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都城,風雪襲人。
連綿的大雪已經下了將近一天一夜的時間。
雪花鋪滿全城,在天空中淩亂的飛舞著,流火殿周圍一片雪白與安靜。
沒有人掃雪,也沒什麼行人,雪花安靜的鋪在地上,看上去幾乎沒有任何被破壞過的跡象。
流火殿是天都最高的建築,位於天都的市中心,這裡原本曾經是一座酒店,隻不過數年的改造之下,已經變成了一座集辦公,住宿,訓練,餐飲,娛樂,醫療於一體的多功能大樓,大名鼎鼎的流火殿就在這棟大樓的樓頂,大概是一棟小彆墅的規模。
以流火殿的大樓為中心,周圍是一片被嚴格規劃出來的大概一千畝的土地,完全按照中洲園林風格布置,亭台樓閣,小橋流水,唯美而靜謐,雪花層層疊疊的落下來,一片雪白中,這座巨大的園林有種如夢如幻的美麗。
園林之外便是天都的街區。
以東島的麵積和人口來說,東島根本就不存在什麼僻靜的街道,街區上人群與車流絡繹不絕,街道上的雪花已經融化,雪雪地被踩的一片淩亂,融化後的積水流淌在街道上,又在接連不斷的車流中被蒸發。
靜謐,唯美,夢幻。
喧囂,混亂,嘈雜。
園林內外的一切,鮮明的像是兩個世界。
“這地方真不錯。”
李拜天站在流火殿的觀景台上輕輕感慨了一句,站在這個可以俯視整個城市的地方,看著園林的安靜與街區的喧鬨,很容易就會讓人產生一些莫名的想法。
他微微搖了搖頭,轉身看了看站在自己身邊的年輕女人,笑道:“聽說這是幾年前皇室出資修建的?”
女人點了點頭,輕輕嗯了一聲,臉上沒什麼表情。
她的身高並不高,大概一米六左右,但整體卻像是一個瓷娃娃一般,精致如玉,她的氣息有些清冷,可臉龐卻極為妖嬈嫵媚,哪怕隻是靜靜的站在那,都有種勾魂奪魄讓人難以自拔的魅力。
可她卻是很矜持的,說話也是輕聲細語,有種讓人極為舒服的含蓄和秀氣:“這裡很適合做陛下的行宮。”
“也許。”
李拜天看著她,笑著點了點頭:“不過陛下不喜歡心思太多的人。”
女子輕輕咬了咬嘴唇,沒有說話。
不知火舞。
如今流火宮的宮主。
她曾經是東島的年輕天驕,是流火宮的少宮主,是東島至尊天忍宮本真一的學生。
東島無數人都把她當成是黑暗世界的未來之星,沒有任何人會懷疑她的前途,那個時候的她,幾乎就是東島年青一代所有人眼裡的女神。
可隨著宮本真一的隕落和天都煉獄的崛起,到雪國亂局,到現在,五年多的時間裡,不知火舞在東島的形象也在不斷的變化著,這幾年來,她一切所作所為幾乎就是心機深沉的代名詞。
無數人在暗中用無數惡毒的辱罵去詛咒她。
她曾經承受過多少讚揚,現在就在承受多少的咒罵。
她第一個投靠了天都煉獄,讓天都煉獄在東島發展的最初幾乎沒有遇到任何障礙,天都煉獄的影響力輕而易舉的壓製了無極宮和疾風禦劍流。
狐假虎威,狗仗人勢。
所有人都是這麼想的。
不知火舞確實也這麼做了,借助天都煉獄的力量,她成了天都煉獄手裡一把無比鋒利的尖刀,一個又一個的機構被納入天都煉獄的管理之下,各種武道流派被完全打散加入天都煉獄,各種實驗室的成果讓天都煉獄飛快的發展,民間的財團開始為天都煉獄提供助力...
不知火舞太熟悉東島,太熟悉東島特展機構的一切,她也沒有任何的隱瞞,帶著天都煉獄賦予她的權力,她完全是不顧一切的在向李狂徒表達自己的忠誠。
無數人對他完全就是恨之入骨。
在她一係列近乎瘋狂的大動作中,天都煉獄正式在東島紮根,而失去了宮本真一的流火宮在她手裡非但沒有落魄,反而因為天都煉獄的存在變得比之前更加強勢。
雪國亂局之後,李狂徒開始在天南紮根。
無極宮和疾風禦劍流毫不猶豫的開始打壓天都煉獄在東島的一切,同時開始針對不知火舞。
而之前對天都煉獄無比忠誠的不知火舞同樣沒什麼猶豫,一次一次的開始拿天都煉獄擋刀,她表麵上仍舊保持著對天都煉獄的忠誠,實際上卻在一次又一次的打壓中放棄天都煉獄的一切,不止是放棄,天都煉獄那些犧牲的棋子,已經被她當成了對外妥協的籌碼。
這聽起來很簡單,可實際上卻很不容易。
因為這樣的手法她使用了很多次,卻從頭到尾都沒有被天都煉獄懷疑過。
直到半年前,天都煉獄第二位無敵境高手破曉從東島回到天南,自覺已經準備充分的不知火舞才終於露出了真實的想法。
在不斷的打壓中,殘存在東島的天都煉獄的力量幾乎被她徹底清理出去。
而眼下這座原本屬於天都煉獄總部的莊園直接被不知火舞占為己有。
天都煉獄的望天閣變成了現在的流火殿。
他放棄了天都之外的所有利益換來了無極宮和疾風禦劍流暫時性的讓步。
如果一切沒有意外的話,接下來不知火舞就會讓天都城變成流火城,等她再次突破變成真正的半步無敵境高手,整個流火宮也會跟著她浴火重生。
隻是意外偏偏就發生了。
北海的決戰不知火舞很早之前就已經清楚,她可以在跟天都煉獄割裂了聯係之後這麼快穩住陣腳,也跟無極宮和疾風禦劍流忙著準備北海決戰有關係,在直白一點說,就是因為北海決戰,才讓不知火舞下定了決心跟天都煉獄撇清關係。
她很清楚東島想要的是什麼。
所以在她看來,北海決戰無論勝敗,接下來北海和東島之間都會有很長一段時間陷入亂局,無論是疾風禦劍流還是無極宮都根本無法顧忌流火宮,這段時間不可能太短,所以這就成了流火宮崛起的機會。
她的想法不能說是錯的。
因為所有人都是這麼想的。
可決戰的結果卻讓全世界都目瞪口呆。
亂局?
