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任何的遲疑與猶豫，林十一搖搖頭，直接給出了自己的回答：“不會。”

他的聲音很平靜也很堅決，有種理所當然的強硬。

使徒沉默下來，一時間沒有開口。

他再次確認了一下雙方的實力對比，還是沒有找出自己可能失敗的理由。

在當前可以確定的內容中，就算是幾方勢力各懷鬼胎，理論上殺死李天瀾也足夠了。

李天瀾畢竟沒有完全突破，這個陣容中有太多人跟他的實力相近，在使徒的計算中，他們的成功率，真的是百分之百。

但他就是信不過這個由純粹理性得出來的概率。

“你信他會死嗎？”

林十一突然問道。

“我不敢信。”

使徒苦笑了一聲。

“我也不太信。”

林十一搖了搖頭：“不過如果真的有可能的話，我也不會放水。從小到大，我聽過太多次皇曦陛下的傳說了，各種各樣的傳說，所有人包括父親在內，都認為他是最強的，是人族萬古以來的第一強者，是中立陣營的創始人，這樣的人，怎麼可能死在即將發生的小場麵裡？如果他真的在接下來的圍攻中隕落的話，那隻能說明他這次的回歸是有問題的，不如重新來過。這一次，我會竭儘全力的殺他，生與死，都是命運。”

“這樣的話...”

使徒沉默了一會，輕聲道：“殿下，你隕落的可能性會超過百分之八十。”

這次的聯盟裡，他和江上雨做肉盾的同時也要做主力，林十一同樣也是主力，而他的武道是什麼？無論是他曾經的武道，還是現在融合李東城劍氣之後的武道，都是劍二十四。

李天瀾現在確實有了自己的武道，可同樣也是起源於劍二十四，兩者劍氣同源，李天瀾想不注意他都不可能，甚至因為林十一的武道，他很有可能會成為最吸引李天瀾仇恨的人。

林十一竭儘全力要殺李天瀾，表現的太過突出的話，李天瀾必然也會竭儘全力的攻擊林十一。

那種程度的戰鬥中，稍微一個疏忽，也許就是生與死的差彆，關鍵是這次聯盟的人還並不齊心。

如今王天縱已經蘇醒過來，這樣的情況下，即便是北海王氏，對他們的態度都是有些微妙的。

“我知道。”

林十一點了點頭，笑了起來：“生與死...每一個能夠登上巔峰的強者都必然要經曆這些，從我們個體的每一次突破，到如今的人族大勢，說到底，其實就是四個字，絕境求存。我沒有退路了，既然不甘心失敗，那就隻能拚命，退一步，哪怕是退半步，都是萬劫不複的結果。

我會竭儘全力的殺他，如果死在他劍下，那隻能說這就是我的歸宿，怪不了誰，這是我的路，生或死，都要掙紮。”

使徒眯了眯眼睛，試探性的開口道：“這條路，是陛下的新權限？”

新權限目前是星空中的絕密。

或許已經有些人知道戰神在開創新權限，比如軒轅無殤，但卻沒有任何人知道新權限的權柄，自然也沒有人會知道新權限的晉升要求和入門條件。

即便使徒已經是戰神界的絕對核心，還是林十一的護道者，但他同樣也不知道這些，他甚至都不知道新權限的初始叫什麼名字。

可他想來想去，這似乎就是唯一的可能了。

除此之外，林十一似乎沒有要不惜一切去殺李天瀾的理由。

殺李天瀾...

使徒有些混亂，如果他沒記錯的話，這次來奇跡之城，他們應該是來被李天瀾殺的才對。

“彆多想了，不是你想的那樣。”

