勝了古行雲需要什麼代價。
神榜第一和神榜第五,差距看似不大,但那微妙的距離卻同樣也是天差地彆的距離。
昆侖城與北海王氏共存於中洲,不是因為他們的武道實力可以跟北海王氏分庭抗禮,而是因為大勢,因為政治,因為權謀,因為平衡,因為很多東西。
各大超級勢力之間,領袖的實力是很關鍵,但沒有關鍵到可以決定生死存亡,否則北海王氏早就一統全世界了。
但輪回宮不同。
輪回宮發展極快,可他們至今沒有根基,也沒有底蘊。
輪回宮主就是一切。
她一死,輪回就會徹底覆滅。
輪回宮主如果略遜於古行雲的話,王天縱又為何如此重視她?
“隻是勝負的話,確實是這樣。”
王天縱說道,他想起了輪回宮主當初登臨帝兵山時那隱而不發的一劍。
“她強大的不在於她的綜合戰力,而是在於那一劍!”
王天縱眯起了眼睛,眼神有些陰冷。
任何高手都有在絕境中臨死反擊的手段。
可輪回宮主那一劍給王天縱的感覺卻截然不同!
對方的綜合戰力並不算多麼頂尖,可當初那一劍帶給他的感覺卻讓他感受到了近乎致命的威脅。
那是慘烈的無視生死的一劍。
一劍出,輪回宮主必死,但王天縱也不認為自己可以完好無損的接下來。
他會重傷。
而且是絕對的大重傷!
這一劍才是輪回宮主能夠躋身神榜最前列的關鍵。
她不算強,但也很強。
“就是因為這個?”
夏至眼神有些迷惑。
“這是一個原因。”
王天縱輕聲道:“最主要的原因,是因為她是個瘋子。”
一個性格極端且瘋狂的女人掌控那一劍,任何人都會忌憚,會重視。
秦微白說輪回宮就算在不能支撐的時候也會給所有人一個驚喜。
王天縱不懷疑這一點。
僅僅是那一劍,對任何一個人來說都足以成為驚喜。
王天縱深深呼吸,抽出一支煙點燃。
電話鈴聲突然響起。
在沉寂的夜中顯得有些刺耳。
王天縱掏出手機看了看,是蒼穹的電話。
北海王氏的半步無敵境高手蒼穹。
即便在黑暗世界的亂戰中,他也是極少出手,隻有北海王氏的幾個核心人物知道,蒼穹早在一年多前,就已經帶著一些精銳秘密進入了雪國。
王天縱接通了電話。
“陛下。”
蒼穹沒有任何廢話,第一句話就直奔主題,他的聲音有些疲憊和複雜,輕聲道:“我剛剛得到消息,弗拉基米爾家族已經被滅族了。”
即便是以王天縱的心智,聽到這個消息也忍不住手掌一顫。
弗拉基米爾。
在雪國語言中,意為擁有世界。
弗拉基米爾家族不曾擁有世界,但某種程度上,卻可以說是擁有雪國。
雪國六大寡頭之一,弗拉基米爾家族每一個重要人物在雪國都是身居要職,或者在不同的領域內呼風喚雨,可如今蒼穹傳來的消息,卻是滅族!
不止是族長被殺。
而是全族被滅。
如此根深蒂固的寡頭家族在雪國消失,恐怕不用等到天亮,整個雪國都會徹底陷入混亂。
“誰乾的?”
王天縱凝聲道。
“目前所有的線索都指向極地聯盟,看上去像是極地聯盟的內亂,但這也太誇張了些。”
蒼穹苦笑著說道。
王天縱沉吟不語。
極地聯盟內亂,亂到弗拉基米爾家族被滅族的地步,確實誇張。
即便是在極地聯盟,弗拉基米爾家族也是最核心的組成部分之一,在聯盟內舉足輕重,如果僅僅是內亂,最多也就是換個族長的事情,全族被滅,這足以動搖極地聯盟的根基,內亂的任何一方都不會這麼做。
極地聯盟如今的主宰代號暴君。
在新神榜排名中位列第七位,他是暴君,但可不是傻子。
“輪回宮出手了。”
王天縱語氣低沉的說道。
他沒有最直接的證據證明輪回宮出手。
但輪回宮這三年來在雪國的一些動向,卻足以支持王天縱做出這個推測。
三年前,他曾經邀請暴君來北海王氏做客。
暴君如約而至。
王天縱已經提醒了他注意輪回宮,可暴君很快就被極地聯盟接下來爆發的內亂牽扯了精力。
三年來,極地聯盟內部動蕩不停,但始終還在控製範圍之內。
弗拉基米爾家族被滅族,絕對是輪回宮亮出的第一顆獠牙!
