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光與劍芒在激烈的碰撞中飛速消融,徹底消失。
刀與劍,所有的武道,歸根結底其實都是最純粹的力量。
王逍遙與望月弦歌相聚不到三米,刀與劍狠狠的碰撞在一起,強大的毀滅性力量在最短的距離內不斷衝撞,就像是一顆在極小的空間裡不斷爆破的炸彈。
透明的衝擊波遠遠的擴散出去。
雙方的身體都在一瞬間緊繃到了極限。
骨節顫抖,血液凝固,身體短暫脫力,兩人的身影在半空中同時僵硬了一瞬。
一切都是瞬間。
可眨眼間的功夫,在三米內不斷爆破的力量卻一次又一次給兩人的身體造成巨大的傷害。
王逍遙規避不了望月弦歌的劍。
望月弦歌同樣無法規避王逍遙的刀。
鮮血從嘴角湧出來,巨大的力量不斷的震動,五臟六腑被擠壓,血肉被大片的撕裂。
刀劍交擊的下一秒鐘,以兩人的站立地點為中心,天地間陡然響起了一聲無比沉悶的巨響。
猶如滾滾冬雷劃破長空。
望月弦歌與王逍遙的身影同時向後倒飛出去。
鮮血在空中綻放。
王逍遙的身影倒飛出去數十米才緩緩停下來,他按了按胸口,長長出了口氣,這才眯起眼睛,看著同樣停下來的望月弦歌。
望月弦歌的眼神無比幽寂,對於王逍遙展現出的超出了所有人預料之外的實力沒有半點的反應。
“讓路。”
王逍遙握著刀,刀鋒在風雪中微微揚起,無比的穩定:“我不介意拚命,但也不想有毫無意義的戰鬥,你現在是黑暗女王,回到你的歐陸,我可以當這一切都沒有發生過,我執掌的北海王氏今後也不會找黑暗騎士團的任何麻煩,說不定我們今後還有合作的機會。”
望月弦歌周身劍氣起伏,沒有說話。
王逍遙緩緩前行,不驕不躁。
前方陷入了詭異安靜中的帝兵山終於傳出了聲音。
漫天火光在北海王氏的總部閃耀著。
王逍遙充耳不聞,隻是望著望月弦歌:“輪回宮已經不存在了,我不知道你和小白之間發生了什麼,你去了歐陸,既然當初就做出了選擇,現在又何必回來?”
第一次出手乾脆果斷是為了展示實力。
他已經證明了自己有足夠的實力,接下來,他無疑是很想談的。
“你想說什麼?”
望月弦歌聲音冷淡的開口道。
“你不屬於東皇宮,也不屬於北海王氏,我想我們可以談談。我從來都沒有跟黑暗騎士團為敵的意思,如果有可能,我甚至非常希望我們之間可以合作。聖殿如今已經屬於江上雨,聖域失去了最重要的對外力量,阿瑞西斯在雪國隕落,短時間內,聖域已經沒有了威脅到其他人的資格,但我掌控北海王氏,必然會麵對羅斯柴爾德的反撲,那種底蘊深厚曆史悠久的超級豪門,即便現在不在全盛時期,但依然是個麻煩。如果我們合作,我希望黑暗騎士團可以將羅斯柴爾德牽製在歐陸,作為回報,等我穩住了局麵,我會利用北海王氏的力量幫你乾掉羅斯柴爾德,甚至乾掉聖域。”
“到時黑暗騎士團就會成為歐陸最大的超級勢力,你也不再是黑暗騎士團的黑暗女王,你甚至可以成為整個歐陸唯一的女皇,怎麼樣?這難道不是你想要的嗎?你離開小白,追求的難道不是這些?”
望月弦歌沉默了一會,平靜道:“我沒有離開過任何人。”
王逍遙繼續前行。
兩人之間的距離不斷拉近,他笑了起來:“那是我瞎了?這兩年多,你一直在歐陸,可從來沒有回過天南一次,怎麼,跟小白翻臉了?為什麼你不繼續追隨在她身邊了?”
