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進會議室的小休息室的時候,煙霧彌漫的房間裡,氣氛壓抑的幾乎令人窒息。
李華成坐在沙發上大口抽著煙,眉頭緊緊的皺了起來,帶著不加掩飾的惱怒。
陳方青臉色僵硬的坐在那,麵前擺放著很多煙頭,他的嘴唇乾裂,看上去有些失魂落魄。
東城無敵在他後麵帶上了房門。
輕微的響動引起了所有人的注意力。
陳方青回頭看了李天瀾一眼,瞳孔一縮,整個人如同受到刺激一樣猛地跳了起來:“就是他!”
他死死的指著李天瀾,臉色猙獰而怨毒:“如果沒有他的話,荒漠裡的一切都不會發生,他才是這一切的罪魁禍首,如果...”
“啪!”
李天瀾動了動身體。
東城無敵的眼裡,他的身體似乎抖動了一下,可陳方青的身體卻猛地飛了出去,摔倒在了地麵上。
李天瀾緩緩走到他麵前,低頭看著他,居高臨下,麵無表情。
“舒服嗎?”
他緩緩問道。
陳方青似乎有些懵,捂著臉,茫然的看著李天瀾,良久才反應過來,猙獰低吼道:“李天瀾!你!”
“夠了!”
李華成眼角跳動了幾下,重重的拍了下沙發的扶手。
陳方青猛然咆哮一聲,不顧一切的朝著李天瀾衝了過來,他的內心已經壓抑了太久,這一刻的情緒徹底崩潰失控。
風度?威嚴?沉穩?矜持?
所有的一切都在內心消失了。
他的表情扭曲著,眼神血紅,嘴裡不停的念叨著什麼,揮拳直接砸向李天瀾的臉龐。
首相沒有跟東城無敵大打出手。
但卻跟李天瀾動手了。
隻是他的動作在李天瀾眼裡幾乎跟蝸牛差不多,李天瀾隨意伸出手,一把直接捏住了陳方青的臉龐。
“你們有完沒完?!”
李華成暴怒的吼聲陡然響了起來。
李天瀾手中白霧湧動了一瞬,直接將陳方青推了出去。
陳方青的身體撞在牆壁上,大口喘息著,眼神怨毒。
但東城無敵和李華成卻同時注意到,他臉上原本挨了耳光的腫脹已經消失了,看上去就像是什麼都沒有發生過。
李華成暗暗歎了口氣,微微搖頭,不知道該說什麼。
私人場合中,李天瀾跟陳方青早已是不死不休,那一耳光雖然驚世駭俗,但在場就這麼幾個人,其實不算什麼,這一耳光打下去,雙方似乎才能慢慢的冷靜下來。
陳方青似乎也感受到了臉龐的異樣,他伸手揉了揉臉,最終沉默下來,坐在沙發上,不再開口。
“首相可真夠閒的,這麼大的事情,你還在這裡想著推卸責任,是不是把責任推到我身上,北疆的事情就能順利解決了?荒漠不過是一場演習而已,死了幾萬人,管我什麼事情?我從頭到尾什麼都不知道。”
李天瀾淡淡道。
“我們誰都清楚,那是戰爭,狗屁的演習,你,還有你!”
他狠狠瞪了東城無敵一眼:“你們都在這裡揣著明白裝糊塗!”
“近一年來,軍部從來沒有給北疆下達過任何作戰指令,我倒想知道,到底是誰給北疆軍團下達的作戰命令。”
東城無敵神色冷然。
“是誰不重要,重要的是作戰對象是誰,陳方青,我東皇宮一千多精銳戰死在荒漠裡,如果沒有北疆那所謂的演習,這一切都不會發生,你想發動戰爭,想殺我,又把責任推倒我身上,怎麼,是不是你想殺我,我乖乖地不反抗才是對的?”
李天瀾聲音陰冷。
“那是封鎖!那隻是封鎖而已,如果不是東皇宮擅自行動...”
“擅自行動?嗬嗬。”
李天瀾打斷了陳方青的話。
他的聲音很平靜:“去你媽.的。”
“你...”
陳方青呆住了,隨即再次暴怒的咆哮起來:“你說什麼?!”
“你聽得很清楚,我在問候你的母親。”
李天瀾淡淡道:“從頭到尾,擅自行動的都是北疆軍團,不要說東皇宮,任何一個人中洲人,在即將被權謀害死的時候,都有反擊的權力,陳方青,沒人願意等死,東皇宮是這樣,你也是這樣。”
“這對中洲有利,你懂個屁的大局,中洲需要穩定,需要未來,不需要任何毒瘤!”
