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為華亭現在的實際掌控者,鐘有為就在現場。
跟其他屬於太子集團的議員不同,鐘有為自入場以來一直都表現的很低調,甚至對待郭聞天以及陳老和吳老,都沒有表現的太過熱情。
目前形勢如此。
他是被陳方青一路提起來的,在陳方青死亡後,鐘有為的日子就始終都不太好過。
隨著王逍遙和王青雷正式進入太子集團,太子集團開始攻略吳越,甚至現在已經把注意達到了北海身上,攻城略地的同時,集團內部對他已經有了相對統一的說法。
郭聞天前段時間就已經私下裡找他談過,幾個月之後的表決中,集團希望他可以從華亭這個位置上下來。
集團也會針對華亭進行新一輪的資源整合,繼而進一步的提高集團的凝聚力。
對此鐘有為已經有了心理準備。
如果說陳方青還在的話,那麼他今年更進一步的可能性雖然不大,但如果運作的好的話,他還可以繼續在華亭多待幾年,退一萬步說,就算華亭待不下去了,他的新職務終究還會掌握一定程度的力量。
但現在,說這些已經沒什麼意義了。
他離開華亭,新的位置還沒有具體落實,很可能就不會有新的位置了。
嚴格來說,鐘有為對太子集團是有功的。
他在華亭十年的時間,雖然沒有將華亭變成集團的後花園,但卻極大的擴張了集團的影響力。
華亭議會目前看起來是各大集團廝殺博弈的焦點,可再往下,中下層卻有著大量太子集團的精英,畢竟鐘有為占據著現在這個位置,本身也是手腕出色的人物,十年經營,影響力極為誇張。
而現在,他在華亭經營的這一切,包括他自己的位置,已經都變成了集團進行資源整合的籌碼。
這一筆籌碼無疑是極為值錢的。
集團目前的策略是將這些資源大部分都交出去,隻留下一小部分力量。
比如留下華亭議會的某個理事,保證集團在華亭內部最基本的聲音。
其他的,大量的位置打包整合之後,可以跟新集團,跟學院,甚至是北方集團做交易。
如此交易的話,可以換來的是整個吳越,半個北海,以及其他位置上的大量收獲,哦,對了,還換來了一個鐘有為安享晚年的機會。
鐘有為對此無話可說。
他本以為這就是自己的結局,因此對於今天的會議,根本不怎麼上心,抱著混時間的態度冷眼旁觀。
集團需要他表態的時候就表個態,沒事少說話,愛咋咋地。
隻是隨著紀文章的開口,鐘有為才驟然發現,他心灰意冷的未免有些太早了。
資源整合?
安享晚年?
北海王氏表示這一切都是做夢。
他們根本沒有給鐘有為任何機會。
在會議正式開始的第一時間,東南集團已經開始朝著鐘有為這位資深議員傾瀉最猛烈的炮火。
在會議上當麵針對議員。
這絕對是難得一見的大場麵。
鐘有為直接就被打懵了。
在一片嘩然之中,他一時間甚至都沒能反應過來。
紀文章已經開始發資料。
資料是被訂好的。
他自己拿了一份,然後將資料遞給了身邊的華正陽。
華正陽遞給了一旁的郭聞天。
郭聞天遞給鄒木林。
一份一份不斷傳下去。
資料很快傳到了李天瀾和秦微白手上。
李天瀾有些無聊的掃了一眼,微微挑眉。
“這一下夠狠的。”
秦微白在旁邊低聲笑了起來:“這裡麵很多問題,之前都是北海王氏沒有提起過的,他們藏牌了。
在這種場合下突然襲擊,殺傷力幾乎翻倍。
更關鍵的是,這裡麵很多事情,我敢肯定就連太子集團都不知道。
郭聞天想為鐘有為說話都難。”
李天瀾沒說話,隻是看著資料上提出來的一係列數字。
如果這一切是真的,那麼鐘有為無疑完蛋了。
這還不是最重要的。
最重要的是如果鐘有為毫無防備的就倒下,那麼沒有提前做出準備的太子集團無疑會再次被重創。
他在華亭多年,各方麵的觸角如果都一一被挖出來的話,太子集團再怎麼家大業大也扛不住這麼折騰。
所以眼下的局麵就是,這次會議結束後,太子集團會收獲頗豐,但也會損失慘重。
北海王氏同樣損失慘重。
這幾乎等於是兩敗俱傷了。
很符合北海王氏在逆境中的處事風格。
鐘有為同樣拿到了資料。
隻是掃了一眼,他的身體就如同受到強烈刺激一般猛地緊繃起來。
他的手掌甚至都出現了細微的顫抖。
翻閱資料的細微聲音在會議室裡響起來。
麵對從各個方向射過來的異樣目光,鐘有為勉強控製著自己,沉聲道:“完全就是胡扯!簡直荒謬!上麵的事情,我沒有做過!”