沒有。
北海決戰結束,整個東島幾乎都失去了反抗能力,一直壓製著流火宮的另外兩大宗派包括他們的無敵境宗師全部隕落,天都煉獄還無聲無息的時候,東皇宮的陰影已經直接籠罩過來,遮住了整個東島的黑暗世界。
在眼下的東島,聖徒和司徒滄月就是真正無敵的,他們可以做他們想做的任何事情,更不要說司徒滄月和聖徒背後還有一個在全世界都已經可以說是無敵的東皇李天瀾。
沒有機會了。
疾風禦劍流和無極宮的總部覆滅。
東島所有有名氣的武道流派被東皇宮一家一家的橫掃。
一夜之間,對方就已經接近了天都城。
不知火舞不是沒有想過反抗,但也僅僅是想一想而已。
她很清楚,沒有機會了,一點機會都沒有。
當初天都煉獄與皇室合作在東島站穩了腳跟,無論怎麼說,那個時候的天都煉獄,在跟皇室達成了協議之後,都是以守護者的姿態出現在東島人們麵前的。
而現在...東皇宮...
沒有合作,沒有協議。
東皇宮的兵鋒直入東島,完全就是一副征服者的姿態。
他們不需要有任何顧忌。
一家又一家覆滅的武道流派都在清晰的對不知火舞表達著東皇宮的意誌。
她已經沒有太多的選擇。
臣服。
或者死亡。
於是當天都附近的木島流被李拜天單人覆滅,當李拜天孤身一人進入天都城的時候,不知火舞放棄了天都城的所有防禦,親自將李拜天請到了流火殿,向整個東島宣告了她對東皇宮的臣服。
不知火舞看著窗外的積雪,沉默了很長時間,才輕聲道:“閣下放心,也請轉告東皇陛下,現在的流火宮,已經沒有選擇了。”
“是嗎?”
李拜天問了一句。
不知火舞苦笑起來:“你們,和當初的天都煉獄終歸是不一樣的。”
李拜天愣了愣,隨口問道:“我們當然比當初的天都煉獄要強,事實上,在我們眼裡,天都煉獄已經是東皇宮的一部分了。”
這一點或許會讓一些李氏的老人,特彆是忠於李狂徒的老人很難接受,可事實就是如此,現在的東皇宮,從各方麵都已經超越了天都煉獄,即便是最強時期的天都煉獄也無法比擬。
論高手,李天瀾的實力已經不需要被懷疑,沒有王天縱的情況下,李天瀾如今已經可以說是當之無愧的第一人。
李天瀾之下還有聖徒和司徒滄月兩位無敵境。
司徒滄月潛力或許稍差一些,但聖徒卻一直都在進步,他的最終終點不好說,可想要成為巔峰無敵境並不困難。
李拜天如今也已經找到了通往無敵境的道路,蜀山的太虛劍意在武道中越到後期越是強勢,李拜天的道路越來越清晰,他自信自己今後不會比自己的大師兄聖徒差。
而林悠閒之前一直都被林族當成是繼承人來培養的,他的成就不說彆的,起碼不會弱於現在的林楓亭。
高手,有潛力的高手,東皇宮如今都比天都煉獄要強勢。
論影響力,東皇宮正是如日中天的上升期,而天都煉獄給人的感覺卻像是日薄西山。
論財富...
這一點天都煉獄是完全沒法比。
中洲的新集團如今已經有了雛形,並且彙聚了相當一部分的力量,而天南軒轅城已經紮根,隨著李天瀾回歸,天南的歸屬也將變得沒有絲毫懸念,這種根基和勢力,天都煉獄同樣沒法比。
現在的東皇宮隻是崛起時間尚短,可論真正的力量,甚至已經超越了李氏的巔峰時期,畢竟在李氏的巔峰時期,北海王氏同樣也極為強勢。
“我要說的不止是這些。”
不知火舞輕輕搖了搖頭:“你們和天都煉獄最大的不同,是立場。”
李拜天沉默下來,過了一會,他才點了點頭:“明白了。”
不知火舞不在說話。
立場才是最大的不同。
天都煉獄的出現或許很突兀,但皇室的反應同樣很快,他們邀請了李狂徒,而李狂徒沒有拒絕皇室伸出來的橄欖枝,並且同意了跟皇室的合作。
那種狀態下的天都煉獄,或許不被無極宮和疾風禦劍流任何,但卻是得到了皇室的認可,不知火舞當初能夠第一時間投靠天都煉獄,她其實並沒有背叛什麼,即便嚴格說起來,她也隻是背叛了流火宮,疾風禦劍流和無極宮三大勢力彼此競爭卻又共同進退的理念而已,疾風禦劍流和無極宮會排斥她,可她若是不這麼做,疾風禦劍流和無極宮也會第一時間吞並流火宮,她投靠了天都煉獄,始終也都可以說是東島特戰係統的一員。
而東皇宮...
這次來東島,他們完全是一副征服者的姿態。
以東島現在的處境,甚至連反擊的餘地都沒有。
皇室或許還會抱有希望。
可不知火舞很清楚,東皇宮不可能跟皇室合作,以李天瀾的霸道,他就是要讓東皇宮在不被皇室認可的情況下在東島紮根。
不同意的武道流派如今已經全部覆滅。
不知火舞選擇了臣服。
這也就意味著她徹底的背叛了東島。
她已經沒有選擇。
在李拜天孤身一人來到天都又被不知火舞親自邀請到流火殿的時候,她就已經沒有選擇。
“既然這樣,整頓好流火宮吧。”
李拜天低頭看了看表:“大概五個小時後,大師兄和隱神殿下就會來到天都,到時我們會接手這裡的一切。”
他看著不知火舞那張妖嬈嫵媚但卻又極為清冷的臉龐:“對於未來,你有什麼要求?根據你的態度,東皇宮會滿足你一些條件,讓你繼續待在這裡,也不是完全不可能。”
“我隻有一個要求。”
不知火舞咬了咬嘴唇,輕聲說道。
“你說。”
李拜天淡淡道。
一抹極為動人的嫣紅爬上不知火舞清冷的臉龐。
她的眼神微微閃動了一下,輕聲道:“我要做李天瀾陛下的女人。我想跟你一起回天南。”
“......”
寂靜。
李拜天安靜了兩秒鐘,這才眨了眨眼睛道:“什麼?”
“我想做李天瀾陛下的女人。”
不知火舞抬起頭來,她的眼神無比的動人。
這一刻她終究還是想起了幾年前在天都自己跟李天瀾的第一次相遇。
不知火舞有些恍惚。
那個時候的她打死都沒有想到,當時站在自己麵前受了傷的那個同齡人如今會成為威震黑暗世界的東皇。
“你覺得可能嗎?”
李拜天有些不可思議的看著不知火舞。
憑一個流火宮,就想成為東皇宮的女主人?
哪怕是女主人之一...
這個女人簡直是瘋了。
“我的姿色不夠嗎?”
不知火舞歪了歪頭。
李拜天愣了愣。
平心而論,不知火舞確實能當得上絕色二字。
隻不過做李天瀾的女人...
所有人都會忽視掉不知火舞的美貌。
你再怎麼漂亮,比得上秦微白?