林十一看了他一眼，笑著搖了搖頭。

對於殺李天瀾，他個人意識上其實並沒有什麼執念，他追求的，隻是竭儘全力和不惜一切。

每一條權限，從入門到突破，都是有要求的。

戰神在他的腦子裡留下了關於新權限的符號，那個符號裡到底有什麼內容，林十一還無法看到，目前隻知道新權限的1級權限叫旅者，至於如何成為旅者，戰神已經告訴他了。

死亡與新生是成為旅者的結果。

而接下來怎麼做，是過程。

林十一隱約能夠感覺到新權限的偉大，但同樣也可以感受到新權限的難度。

戰神確實是為人族開了一條新的權限。

可是從某種程度上來說，這也等於是隻為了林十一一人開的新權限。

入門之後的後續到底有哪些要求林十一暫時還不清楚，可僅僅是入門，就已經足以難住目前除了林十一之外的所有人。

入門難，難的不止是要求，同樣還要有勇氣。

在腦海中那一枚神秘符號裡，林十一感受到的是絕對的秩序與海量的混亂氣息，根本就沒有任何中立的味道。

是一點都沒有。

這意味著什麼？

這意味著沒有真實烙印的人，在接觸新權限的之後會在最短的時間裡被秩序或者混亂同化，變成秩序生物或者暗影生物，個人理智將完全消失，遵從於世界，變成人族的敵人。

而有真實烙印的人...意味著某一條權限已經達到了巔峰，已經沒有辦法在去接觸這條與現有權限截然不同的新權限。

想要接觸新的權限，目前看來有一個最基本的條件。

那就是接觸新權限的人首先要有真實烙印，然後在想辦法消除自己的真實烙印。

簡單來說，等同於自殺。

這已經不止是需要勇氣的問題。

所以可以肯定的是，在很長很長的一段時光裡，接觸新權限的將隻有他一個。

全知全能。

戰神希望在很久以後，他自己一個人，就能夠成為一個新的陣營。

這是林十一今後的道路。

而他現在已經準備上路。

這條道路也許會讓他徹底成為塵埃被人遺忘，同樣也有著讓他走向巔峰甚至可以走到皇曦的高度的可能。

一個未來，兩種截然不同的結局。

生死，在這種未來麵前微不足道。

起碼林十一願意賭一次。

使徒深深看了林十一一眼，壓下了內心對新權限的好奇，笑道：“殿下心裡有數就好，跟那道劍氣融合的怎麼樣？”

“很順利。”

林十一平靜道：“不過心態方麵還需要調整，心境不同，接觸那道劍氣也會有所不同，王聖宵之所以能夠接受王天縱的劍氣，不止是因為他們的劍氣同源，最重要的，是他們都是北海王氏的族長，都在感受著那種可以讓人窒息的壓力。

李東城是絕境之人，巧的是，我現在也是。我們的處境大致類似，劍氣同源，不一樣的是心境，我還需要時間，幸運的是，我們現在還有時間。”

兩人走出了樹林，走上了山坡。

林十一在山頂坐了下來，看著山下流淌著的河水，靜靜的感受著那道劍氣。

這就是如今他在奇跡之城立足的根本。

無路可退的李東城。

無路可退的林十一。

同樣的處境，不同的心境。

林十一很早之前就感受到了厭倦，帶著一種不知道未來的迷茫，壓抑著，等待著。

而李東城的那道劍氣完全不同。

在那道劍氣裡，林十一感受到的是一種平靜到了極致的瘋狂，是如同深淵般的死寂。

“大概一個月左右，我可以恢複到無限接近四級權限的程度。”

林十一平靜道：“這也是這道劍氣的極限了。”

“不能完全融合？”

使徒皺了皺眉。

無限接近四級權限。

以黑暗世界的標準來看，就是超越了巔峰無敵境，但卻沒有到達王天縱的水準。

雪國亂局中，麵對永恒一劍的王天縱，就是四級權限。

無限接近四級權限，等同於現在的李天瀾。

可是另一片時空中的李東城，卻早已經在真實環境裡至高無上，他的權限已經接近了第五級，甚至擁有了五級權限的特性了。

“終歸隻是一道劍氣而已，又不是他本人。”

林十一笑了笑：“這個實力，足夠了。”

“想想其實真的挺可怕的。”

林十一笑了笑：“皇曦陛下與曦白殿下有三位子女，時空回廊的並肩王就不用說了，已經開始接觸權柄，距離真正的至尊隻有半步之遙。長公主也號稱最接近至尊權限的人，李東城打通了真實環境與星空的界限，古往今來這樣的人也沒幾個，如果不出意外，他成長起來的話，絕對不會弱於並肩王與長公主，這一家子，也太豪華了一些。”

林十一突然道：“使徒，你說皇曦陛下能不能跟這片時空的曦白殿下在生一個孩子？如果能的話，那是李東城嗎？”

“啊...這...”

使徒絞儘腦汁：“應該不可能吧？從本質上說，兩位曦白殿下就是不合理的，因為她們本就是一個人，都可以說是李東城的母親。”

“所以呢？”

林十一沒聽懂。

“所以...這個問題應該會解決的吧？在她們回歸之後...”

使徒硬著頭皮說道，實際上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麼，兩個秦微白的存在本來就是不合理的，這種情況下，這片時空的秦微白不可能懷孕，如果她懷孕了，生下來的孩子隻會是李東城，不可能有半點不同，但這根本就不可能，如果沒有意外的話，在她回歸之後，達到某種高度的時候，兩者最大的可能是重新回歸變成一人，達到至尊層次之後，再次變成兩名可以隨時合二為一的巔峰強者，同為一體，又可以同時獨立存在才對。

使徒下意識的甩了甩腦袋，笑道：“殿下怎麼突然對這個問題感興趣了？”

“咳，哈哈哈...有感而發。”

林十一乾笑了起來。

使徒看了他一眼，眼神有些古怪。

他是看著林十一長大的，眼下這種狀態下，他之前從未見過。

尷尬，心虛，還帶著一絲期待。

使徒想到了一種可能，眼神微微一亮，笑道：“殿下難道是有喜歡的人了？”

林十一沉默了很長時間。

他的腦海中下意識的勾勒出了一名女子的形象，模模糊糊，無比縹緲。

那是一道他之前想都不敢想的身影。

林十一搖了搖頭，說道：“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