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九十二章:把握(1 / 1)

特戰之王 小舞 3172 字 18天前

王聖宵站在原地,沉默了很長時間。

他臉上的表情一點一點的完全凝固,看上去嚴峻而肅殺,那雙往日裡似乎什麼時候都顯得很平和的眼睛幾乎要噴出火來。

“你有點過分了。”

王聖宵沉聲道。

歐陸,東島,雪國,美洲,中洲。

數個超級大勢力群龍無首,如此殘局,已經注定會是一個新的王朝誕生的開始,北海王氏如今確實無力顧及其他的東西,但這並不代表北海王氏不想爭取本應該屬於自己的利益。

在王聖宵眼中,在北海王氏的每一個人眼中,在北海行省的每一個人眼中,北海決戰獲得的勝利並不算是勝利。

勝利?

現在沒人有臉說這種話。

聯合勢力退了,東島的宗師死了,江上雨和李狂徒全部重傷。

可迄今為止,北海得到了什麼?

北海軍團損失慘重,中基層軍官死傷無數,北海數個城市內一片狼藉,滄瀾甚至至今都還在有人浴血戰鬥。

所謂的勝利,隻不過是聯合勢力退出了北海,所有的勝利都是名義上。

實際上的北海已經是損失慘重。

這樣的結局,對於整個北海來說未免太過慘烈了一些。

王聖宵緊緊繃著自己的臉龐,一股極度憋悶的情緒瘋狂的壓在他心裡,他的臉龐一時間甚至憋成了紫色。

如今的一切都符合他的預期,但同樣也有出乎他意料的地方。

王天縱的劍氣分身不曾對李天瀾出手。

這是王聖宵根本無法理解的地方。

剛才那一瞬間,李天瀾明明已經是強弩之末,王天縱隻要出手,奪走無情是必然的結局,有那道劍氣分身的存在,無憂吞噬無情同樣也是必然的結局。

可如今無情仍舊在李天瀾身上。

拿不到無情,所有的事情就都出現了變化。

在王聖宵的預想中,北海決戰的勝利隻是一個開始,拿到無情之後,才是北海真正開始挽回損失的時候。

如果想要做的話,北海其實可以做很多很多的事情。

雪國方麵,隨著決戰的勝利和王逍遙的重傷,王逍遙在雪國的地位勢必會出現不穩定的因素,這樣的因素會讓雪國的一些特戰機構蠢蠢欲動,會讓雷基城的雪舞軍團趁虛而入,但同樣也給了帝兵山收回雪國權力的機會。

王聖宵沒有貪心到想要拿回雪國的一切。

王逍遙最終會穩住自己的地位,雪舞軍團也會占據一部分利益,雪國的權力,王聖宵能夠拿回三分之一就已經心滿意足。

至於歐陸方麵,損失慘重的聖域會休養生息夾著尾巴做人,接下來很長一段時間都會是黑暗騎士團擴張的階段,東皇宮會聯合黑暗騎士團的力量走出歐陸北部,但北海王氏在歐陸同樣也不是沒有盟友的,陰影女王金瞳兩年多前雖然被李天瀾徹底廢掉,可保羅的傷勢卻在逐漸恢複,羅斯柴爾德底蘊深厚,而且一直都是帝兵山最堅定的盟友之一,有了羅斯柴爾德的幫忙,北海王氏同樣可以在歐陸拿到一部分利益。

至於美洲,北海王氏鞭長莫及,他們在美洲最有可能的收獲,無非就是收購一些原本屬於南美蔣氏的產業,而且注定收獲不到最好的產業資源,聊勝於無而已。

東島方麵,王聖宵本來就沒有想著跟東皇宮競爭,打算將東島徹底讓出去,甚至在中洲針對太子集團的行動中,王聖宵也沒打算吃下太多利益,反而是打算抬新集團一手,算是對北海王氏拿走無情給東皇宮的補償。

可是現在...

好嘛,無情還在李天瀾身上,李天瀾一開口,直接就把北海王氏的利益拿走了,中洲的利益都要一口吃下,那麼接下來很顯然了,北海王氏如果對其他地方出手,東皇宮的態度就不用說了。

王聖宵就算是泥人此時都有了滿肚子的火氣,完全擺出了寸步不讓的姿態。

“這是我應得的。”

李天瀾瞥了他一眼:“我知道無憂在這裡,知道你們打著什麼主意,但我依然來了,其實沒有過分或者不過分這類說法,你我彼此心裡都清楚怎麼回事,你沒做到你想要做的事情,那麼接下來,我就會做我想做的,很公平,對吧?”