李拜天覺得不知火舞真的瘋了。
“這件事情,不是你可以決定的。”
不知火舞輕聲道:“你可以現在聯係一下東皇陛下,這是我唯一的要求,流火宮不夠,我的姿色不夠,那麼在加上你呢?”
“你什麼意思?”
李拜天皺了皺眉。
“他如果不答應...”
不知火舞低著頭,輕聲道:“我就殺了你,然後投靠皇室,隱姓埋名,等待機會。”
李拜天嘴角抽搐了一下。
他這才明白,不是從他踏入這裡的那一刻起不知火舞沒有選擇。
而是他走出這裡那一刻開始,不知火舞才是真正的沒有選擇。
......
再次睜開眼睛的時候,世界是微微搖晃的,耳邊不斷蕩漾的似乎是海浪起伏的潮聲,眼前窄小的空間不斷震動著,昏暗的燈光在視線裡折射出了一道道混亂的光影。
這是在哪?
李狂徒微微皺著眉頭,緩緩的坐了起來。
身上蓋著的是有些肮臟的被褥,被褥上還有著一大塊的油漬,世界的搖晃不是錯覺,微微的起伏變得明顯而清晰。
李天瀾沉默了一會,才終於確定,自己是在船上。
房間裡有一扇很小很小的窗戶。
李天瀾站起來朝著窗戶外看了看。
窗外是一片平靜的海麵,最遠方的視線極儘處,似乎是一座小島。
要靠岸了麼?
李狂徒默默的思索著,終於想起了昏迷前的事情。
昏迷前還是在聖州的那座酒店裡。
隨著聖州進一步的戒嚴,他和江上雨甚至連轉移陣地都做不到,隻能縮在房間中等待著江上雨安排的接應者,嚴重的內傷和體力過度的透支後,李狂徒躺在床上睡了過去。
再次睜開眼睛,他已經到了船上。
無論這是在哪裡,起碼是離開聖州,離開北海了。
也就是說...
安全了?
李狂徒內心微微鬆弛了一瞬,隨即再次皺起眉頭。
他對自己的身體情況非常了解。
他的傷勢確實極重,否則當時也不會選擇休息。
在條件有限的情況下,睡眠是對身體最好的恢複方式。
隻不過以他當時的狀態來說,睡眠就是睡眠,根本就不可能昏迷。
除非是在他睡著的時候江上雨做了什麼手腳。
李狂徒表情一冷,緩緩呼吸一口,拉開了麵前破舊狹窄的房門。
看上去極為破舊的小型遊輪在海麵上飄蕩著。
二層的甲板上,江上雨正坐在那看著海麵發呆,看到李狂徒打開門,他笑著招了招手:“休息的怎麼樣?”
“那不是休息。”
李狂徒聲音冰冷:“你算計我?”
“我隻是讓你多睡一會而已,彆誤會,你的傷勢很重,多睡一會,對你有好處。如果真的是算計你的話,我應該把你放在酒店裡自己離開,但那對我有什麼好處?”
江上雨搖了搖頭,將自己麵前的一盒東島香煙推到了李狂徒麵前。
李狂徒沉默了一會。
他確實很了解自己的身體。
可他就算是神仙也不知道自己多睡的這一會對自己的身體到底能有多大的好處,他默默的抽出一支香煙,用打火機點燃,深呼吸一口才緩緩道:“我們怎麼離開北海的?”
“你睡著的時候,我安排在北海的人找到了機會,就把我們帶出來了,不容易,但也算不上有多麼困難。”
江上雨笑了笑說道。
“他人呢?”
李狂徒看著江上雨,突然問道。
江上雨的動作微微頓了頓,毫無異色的說道:“當然是留在北海了,他在北海還有些任務,這次行動沒有暴露什麼,自然要繼續潛伏下去。”
李狂徒點了點頭,淡淡的哦了一聲。
他不相信江上雨說讓他多睡一會的鬼話。
對方讓他陷入昏迷顯然是也有原因的,或者是不想讓他看到什麼東西,又或者是不想讓他看到什麼人。
如今看來,唯一的解釋,是江上雨不想讓自己看到他安排在北海的人是誰?
他微微皺了皺眉,吸著煙:“我們現在在哪?”
“剛剛接近東島。”
江上雨伸手指了指遠方:“大概還有四十海裡,會有一座小島,名義上是東島的領土,實際上我在幾年前就已經買下來了,算是我的產業,我們需要在那商量一些事情。”
“我們?”
李狂徒挑了挑眉。
江上雨嗯了一聲:“還有一位貴客。”
頓了頓,他笑了起來:“把他約到小島上可真不容易,不過說起來,那也是個可憐蟲而已,大家都是如此,所以也就有了合作的基礎,雖然不知道今天會有個什麼結果,可眼下這種局勢,談還是能談的。”
李狂徒沉默著,也懶得問那所謂的可憐蟲是誰,反正一會能見到,他的好奇心向來不重。
“你睡了將近十個小時,想知道這十個小時裡發生了什麼事情嗎?”
江上雨也抽出一支香煙點燃。
“你說。”
李狂徒麵無表情的開口道。
他不認為十個小時裡能發生什麼大事,可江上雨這個時候突然說這個,顯然是確實發生了一些事情。
“北海和東皇宮翻臉了。”
江上雨簡簡單單的說了一句。
“嗯?”
李狂徒有些詫異的看了江上雨一眼。
北海決戰剛剛過去,北海和東皇宮就翻臉了?
雖然知道這是遲早的事情,隻不過這也太快了一些。
剛剛勝利,是李天瀾提出了太過分的要求?
可是以北海現如今的處境,李天瀾到底提出什麼要求,才能讓王聖宵下定決心翻臉?
最重要的是...
李狂徒想了想:“王聖宵還活著嗎?”
“當然。”
江上雨笑了起來:“不止是活著,而且活的非常好。”
“我們還在酒店躲躲藏藏的時候,王聖宵已經到了滄瀾,聯合勢力完了,聯合勢力在滄瀾的所有人...全軍覆沒。王聖宵親自出的手,他一個人,隻是他一個人,直接乾掉了聯合勢力的數千人。”
李狂徒的瞳孔陡然收縮了一下,一時間沒有說出話來。
一個自然而然的疑問已經浮現在他的腦海裡。
這怎麼可能?!
“不止如此,在解決掉了滄瀾的問題之後,王聖宵去了天南,跟李天瀾有過一戰。”
江上雨繼續開口道。
“等下。”
李狂徒眉頭緊緊的皺了起來:“我昏迷了十個小時?”
他再次確認了下自己的昏迷時間。
江上雨點點頭:“十個小時。”
“所以...”
李狂徒深呼吸一口:“你是想告訴我,李天瀾不僅沒死,反而還有著戰鬥力?十個小時的時間,你我都明白當時李天瀾的那一劍,都能夠感受到他的氣息,那樣的情況,李天瀾沒死已經是不可思議,即便他運氣好,根基也會被廢掉,再退一步說,他至少也應該是重傷垂死,這才過了十個小時,他怎麼恢複的戰鬥力?”
