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圍牆裡看不見的東西,圍牆外的人總會把它看的很大,大得和想象一樣大。
隻有走進去逛了一圈之後,才知道圍牆裡麵並沒有想象的那麼大。
隔行如何山,圈子亦然。陸山民在裡麵看到不少熟悉的麵孔,其中有好幾個在田衡和魏霆的生日宴上看見過。
正如韓瑤所說,蒙月的生日宴大多都是蒙家世交子弟,鮮有商界中人。
不過這些人顯然並不記得他,儘管前幾次宴會上他的表現也算得上出彩。
進了圍牆,並不意味著就成為了圍牆裡的人,有形的牆裡還有一道無形的牆,那才是真正把他阻隔在外的那道藩籬。
不是圈內人,自然很難讓人記住。
客人們正陸陸續續的前來,納蘭子建和蒙月忙著在外邊迎接客人。
韓瑤以前比較少參與這樣的活動,很多人都是許久不見,再加上她這樣的美女自帶吸附效力,很快就被一幫男男女女拉過去敘舊聊天。
隻有陸山民獨自站在大廳裡,如透明人一般,沒有人能看得見他。
對於這種格格不入,剛到天京的時候還有些不自在,不過現在,早已經習慣,沒有任何局促。
陸山民端起一杯紅酒站在角落,像個局外人一樣看著這些人。
蒙月的生日宴會雖然比之前田衡和魏霆的生日會要純粹一些,但實際上多多少少也帶著社交性質。
來賓們絕大多數都是年輕人,三三兩兩的聚在一堆,聊的東西沒什麼新意,要麼是國家大事,要麼就是隱晦的吹噓自己有多牛逼,陸山民一邊聽著,一邊覺得有些好笑。曾經覺得這些處在金字塔尖的年輕人應該是個個才華橫溢、聰明絕頂,現在看來也並不儘然,有些人也就那麼回事。
當然,並不是說這些占據豐富資源的人,不如寒門子弟優秀,隻是現在的陸山民早已不是曾經的山野村民,他這一路走來一路在成長,漸漸的超越了某些人,眼光自然也變得更高。
陸山民在彆墅裡轉了一圈,沒有看見蒙家的長輩,估計這種場合下主動避嫌沒有出席這場宴會。
正奇怪怎麼沒看見蒙向和馮曉嵐,就看見二樓有個人在向他招手。
陸山民看了半天,才看出來是馮曉嵐,以前見她要麼是穿的製服,便裝的時候也隻是簡單的T恤和牛仔褲,今天穿了一身淡雅的長裙,一下竟沒認出來。
陸山民走上二樓,定睛看了馮曉嵐半天,嘖嘖讚歎道:“看不出來啊,醜小鴨變白天鵝了”。
馮曉嵐被陸山民看得有些不好意思,扯了扯長裙,嬌嗔的說道:“這裙子穿起來太麻煩了,我本來不想穿的,月月硬要我穿”。
陸山民再次上下打量了一番,才發現這條裙子馮曉嵐穿起來有些不合身。馮曉嵐的身材比蒙月要豐滿得多,其它地方還好,主要是胸前有種炸裂的既視感,不禁有些擔心會突然炸開。
“看什麼”?馮曉嵐下意識雙手環胸,做了個保護動作。
陸山民笑了笑,“習慣了看你穿製服,突然換上長裙有些反應不過來”。
“那、、好不好看”?馮曉嵐仰望著陸山民的眼睛,心裡有些小小的竊喜。
“嗯,好看”。
“製服好看還是長裙好看”?
“都好看”。
馮曉嵐笑了笑,“情商有進步嘛”。說著朝樓下的大廳努了努嘴,“我和她誰好看”?
陸山民順著馮曉嵐的方向看去,看見韓瑤正在東張西望,應該是在尋找他的身影。
“各有千秋”。陸山民不明白女人為什麼都喜歡比較,特彆是越漂亮的女人越喜歡比較。
“油嘴滑舌”。
“你怎麼不下去”?陸山民問道。
“我跟他們不一樣,從小舞刀弄槍,不愛紅裝愛武裝,勵誌要當警察,很少參加這樣的活動,而且我跟他們不熟,下去也隻能跟你一樣像個棒槌一樣尷尬的站在那裡”。
陸山民笑了笑,“你跟我可不一樣,以你的姿色,肯定有不少蒼蠅圍著你轉”。
“蒼蠅”?馮曉嵐在陸山民的胳膊上使勁兒的掐了一把,“你在罵我”。
陸山民假裝吃疼的哎喲一聲,“我哪有罵你,我是在誇你有魅力”。
“我哪有她的魅力大,就這一小會兒,至少有五六個男的主動上前搭訕”。馮曉嵐趴在欄杆上,酸酸的說道。
“羨慕了”?
