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9章 彆禍害人家(1 / 1)

獵戶出山 陽子下 1657 字 18天前

黑暗,冷寂。沒有空間,也沒有時間。也仿佛墮入了無限的空間和無限的時間。

我是誰?從哪裡來?將去向何方?這個哲學的終極命題在無邊無際的黑夜和寂靜中飄蕩。

活著?死了?天堂?地獄?這是一片無儘的虛空。

焦躁和不安在這片沒有邊際的虛空中蔓延。

很久,很久。虛空中遙遠深處發出若隱若現的一個亮點。

本能的狂喜,朝著光點奔跑。

儘管看不見身軀更看不見奔跑的雙腳,但越來越亮的光點讓他知道在與之靠近。

很久,很久。仿佛過了無儘的歲月,終於抵達了彼岸。

那是一扇門,發著光的門,也很古老的門。門上掛著一個鏽跡斑斑的鐵鎖。

鑰匙,沒有鑰匙怎麼開門。

下意識的撞門,才發現除了意識什麼都沒有怎麼撞門。

當希望碰上絕望,比絕望更可怕。

他想大吼,卻聽不見聲音。

想哭泣,去看不見眼淚。

無儘的虛空中,多了一扇不得而入的門,絕望中的希望,希望中的絕望。

很久,很久。仿佛走到了時間的儘頭。門鎖終於抵不過時間的腐蝕,化為灰燼溶於虛空。

咯吱一聲,這是無儘歲月中傳來的第一個聲音。

門開了。

迫不及待衝入其中,裡麵什麼都沒有,除了白茫茫的一片,像是調入牛奶的海洋裡。

很熟悉,似曾相識,但又想不起何時何地見過。

從無儘的黑進入無儘的白,在經過剛開始的狂喜之後,焦慮和不安再次開始蔓延。

我是誰?從哪裡來?將去向何處?依然無法解答。

就這樣無儘的漂泊,不知道過了多久。

‘瘴氣’!忽然間兩個字出現在無邊無際的思維中。

對,這是瘴氣。曾經在哪裡見過。一陣狂喜在空間中跳動。

‘不,這是人生’。一道聲音從白色的虛空中悠悠傳來。

誰?誰在說話?

無儘的白開始變化,像周圍有無數張電影幕布無限快的快進畫麵,眼花繚亂。最後定格在一座高不可攀的大山上。

風聲,鳥叫聲,蟲鳴聲響起。

清新的空氣鋪麵而來。

精神為之一振。

眼前是一棟房子,房前有一個院壩。院壩裡有一張藤椅在微風中搖晃。

馬嘴村!

家!

終於想起來了!

興奮的衝進堂屋,堂屋正中一幅字。‘一步一擂台,一處一場戲,一路一重天’。

“山民”!

“爺爺”!

在黑與白的虛空中漂泊了無儘的時間,激動得熱淚盈眶。

陸荀臉上帶著慈祥的笑容,“累了吧,累了就休息一下”。

“我不累”!

陸荀笑著問道:“外麵的世界好看嗎”?

陸山民下意識的搖了搖頭,“好看,也不好看”。

“回來吧,這裡的清風明月才是最好看的風景。人總覺得外麵的風景更好,其實最好的一直都在眼前”。

陸山民下意識的點了點頭。

“不”!一聲爆喝在耳邊響起,嚇得他心裡一震。

陸荀慈祥的笑容突然變為老黃的橫眉冷對。

“黃爺爺”?

“懦夫”!老黃毫不客氣的嗬斥道:“任何人都不隻是為自己而活,為自己戰鬥,更為需要你的人戰鬥”。

“你們需要我什麼”?

“信念”!“你就是信念,有了這個信念,我們可以死”。

“我不想你們死”。

“沒有你這個信念,生不如死”。

陸山民有些茫然,“我一直在戰鬥”。

“不!戰鬥就是戰鬥,你心中雜念太多,顧忌太多,你在戰鬥中逃避,在逃避中戰鬥”。

陸山民低下了頭,當再抬起頭的時候,老黃變成了唐飛。

唐飛還是那副天塌下來也無所謂的樣子。

“山民,平平安安的生活誰都想,但又有幾個能得到”。

陸山民皺了皺眉,“燒烤店的海叔,包子鋪的劉瘸子,還有許許多多辦公室的白領,他們都過得平平安安”。

唐飛搖了搖頭,“劉強和王大虎的保安經常騷擾燒烤店,劉瘸子家裡兩個孩子上高中,那些寫字樓的白領看著光鮮其實更慘,他們每天都在焦慮中度過,電話裡給父母說過得多好,實際上下個月的房租還沒著落,更彆說在東海買套房子結婚生子,在東海,三四十歲的剩男剩女幾乎都是他們”。

“那,葉梓萱呢”。陸山民反駁的說道。

唐飛嗬嗬一笑,“她的平安幸福是她爸媽和她外公用拳頭打下來的。更何況,或許以前她過得無憂無慮平安幸福,那現在呢”。

陸山民再次低下了頭。

“山民,我們為什麼到東海來,為的就是出人頭地,哪怕再苦再難也無所謂,至少有個盼頭”。

“信念”?