江上雨沉默著,沉默了很長時間,他才緩緩開口道:“我不知道。”
李狂徒還想說些什麼,但江上雨已經搖搖頭,打斷了李狂徒的話:“我知道你想說什麼,或許有些不可思議,但事實上的情況是,李天瀾不但具備了戰鬥力,而且從各方麵的表現來看,他完全沒有受傷的跡象,非但沒有受傷,從各方麵的表現來看,李天瀾很有可能已經突破了無敵境。他...比起幾個小時前更強了,強得多。”
李狂徒的嘴角肌肉不受控製的抽搐了一下。
在所有人中,他無疑是最不想聽到這個消息的。
其他人或許跟李天瀾是有恩怨。
而他對李天瀾,有的隻是執念。
他想要拿回李氏,屬於自己的李氏的一切,他想要帶著李氏重新回到巔峰位置上,而不是看著李天瀾將李氏推倒巔峰位置上。
對於李天瀾,對於東皇宮,他有著太多無法對其他人說的複雜心思。
他眼看著李天瀾越來越強,眼看著東皇宮不斷壯大,眼看著他身邊的助力越來越多,眼看著他掌握的資源越來越豐厚,眼看著天都煉獄被一點點的超越,然後被越甩越遠。
其他人看在眼裡是忌憚。
而在李狂徒眼裡,這一切都讓他無比的憤怒。
李天瀾還沒有突破無敵境的時候,李狂徒就已經不是他的對手。
如今他正式進入無敵境...
李狂徒隻覺得自己的內心很冷。
冰冷的沒有一絲一毫的溫度。
無敵境...
其他人的無敵境和李天瀾的無敵境是完全不同的。
最直觀的一點,李天瀾的無敵境沒有任何瓶頸。
一點都沒有。
他最大的平靜就是從半步無敵到無敵這一個門檻。
如今他直接跨了過來,這也就意味著李天瀾可以在最短的時間裡穩定自己的境界,繼而到達巔峰無敵境,順理成章的突破巔峰無敵境達到他現在所處的境界,然後在超越他,追上王天縱當初的腳步。
李狂徒的內心不斷下沉。
大半生的時間裡,他第一次體會到了因為一個消息而變得有些絕望的感覺。
必須殺了他!
必須儘快殺了他!
再晚,就真的來不及了。
“你要說的就是這件事嗎?”
李狂徒聲音低沉而嘶啞。
江上雨看著他,眼神中閃過了一絲古怪。
他大概能夠理解李狂徒此時內心的糾結和煎熬,隻是因為這些情緒讓他失去了平時的敏銳...
江上雨搖了搖頭,不知道該如何評價現在的李狂徒,他隻是淡淡道:“這是兩件事。”
李狂徒愣了愣,重新回憶了一下江上雨告訴自己的信息。
他的眼睛微微睜大。
“你是說,王聖宵?!”
江上雨最先說的就是王聖宵。
幾乎被他完全忽略掉的王聖宵。
他的注意力都放在了李天瀾身上。
可江上雨那句話他卻記得很清楚。
王聖宵到了天南,跟李天瀾一戰。
而且他麵對的是突破後的李天瀾。
而且現在的王聖宵還沒死。
如果那一戰王聖宵是被碾壓的話,江上雨根本就不會這麼說。
所以這是兩件事。
李天瀾突破是一件事。
王聖宵,是另外一件事。
江上雨的臉上閃過了一抹陰沉,他點了點頭:“儘管很難讓人相信,可是事實證明,王聖宵莫名其妙的擁有了極強的戰鬥力,根據他在天南的表現來看,他的綜合實力甚至已經不弱於突破之前的王天縱,目前我的人還無法確定原因,可王聖宵的實力飆升是不容置疑的,我想說的是,現在我們不止不是李天瀾的對手,甚至我們單獨一人的話,恐怕都不會是王聖宵的對手了。”
李狂徒渾身僵硬的坐在原地,半晌都沒有說話。
他的臉色和眼神都透著一種極為清晰的木然。
沉默一直在持續著。
破舊的小型遊輪在海麵上顛簸向前。
“在想什麼?”
江上雨主動問了一句。
李狂徒的身體動了動。
他看上去沒有任何變化,但整個人的精氣神卻像是一下子衰老了很多一樣。
“一天啊...”
李狂徒搖了搖頭:“甚至還不到一天,十個小時的時間...”
他自嘲的笑了笑:“突然發現自己真的老了,好像屬於我的那個時代,真的已經要過去了。”
“我印象中的李狂徒前輩可不是會輕易放棄的人。”
李狂徒前輩...
李狂徒還是第一次聽到江上雨這麼稱呼他。
他搖了搖頭:“放棄談不上,而且這種事情,不是放棄就能解決的,我們唯一的選擇,就是向前。”
“有理。”
江上雨點了點頭。
李狂徒再次沉默下來,不再開口。
遊輪在海麵上一路前行,前方的小島輪廓已經變得清晰。
沉默了很久的李狂徒長長出了口氣,站了起來,看著前方的小島。
江上雨的手指動了動,似乎想要阻攔什麼,但最終沒有動。
下一秒鐘,李狂徒的身體驟然繃緊,整個人渾身上下的氣息陡然間變得無比的淩厲森冷。
他的傷勢依舊極重,劍氣不顯,可這一刻的他整個人卻像是突然變成了一把鋒芒畢露的神兵一般,渾身上下都帶著一抹讓人心驚膽戰的鋒芒。
江上雨不動聲色,再次點燃了一支香煙。
李狂徒的眼神微微眯了起來,死死的盯著岸邊的一道身影。
那道身影站在小碼頭前,似乎是在迎接自己的這艘遊輪。
李狂徒看到他的時候,他同樣也看到了李狂徒。
兩人身上的氣息同樣虛弱。
可雙方的目光卻在半空中交彙,淩厲,陰沉,虛無的空間裡似乎都在閃耀著火花。
整個海麵突兀的出現了一抹極為強烈的火藥味。
“這就是你請來的貴客?!那個可憐蟲?”