“她配嗎?”
望月弦歌聲音愈發冷漠:“從始至終,我追隨的隻是宮主,不是任何人。秦微白,嗬,現在的秦微白,算什麼東西?”
王逍遙眯了眯眼睛。
他的眼神裡幾乎是本能的閃過了一抹淩厲的殺意。
“無所謂了。”
王逍遙的聲音低沉了一些,變得有些淡漠。
“反正現在你的宮主也隕落了,你來這裡,是念著往日的情分,想要再送李天瀾一程?又或者,是輪回宮主的遺命?人死燈滅,你做什麼,她都看不到了,這又有什麼意義?”
望月弦歌靜靜的看著越來越近的王逍遙,她輕輕扯了扯嘴角,淡淡道:“你懂個屁。”
“嗬...”
王逍遙搖了搖頭,微笑道:“我確實不懂,但我們現在談的,卻是我們都懂的。北海王氏不可能成為誰的附庸,今夜之後,我和他們就要分道揚鑣,我需要黑暗騎士團的力量,同樣,隨著聯合勢力的崛起,我認為黑暗騎士團也需要北海王氏的力量,你沒有留在東皇宮,那我就是你唯一的選擇。”
風雪飛揚。
凜冽的風聲卷過半空。
他停留在距離望月弦歌不到二十米的地方,伸出了雙手。
一個很有誠意,但卻又極為怪異的動作。
這一刻,王逍遙左手拿著刀,同時向著望月弦歌伸出了右手。
刀和手都在眼前。
“你怎麼選?”
王逍遙平靜的問道。
“一個背叛了自己親生大哥,甚至為了地位不惜背叛自己家族的人,有什麼資格跟我合作?”
望月弦歌臉上沒有半點表情。
那一雙清冷明亮的眼眸中卻滿是鄙夷和嘲弄。
王逍遙臉上的笑容消失了。
天地間似乎隻剩下風聲。
幾公裡外的帝兵山燃氣了漫天的火焰。
雷霆與烈焰在洶湧動蕩。
領域和劍氣縱橫交錯。
漫天光影在天際閃爍著。
站在望月弦歌麵前,王逍遙突然沉默下來。
天地之間隻剩下風聲。
“這就是你對我的評價?”
王逍遙沉默了很長時間,才緩緩開口問道。
“這是整個黑暗世界對你的評價。”
望月弦歌聲音冷漠。
或許王逍遙自己根本不曾仔細思考過這個問題。
兩年多前,當他在夏至附近展現出了無敵境的實力並且離開帝兵山後,他的生活一直都極為忙碌。
名義上是代替北海王氏坐鎮雪國,可所有北海高層都已經知道他和帝兵山已經分道揚鑣。
王逍遙很忙。
忙著整理自己的軍團,忙著修習自己的武道,忙著跟王青雷合作隱藏在暗中給帝兵山製造種種障礙,忙著跟王聖宵搶奪北海王氏的權力,忙著培養心腹,忙著跟聯合勢力的人接觸。
每一天他都有很多事情要做。
這樣的情況下,他自然而然的忽略掉了一些事情。
就像是望月弦歌所說的一樣。
黑暗世界對於王逍遙的評價並不好。
確切地說,是極其的糟糕。
王天縱在北海王氏的敵人心裡同樣沒有什麼好名聲,可無論再怎麼談論,有一點不可否認,王天縱的全盛時期確實是真正的強者,也有身為強者的風範與覺悟,是梟雄,是霸者,無論是什麼,人們提起王天縱,總不會心懷鄙夷,而是帶著敬畏。
王天縱對敵人確實狠毒。
可對於自己的朋友和家人向來極好。
數百年的傳承,北海王氏曆代族長從未虧待過自己的任何一位盟友。
包括曾經的李氏。
而王逍遙...