“讀書人叫它‘信念’,我叫它‘反抗’,誰敢阻攔我,老子就反抗到底”。

唐飛眼中帶著懇求,低聲道:“山民,替我反抗下去,不要停下”。

陸山民下意識的點了點頭,眼前浮現出林大海猥瑣的笑容。

“臭小子,腰不要挺得那麼直,彎彎腰低低頭,你會發現這個世界是多麼的美好”。

這個時候,天空中傳來很有節奏的嘀嘀聲,聲音很遙遠,像是從外太空中傳來。

思緒開始回籠,記憶開始湧現,漸漸的看見了自己的身體四肢。

.......

.......

陸山民醒來的時候,是一個星期之後的深夜。睜開眼看到的是他無論如何也想不到的一個人。

從海東青口中,他了解到了那場擂台最後的結果。

兩人幾乎同時倒地,沒有勝負。但他知道,這已經是最大的勝利。

海東青說話很簡潔,但也差不多用了一個小時來講述。

昏迷的一個星期有很多人來看過他,喬木帶著春風空調的大股東和幾家下遊廠商來過,陳敬和陳遜帶著四五家江州本土企業家來過,秦雙、劉奇誌、王宏也帶著幾個江州頗有名氣的老板來過。連江州理工大學的校長和江州市副市長吳曉寧也帶著一波人來過。

一切都在意料之中,薛家這種江州一家獨大的家族,產業涉及到各行各業,不管做得多麵麵俱到,總會傷害到一部分人的利益,利益就那麼多,你多吃了彆人就得少吃,這是無法避免的事情。所以必然有那麼一部分人恨不得薛家馬上倒下,好重新分配利益蛋糕。

人人都懂得棒打出頭鳥的道理,以前儘管對薛家不滿,但沒有人願意來當這個出頭鳥,即便有也會有人懷疑這人的誠意和決心。現在有他這個用生命來表態的人出來站在前麵,對於不滿薛家的這部分人來說無異於看到了一抹希望。

但陸山民並沒有盲目樂觀,從來看望他的人來看,沒有一個是真正江州大財閥大集團,大多都是陳家那一個層級,這說明僅僅是表態還遠遠不夠,最終還要是用實力說話。就拿劉奇誌和王宏三人來說,如果沒有在鋼材價格上降三個點和許諾幫他們打開東海市場,豪園的那次威脅不過就是小孩子過家家。

吳曉寧能來確實讓陸山民沒有想到,作為江州市副市長,他看一個病人與普通人看望病人是不一樣的,這無異於是親自在為他站台。

想到這位溫文爾雅的年輕市長,陸山民有些感動,在他那個位置,能做出這樣明確的表態可不容易,這幾乎顛覆了左丘曾經給他講過的官場哲學。

“山海集團的苟狗和陳坤也來過,被我打發走了”。海東青聲音比以往溫和很多,不知道是不是因為他此時是病人的原因。

陸山民哦了一聲,出了這麼大事,山海集團肯定會有人過來看看他的情況。

“還有一個人也來過”。

“誰”?

“你倒下的時候,曾雅倩也在現場”。

“她人呢”?陸山民有些激動的問道。

“走了”。

“哦”,陸山民哦了一聲,諾亞方舟這幾年發展得越來越好,雅倩與他和海東青不一樣,他與海東青是門麵擔當,說白了是個甩手掌櫃。而雅倩是諾亞方舟真正的主心骨,一天也離不開她。

“你和她是不是有些誤會”?

陸山民驚訝的看著海東青,倒不是因為問題本身,而是因為沒想到海東青還會問他的私人問題。

“她怎麼了”?

“她哭得很傷心”。海東青淡淡道。

“她,我又讓她操心了”。陸山民心中一陣疼痛。

“你脫離危險期的時候她也哭得很傷心”。

陸山民楞楞的盯著天花板。這才想起海東青剛開始提的那個問題。因為葉梓萱的事情,雅倩心裡一直有個結,這讓他一直感到愧疚不安,但又無可奈何。

“哭出來也好,把心裡的委屈都發泄出來”。

“還有一個人給你打了電話”。

“誰”?

“葉梓萱”。

陸山民眉頭緊皺,心裡一陣惆悵。

“你不問問她在電話裡說什麼”?

“問了又如何”?

“她說她要走了,現在應該已經到了英國”。

“哦,終究還是走了”。

沉默了很久,陸山民淡淡道,“為什麼和我說這些”?

“溫柔鄉是英雄塚,你沒資格消受”。海東青的聲音變得有些冰冷。

陸山民皺了皺眉,心想你也管得太寬了吧。

海東青像是看穿了陸山民的心思一般,淡淡道:“她們都是難得的好女孩兒,給不了彆人幸福,就不要禍害人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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