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微白突然無比的委屈和煩悶。
李鴻河,李狂徒...
這一刻,秦微白甚至都不敢肯定,多年來的父子反目,關係不和,到底是不是他們父子二人唱的一出雙簧。
可有一點是可以肯定的。
無論他們父子到底是不是反目成仇,最起碼在那片時空中,在最好的機會出現的時候,李鴻河選擇了他的親孫子。
不是李天瀾。
而是李華武。
所以李華武才能夠突破自己的上限成為最頂尖的巔峰無敵境高手。
而當東城皇圖隕落之後,他身上的氣運帶著巨大的生機轉移到了李華武身上的時候,李華武又會突破到什麼境界?
從某種程度上來說...
李狂徒的這個計劃,在那片時空中,真的成功了。
秦微白已經沒有興趣去思考李鴻河的心思。
這可以有很多種解釋。
比如李氏當年與東城家族的合作,是李鴻河絕境之下想到的一條退路。
比如李天瀾當年是最好的選擇,但有了更好的人選並且對方已經具備了不凡氣象的時候,放棄李天瀾是理所當然。
再比如李天瀾終歸是一個外人,東城如是即便是親孫女,可未來繼承李氏的也終究隻是外孫...
所有的想法都能夠被人理解,但都已經不重要了。
重要的是李鴻河確實做出了那個選擇。
重要的是李鴻河和李華武,都已經隕落。
可終究還是有些意難平。
培養李天瀾,將李氏的絕學傾囊相授,將他推出前台,讓天都煉獄保駕護航,讓他進入北海王氏,讓他處在風口浪尖...
這是另一片時空的李天瀾。
如果不是輪回宮的出現,這也會是現在李天瀾經曆的一切。
二十多年的時間,這究竟是一場從最開始就有預謀的利用?還是某些時刻帶著愧疚可卻堅決無悔的背叛?
秦微白緊緊咬了咬自己的嘴唇。
她的內心從頭到尾都隻有李天瀾,也隻是李天瀾。
對於李氏,從頭到尾,他都沒有好感,對李狂徒,她恨不得殺之而後快,對於華武,在確定了他行蹤的第一時間,輪回宮就已經將他千刀萬剮,對於李鴻河,秦微白感覺同樣很複雜。
他將李氏多年來積累的死氣全部都凝聚在了李天瀾身上,讓他的命格有了早亡的征兆,可同樣也是因為他,培養出了那個讓她傾心糾纏了不止一生的男人。
她不止一次的說服自己,讓自己理解李鴻河凝聚死氣是不得已而為之,可心裡對這個老人,卻始終都是恨意大過與敬意。
她改變了李天瀾的命格,幫他將李氏拿到手裡,她覺得自己應該跟李鴻河兩清了。
可直到今日,當一切都變得清晰了然之後...
她突然間覺得,李鴻河死的竟然是如此的輕易。
而這些,所有的一切,她偏偏都不能去告訴李天瀾。
她能說什麼?
說他心裡神聖的李氏在另一片時空裡背叛或者利用了他?
說他從小到大深入靈魂的使命,跟李狂徒的糾結隻是一個笑話?
說他從小到大一直跟他生活在一起對他而言如同燈塔的爺爺背叛了他?
對於李天瀾而言,這些都沒有意義。
因為這些都不曾發生。
可對於秦微白而言,這些都是真切發生過的。
所以她對李氏的仇恨,李天瀾理解不了,誰都無法理解。
李狂徒靜靜的看著秦微白。
這一刻他的心態連他自己都覺得有些陌生。
這是一種....
可以被說成是小心翼翼的感覺。
視線中的秦微白低著頭,一動不動,平平靜靜,但卻硬是給了李狂徒一種極端可怕的感覺,似乎所有的本能都在提醒著他,這個女人在這樣的狀態下,不能招惹。
足足過了五分鐘,秦微白才深深呼吸,伸手拉開了休眠倉中央位置上的一個儲物格,將裡麵的一疊資料拿出來遞給李狂徒,麵無表情道:“看得懂嗎?”
李狂徒接過來看了看,微微皺眉。
資料裡記錄的是密密麻麻的各種數據,還有一些他看不懂但應該是代表著身體各個位置,甚至是血液細胞的符號。
無數的數據和符號整齊的排列著,帶著一種美感。
李狂徒默默的看著。
這本來是他很關心的東西。
可此時這些數據在他嚴重,卻透著一種極為清晰的索然無味。
他隨手翻閱著,眼神變得有些寡淡。
從頭到尾,他都沒有去看躺在
休眠倉中的東城如是。
“你果然是個畜生。”
秦微白嘴角揚起,露出了一抹毫不掩飾的鄙夷和厭惡。
“我不覺得我做錯了。”
李狂徒平靜道:“在我心裡,就是你們輪回宮殺了我的兩個孩子,華武死了,月神沒了。”
他隨手將資料扔回休眠倉的儲物格裡,指了指裡麵的東城如是,平靜道:“那麼,她是誰?”