陳方青低吼起來:“這樣的毒瘤必須要鏟除,最開始根本沒人想要殺你,如果不是東皇宮反應太激烈的話,怎麼會有荒漠戰爭發生?你自己難道不清楚嗎?一個太過強勢的東皇宮,對中洲來說並不是什麼好事!為了中洲的未來,為了大局考慮,你們東皇宮死點人怎麼了?隻是死一些人而已,你們憑什麼敢...”
“去你媽.的。”
李天瀾再一次打斷了陳方青的話,一樣的內容,一樣的粗魯。
陳方青的情緒明顯不對勁,不過這番話顯然是他的心裡話,正常情況下根本不會說出來的心裡話。
這話雖然離譜,但也許陳方青心裡就是這麼想的。
太過強勢的北海王氏對中洲來說是毒瘤,那麼削弱一下,打壓一下怎麼了?北海王氏為了大局考慮,讓出一些中洲不能容忍的東西怎麼了?他們本來就應該這麼做。
東皇宮逐漸崛起,但已經不太符合中洲的利益,隻是一次封鎖行動,隻要封鎖了李天瀾的消息渠道,他們就能壓製北海王氏,北海王氏消失之後,他們也就可以收服李天瀾,這是對中洲最有利的事情,那你們東皇宮死點人怎麼了?就是死點人而已,以大局為重。
李天瀾無意去評價陳方青思想的對錯,他站不到對方的立場上去思考,但他卻知道陳方青堅決相信自己沒有錯,他這番話,在他看來幾乎就是真理。
李天瀾笑了笑,淡然道:“東皇宮確實隻是死了點人而已,人都死了,葬禮辦過,沒辦法扭轉了,你有你的大局,你的立場,不需要我多說什麼。但是很顯然,你想打擊東皇宮,想殺我,想殺我的女人,你有足夠的理由,但是你失敗了。不管你有什麼理由,失敗就是失敗。”
“情況已經很明顯了不是嗎?你現在對中洲的未來已經起不到作用了,但是我可以。我不用做什麼中洲戰神,我隻要在天南,就能讓整個黑暗世界甚至全世界任何一個國家都不敢冒犯中洲絲毫,我就是中洲的大局,所以...陳方青首相,現在大局如此明顯,你為了大局著想,你們陳氏家族,死點人也沒什麼關係吧?”
他的聲音平淡低沉,聽在陳方青耳朵裡就如同惡魔的呢喃:“我調查過了,跟你有關係的,你的家族,你的母族,你的孩子,你的妻子,你的表親,所有人...我統計了一下,準確數字是三百一十八人。”
李天瀾笑了起來:“我可以負責任的告訴你,這些人,包括你在內,東皇宮會一個一個的殺光,希望你能以大局為重,為了中洲的未來,隻能請你們全家去死一死了。”
他的身體微微前傾,盯著陳方青的眼睛:“你們全家大小,一個都跑不掉,誰也保不住他們。”
他指了指自己的鼻子:“朕說的。”
陳方青瞪著李天瀾,一言不發。
他其實有很多能說的想說的,但現在的情況也隻能說說,沒有半點意義。
沒有絕對的力量說什麼都是白扯,東皇宮要殺他全家,隻要他離開這個位置,那麼東皇宮肯定可以做到。
陳方青也可以說殺李天瀾全家。
說一萬遍都行,但有什麼用?
李天瀾機場一擊秒殺了絕,無敵境隕落,已經在黑暗世界引起了軒然大波,相對於李天瀾一擊殺敵的實力,很多人都關注李天瀾到底是怎麼在機場把絕找出來的。
這是不是意味著任何對李天瀾有敵意的人在任何環境下都無法隱藏?
如果是這樣的話,沒人敢在對李天瀾動手。
陳方青很清楚,隨著絕的死亡,北海決戰的無敵境隕落了一位,所有人對他都有些不滿,接下來他們不可能在被他說動來對付李天瀾了。
“聊夠了的話,就談談這次北疆的事情。”
李華成看了李天瀾一眼,平靜道:“天瀾,你談談。”
“北疆軍團要承擔所有責任。”
沒有任何猶豫,李天瀾直接開口道。
李華成眯了眯眼睛,不動聲色道:“說具體一些。”
“嚴懲北疆軍團軍團長黃統,如果沒有他下令讓守衛軍對家屬開槍,矛盾不會激化到這種程度,如果不是他擅自行動,荒漠戰爭也不會發生,這是一切事端的罪魁禍首,他的自作主張不僅讓北疆軍團損失了數萬戰士,還讓整個軍部都人心動蕩,影響太過惡劣,對於這樣的人,沒什麼好客氣的,以叛國罪論處,直接處死,其全家大小,一並處死,這是給所有人一個警告,要守規矩,尤其是軍人,就更應該守規矩,能夠領導軍人的,隻能是中洲議會和中洲軍部,不是內閣,今後誰還想在自作主張,黃統一家老小的下場,就是他們的下場。”陳方青臉色鐵青,異常的難看。
李華成麵無表情:“繼續。”
“所有參與荒漠戰爭少校級以上軍官,死了的,沒有撫恤,不對其家人照顧,活著的,一律處死,家人投入監獄,校官一下基層軍官,開除出軍隊,判刑,公開向整個中洲通報。”
“北疆軍團所有副職軍官,全部處死,中層軍官撤職查辦,立場有問題的投入監獄。今日的事情,所有對死者家屬開槍的守衛軍,全部處死!”