王聖宵呼吸一滯,一時間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李天瀾這句話暗示滿滿,軟硬兼備,最讓他無力的是,雖然帝兵山上還有王天縱的劍氣分身,但如果放眼整個黑暗世界的格局,當李天瀾用實力說話的時候,北海王氏當真沒什麼反駁的力量。

王聖宵深深呼吸了數次,但勉強恢複了平靜:“等處理完了北海的事情,我們有的談了。”

李天瀾嘴角扯了扯,似笑非笑道:“再說吧。”

王聖宵不再多說,揮揮手讓人安排直升機。

直升機迅速就位。

他看著李天瀾的身影進入機艙,看著直升機騰空而起,腦子裡想著的依舊是計劃外的變數。

他不能肯定變數在哪,可看著周圍一片生機盎然的廢墟,他卻下意識的覺得不對勁。

王天縱的劍氣分身比他們最大膽的想象都要完整強勢,如果說這一切跟那場讓萬物複蘇的雨沒有關係的話,打死王聖宵他都不會相信。

可關鍵是那場雨是怎麼來的?

人為?

如果是人為的話,那倒是可以解釋王天縱為什麼沒有對李天瀾出手,應該是跟幕後那場雨的主人達成了某種交易?

可問題又來了,王天縱在北海監獄,而且昏迷不醒,即便如今這道劍氣分身無比完整,但這道分身大部分都是無憂的能量,王天縱的意識隻是占據了很小的一部分。

如果這場雨是人為的,那麼那人是怎麼做到可以跟深度昏迷的王天縱溝通的?

萬物複蘇,生機磅礴,這樣的雨如果都可以人為布置的話,那幕後的人,到底還是不是人?

直升機在視線中越來越遠。

王聖宵默默站在原地,良久,他才喃喃自語道:“到底是什麼東西啊...”

......

近乎失控的力量帶著完全瘋狂的殺意在密林之中呼嘯浩蕩。

清冷的森林裡出現了一片又一片的狂風。

風聲淩厲如刀,撕裂了附近大片的樹木與枯枝,落葉與積雪同時在空中飄舞著。

鮮血順著身體的各個角落不斷流淌下來,刺鼻的血腥味環繞在四周,撕裂般的疼痛在全身各處席卷著。

江上雨雙眼通紅的坐在一顆乾枯的大樹下,死死咬著牙齒,因為極致的憤怒,他的身體不斷的顫抖著。

“你沒有失敗過。”

李狂徒虛弱而嘶啞的聲音在他身邊響了起來。

話音還未落下,這位天都煉獄的主宰就已經劇烈咳嗽起來,粘稠的鮮血從他嘴裡不斷咳出來,他的呼吸急促,臉色慘白如紙,整個人的氣息已經跌落到了穀底。

當無憂躍出海麵的時候,明明是江上雨擋住了無憂和王天縱的大部分劍氣,可此時看具體情況,反而李狂徒的傷勢要比江上雨嚴重的多。

“原本我以為你是很沉穩的人,隱忍多年,隻為了一朝爆發,很多時候,我甚至都有些佩服你。可你現在有些失態了,一次失敗而已,局麵並非無法挽回。”

李狂徒不斷的喘息著,低沉笑道:“我年輕的時候曾經想要讓李氏吞並北海王氏,那個時候,我父親曾經跟我說過,北海王氏的帝兵山上有著李氏無法抗拒的力量,即便那種力量有極限,可在那種力量耗儘之前,也足以覆滅李氏無數次。”

“咳...咳咳咳...嗬,哈哈,我當時並不相信,可今天看來,這一切所言不虛,那種力量,你我都清楚,是類似於凶兵的力量,所以必然是有限製的,它能出手一次,兩次,我就不相信它的能量無窮無儘,如果真的如此的話,北海王氏又何必藏著掖著?早就憑借它統一黑暗世界了。眼下這一切,確實是我們輸了,聯合勢力損失慘重,但機會還在,我們最應該做的,是想辦法去磨滅那東西的能量儲備。這是失敗了又如何?等到帝兵山的能量儲備被耗儘的時候,我們完全可以再掀起第二次北海決戰。你遠比我年輕,為什麼還不如我想得開?彆讓我看輕了你。”

“你懂什麼?!”