在黑暗世界中,這也將成為最為明確的信號。
因為這意味著極地聯盟的內亂已經完全失控。
意味著極地聯盟的江山岌岌可危。
極地聯盟如果徹底崩塌,整個雪國甚至整個東歐的黑暗世界,誰會是新的王者?
最起碼在局勢不明的情況下,任何一個超級勢力,都有希望。
王天縱呼吸急促。
他甚至不用去想接下來的場麵。
沒有人願意放棄這麼大的利益。
黑暗世界本來就是一片混亂,如今極地聯盟岌岌可危,不會讓黑暗世界的亂局停下,反而會給所有人一個死戰到底的理由。
而整個雪國,也將成為黑暗世界所有勢力角逐的戰場!
王天縱阻止不了這一切。
這次的事情,他不想參與都不可能。
雪國距離北海行省太近了。
各大勢力在雪國爭鋒,對北海王氏絕對是一個不容忽視的威脅。
更重要的是,在各大勢力眼中,距離雪國很近的北海王氏,同樣是不容忽視的威脅。
王天縱突然發現北海王氏的處境竟然如此急迫。
他還有很多的事情沒做。
李鴻河沒死。
李天瀾沒死。
跟昆侖城的合作也沒有正式開始。
如今雪國,這個全世界疆域最龐大的國家又成了戰場。
如果這是輪回宮的目標,那麼如今這一切都不會是巧合。
王天縱深深吸了口香煙。
亂局之中,他的眼神比起平日裡還要冷靜。
那是沒有任何情緒的冰冷和理智。
“我知道了。”
他拿著手機:“靜觀其變,不要做出頭鳥,我會派人過去,等我解決了中洲的事情,我也會親自過去。”
“好。”
蒼穹的聲音振奮。
一句話的時間,王天縱的眼神已經變得平靜而堅決。
王天縱掛斷了電話,看著麵前的李子樹。
七月初。
樹上已經掛滿了果實,雖然還不是徹底成熟,但顏色已經轉變成了濃鬱的紫色。
王天縱伸出手摘了一顆果子,隨手擦了擦,放進嘴裡。
未熟的果子有些酸澀。
王天縱卻吃的很認真,將所有的苦澀一點點的吃進了肚子裡。
“酸的。”
他說了一句,隨手扔掉了果核。
他的動作很輕。
但果核飛躍的軌跡卻筆直如線,瞬間穿透了整個果樹。
天下殿前無劍意。
但茂密的果樹卻在一瞬間驟然炸裂,樹枝,樹乾,樹根,所有的一切都飛舞向高空。
細微的風吹過去。
淩亂飛舞的果樹悄然間完全消失。
地麵上的一個深坑成了果樹存在的唯一痕跡。
夏至怔怔的看著李樹在空中灰飛煙滅。
她至今還記得當初這顆果樹栽種在天下殿前的場景。
那個時候,她還是個孩子。
王天縱也是個孩子。
李狂徒也是個孩子。
那個時候,李鴻河還是中洲的戰神,還是他們這些孩子的李叔叔。
那是一個春天。
李叔叔跟王伯伯以及北海王氏的幾位頂尖人物在天下殿意識。
還是孩子的王天縱和夏至在天下殿前玩鬨。
王天縱手裡拿著一個果子咬了一口。
他當年說:“酸的。”
於是果子被他扔出去,扔到了天下殿的正門口。
李叔叔從門口走出來,隨手接住了王天縱扔過來的果子。
於是天下殿門前多了一顆李樹。
李叔種下的李樹。
這些年來,除了在梟雄台梟雄石上刻下的名字,這顆李樹已經是李鴻河留在帝兵山的最後一點痕跡。
如今這點痕跡,或者說情義,已經被劍意完全絞碎,歸於虛無。
李樹不在了。
李叔似乎也沒必要存在了。
夏至的眼神有些傷感。
一臉平靜的王天縱轉過身,伸手揉了揉她的頭發:“你先睡吧,我去趟實驗室,然後直接下山。”
“下山?”