王逍遙現在沒有朋友。
他的身邊,除了盟友,就是手下,然後就是敵人,一個個都是極為純粹的圈子。
某種程度上來說,這確實也是因為王天縱。
對於這位親生弟弟,從小到大,身為大哥的王天縱可以說是真正的無微不至,處處照顧,予取予求,整個黑暗世界都知道王天縱對於王逍遙到底有多好,也知道王天縱曾經為王逍遙擋下了多少的刀光劍影與狂風暴雨。
所有人都認為這是黑暗世界中兄弟情誼的典範。
即便是在最頂尖的豪門,也不是每一對兄弟都會手足相殘。
可這樣的情況下,在王天縱倒下的第一時間,王逍遙背叛了劍皇,背叛了北海王氏。
他壓抑了不知道多久的狼子野心徹底的暴露出來,麵目猙獰,讓人鄙夷的同時也讓人覺得惡心。
成王敗寇?
如果王逍遙成功,或許很多年後,健忘的黑暗世界也會認為王逍遙是一個強者。
可現在的他,確實有些讓人看不起。
“我從來沒有背叛過北海。”
王逍遙低聲笑了起來:“無論你們信不信,這都是我的心裡話,我所作的一切,都是為了腳下的土地,他倒下去之後,隻有我才能讓北海變得越來越好,為什麼?為什麼所有人都不認可我?”
望月弦歌沒有說話。
對方說的一切都與她無關,她的不恥和鄙夷隻是表達了自己的態度。
“看到你,突然就想到了很多事情。”
王逍遙的眼神逐漸變換,變得有些痛苦,有些複雜。
風雪之中,他自嘲的笑了起來:“九年前第一次見到小白的時候,是在華亭市府召開的慈善晚宴上,她當時表麵上表示出來的資產隻有先秦國際,所以主辦方給她安排的位置並不是十分突出,可是她坐在角落裡,靜靜地,冷冷的...卻自然而然的成了全場的焦點。我從來沒有見過那樣的女孩,不是特彆或者特殊...真的是一種驚為天人的驚豔,她就在那,在我眼前,占據一切。”
他臉上的自嘲愈發明顯:“用網上的話來說,看到她的第一眼開始,我甚至連我們孩子的名字都想好了。”
“那個時候啊...”
王逍遙有些感慨的笑了笑,不遠處帝兵山戰鬥的聲音不斷傳了過來,他的眼神有些恍惚。
望月弦歌一動不動。
她一直在找機會。
可現在的王逍遙卻沒有露出任何一絲破綻。
“那天晚上,在我身邊的是...嗯...張宵華,華亭的監察部長...他帶著我走到小白麵前,嗬,我差點忘了,那個時候你也在的。”
他看著望月弦歌:“你還記不記得,張宵華跟小白說了什麼?”
望月弦歌也恍惚了一瞬。
似乎是提起了她心中真正的老板,這一瞬間她出現了一個足以致命的破綻。
但王逍遙卻沒有出手。
他站在原地,等著答案。
望月弦歌走神的瞬間內心猛地一驚,身體下意識的繃緊。
“你不記得了?”
王逍遙問道。
望月弦歌冷冷的看著他,沒有說話。
王逍遙笑了起來:“他啊,張宵華,他介紹我的時候隻是說了一句話,秦總,這位是北海王氏族長王天縱的弟弟,北海的逍遙王,年輕有為,你們認識一下。”
“哈...哈哈...”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王逍遙突然有些瘋狂的笑了起來,他渾身上下的氣息都開始變得有些癲狂:“北海王氏族長王天縱的弟弟,北海的逍遙王,年輕有為,年輕有為啊...”
“你說多麼可笑?就這麼一句介紹,去他媽的年輕有為,直到一個多月後我刻意出現在另一次宴會上找到小白的時候,我自己做了自我介紹,她才知道我叫王逍遙。”
“王天縱的弟弟,北海逍遙王...我有名字!我有名字啊!我叫王逍遙。”
“我叫王逍遙,這個名字重要嗎?燃火,望月弦歌,黑暗女王,你說,你告訴我,這個名字,重要嗎?重!要!嗎?”