默默的聽著李狂徒說話,一直等到他說完,江上雨才無比陰森冰冷的說了一句。

絲絲縷縷的殺意隨著他開口又一次不受控製的湧動起來,江上雨的雙眼愈發猩紅,透著赤裸裸的陰森和怨毒。

一次失敗他可以不在乎。

但沒有人知道為了對抗無憂的能量,他才那極短的時間裡到底付出了一些什麼。

柳生倉泉,天海無極,蔣國儲。

兩個門徒,一位盟友,損失了固然心疼,會讓他的聯合勢力元氣大傷,可這也不至於讓他喪失理智。

完全讓他無法平靜下來的,是他現在的狀態。

相對於重傷的李狂徒來說,他現在的狀態太好了,好到了足以讓所有人都不可思議的程度。

江上雨同樣重傷,同樣體力消耗殆儘,可即便如此,現在的他如果想做的話,依舊可以勉強維持著超越巔峰無敵境的戰鬥力。

這意味著什麼可想而知。

不說江上雨本人的境界如何,隻說他現在的防禦力,怕是已經真正接近摩爾曼斯時的王天縱了,而且是無限接近的狀態。

李狂徒完全無法理解江上雨到底是怎麼在那種劍氣中保持現在的狀態的。

領域型的高手確實比劍道強者的防禦更強,但完全不可能強到這種離譜的程度。

江上雨現在可以說是重傷,但同樣也可以說是沒事。

李狂徒不知道為什麼會這樣,自然也就不知道江上雨剛才那一瞬間經曆了什麼。

與李天瀾相似的是,江上雨的身體同樣是弱點。

李天瀾身體的弱點是在於身體強度不足。

而江上雨的身體強度是有的,可體內兩種截然不同的極端毒素卻在時時刻刻的破壞著他的身體,而幸運的是他還有另外一個自己。

正常狀態下的江上雨其實比所有人想象的都要弱不少,隻能勉強保持著巔峰無敵境的境界,他想要全力出手,另一個自己就必須陷入沉睡,兩人本來就是一個人,所以某種程度上,另一個自己完全可以替自己承擔大量的傷害,在各種藥物的配合之下,這也就意味著他的身體強度翻倍,達到真正至高無上的門檻。

他如今的狀態確實不錯,那是因為另一個他自己承擔了難以想象的傷害,此戰之後,江上雨甚至都無法肯定另一個自己究竟還能不能繼續活下去。

這絕對是相當於真正付出了一條命。

這樣的慘重代價,江上雨甚至都沒有想過。

“我懂不懂不重要,重要的是,我們現在還是有機會的,休養生息,卷土重來就是了。”

李狂徒淡淡道。

他的傷勢極重,江上雨如果想的話,隨時都可以讓他徹底隕落,可李狂徒卻並不在意這些,北海決戰之後,黑暗世界的局麵愈發明朗,北海王氏和東皇宮是底線之上的盟友,而他和江上雨,在他們兩人任何一個沒有達到真正至高無上的境界之前,他們在各個方麵都是盟友,唇亡齒寒,無論少了誰,另一個都很難在繼續存在下去。

“你是個狠人。”

江上雨不斷的深呼吸了數次,才突然開口道:“從前有一段時間,我是很佩服你的,你的偏執在很多時候都能讓你徹底無視一切,所以當局麵發展到了某個程度的時候,沒有什麼事情是你不能做的,也沒有什麼事情是你做不出來的。但你知不知道你最大的缺點在哪?”

李狂徒眯起了眼睛看著江上雨,目光幽幽。

江上雨麵無表情的揮了揮手。

森林之中落葉席卷,逐漸將江上雨身邊已經陷入了昏迷的莫萊德掩埋起來。

莫萊德的傷勢同樣極重,但卻並不算致命,江上雨已經給他注射了大量聖域的頂級恢複藥物,最多二十四個小時,他就可以在昏迷之中醒過來,並且勉強恢複行動能力,這裡是位於聖州和帝兵山中間的一片森林,地廣人稀,正好是帝兵山的視野盲區,二十四個小時,北海沒什麼力量可以搜索到這裡,他們要忙的事情太多了,二十四小時後,等到莫萊德醒過來,就可以自己離開北海了,而現在如果江上雨一直堅持帶著他,反而才是最危險的。

“說。”

李狂徒看著江上雨的動作,淡淡道。

“你太有魄力了,所以非常勇於承認失敗。”

江上雨笑了起來:“我和你不一樣,從前我是個小人物,有很多缺點,即便現在,我也沒什麼大人物的心態,事情有了變數,計劃出現了意外,我的心態會崩,情緒會炸,我不甘心接受失敗,也不想承認現在的結果。”

李狂徒冷笑起來:“那又能怎麼樣?現在我們已經失敗了。”

“確實。”

江上雨點了點頭:“你說的很對,我們已經失敗了,但這並不能代表我們不能繼續做些什麼,我想翻盤,現在這種局麵下,你覺得,我還有沒有翻盤的可能性?”

李狂徒陡然沉默下來。

這一瞬間,他突然明白了江上雨到底想要在接下來做些什麼。

有沒有翻盤的可能性?

他默默的思索著,感受著自己如今的狀態。

過了很長時間,臉色凝重的李狂徒才沉聲道:“你是不是瘋了?”