“如果沒有掌握確切證據的話,我們不會在這樣的場合下把資料拿出來。”
紀文章看都沒看鐘有為一眼:“而且大量的實名投訴,在座的各位都知道這意味著什麼。”
議會自然也是有規矩的。
實名投訴,是必須要調查並且給出一個明確結果的。
紀文章這一刀,直接把鐘有為推到了無法回避的絕境裡。
“你們掌握了證據?”
地位很是超然的吳老手裡緊緊捏著資料,沉聲道:“這難道不是臨時才收到的材料嗎?”
這話是紀文章剛剛親口說的。
雖然誰知道這是怎麼回事。
“這不重要。”
李天瀾將手裡的資料放下,淡淡道:“重要的是鐘有為到底有沒有做過這些事情。”
北海王氏在這次的事情中很靠譜。
他自然要給予火力支援。
吳老眼神一冷,看了李天瀾一眼。
“相關問題,我們前段時間就有所了解,並且排除了調查人員,所有證據,是臨時才接到的。”
紀文章不卑不亢的開口道:“吳老,我很清楚這是什麼場合,如果不是證據確鑿的話,我不會在這次會議中把這件事情提出來。”
“為什麼不走正規程序?為什麼不先溝通?!”
吳老眼神嚴厲。
“我隻是對我的工作負責。”
紀文章眯了眯眼睛,不鹹不淡的開口道。
“荒唐!”
吳老一巴掌拍在桌子上:“你知不知道這是什麼行為?如果往嚴重了說...”
“如果往嚴重了說,你這是倚老賣老。”
李天瀾的聲音突然在會議室裡響了起來。
吳青原的話猛然頓住。
他一點點的轉過頭,麵無表情的看著李天瀾。
李天瀾毫不退讓的跟他對視著,笑容冰冷。
“年輕人,你剛剛進入議會,很多規矩還不懂。”
吳青原看了李天瀾半晌,才深深吸了口氣:“小鐘是議員,紀文章這麼搞,已經壞了規矩,這一點,你以後會知道。”
“我是有很多規矩不懂。”
李天瀾掏出香煙點了一根。
煙霧繚繞中,他身上的鋒芒席卷了整個會議室:“但這不代表我真的一無所知。
至少在這件事情上,我不知道老紀哪裡做錯了。
如果你指的事先溝通是跟上麵的話,現在的議長,好像不姓吳吧?難道說,不先跟你溝通,就是錯了?”
“咳...”
李華成笑著打了個圓場:“我有印象,文章在這件事情上提過一嘴,但當時我們自認為對有為還是很了解的,也就沒往心裡去。
我隻是囑咐文章,既然是實名投訴,那就查一查,誰知道...”
他歎息了一聲,看了鐘有為一眼,表情有些失望。
一時間,太子集團所有人內心都是一沉。
紀文章。
李天瀾。
李華成。
這代表著什麼?
在這件事情上,東南集團,新集團和學院已經達成了共識。
在加上外圍的豪門集團。
這股力量如果結合在一起,在議會足以摧枯拉朽。
“我這裡掌握的證據非常充分,有人證,也有物證。”
紀文章繼續道:“事實上,人證現在就在隱龍海外,如果議會需要的話,我可以讓人馬上就過來,隻是這樣一來,未免太難看了。”
他看著臉色有些蒼白的鐘有為:“鐘議員,如果你不覺得難看,並且認為有必要的話,我現在就可以讓人過來。
你找了五六年的劉洪,我幫你找到了,要他過來嗎?”
鐘有為的身體猛然一震,抬起頭看著紀文章。
他的瞳孔已經收縮到了極致。
“其實我個人認為是沒有必要的。”
紀文章從口袋裡再次掏出了一張打印文件:“你兒子幾年前被...嗯...被人打斷了四肢,粉碎性的那種,依靠他個人這輩子恐怕都站不起來了。
你給他裝了一套外骨骼,可以讓他勉強自由行動,那是中洲最新的技術,一整套的價格大概在三千萬。
你對外宣稱是廠家捐贈,但我已經跟廠家談過,對方告訴我根本沒有這回事。
你可能不知道,那套外骨骼是有編號的。
為了保證售後,每一個編號都會有詳細的記錄,表明了去處。
我們查了你兒子那套設備的編號。
那個編號,當初對外出售的地址是星國,海外賬戶。
但是那套設備現在卻出現在你兒子身上,這怎麼解釋?
我們甚至更進一步的調查過那個賬戶。
十年來,大概有超過二百億的資金陸續打進那個戶頭,這是一筆巨款,嗬,嚴格說起來
鐘議長,您現在才是議會的第一富豪,你甚至比起老文都要有錢。”
他聲音頓了頓,嘖了一聲道:“富翁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