望月弦歌沉默不語。
數年前的記憶開始變得清晰。
她記起了那個夜晚。
記起了張宵華帶著王逍遙走到她和秦微白麵前的那場宴會。
她當時靜靜的看著張宵華說著王逍遙的身份。
看著清冷矜持的老板隻是點了點頭,輕聲笑著說了一句:“您的哥哥雄才大略文武雙全,劍皇的大名如雷貫耳,我很敬重他。”
也就是從那一刻開始,望月弦歌就無比確定,自己的老板根本就沒有將這位北海王氏的逍遙王放在心上。
所以一個月之後的那次宴會上,當王逍遙獨自一人走到他麵前,自我介紹著說他叫王逍遙的時候,秦微白似乎忘記了之前那場沒有引起波瀾的見麵,所以她再一次說了一遍之前說過的話。
“您的各個雄才大略文武雙全,劍皇大名如雷貫耳,我很敬重他。”
王逍遙很重要,北海的逍遙王很重要,那麼王逍遙這個名字,到底重不重要?
不同的人心裡有不同的答案。
隻是這麼多年的時間裡,這個答案對於王逍遙來說早已變得清晰,根深蒂固。
他有名字。
他叫王逍遙。
對他來說,這是勝過一切的重要。
“我一樣可以為北海做一些什麼。”
王聖宵低聲喃喃自語了一句,眯著眼睛笑道:“很多人都會在暗地裡議論我,如果沒有我哥,我又算什麼東西。”
“我自己也經常問自己,如果沒有王天縱,我算什麼東西。”
“我不知道答案。”
他的語氣很認真,與其說是在跟望月弦歌說話,倒不如說他是在自我催眠:“但是我想試試。”
“小家夥太嫩了,老家夥也不中用了。”
王逍遙笑眯眯的開口道:“隻有我,才能讓北海變得更好。”
“在所有人眼裡,你都是在毀滅北海。”
望月弦歌難得的回應了一句。
“北海不會被毀滅,此時此刻,現在它所經曆的一切,都是在涅槃。”
他看著帝兵山上的火光,輕聲道:“浴火重生啊,我要為北海做點什麼,必須做點什麼。”
他看著望月弦歌:“你我一起,如何?”
“你還不配。”
望月弦歌的回答毫不猶豫,她突然想到了什麼,眼神中閃過了一抹古怪,故意的諷刺道:“如果是你哥,還差不多。逍遙王,不行。”
王逍遙陡然間沉默下來。
風雪零落。
清晨五點四十分,依舊是夜。
深沉的夜色陡然間變得無比壓抑。
“過了今天,就不是逍遙王了,全世界都會知道,我叫王逍遙。”
王逍遙淡淡道。
強盛的氣息開始湧動。
他的語氣逐漸變得冰冷。
“過了今天,你能活下去再說吧。”
望月弦歌針鋒相對。
“人之一生,總要做成一件事情的。”
王逍遙麵無表情:“我有最愛的女人,說起來不怕你笑話,她確實是可以熄滅我所有野心,所有的憧憬,讓我心甘情願去做一個懦夫的女人,如果我可以跟她在一起,今天的一切都不會發生,我甚至願意為了她去你們輪回宮,我曾經把可以跟她在一起當成是最重要的事情。但是她成了李天瀾的女人,我失敗了。”
“可總要做一些什麼的,我沒有得到我最愛的女人,可養育我的帝兵山,彆人拿不走。”
他遙遙的看著李天瀾的方向,眼神中鋒芒如刀:“當我踏上那片山頂,也許我失去的,我還有機會在擁有...”
“嗡!”