“這樣做或許並不仁慈,但這裡沒有鏡頭,也不必強調這一點,北疆軍團必須做典型,重刑處理,讓所有人都明白不守規矩的後果。”
“我絕不同意!”
陳方青猛然站了起來,臉色鐵青的咆哮道。
李天瀾似乎很少說這麼多話,但這些話字裡行間都帶著一種近乎殘暴的冷酷與殺意,那一係列的處死,幾乎讓人的內心冷到了骨子裡麵。
這一切如果真的按照他說的辦法進行的話,他在太子集團,在中洲的地位將降低到穀底,而以東城無敵如今的位置,他的權勢將更為鞏固,軍部的命令會更加的暢通無阻。
而太子集團內,所有的將軍恐怕都會考慮脫離太子集團,太子集團的實力也將遭受到前所未有的巨大削弱。
陳方青無論如何都不可能同意這一點。
“然後呢?”
李華成抬頭看著李天瀾,緩緩問道:“如果按你說的這麼處理,那麼那些家屬怎麼辦?撫恤金的問題怎麼辦?”
那是高達數千億的撫恤金,對於任何國家來說都不是小數目,基本上一個超級強國一場大型的國戰,也不過是這個數目的撫恤金。
中洲當然拿得起這筆錢。
但關鍵是為什麼要拿出來,這完全是莫名其妙的不必要支出,全部都是因為北疆軍團的擅自行動,他們給軍部上報的竟然是演習。
東城無敵無論如何都不可能出這筆錢為北疆軍團的演習買單,就像他所說的一樣,憑什麼?
這次如果掏錢了,今後估計各大戰區都會有人敢對軍部陽奉陰違,因為無論如何,軍部都會買單的。
中洲的軍費,不是用來乾這個的。
至於陳方青的內閣...他到是想掏這筆錢,但也隻能是想一想而已,中洲財政將錢發下去,估計第二天他就要下台。
中洲有錢,但這錢卻不能發,可撫恤金的問題鬨成這樣,已經演變成了事關中洲根基的難題,十多萬家屬值得重視,而此時此刻,想必整個中洲所有的軍人都在關注這件事情。
錢不能發。
撫恤金卻不得不發。
“東皇宮可以拿出這筆撫恤金,一次性付清。”
李天瀾說道。
他的聲音很平靜,很淡然,很自信。
那是一種真正能讓人了解到什麼是財大氣粗富可敵國的感覺。
東城無敵看了李天瀾一眼。
李華成沉默下來。
陳方青頓時愣住了。
李天瀾掏這筆撫恤金?
掏這數千億的龐大撫恤金?
給北疆軍團的人?
一瞬間,一股難以言喻的寒意從陳方青的內心竄了起來。
他陡然明白了李天瀾的意思。
這筆撫恤金掏給北疆軍團的人?
哪裡是掏給北疆軍團。
按照李天瀾的處理方式,北疆軍團所有跟他作對的人都死了。
這筆錢,買的是所有中洲軍人的態度。
買的是十多萬數十萬死者家屬的人心。
買的是一個嶄新的,完全由李天瀾掌控的北疆軍團。
確切地說。
這數千億的金錢,李天瀾要買的是整個北疆一百多萬平方公裡的土地!
陳方青的身體陡然搖晃了一下。
他似乎想要再次怒吼出聲,可身體卻突然一陣無力,他癱軟在沙發上,不斷的搖著頭,喃喃道:“這不行...不能這樣...李天瀾,你這是竊國。”
李天瀾麵無表情,平靜道:“無論如何,黃統一家都必須死。”
他低頭看了看表,淡淡道:“無情已經在路上了。”
李華成霍然抬頭,這才注意到,李天瀾此時隻穿著一件白色的襯衫。
他原本沒有意識到這有什麼問題,可直到李天瀾提醒,他才突然意識到,李天瀾現在隻是穿著一件單薄的襯衫。
那件帶著繁複金色紋路的黑色風衣,已經在路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