李狂徒冷笑起來,他的聲音冰冷的沒有半點溫度。
“是的。”
江上雨聲音略微壓低了一些:“他是我們很好的切入點。”
“我認同。”
李狂徒淡淡道:“既然如此,你們好好合作,我不奉陪了。”
江上雨愣了愣。
他知道李狂徒看到對方會有反應,但卻沒有想到反應會這麼大,這完全是直接翻臉的節奏。
江上雨有些無奈:“前輩又何必看不開?過往的仇怨或許放不下,可眼下來說,這終究不是最重要的事情,他的處境,我的處境,天都煉獄的處境都不妙,我們現在唯一可以做的,就是將所有的力量完全集中在一起才有機會。”
李狂徒冷笑了一聲,沒有說話。
江上雨頓了頓,輕聲道:“前輩,我可以跟你保證,今日的合作如果能夠達成的話,我一定會給你一個滿意的交代。”
李狂徒轉過身,深深的看了江上雨一眼。
江上雨的目光沒有任何避諱的跟他對視著。
李狂徒轉過身去,不再多說。
遊輪緩緩靠岸。
江上雨第一個從遊輪上走下去。
李狂徒一動不動。
“殿下,歡迎。”
江上雨笑了笑,主動對著站在岸邊的人伸出了手掌:“傷勢怎麼樣了?”
“還死不了。”
古行雲搖了搖頭,目光卻在看著依舊站在遊輪上的李狂徒。
古行雲。
中洲戰神古行雲!
二十多年前背叛了李氏,推翻了李氏,圍殺了李狂徒的古行雲!
誰能想到時隔多年,兩人再次見麵的時候,竟然不是不死不休的戰鬥,而是...接下來有可能的,合作?
合作?!
李狂徒眼神中殺機閃動。
“好久不見。”
古行雲主動開口。
李狂徒或許沒有想到會跟他見麵。
隻不過一直關注著北海決戰的古行雲對此卻早就已經有了心理準備,他知道會看到李狂徒,但卻依然出現在這裡,他的意向無疑是會讓江上雨比較喜歡的。
“你為了你的李氏,我為了我的古家,所有的恩怨,可以今後在算,最起碼現在,我們有著一樣的生存危機和一樣的對手。”
古行雲繼續開口道。
李狂徒深深呼吸,緩緩走出了遊輪。
“島上的基礎設施並不算完善,兩位前輩,我們邊走邊談,合作在於誠意,無關地點。”
江上雨笑了笑:“我選擇這裡,主要是這裡足夠隱蔽,而且也足夠方便。”
“隱蔽,有意義嗎?”
李狂徒看了古行雲一眼。
在看到古行雲的第一時間,他就已經大概猜到了這次合作的內容了。
“意義還是有的。”
江上雨笑了起來。
“我要一半。”
沒有半點的迂回和試探,李狂徒直接開口道:“這是底線,如果沒有一半,那就沒有談下去的必要了。”
江上雨表情微微一僵。
古行雲更是微微一滯,隨即一股怒火直接從他心裡升騰起來。
或許很多年前,古行雲麵對李狂徒會畢恭畢敬。
可是現在,憑什麼?
“不可能!”
古行雲直接冷笑道:“給你一半?如果能給你一半,我為什麼不能給李天瀾一半?起碼給李天瀾一半,我可以得到一個明確的承諾,自己也可以留下的多一些。我們現在站在這裡,是為了抵抗李天瀾,如果我把這一半給他,你說他還會不會對我動手?”
“會。”
江上雨突然開口道:“或許暫時不會,但這是遲早的事情。”
“那他呢?”
古行雲冷冷的看了江上雨一眼,他指著李狂徒:“我給他一半,他會不會對我動手?”
江上雨皺了皺眉。
這個問題沒有辦法回答。
合作是合作。
且不說這次合作到底能不能成,即便是能成,這也隻是單純的合作而已,不代表兩人可以一笑泯恩仇,他想說不會,但這個答案恐怕連三歲小孩子都騙不了。
李狂徒也會對昆侖城動手,遲早而已。
“如果這是他的底線的話,那我看這次確實不用談了,我不可能同意,兩位自便吧,告辭。”
古行雲淡淡道。
局勢這麼明顯的情況下,誰都不是傻子,誰也騙不了誰,既然沒法合作,那根本就不用浪費時間了。
“兩位...”
江上雨的語氣變得有些低沉:“我想你們還是沒有看清楚如今的局勢,東皇宮的崛起已經勢不可擋,我們最大的優勢,就是我們可以融入中洲,中洲不能丟,對我們來說更是如此,這不止是戰略上的重要,同樣,中洲在很多時候也可以成為我們的護身符,眼下就是這樣,我們合作,利大於弊,我們不合作,弊大於利,這難道還不夠明顯嗎?這個時候,為了往日的一些恩怨,非要跟今後過不去?”
李狂徒沉默著。
古行雲同樣也沒說話。
三人看著身邊的海浪,默默的向前走著。
“殿下還有彆的選擇嗎?”
江上雨看了古行雲一眼,突然問了一句。
“安南國對我發出了邀請。”
古行雲淡淡道。
“哦?”
江上雨笑了笑。
“副總統,國防首席指揮官,護國戰神。”
古行雲將安南國的籌碼一一的擺出來,輕輕歎息道:“很誘人啊。”
“確實如此。”
江上雨認同的點了點頭:“那您為什麼不去呢?這麼美妙的條件,看起來根本不需要猶豫,那為什麼不去呢?又或者說,現在有李天瀾在,你過去了,又能享受幾天?”
古行雲悶哼一聲,沒有說話。
退路。
早在李天瀾殺上昆侖城之後,古行雲就已經開始思考退路。
他是中洲的護國戰神,也是特戰集團的領袖。
這個身份注定讓李天瀾短時間內很難動他,甚至短時間內很難取代他。
也就是說古行雲暫時還是安全的。
走到了他這個位置,李天瀾如果想要讓昆侖城萬劫不複,首先要做的就是讓新集團去打壓特戰集團,然後將特戰集團一點點的削弱肢解,當昆侖城徹底變成光杆司令牆倒眾人推的時候,李天瀾在全力出手徹底終結昆侖城。
這無疑是古行雲吸取當年李氏教訓的方法。
當年李氏和北海王氏共同進退,共同組建了東南集團,夏至找到他們要求合作,並且暗中整合了東南集團的時候,李氏就完全暴露出來,甚至一點防護都沒有,這無疑是失敗的。
特戰集團,就是如今古行雲最大的保.護傘。
隻不過以李天瀾和東皇宮現在的發展速度來看,特戰集團這把保.護傘顯然不能夠遮風擋雨太久,隨著李天瀾越來越強,整個特戰集團可能很快就會被李天瀾完全砸碎。
古行雲如果放下臉麵,還能厚顏無恥的在護國戰神的位置上待幾年時間,但退路他卻一直都在準備著。
安南國是一個看起來很好的選擇。
對方非常有誠意,隻要古行雲肯過去,對方的所有承諾都會第一時間兌現。
可這所謂的過去,卻不是公司跳槽。
嚴肅的說,隻要古行雲過去,那麼也就意味著昆侖城和古行雲正式叛國。
護國戰神公開叛國。
中洲必然震怒。
這種震怒並不是無能狂怒,而是要付諸於行動的,中洲同樣也有付諸於行動的實力。
最大的底氣,就是來自於李天瀾。
古行雲相信,隻要自己公開去了安南,李天瀾就會拿著中洲的命令在最快的時間裡直接殺到安南乾掉他,不會有任何留手。
處置叛國的叛徒,即便安南又能說什麼?就算他們可以說什麼,又有誰會去聽?