沒等秦微白回答,他已經搖了搖頭:“她不是我女兒。”
“既然她和你們李氏無關,那麼從現在開始,東皇宮和你,和天都煉獄,也在沒有半點情分,從現在開始,我們就是敵人了。”
秦微白緩緩道。
李狂徒臉色變了變。
他突然覺得這句話有些耳熟,像是剛才從哪裡聽到過。
上一次聽到的時候,他的內心並沒有什麼感觸。
可是現在這句話從秦微白嘴裡說出來,他的內心卻沒由來的一沉。
“你什麼意思?!”
李狂徒眼神淩厲。
秦微白抬手輕輕敲了敲身邊的休眠倉,聲音中沒有任何情緒:“所以,當初在如是身上做手腳的,是李鴻河?”
李狂徒皺了皺眉。
“李月神,東城如是,兩個人格。”
秦微白淡淡道:“對於中洲很多人來說,東城如是並不陌生,東城家族的二小姐,天瀾的未婚妻,瑤池的天才,有很多頭銜。
可是對於李月神,又有幾人知道?
人格分裂,這是如是的秘密,可實際上呢?這真的是如是的秘密?還是李月神的秘密?
人格分裂,不同的人格,也是分主次的,每一種人格,或多或少都會有些缺陷。如是的表現一直都有些奇怪,用現在的話來說,就是太過呆萌了一些,她腦子裡全部都是天瀾,人也單純的過分。
東城家族是什麼家族?中洲最頂尖的豪門,如是從小到大在這種環境裡長大,即便東城無敵對她保護太過不讓她接觸太多,她的性格也不應該這麼純粹。這種純粹,反而成了如是這個人格的缺陷。反而李月神和如是完全不同,驕傲,矜持,冷淡,有心機城府,有手段謀略,演技也極為不俗,所有知道這兩個名字的人,都認為李月神是如是的副人格,可實際上,事實卻恰好相反,對吧?”
秦微白看著李狂徒:“李月神,才是真正的主人格,而如是,本是不應該存在的,是你們為了穩住東城家族製造的副人格?”
李狂徒沉默不語。
秦微白繼續道:“如果這算是一種精神領域的技術的話,那麼必須得承認,這種技術可以說是精神領域內最頂尖的技術,或者叫絕學,其地位,絕對不亞於劍二十四在劍道中的地位。通過大量的精神暗示去分裂一個人的精神,將真正的主人格隱藏起來,讓副人格長時間的掌控身體,但卻又能讓主人格不至於迷失自我。”
秦微白笑了起來:“李氏真的很少有這種花裡胡哨的東西,但確實也很了不起。我之前一直認為你是在東島蟄伏的時候利用龍脈的生機重塑了你的武道根基,如果不是有人告訴我的話,我甚至到現在都不知道,實際上你的武道根基並沒有恢複,你現在的戰鬥力,來自於你的意誌,是精神力量的另類爆發。你將自己的意誌當成了新的武道,所以雖然都是在精神領域內翻山越嶺,但你我路不同,我做不到像你這般,你也做不到像我這般,你甚至連催眠一個普通人都無法做到。”
她看著李狂徒的表情:“所以,你更玩不了刺激李月神讓她產生副人格這種東西,所以,如是的人格分裂,是李鴻河做的?”
李狂徒輕笑了一聲:“你很了解月神?”
秦微白看著李狂徒,整個人愈發清冷。
了解?
