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任何語言能夠形容李天瀾這一瞬間的感受。
強大，澎湃，自信，冷漠。
膨脹到極致，仿佛整個世界都被自己握在手裡。
那是一種前所未有的強大，一種絕對無敵的信念。
日月山河，萬事萬物，所謂生命，所謂物質，所有的一切的生存或者滅亡，完全都在自己的掌握之中。
劍氣在軒轅鋒的劍鋒上瘋狂流轉。
李天瀾身上猛然爆發出了一片無比堅固的劍氣屏障。
在他身邊狂轟濫炸的無數炮彈直接被掃飛了出去。
氣浪與火焰瘋狂翻滾。
劍氣屏障內部徹底變得安靜。
濃鬱到極致的劍氣完全隔絕了一切。
李天瀾的視線裡終於再次出現了那道白色的絲線，絲線在他身上延伸到了數米之外不斷翻湧的煙霧之中。
強烈的劍氣在煙霧之中衝了出來。
李天瀾眯起眼睛。
軒轅鋒在他手裡不斷顫動，他真切感受到的那道劍氣在他的意識中不斷飛揚，越來越清晰。
軒轅鋒巨大的劍身上光芒愈發閃耀璀璨。
永恒一劍！
李天瀾無比確信，這一劍出，就是當之無愧的永恒一劍。
沒有什麼無限接近的說法。
比起當初在摩爾曼斯上空重創王天縱的那一劍，李天瀾此時手裡這一劍沒有一絲一毫的遜色。
隻有真正掌握這一劍力量的時候，李天瀾才真正明白這種力量到底意味著什麼。
一劍在手，就像是真正掌握著全部。
麵前的林十一，周圍的炮火，空中的戰機，邊緣處的李狂徒，不動聲色的使徒...
整片戰場，附近的城市，整個安南，甚至全世界。
高山與大海，厚土與蒼穹。
隻需一劍！
李天瀾甚至感覺自己隻需要一揮手，就可以輕而易舉的撕裂星河。
但問題是...
這一劍他沒有辦法出手。
戰場上似乎出現了一片難以言喻的靜默。
李天瀾握著軒轅鋒的手在不斷顫抖。
軒轅鋒也在不斷顫抖。
借著來自於虛空的劍氣，以自身的力量強硬駕馭那一絲劍氣。
軒轅鋒和李天瀾那叫一個光芒萬丈。
七彩的劍光幾乎是在一瞬間照亮了周圍數萬米的天地。
但是這一劍卻無論如何都沒有辦法出手。
仿佛全世界都在竭儘全力的對抗著李天瀾，對抗著那一縷劍氣。
最清晰的感受，就是壓製。
無儘的鋒芒從虛空傳遞到軒轅鋒，然後被生生壓製，不斷的壓製。
本就近乎與虛無的那一縷劍氣正在不受控製的被磨滅。
這種感覺，就像是整個世界都在壓製著這道劍氣，企圖將這道劍氣壓製到某個可以接受的限度。
劍氣帶著如同山崩海嘯的力量瘋狂擴散。
無窮無儘的炮彈接近李天瀾，還沒來得及爆炸就直接被震碎成了齏粉。
戰場上響起了前所未有的劇烈心跳聲。
心跳如同暴躁的鼓點，不斷的響著，越來越急促。
戰場邊緣，隨著六道輪回劍的劍氣消散，幾乎是出於本能，李狂徒轉身就跑。
一種仿佛可以滅絕一切的鋒芒似乎無聲無息的充斥在天地之間，越是靠近李天瀾，這種感受就越是強烈。
剛剛突破到新境界的所謂天驕，而且是在體力見底的情況下，在這種鋒芒麵前完全就是一個笑話。
李狂徒的身影穿過劍氣與力量引動的狂潮，越來越遠，甚至不敢回頭。
無窮無儘的炮彈和戰機仍舊在肆虐。
使徒漂浮在空中，表情凝重而嚴肅。
天地間莫名的壓製從虛幻仿佛一瞬間變成了現實。
李天瀾的手掌完全穩定下來。
軒轅鋒不斷爆發的光芒瞬間內斂。
短短幾秒鐘的時間裡，那一縷劍氣中蘊含的鋒芒似乎被壓製了無數倍。
世界重新變得真實。
內斂的劍光。
狂暴的力量。
被撕碎的炮彈。
李天瀾周圍的火光終於消散了一瞬，他看清了周圍的戰場，看清楚了林十一，也看到了連接著他和林十一的那道白色絲線。
林十一渾身上下到處都是鮮血。
可他的雙眼卻已經閃耀到了極致。
再也沒有瞳孔，也沒有眼白。
這一刻的林十一雙眼之中，完全是一片純粹至極的冷漠與毀滅。
沒有思考，沒有廢話。
壓製被完全解除的瞬間，軒轅城直接劈了下來。
安南北境的戰場上陡然亮起了一道驚天動地的七彩長虹。
永恒一劍！
那仿佛是全世界最絢爛的光芒，帶著濃烈的戰意與決絕，帶著無堅不摧的意誌，極儘閃耀，如同野火，焚燒一切。
空間刹那間被徹底撕碎。
火光迅速泯滅。
濃煙被完全蒸發。
爆炸的氣浪在洶湧的長虹中被蒸發成了虛無。
飛騰的導彈，空中的戰機，殘存的劍氣...