也許李天瀾本來就在等著這一天。
江上雨問他去了安南能夠享受多久。
根本不用多久。
甚至連一天都用不了他就有可能隕落在李天瀾手裡。
所以這個看起來很不錯的選項雖然一直都在古行雲的腦海中盤旋,但他卻始終不敢去做。
他原本想著在中洲苟延殘喘幾年看看情況,結果卻接到了江上雨的電話。
合作是江上雨提出來的。
古行雲考慮了一下,覺得比較有興趣,於是來到了這裡。
這個合作看起來風險或許依舊很大,但起碼要比逃亡到安南要靠譜的多。
隻是一半?
這完全超出了古行雲可以接受的底線。
他不會選擇安南,但也沒必要非選擇江上雨和李狂徒,他同樣也可以選擇向李天瀾臣服。
李狂徒和李天瀾最後都會對付他,如果向李天瀾臣服,起碼還能活的久一些。
“如果有意向的話,很多細節都是需要商討的。”
江上雨清清淡淡的開口道:“叛國案的事情,處理的怎麼樣了?”
特戰集團的叛國案。
這如今已經成了中洲最大的焦點之一。
因為這個案子,幽州特彆行動局的中高層幾乎全部都被換了一遍,隨即是津門,然後燕趙,東山,影響力越來愈大,特戰集團也隨著不斷擴大的叛國案而變得人心浮動,太子集團和特戰集團同時風雨飄搖,這段時間的中洲都是相當的熱鬨。
“還在進行。”
古行雲的臉色有些難看。
叛國案事實上是因他而起,到了現在已經完全失控,他到是有信心不讓叛國案牽扯到自己身上,可要達成這個目標的話,不知道要犧牲多少人。
“到現在,你難道還不明白叛國案是怎麼回事嗎?”
江上雨笑眯眯的開口道。
“你什麼意思?”
古行雲眼神陡然凝聚起來,死死的盯著江上雨。
叛國案是他近年來最為被動的一次,他最開始的時候不是沒有想過掙紮,不是沒有想過快刀斬亂麻,可是卻越折騰越被動,到現在叛國案的專案組幾乎已經沒有他插手的餘地了。
“本來很隱蔽的東西,現在卻突然曝光出來,難道你從來就沒有懷疑過燃燒軍團?沒有懷疑過拉米倫?”
江上雨有些疑惑的問道。
古行雲的臉色瞬間變得一片鐵青。
拉米倫。
燃燒軍團。
他當然也懷疑過。
但他根本就想不到燃燒軍團背叛他的理由,這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情,這些年他利用自己的權力給了燃燒軍團無數的支援,拉米倫對他可以說是忠心耿耿,他有什麼理由背叛?背叛了自己,他有能去投靠誰?
“不可能。”
古行雲深呼吸一口,緩緩道。
他不相信是燃燒軍團出了問題。
他寧願相信是特戰係統的某些人出了問題。
“沒什麼不可能的。”
江上雨搖了搖頭:“我想你和燃燒軍團之間的聯係,也不應該是特戰集團很多人都知道的吧?這應該是絕密中的絕密,知道的人包括你在內最多兩三個,他們顯然不可能泄露,那就隻能是燃燒軍團的問題,我有很多證據都表明,這些年你扶持燃燒軍團,隻不過是拉米倫在利用你,或者說,是北海王氏在利用你。”
“拉米倫早些年有過在神武軍團的經曆,嚴格的說,他就是北海王氏在非洲扶持起來的第二股力量,他一直都是北海王氏的人,燃燒軍團也一直都是北海王氏的力量,一直都是。”
古行雲的身體微微顫抖著。
他死死的咬著牙,一字一頓道:“這不可能!”
“如果你想看證據的話,等我們回去,我可以拿出一大堆的證據給你,當時你要求燃燒軍團對付東皇宮,對付那些重傷員,實際上北海也是有這樣的訴求的,如果不是這樣的話,當時你就應該可以察覺出問題的。”
江上雨有些遺憾。
“燃燒軍團在非陸跟神武軍團不合,甚至神武軍團不少人都死在燃燒軍團手裡,這難道還不能證明...”
“不能。”
江上雨直接打斷了古行雲的話:“這什麼都證明不了,不過是一些棋子而已,神武軍團那麼大,哪裡能全部都是嫡係?他們有足夠的棋子來表現一些東西,讓一些傻子上當。”
他憐憫的看著古行雲:“很顯然,你就上當了。”
“如果真的是這樣,那燃燒軍團為什麼不參與北海決戰?”
古行雲還是不服氣。
“因為王聖宵從來就沒有考慮過自己會輸,對他們而言,這顆棋子藏的越久,能夠發揮的威力也就越大,以燃燒軍團和李天瀾的過節來看,他們寧願讓燃燒軍團隱藏起來從而讓李天瀾出力,他們不希望看到任何變數。”
江上雨搖搖頭:“殿下,我們在這裡爭論這些其實並沒有什麼意義,如果你想要證據的話,我隨時都能夠拿給你,那都是一些我最近搜集到的資料,很多資料,那些資料如果單獨來看,並沒有什麼問題,但如果聯係到一起看就很有意思,甚至很多時候,燃燒軍團做的一些看起來沒什麼關聯的事情,都是在完成北海王氏的目標。所以我非常肯定,燃燒軍團就是屬於北海王氏的勢力,是他們藏的很深的一顆棋子。”
“特戰集團的叛國案,完全就是掌控在北海王氏手中的一顆炸彈,他們需要這顆炸彈什麼時候爆開,那它就什麼時候爆開。李天瀾剛剛離開監獄,叛國案就直接爆發了,難道你不覺得這件事情太過巧合了嗎?”
古行雲沉默著,一言不發,臉色陰沉到了極致。
“想不想聽聽我的建議?”
江上雨看著古行雲,輕輕笑了起來。
“說!”
古行雲咬了咬牙,從牙縫裡擠出來一個字。
“快刀斬亂麻,這個時候,不要在乎損失了,趁早脫身才是最重要的,目前你離不開中洲,那就要讓自己沒有什麼可以被攻擊的弱點,特戰集團,能放棄的,全部都放棄,正好為我們的合作做準備。”
江上雨輕描淡寫的開口道。
古行雲的表情微微有些扭曲。
棄車保帥?斷臂求生?