夏至嬌軀一顫。
“先去昆侖,再去臨安。”
王天縱語氣平淡。
時間不多。
他決心已定,不想在耽擱了。
夏至默然,欲言又止。
輪回宮,臨安,李天瀾,雪國...
黑暗世界巨變已經發生。
即便是王天縱,這次似乎也沒什麼把握。
否則他根本不用去實驗室那那份提煉出來的永生藥劑。
關鍵時刻,那就等於是王天縱的一條命。
“小心,我在家裡等你。”
夏至輕聲道,她的眼神有些憂慮。
“放心。”
王天縱笑了笑:“等我回來的時候,什麼事情都不會有了。”
他從夏至身邊走過去。
路過了那顆李樹原本存在的土坑。
王天縱一腳踏過。
漫天劍氣陡然從上方垂落,刺入地表。
堅硬的地麵開始顫抖,土坑飛速擴散,地麵在塌陷,變成了一個方圓數十米的圓坑。
坑底冒出了水光。
看上去像是一片小池塘。
李樹的所有痕跡徹底消散。
“種點荷花吧。”
王天縱說道:“明年就可以吃到你做的蓮子羹了。”
......
王天縱一直在實驗室內呆到了深夜。
離開實驗室的時候,他的脖子裡已經多了一個水晶吊墜。
吊墜晶瑩剔透,形狀古怪,看上去像是一個小哨子,幾滴深紫色的液體在哨子內緩緩流淌,光芒炫目。
他重新回到了天下殿。
夏至已經離開。
被他一腳踏出來的小池塘裡水光愈發明顯。
王天縱隨意看了一眼,重新走進了天下殿。
大門在他身後緩緩合攏。
殿內一片黑暗。
王天縱沒有開燈,隻是在黑暗中一步一步的走進大殿深處。
他登上了台階,重新回到了象征著北海王氏至高權力的白玉王座上。
王天縱的表情慎重而謹慎。
他觸碰了下椅背後方一個不易察覺的機關。
白玉王座開始向前推動。
無聲無息。
一條隱蔽的通道在王座下方露出來。
王天縱一臉平靜的走了進去。
王座重新合攏,徹底合攏的瞬間,帶起了一道哢嚓的輕響。
於是隱蔽的通道裡亮起了燈光。
燈光幽暗。
王天縱在幽暗的通道裡走了很久,他的麵前才出現了一道古銅色的大門。
古銅色的大門在燈光中泛著陰森的光澤。
兩扇門,兩幅徽章。
左側的門板上雕刻著北海王氏蒼穹與大海的家徽。
而右側門板上,卻淩亂的雕刻著一些線條。
看似毫無規律的線條說不出的陰冷詭異,混亂的線條朝著中間聚集,模糊的形成了一個輪廓。
輪廓上方有兩個不規則的菱形,像是一雙眼睛。
惡魔之眼。
兩隻眼睛,左眼代表通行,右眼則代表毀滅。
王天縱伸出手,觸碰了下左側的眼睛。
門板中央凹陷下去,浮現出一塊屏幕。
王天縱輸入密碼。
屏幕中射出了光芒,掃遍王天縱全身,隨即哢嚓一聲,古銅大門向著兩側打開。
一股凜冽的冰寒撲麵而來。
門後的世界,依舊是一條窄小幽暗的通道,隻不過卻極為寒冷乾燥。
王天縱沿著通道又走了很久,才來到另一道門前。
一樣的程序。
第二道大門打開。
門內的世界是一個超低溫的大廳,溫度甚至已經逼近了零下五十度。
王天縱的呼吸中帶著白色的寒氣。
他默默的掃視著眼前的大廳。
大廳極大。
一具具冰棺是大廳裡唯一的東西。
冰棺一排一排的排列著,足有數百具冰棺。
隻不過目前所有的冰棺中已經有絕大多數都空置起來,隻有少量的冰棺中,躺著一個個宛若沉睡的身影。
這座大廳,論位置,此時應該已經在北海王氏梟雄台的地下數十米的下方。
而少量冰棺中的身影,就是北海王氏隱藏的最為隱蔽的力量。
惡魔軍團!