王逍遙轉頭的瞬間,一直準備多時想要抓住他一個破綻的望月弦歌沒有任何猶豫驟然出手。
在她身邊湧動的劍氣刹那收斂凝聚。
風雪狂亂四散。
洶湧的劍氣直接凝聚成了一道細微但卻無比璀璨的光線。
望月弦歌身影閃爍的瞬間,凝聚到了極致的劍氣已經隨同劍鋒刺到了王逍遙麵前。
夜空之下氣溫驟降。
天地間的風雪在劍鋒閃耀的同時完全變成了一片巨大的漩渦。
漩渦擴散出去,麵積越來越大,方圓數百米的雪花在劍氣的攪動中被徹底吸引過來。
劍二十四·劍五·飛雪。
大雪如幕,天地蒼茫。
純粹的白迅速扭曲旋轉,劍鋒朝著前方遞進,直接將王逍遙的身影籠罩進去。
刺骨冰寒。
旋轉的大雪漩渦以王逍遙所在的位置為中心開始收縮。
望月弦歌站在雪幕之外。
王逍遙完全被大雪籠罩。
蟬鳴不斷的震動著,望月弦歌輕飄飄的身影仿佛在這一瞬間變成了沒有絲毫重量的幽影,幽影繞著不斷收縮的雪幕轉動,如光似電。
蟬鳴的劍鋒帶著淩厲至極的劍氣一次又一次刺入雪幕。
這畫麵看上去,就像是一道淡淡的影子手持劍鋒在圍繞著一道大雪龍卷不斷做著前刺的動作。
叮叮當當。
刀劍碰撞的聲音無比密集的響了起來,如同狂風暴雨。
望月弦歌的眼神一片死寂,整個人的精氣神前所未有的凝聚起來,在她麵前,雪花凝聚的龍卷將王逍遙完全籠罩,屏蔽了對方視野的同時,越來越狂暴的劍氣從雪幕龍卷之外穿透進去,然後又穿透出來,劍氣洶湧如潮,整片天地似乎都在劇烈動蕩。
從高空到地麵。
飛雪從天而降,地麵之上,無數破碎的樹木與落葉同時飛揚。
這一瞬間,望月弦歌劍氣籠罩範圍之內,所有的一切似乎都成了她手中的劍。
每一片雪花,每一片落葉,每一縷寒風,天上地下,全是鋒芒。
刀劍碰撞的聲音愈發密集。
雪幕龍卷的範圍還在收縮。
這也意味著被龍卷籠罩著的王逍遙活動的範圍越來越小。
龍卷中每一粒雪花都在綻放著劍氣,試圖將王逍遙的身體完全撕裂,蟬鳴一次又一次的刺了進來,每一劍對準的全部都是王逍遙的要害。
雪幕龍卷的範圍收縮的速度越來越快。
望月弦歌出劍的速度卻開始相對變慢,但卻變得越來越沉重。
龍卷之中,活動範圍一直在縮小的王逍遙始終沉默無聲,但出刀的力道卻在同樣的加重。
無數的落葉,枯枝,石塊,甚至塵土在地表升騰起來,速度不斷的加快,聲勢也變得越來越尖銳。
蟬鳴閃耀的劍鋒再一次刺入風雪。
帶著狂暴力量的刀鋒幾乎是同一時間劈砍在了蟬鳴的劍鋒上。
望月弦歌的身影微微一頓,刹那之間,那道由漫天劍氣凝聚成一直依附在刀鋒上的光線直接在範圍快要縮小到極限的雪幕龍卷中炸開。
強烈的光芒直接遮住了風雪。
天地之間,數百米的範圍內,所有可以操控的東西全部都在瘋狂加速,刺向了王逍遙的位置。
天地如劍!
望月弦歌的臉色略微蒼白了一瞬,整個人的氣息出現了一絲微不可查的波動。
下一秒鐘,她整個人的臉色瞬間變了。
依舊凝聚的雪幕龍卷毫無征兆的開始膨脹。
巨大的龍卷凝滯了一瞬,漫天的風雪不可思議的開始逆向旋轉,飛揚的風雪逆空而上,地表上向上穿刺的樹葉枯枝加速墜落。
望月弦歌原本刺入了龍卷內部的無數劍氣開始向外部擴散。
所有的一切似乎在一瞬間徹底反了過來。
望月弦歌營造的一切都開始逆向運動。
轟!