跟江上雨這話比起來,這樣的詞彙都不算什麼了。
這根本就是自殘求生了。
“我可以肯定,如果你不放棄,想要保住更多的話,燃燒軍團內部還會有更多的猛料爆出來,到時候,特戰集團也許就真的完了,如今太子集團自顧不暇,你連最基本的盟友都找不到,豪門集團氣勢正盛,想拿你們開刀簡直不要太容易,新集團一點都不介意從特戰集團的手裡拿走一些東西。”
江上雨漫不經心的開口道:“所以要快,一定要快,斬斷一切,然後我們合作,讓他們反應不過來,這也是我們今日在這裡見麵的目的。”
古行雲不停的做著深呼吸,半晌,他才突然道:“我要看到你手裡的證據。”
“沒問題,回去就可以給你。”
江上雨點了點頭:“不過我勸你現在還是不要做什麼,你現在的狀態,未必就拿得下拉米倫,想要報複他,今後有的是機會。”
“我不是想要報複他。”
古行雲眼神中猙獰的神色無比恐怖:“我是想要徹底毀了燃燒軍團。”
江上雨笑而不語。
“我可以跟你們合作。”
古行雲強迫自己冷靜下來,平淡道:“給一半不可能。”
他看了一眼李狂徒:“給你三成。”
他又看了看江上雨:“你也是三成。”
“我留下四成。”
李狂徒剛想說些什麼,江上雨一把拉住了他,笑了笑道:“也好,但我們的三成必須要落在實際上。”
“我知道該怎麼做。”
古行雲麵無表情的開口道。
三成三成四成。
這分的不是利益。
而是職務。
更確切一點來說,這分的是整個特戰集團,是中洲黑暗世界的無數特戰機構。
古行雲接下來會完全擺脫叛國案的影響,放棄一切可以放棄的東西,隨後在最快的時間裡將李狂徒和江上雨的人推上一個個空缺的位置上,重新站穩腳跟。
如此一來特戰集團就會變成嶄新的特戰集團,一個集合了江上雨,李狂徒,古行雲三方力量的特戰集團。
整個北疆的力量會完全加入特戰集團的陣營,而高手方麵,天都煉獄會有足夠的高手填補空缺,以古行雲多年經營的根基,這樣的組合,在中洲範圍內足以跟李天瀾的新集團鬥一鬥。
“你不會失望的。”
江上雨笑了笑:“殿下,或許你放棄了很多東西,但總有一天你會知道,跟我們合作,是你最正確的決定,你在中洲放棄了一些東西,但在整個黑暗世界,你會得到更多。”
“整個黑暗世界嗎...”
古行雲有些低沉的自語了一聲。
“我們接下來會去歐陸,整合聖域和聖殿的力量,然後去美洲,所以明確的說,我們的力量很強,而且還有很多可以利用的精銳,不止是中洲,接下來整個黑暗世界,都將是我們三方博弈的戰場,我們的陣容,已經足夠豪華了。”
“希望如此。”
古行雲點了點頭,又搖了搖頭,深深的歎了口氣。
三人在這座小島上談了將近三個小時,一臉凝重的古行雲才告辭離開。
江上雨和一直沒怎麼說話的李狂徒看著古行雲離開的背影,看著他登上遊輪,看著遊輪越來越遠,一直到遊輪完全消失在視線裡,李狂徒才緩緩開口道:“你想說些什麼?”
“他有難處,作為合作夥伴,我們自然要為他考慮一些,前輩,五成,你要的確實太多了,他不可能給你。”
江上雨微笑道。
“不可能?!”
李狂徒冷笑:“五成,他算什麼東西?如果不是當年那些亂七八糟的事情,十成都是我的。”
“確實如此。”
江上雨點著頭:“可世上哪裡有這麼多的如果?那些事情已經發生了,現在的特戰係統,就是古行雲的命,你要一半,他能給才怪。不過他不能給,我到是可以補償給前輩。”
“哦?”
李狂徒神色微微一動。
“江家的底蘊終究還是差了一些。”
江上雨無奈的搖了搖頭:“北疆雖然大,但江家這些年積攢下來的高手卻並沒有多少,能夠安插進特戰係統的就更少了,我們江家最多能占百分之十的位置,剩下的百分之二十,恐怕要讓前輩多多費心了。”
江上雨頓了頓,有些遺憾的開口道:“其實聖殿還是有不少人選可以用的,可惜了,如果他們是黃種人的話,這些事情倒是好辦,現在,隻能依靠天都煉獄了。”
李狂徒的嘴角輕輕上翹了一瞬,緩緩道:“天都煉獄的人還是不缺的。”
“那就好。”
江上雨一臉誠懇,心裡卻已經開始思索。
他將自己手裡的三成職務分給了李狂徒三分之二,這也就意味著雙方合作一旦開始,天都煉獄在中洲特戰係統占據的職務甚至比起昆侖城都要多,古行雲自然會不滿,看來還要在彆的地方補償一些古行雲。
江上雨一陣頭痛。
他揉了揉自己的眉心,突然開口道:“前輩,我一直比較好奇,您為什麼對李天瀾有這麼大的敵意?”
“我對他沒什麼敵意。”
李狂徒搖了搖頭:“隻是李氏是我的,他不是李氏之人,不配擁有李氏。”
“這個我到是知道一些情況。”
江上雨笑了笑:“李天瀾是東城無敵和白清淺的兒子,東城如是才是您的女兒,當年這一手玩的確實漂亮,整個中洲都被欺騙了很多年。”
他的聲音頓了頓,突然響起了一個人,嘴角笑意愈發擴大。
李狂徒,其實是有兒子的。
江上雨很清楚這一點。
他想起了那個不知道是曾經還是未來的戰場,響起了東城皇圖。
他當年並沒有參與圍攻東城皇圖的那一戰。
可他卻非常清楚參與那一戰的都有哪些人。
特彆是那些高端的力量。
王天縱是一個。
眼前的李狂徒是一個。
而李狂徒的兒子,也是一個。
華武天皇!
他們父子二人,可以說是當年那次圍攻中絕對的主力了。
江上雨內心歎息了一聲,繼續道:“不過東城如是和李天瀾之間是有婚約的,如果他們將來有了孩子,也算是李氏的血脈,難道在前輩心裡,那個孩子也不配繼承李氏嗎?又或者,前輩是擔心將來繼承李氏的,不是李天瀾和東城如是的孩子?而是李天瀾和秦微白的孩子?”
李狂徒沉默了很長時間,才緩緩道:“李天瀾不配。”
江上雨並沒有放過這個話題,隻是淡淡道:“可是李氏總要繼承下去的。”
李狂徒轉身默默的看著江上雨,良久,他才說道:“你想表達什麼?”
“前輩您看我如何?”
江上雨有些含蓄的笑了起來:“不知道在前輩心裡,我能不能配得上您的千金?”
李狂徒愣了好一會,才明白過來。
“你想要如是?”
“東城如是嗎?”
江上雨微笑著:“她應該不會屬於我的,不過東城月神或者說李月神,應該會屬於我。如果我們可以在一起的話,今後我們的孩子,我會讓他姓李,並且繼承李氏的一切,前輩意下如何?”