“你沒瞎,我也沒瞎,我們都有眼睛,都可以看到他現在的狀態並不好。”

江上雨漠然道:“我無所謂是不是瘋了,你隻需要告訴我,我們有沒有翻盤的可能性?”

李狂徒繼續沉默,良久,他才深深呼吸道:“我不知道。”

“我也不知道。”

江上雨笑了起來:“既然都不知道,那麼事情反而好辦了。”

他向李狂徒伸出了手掌:“你,我,我們自己,就是我們現在唯一的籌碼,我無法接受現在的失敗,所以現在...你願不願意跟我賭一把?”

......

直升機在空中呼嘯,帝兵山越來越遠。

李天瀾的視線中已經出現了聖州城的輪廓。

寬大的機艙裡隻有李天瀾安靜的坐著,同樣也在思索王聖宵思索的問題。

昏迷中的望月弦歌躺在機艙中央的走廊上,無聲無息。

她的身體被注射了大量的恢複藥劑,氣息已經逐漸平穩下來,北海王氏同樣找到了望月弦歌被斬斷的手臂,經過簡單但卻極為高端的處理之後,目前望月弦歌的斷臂已經可以被接上,因為用藥絕對珍貴,所以今後幾乎不會對望月弦歌造成什麼影響。

李天瀾把她也帶上了飛機,確認她的狀態沒什麼問題後,暫時也就不在多做關注。

他同樣也很好奇王天縱當時為什麼沒有對自己出手。

他當時的狀態極差,可卻並非沒有底牌,他可以利用無情的力量去救望月弦歌,並且在那一瞬間直接扭轉了始終僵持著的局勢,能這麼做,自然不是一時衝動,李天瀾同樣也考慮到了自己,沒有其他手段的話,他即便是去救望月弦歌,也會有其他的選擇,隻不過那個時候,粉碎了王天縱的第一道劍氣分身後,在所有人的心裡,自己應該是真正的窮途末路才對。

這麼說其實也並不算是錯誤的。

李天瀾那會確實還有其他的手段。

可那所謂的手段卻是他自己都沒有用過的,以至於他自己都不知道那樣會造成什麼樣的後果,他唯一可以確定的是,自己應該可以勉強接受那種後果,而整個帝兵山和北海王氏,卻很難去麵對那樣的結果。

王天縱沒有出手,現在再談這些自然沒有意義。

但王天縱為什麼沒有出手,才是李天瀾最感興趣的。

他比王聖宵更加可以確定那場雨有著巨大的人為因素。

那種旺盛到了極致的生機,完全就是龍脈的氣息。

很顯然,那場雨背後的人物,身體內也有著巨大的氣運加成,而且論規模的話,隻是從那一場雨的生機來看,對方身上的生機和氣運至少比李天瀾身上的龍脈強大了無數倍,可是論質量的話,對方卻顯然不如龍脈。

如今無論怎麼想,王天縱沒有出手,唯一的原因隻有可能是因為那場雨幕後的主人。

關鍵是這個人是誰,看對方做出的選擇和立場,很顯然是在幫助東皇宮。

如果沒有他出現的話,王天縱的劍氣分身應該也不會這麼完整,那樣李天瀾就會麵對完全無法溝通的無憂,如果僵持下去,那很有可能就是另外一個故事了。

對方幫助了他,也幫助了王天縱,至今都不曾露麵,李天瀾完全不清楚對方到底是想要做什麼。

手機鈴聲突然響起,打斷了他的思索。

李天瀾微微挑了挑眉,看了一眼號碼。

王聖宵的電話。

李天瀾有些莫名其妙的接通,喂了一聲。

“為了怕你誤會,所以,我想現在我們可以談談了。”

王聖宵靜靜的開口道。

“我們有什麼好談的?如果是合作方麵的事情,你可以找韓東樓。”

李天瀾淡淡道。

“不,我有一個疑問。”

王聖宵笑了笑:“如果,我是說如果,剛才我父親的劍氣分身真的對你出手的話,你有沒有破局的把握?”

李天瀾沉默了下來。

“有意義嗎?”

他突然問了一句。

這所謂的如果永遠都隻能是假設。

事實上王天縱的劍氣分身一直都沒有出手,現在他已經離開了帝兵山,王天縱的劍氣分身就更沒有了出手的機會。

“沒什麼實際意義,但我心裡需要一個答案。一個可以說服我自己的答案。”

王聖宵淡淡道:“如果剛才父親的劍氣分身真的對你出手的話,你到底有沒有擋住那一劍的把握?”

李天瀾笑了笑,他似乎明白了王聖宵的心理,想了想,他緩緩開口道:“沒有。”

不等王聖宵繼續開口,李天瀾接著說道:“不過我有徹底毀掉北海王氏的把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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