王天縱站在門前。
門前有一排按鈕,像是開關。
王天縱伸出手,輕輕觸碰著麵前的按鈕。
極寒的低溫中,他的頭腦愈發冷靜。
提煉永生藥劑。
喚醒幾乎從來都不出現的惡魔軍團。
都是為了應付接下來的亂世。
如果他說服了秦微白,這一切或許都用不上。
但秦微白拒絕了他。
她恨北海王氏。
王天縱皺了皺眉,因為東城皇圖。因為當年。
他看著麵前的按鈕,麵無表情的自言自語道:“東城皇圖是誰?”
他的手指按了下去。
按鈕輕輕動蕩。
大廳裡響起一聲正常人聽不到的嗡鳴超聲波。
聲波席卷大廳。
特殊,特定的波段以肉眼不可見的狀態環繞在距離王天縱最近的幾具冰棺周圍。
悄無聲息的。
冰棺之中,一個又一個似乎在沉睡的身影睜開了眼睛。
一隻一隻有些僵硬的手掌抬起來,扒開了手中的冰棺。
冰棺裡的人影帶著渾身的冰屑坐起來。
每個人都沉默無聲的看著王天縱。
畫麵詭異而驚悚。
王天縱路過走過麵前的冰棺。
對應著每個人的啟動口令在大廳中響起,沉穩而清晰。
“沉默。暗影。狂潮。秋水。琥珀。怒海。平湖。末日。屠戮。神劍。天罰。死亡。”
王天縱清晰的聲音在大廳裡不停回蕩著,惡魔軍團就是北海部隊最神秘的底蘊之一,每一名戰士,在經過改造之後都必須回到這裡沉睡。
他們的強大無可比擬。
但過於強大的力量卻讓他們的肉體處在接近崩潰的邊緣。
所以大多數的時間裡,他們都是在最低的溫度下沉睡著,他們跟中洲的兵馬俑不同,跟東島的草稚部隊也不同,他們的戰鬥力極度強大,但卻因為不能控製住過於強大的力量,而不能長時間暴露在外界。
於是兵馬俑和草稚部隊成了可以隨時用口令喚醒,隨時可以重複使用的超級改造戰士。
而惡魔軍團,成了北海王氏的底蘊,成了最殘酷也最奢侈的...消耗品!
王天縱看著冰棺中坐起來的身影,眼神平和的吐出了最後一個口令。
“滅絕。”
十二句口令。
十二名戰士的身體同時震動了一下。
依舊是沉默無聲的。
但所有人的眼神都集中在了王天縱身上。
“口令...正確。”
一道有些機械的聲音響起,似乎沉睡了太久,以至於他們一時間還有些遲鈍:“何事?”
“請各位前往雪國。”
王天縱語氣平靜。
北海行省的上空驟然響起一聲狂雷。
狂雷籠罩了整個帝兵山,巨大的聲浪生生灌入地底,醞釀許久的暴雨傾盆而至,狂亂飄灑,梟雄台下揚起了巨浪,拍擊著帝兵山,地下數十米處的惡魔大廳中,除了沉悶的雷聲,隻剩下狂暴的潮聲。
潮聲不絕。
僵硬遲鈍的聲音再一次響起:“我們...馬上...出發...”
他們是北海王氏最奢侈的消耗品。
從被喚醒的那一刻,就已經有了改變不了的命運。
十二人,依次走出冰棺,走向大廳出口。
王天縱站在他們身後深深鞠躬。
巨大的潮聲中,他的聲音在大廳裡不斷擴散,平靜而恭敬。
“北海王氏後輩王天縱,恭送各位前輩上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