李狂徒看著江上雨,似笑非笑:“如是和月神隻是兩個人格而已。”
“我不介意那些。”
江上雨搖了搖頭。
“怎麼,昆侖城的丫頭你放棄了?”
李狂徒繼續問道。
江上雨笑而不語。
這個時代的離傾城也應該屬於江上雨。
但卻是另外一個江上雨。
而他要李月神就可以了。
“我可以答應你。並且說服月神。”
李狂徒緩緩轉身,看著前方一望無際的海麵:“但是要等李天瀾隕落之後。”
......
飛機在南雲行省的上空一路向前。
李天瀾漫不經心的看著窗外的雲海,聽著軍師在他麵前彙報此行的目標。
“陛下,我們的團隊裡都是非常專業的人才,而且還有一個極為專業的談判小組,其他人我已經在電話中有過簡單的溝通,不過他們希望可以跟陛下近期見一麵。”
軍師緩緩說道。
李天瀾收回目光看了他一眼,遞給他一支煙道:“北方集團的人?”
“有相當一部分是。”
軍師點了點頭。
北方集團是軍師這些年來一直攻略的重點,這個曾經輝煌過如今卻越來越落魄但卻又不甘心退出權力舞台的集團無疑需要一些新的變化,軍師的一些主張跟他們可謂是一拍即合,而李天瀾的新集團,也離不開北方集團各方麵的支持。
沒有什麼新集團是可以隨意提拔新人的。
新集團所謂的新,指的是立場,而人終究是到了一定地位的人組成的一個新的圈子。
北方集團的一部分乾將,豪門集團的一部分乾將,加上李氏殘存的一部分力量,就是即將組成的新集團。
李天瀾跟豪門集團很熟悉,但跟北方集團卻幾乎沒有打過什麼交道,北方集團的一部分人迫切的想要跟李天瀾見一麵,完全可以理解。
“你來安排。”
李天瀾緩緩說道。
“好,今晚吧,我們應該先拜訪一下周部長。”
軍師笑了笑說道。
李天瀾嗯了一聲。
中洲理事之一的周雲海。
他在大選之後依舊會是北方集團的領袖,不會加入新集團,但眼下跟他見麵,無疑是這次進幽州的重頭戲之一。
“稍後我們會大概的分析一下太子集團的底線,並且圈定一些重要的目標,陛下,我們這次最重要的,就是將這些太子集團的重要資源全部搶過來抓在自己的手中,這樣今後新集團的發展也會順利很多。”
軍師繼續說道。
“可以。”
李天瀾吸了口煙:“不過對我而言,最重要的是陳方青,現在的結果已經很明顯了,太子集團會削弱,這是你們的事情,陳方青必須死,這是最重要的事情。”
“他撐不了多久了。”
軍師意味深長的笑了笑:“太子集團內部現在非常混亂,北海決戰結束到現在雖然還不到一天,不過那邊卻已經吵翻天了,如果不出預料的話,一個月之內,陳方青應該就會以身體需要休養為借口走下前台,等到他被太子集團放棄,接下來的一切,就都很好辦了。”
李天瀾嗯了一聲。
“現在最需要防備的是東南集團。”
軍師皺了皺眉:“王聖宵突然崛起,而且我剛才聽陛下的意思,對方似乎又有了強援,那麼之前我們跟北海的約定恐怕會發生一些變化,他們是迫切想要分一杯羹的,過去的兩年多時間裡,他們的損失比我們要大得多,現在王聖宵有了底氣,他們的心態難免會轉變,就怕東南集團的動作引起一些新的變數,到時候恐怕會很麻煩。”
“見招拆招就是了。”
李天瀾搖了搖頭:“他們的心態再怎麼變化,短時間內也不至於在把注意打到我們身上,我們在太子集團身上吃肉,可以給他們喝點湯,如果他們不知好歹得寸進尺,我也不介意再去北海走一趟。”
“一個太子集團不夠,乾脆把特戰集團拿下吧。”
一旁的秦微白突然開口道。
李天瀾愣了愣,重複了一遍:“拿下特戰集團?”
“我很早就在為這件事情做準備了,目前已經有了不少資料,到幽州之後我整理一下。”
秦微白點了點頭:“到時還需要跟東城部長他們商量一下,即便是不能徹底打垮特戰集團,應該也可以完全摧毀昆侖城,這一部分利益隻能屬於我們,東南集團是插不進手來的。”
李天瀾深深看了他一眼,摸了摸他的頭發。
“砰!”
李天瀾的身體陡然震動了一下。
鮮血順著他的鼻孔和嘴角毫無征兆的湧了出來。
李天瀾有些煩躁:“第三次了。”
“有沒有什麼解決辦法?”
秦微白皺了皺眉。
李天瀾拿起手帕擦了擦嘴角和鼻子的鮮血,有些無奈。
這根本就不是傷勢。
而是跟第二顆心臟有關。
第二顆心臟跳得很慢,但每次跳動都會帶起大片的能量,簡單來說,李天瀾現在體內血氣太過旺盛,第二顆心臟每次跳動都超過了他的身體負荷,於是一些鮮血就會從他的嘴角和鼻子裡湧出來。
“暫時沒什麼辦法。”
李天瀾搖了搖頭:“還需要時間。”
他可以感覺到,第二顆心臟每次跳動,他的身體都會微不可查的加強一絲絲。
當身體的強度和體內的氣血達成平衡的時候,這個問題自然而然就會消失了。
電話鈴聲突然響了起來。
李天瀾掏出手機看了看,微微挑眉,直接接通。
李拜天的身影直接出現在了手機屏幕上,一臉的無奈。
“什麼情況?”
李天瀾笑了起來,他已經很久沒有看到李拜天這麼苦逼的表情了。
“被一個娘們算計了。”
李拜天有些蛋疼:“現在有個難題要交給你解決,這位,你認識吧?”
鏡頭轉動。
一個妖嬈嫵媚但卻氣質清冷的絕美女人出現在了李天瀾麵前。
李天瀾愣了一下,看了她一會,說道:“有些眼熟。”
他確實覺得對方有些眼熟。
可一時間卻又想不起來到底在哪見過。
“陛下,我是不知火舞。”
屏幕內,不知火舞對著鏡頭深深的鞠躬。
“就是她了。”
李拜天的聲音響了起來:“她願意加入東皇宮,帶著流火宮的所有勢力和資源,但她唯一的要求,就是希望可以成為你的女人,她說如果你同意,她可以把一切都奉獻給你,如果你不同意,這娘們就要殺了我跑路了。你看,為難吧...這真是個難題啊。”
李拜天的臉龐再一次出現在屏幕上。
李天瀾沉默了一會,看著李拜天:“那你有什麼想說的嗎?”
“我嗎?”
李拜天蛋疼道:“我能有什麼想說的?她都要殺我了,說你妹啊,救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