所有的一切都在這一劍之下破碎成了最虛無的狀態。
地麵無聲無息的坍塌。
空中的雲層紛紛破碎。
李天瀾似乎成了全世界唯一的光源，閃耀天地的劍氣長虹以他為中心不斷爆發出來，劍光隻是一道，但卻在一瞬間變成了一片覆蓋整個戰場的光幕。
天地間一片色彩斑斕。
似乎沒有任何人能接這一劍。
劍光所到之處，鋒芒無物不破，麵對這一劍，要麼逃跑，要麼就隻能被徹底毀滅。
可在這片毀滅一切的劍光裡，仍舊有人在向前。
林十一。
距離似乎已經變得模糊。
李天瀾的視線裡，林十一向前邁步，繼而大步狂奔。
黑色的劍氣在他的手中凝聚出了一把如同實質的黑色巨劍。
林十一持劍衝鋒。
不妥協，不退後。
漫天的斑斕劍光中，林十一的身影成了唯一的黑色。
他的雙眼之中再也沒有絲毫閃耀的光彩。
仿佛是一個人麵對全世界的衝鋒。
但在洶湧的劍光中，李天瀾卻沒有感受到絲毫的悲壯或者瘋狂。
他的目光死死鎖定著林十一的身影。
視線裡，那是一張.平靜的甚至連平靜都沒有的臉龐。
絕對的空洞，絕對的漠然。
沒有情緒，沒有生死，沒有絕望，沒有仇恨，甚至沒有戰意，隻有一片虛無。
那是一種真正漠視一切的不在乎。
所謂榮耀，所謂野心，所謂生死。
統統都無所謂。
林十一的身邊出現了一抹極致的黑暗。
極致的黑暗在絢爛的光幕中飛速擴散，渲染，侵蝕。
林十一的氣息一刹那攀升到了真正的極致。
突破了。
突破了那個所謂天驕的界限。
然後一路攀升。
到了真正的極限。
李狂徒的武道高度幾乎是在一瞬間就被林十一甩在了身後。
他的境界開始穩固，然後又在眨眼間到了新境界的巔峰。
漆黑的劍光不斷擴散，愈發漠然，愈發死寂，愈發空洞。
那一片虛無的劍光，帶給所有人的，卻是無法形容的絕望。
漆黑的劍光。
七彩的鋒芒。
瞬息之間，李天瀾與林十一兩人的劍氣似乎越過了一個交叉點，然後直接變成了兩種完全截然相反的劍氣。
一種是撕裂萬物星河的剛烈。
而另一種則是沒有任何情緒的極致滅絕！
永恒一劍！
又是永恒一劍。
破碎輪回的劍光撲麵而來。
林十一終於與體內的那道劍氣徹底完成了融合。
他的境界徹底突破，無限接近那道劍氣真正的主人。
而李天瀾手持能量全滿的軒轅鋒。
兩人的極限爆發，都是不遜色於永恒一劍的真正絕劍。
這是最公平的一次交鋒。
跨越了時光，跨越了空間。
這是李天瀾和林十一的戰鬥。
但在另一個層麵上，這也是劍神李東城與戰神林軒轅的碰撞。
林十一借用了李天瀾兒子的劍氣。
李天瀾調動了林十一老子的劍氣。
真實環境的極限壓製下，同一個境界，截然相反的劍氣不斷閃耀。
林十一衝到了李天瀾的身邊。
軒轅鋒落了下來。
兩道劍氣徹底碰撞在了一起。
刹那之間，戰場上所有的聲音都完全消失了。
七彩的光幕與漆黑的劍光相互交融著瘋狂擴散。
極致的鋒芒在最短的時間裡直接橫掃了周圍數萬米的區域。
高空之上，數十架戰機轟然爆碎，但卻連殘骸都沒有留下，所有的鋼鐵合金都直接被劍氣攪碎成了粉末。
周圍所有的炮彈被攪碎一空。
戰場徹底消停下來。
漂浮在空中的使徒連同機甲在內徹底被攪碎成了漫天的水花。
全力逃跑已經逃到了萬米之外的李狂徒驚恐的回頭。
漆黑與七彩兩種劍光已經轟然而至。
瞬息之間，李狂徒甚至連反擊的勇氣都沒有。
一道又一道的劍氣帷幕在他麵前出現。
長生不死印交替出現。
九空無儘開始模擬各種各樣的防禦絕學。
兩道已經完全融合在一起不分上下的劍氣沒有絲毫的停頓，在半秒鐘之內直接衝碎了李狂徒的無數絕學，帶起漫天的鮮血繼續向前肆虐。
而劍氣碰撞的最中心，李天瀾和李狂徒身體同時劇震。
鮮血從兩人身上直接飛濺出來。
兩人的身體同時從空中墜落。
是的，空中。
兩人腳下的地麵已經完全坍塌下去，方圓上千米的區域內已經直接變成了一片深不見底的巨坑。
李天瀾有些恍惚的眼神依舊盯著林十一。
確切地說，是盯著他和林十一中間。
那條透明的絲線在兩人的極限碰撞中已經繃緊到了極限，似乎變得更加脆弱，但卻始終存在著，沒有絲毫的崩斷。
林十一的身體依舊在下墜。
但下墜的過程裡，他卻突然笑了起來。
“沒有閒人打擾了，陛下。”
他的聲音似乎恢複了正常，不在話癆，也不在瘋狂：“你我公平一戰，不死不休，這是我最大的榮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