那真的是太了解了。
是相處了很多年的親密關係了。
隻不過那是另外一個李月神。
但都一樣的。
本就是同一個人。
所以她更了解李月神的全麵性,相對於東城如是的純粹,方方麵麵,李月神的表現才更像是一個從小被養在豪門裡的豪門千金。
但同樣也是一個悲劇。
在那段生命的尾聲裡,名叫古仙顏的她即便是被古行雲控製,仍舊還是留下了一些東西。
東城皇圖當年如果可以看到那些東西的話,至少會做處足夠充分的準備。
東城皇圖,是自己殺的。
秦微白否定不了這一點。
可是她暗中留下的那些東西如果能夠被東城皇圖看到的話,至少有一定可能改變那一次事情的結果,最起碼,最終的善後應該不會那般慘烈。
那些她留下的東西並
不難找,既然是事情緊急,她自然是留在了東城皇圖最容易看到的地方。
可事實上,當東城皇圖孤身一人走進了包圍圈的時候,她就已經知道,對方沒有找到自己留下的那些東西。
而事後當他隕落,東城家族覆滅,自己複仇的時候,那慘烈的一幕幕,同樣也證明了她留下的東西已經在東城皇圖走進包圍圈之前就已經不翼而飛了。
東西,她留下了。
東城皇圖沒有看到。
最有可能將那些東西銷毀的,隻有一個人。
那甚至是唯一的嫌疑人。
不是東城如是。
是李月神。
或許也正是因為李月神提前銷毀了很多東西,在東城皇圖隕落之後,副人格在這個消息的刺激下徹底反噬主人格,李月神才完全瘋掉,在自己想要殺了她的時候主動從華亭那座高樓上跳了下去。
那一襲紅衣,也成了那一日的華亭最淒豔的色彩。
副人格的反噬,李氏應該早有預料,畢竟通過大量的精神暗示強行去分裂一個完整的精神,並且灌輸兩種截然不同的理念,說沒有後果,那是不可能的,當兩種理念徹底爆發並且產生衝突的時候,瘋,是絕對可以提前預見到的結局。
李氏知道這一點。
但是李氏不在乎。
這把從小就留在東城家族的劍,在最關鍵的時刻毀掉了所有後路,覆滅了將他養大的家族,犧牲了自己的未來,成全的,隻是一個她從小到大沒有見過幾次的父親,和她的弟弟。
可笑吧?
如果說主人格也有缺陷的話,這就是李月神最大的缺陷。
一個被強硬灌輸了理念,甚至是奴役著的主人格。
精神領域的宗師,最擅長玩弄的,就是人的精神,甚至是靈魂。
所以那時在雪國。
在她和她以及燃火三人在一起的時候,兩個秦微白毫不猶豫的聯手,直接抹殺了李月神的人格。
從那時起,李氏在東城如是身上的謀劃就已經不複存在。
東城如是,就隻是東城如是。
她或許隻是一個被刺激創造出來的虛假人格,但是從那一刻起,她就已經變得無比真實了。
也就是從那個時候開始,秦微白才徹底確定了李月神才是主人格的事實,否則抹殺一個副人格,斷然不可能讓他們兩人聯手還那般吃力。
“回答我的問題。”
秦微白聲音冷漠。
“沒你說的那麼陰暗。”
李狂徒搖了搖頭:“雖然我很想說這件事是那個老不死做的,如果他還活著,這樣一來,也許李天瀾和他之間就會出現一些我很願意看到的場麵,但是他死了,這麼說也沒什麼意義了。”
“月神和如是兩個人格,是我做的。精神領域與武道一樣,不同的道路,都是可以由我做主的。那個老不死的是精神領域的宗師,而在精神領域方麵,林族才是真正的行家,李氏自然也不差,那個老不死的能走到那個高度,我又怎麼可能不如他?隻是當初一直沒有顯露過而已。”
“當年我重傷在東島醒過來,根基全廢,龍脈隻是保證我可以活下來而已,想要重塑根基,不是不行,但很難恢複到巔峰狀態了。所以我乾脆放棄了那條路,我那時在精神領域就已經走了很遠,最初的想法,也是去效仿聖域的那個老頭。如是和月神,就是那時我分裂出來的,至於後來,我才無意間在精神領域內找到了另外一條路,所以才有了現在的我。”
秦微白默默的聽著。
聽到不是李鴻河做的,她的內心沒有半點欣慰喜悅,這隻能說明,東城皇圖的事情,並不是李鴻河早有算計的利用,而是臨時的背叛。
同樣該死,不可原諒。
“月神確實是主人格。”
李狂徒繼續道:“隻有她,才算是我的女兒,東城如是,隻是一層偽裝,而現在,你抹殺了我真正的女兒,留下一層偽裝在這裡。”
李狂徒眼神逐漸冰冷:“這算什麼?”
“隨便你算什麼。”
秦微白淡淡道:“我說過了,既然你覺得如是不是你的女兒,那你和東皇宮,也不會再有半點情分。”
她抬起手腕,看了看手表上的時間:“你看完沒有?看完就滾吧,從今天開始,你和天都煉獄,都是我的死敵。我對李氏沒有半點感情,我剛才也說過了,李氏的人,都該死,李鴻河,你,李華武,李月神,甚至站在你身邊的李氏其他人,都是如此。”
“我很感激你們沒有加入東皇宮,既然如此,你們就都去死吧。”
她的聲音頓了頓,冷笑起來:“你趕緊滾,我好送你們所有人上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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