轟隆隆的巨大聲響中,原本不斷凝聚縮小的雪幕龍卷在一瞬間以一種比剛才快了無數倍的速度陡然逆向擴散出去,將望月弦歌的身影也籠罩在裡麵。
亂舞的風雪中傳出了王逍遙的聲音。
“你是不是忘記了北海最強的武道是什麼?”
北海最強的自然是劍道。
而北海的劍道中,最強的,是那一式六道輪回劍!
“這是屬於我的輪回。”
近乎喃喃自語的聲音中,王逍遙的氣息開始無止境的攀升。
他的身影在漫天飛旋的雪花中前行。
無數的雪花依舊在飛射著劍氣,但卻被無數的刀光引導著,飛射到了跟王逍遙完全相反的方向。
“你拒絕了我的合作邀請。”
他的聲音帶著笑意,但卻無比的陰冷癲狂。
“那就...”
名為千古的名刀巨大的刀鋒揚了起來。
刀柄被王逍遙握在手中。
是那隻之前一直在展示著誠意的手掌。
左手。
左手刀!
左手握著刀鋒,王逍遙整個人的氣息已經張狂到了極致,那是一種根本無法形容的渾厚與霸道,毀天滅地,不可抗拒。
他的身體開始加速。
他的氣息不停的上揚,幾乎是刹那之間,就輕而易舉的越過了那個門檻。
那個讓無數無敵境一輩子夢寐以求但卻求不得的門檻。
巔峰無敵境!!!
不是接近,不是無限接近,不是幾乎。
而是真正的,完全的,正處在巔峰狀態的,如今這個時代中,黑暗世界唯一的巔峰無敵境,王逍遙!
!!!
燃火的瞳孔陡然收縮了一瞬。
意外嗎?震驚嗎?或許都有,但這一切卻又顯得並非不可接受。
巔峰無敵境王逍遙。
沒人知道他到底是什麼時候進入的無敵境,也沒人知道他什麼時候穩住了自身的境界,更沒人知道他什麼時候正式進入了巔峰無敵境。
他展現給世人的,永遠都是表麵上的東西。
可帝兵山前,為了北海,為了他的族長地位,麵對強敵的時候,王逍遙再無保留。
輪回宮的最強天王,黑暗女王,無論是什麼,他都要在最快的時間裡以最碾壓的姿態徹底撕碎對方,然後殺上帝兵山!
他給過她機會。
但很遺憾。
不退則死。
屬於巔峰無敵境的氣息伴隨著刀光在刹那之間衝上了天空,徹底壓製住了燃火身邊的劍意與劍氣。
王逍遙抬起了手中的千古。
他的氣質突然變得無比安靜,但卻有絕對瘋狂。
近乎失控般的力量在刀光中不停的衝撞,天地似乎都在劇烈的震動著。
歇斯底裡的瘋狂殺意徹底的鎖定了望月弦歌。
王逍遙聲音冷漠:“這一刀,名為天涯。”
王逍遙的刀。
巔峰無敵境的刀。
明亮洶湧的刀光在夜色中驀然綻放,一往無前,霸烈而決絕。
刀。
本就是有進無退的霸者之兵。
那片如同狂潮巨浪的刀光徹底劈碎了夜空,斬碎天地,無儘的光芒中,王逍遙的身影顯得自負而孤傲。
他甚至沒有去看燃火。
他的目光落在了帝兵山的方向。
跨越那座山,整個世界都將正式看到他。
不是劍皇王天縱的弟弟,不是北海的逍遙王。
全世界都會看到北海王氏的新任族長。
巔峰無敵境的刀光與力量。
這一年,王逍遙三十八歲。
三十八歲的巔峰無敵境。
風雪之中,他緊緊抿著嘴唇。
他叫王逍遙。
在這個世界,這個時代,他配擁有自己的姓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