馮曉嵐對陸山民翻了個白眼,“羨慕有什麼用,某些人就喜歡那種,有什麼辦法”。
“你誤會了,我和她隻是普通朋友關係”。
“你才誤會了,我跟你隻是普通朋友關係,你喜歡誰跟我一點關係都沒有”。馮曉嵐嘟著嘴說道。
陸山民看了看四周無人,降低聲音說道:“聯絡官同誌,蒼鷹為什麼不肯見我”?
馮曉嵐皺了皺眉,有些尷尬的說道,“他說還不是時候”。
陸山民哦了一聲,“他不相信我”。
馮曉嵐歎了口氣,“陸山民,你跟我透個底,你的最終目的是什麼”?
“有些人欠了我些東西,我得要回來”。
“欠什麼”?
“命”。
馮曉嵐臉上帶著濃濃的擔憂,“你能不能不要這麼執著,你要相信警察能幫你解決這些問題”。
“我有不相信警察嗎”?陸山民聳了聳肩,“我現在與季鐵軍和馬鞍山關係很好”。
“我該怎麼跟你說呢”,馮曉嵐焦急的撓了撓頭發,“跟他們合作當然是正路,但有些事情是他們那個層麵處理不了的”。
“所以我才提出要見蒼鷹,夠誠意吧,隻可惜他不夠誠意”。
“哎,我就實話跟你說吧,蒼鷹說你亦正亦邪,正邪難辨,現在見你暴露的風險很大”。
“所以你不能怪我不信任你們,你們不也是在防著我嗎”。
馮曉嵐氣呼呼的嘟著嘴,鼓鼓囊囊的半天,說道:“反正我說不過你”。
“你們,什麼蒼鷹、雲雀、螞蟻、金絲猴、、、單憑這些名字就很不靠譜,我非常懷疑你所說的蒼鷹真實身份是動物園園長”。
“你,你就是不相信我”。馮曉嵐緊咬紅唇,心中莫名升起濃濃的委屈。
馮曉嵐要哭要哭的樣子讓陸山民感到有些意外,在他的印象中,馮曉嵐雖然菜鳥,但相比於普通女孩兒還是要堅強得多。
“好了,跟你開個玩笑嘛,以前的你可沒這麼小氣”。
“誰都可以懷疑我,但你不能”!馮曉嵐眼淚汪汪,淚珠在眼眶裡打轉。
陸山民腦袋有些發蒙,沒想到一句玩笑話能把馮曉嵐弄哭,咳嗽了一聲,解釋道:“我沒說懷疑你,我隻是有些不太相信蒼鷹,而且我也努力的讓自己相信,要不然也不會提出見他”。
聽到陸山民如是說,馮曉嵐才稍稍露出了笑容,“總之,你還是不夠相信我”。
陸山民無奈的笑了笑,“哪有你這樣逼著人相信人的,太霸道了,不夠溫柔”。
馮曉嵐感覺到心跳有些加快,瞪了陸山民一眼,“你對我說話最好是正經點,調戲女孩子是要負責任的”。
見馮曉嵐臉蛋微紅,陸山民也感覺到玩笑開得有些過了,說者無意,聽著有心,自己欠的情債已經夠多了,臉上的神色漸漸變得嚴肅。
“如果有機會的話,我還是希望你幫我爭取一次見麵的機會,要不然我很難完全相信你們”。
見陸山民的神情變了,馮曉蘭有些釋然,也有些失望,淡淡道:“你放心吧,我會努力去說服他們的”。
樓下,韓瑤的目光搜尋了一大圈,終於在二樓的角落處看見了陸山民,另外還有一個女人。臉上不禁泛起一陣苦笑,‘這家夥,看起來木木訥訥,到哪裡都不缺美女’。
二樓,馮曉嵐看了眼樓下,“你女朋友在找你”。
陸山民朝樓下看了一眼,見韓瑤很快的扭過去了頭,假裝沒有看見自己一般。
“她現在的身份是我的英語老師”。
馮曉嵐眉頭微微皺了皺,“我勸你還是不要和韓家走得太近”。
“為什麼”?陸山民不以為意的說道,“天京這四大家族,也就韓家還算有點豪門氣派”。
“直覺,你是生意場上的人,應該比我更加了解生意場上的事情,天京這些家族相互之間的淵源太深了,各種姻親關係,生意上的相互合作,早就你中有我我中有你。你知道‘獨木成林’吧,在地表上看起來是不同的樹木,實際上在地底下是一個根係”。馮曉嵐很認真的說道。
陸山民略帶詫異的看著馮曉嵐,他自然是知道這個道理,對韓家默許韓瑤和自己接觸也有過各種猜測,隻是沒想到這個菜鳥警察能看得這麼深。
“乾什麼這麼看著我,我臉上有東西嗎”,馮曉嵐下意識摸了摸臉頰。
“沒什麼,你說得很有道理,這些個大家族,在不涉及利益的時候,個個都是謙謙君子,一旦涉及到核心利益的時候,個個都不是善男信女”。
“萬惡的資本家”。馮曉嵐感歎了一聲。
陸山民趴在欄杆上,看著樓下的男男女女,這些人都是他曾經連仰望都望不到的人。
“能給我介紹一下蒙家的情況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