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水凍結,冰麵如鏡。
兩人沿著河道緩緩而行。
一彆多年,陸山民差點沒有認出來。
“你怎麼親自來了”?
再次見到陸山民,冷海的心情仍然還處在激動之中。
“大家都不放心,務必讓我親自來見一見山民哥,現在見到您一切安好,我們就放心了”。
陸山民點了點頭,“讓你們操心了”。
冷海心裡一陣酸楚。:“山民哥,其實這次來我是代表大家向您請罪的”。說著雙腿一彎就跪了下去。
陸山民雙手抓住冷海的肩膀,笑了笑,“如果說有罪,我才是罪孽深重”。
冷海抬頭望著陸山民,眼眶微紅。“山民哥,我們沒有守好東海”。
陸山民手上用力,將冷海抬了起來。“你們已經做得很好了”。
“山民哥,白強死了”!這位接替周同執掌東海諜報信息的鐵血男人,眼中泛著淚花。
陸山民放開冷海的手,看向冰凍的河道,喃喃道:“我知道”。
冷海哽咽道:“保護他們是我的責任,是我疏忽了”。
陸山民搖了搖頭,“他用鮮血向敵人擺明了不屈的精神,用生命向兄弟們發起了繼續戰鬥的號召,他是晨龍集團的英雄”。
陸山民微笑著看著冷海,安慰道:“這不是你的錯,不必自責,給我講講東海的事吧”。
冷海害怕陸山民看見他眼淚掉下來,彆過頭,抬手擦了擦眼眶,回過頭說道:“胡惟庸上台後·進行了一次人事改革,中高層職位必須有本科以上學曆,民生西路的老人全部被清理出管理層”。
陸山民眉頭微微皺起,“也就是說,集團的決策你們現在什麼都不知道”?
冷海說道:“也不完全是,多虧阮姐有先見之明,前兩年讓我在東海大學秘密發展了幾個人,現在一個是董事會秘書,一個是財務部會計室副經理,多少能知道一些東向”。
陸山民滿意的點了點頭,“胡惟庸沒有清理他們”?
“胡惟庸不知道他們是我們的人,這幾個人進入集團後,阮姐沒有刻意關照”。
想到阮玉,陸山民頗為愧疚,一個女人,在最美好的時光,卻承受了最重的擔子。
“她還好吧”?
冷海沉默了片刻,在他的印象中,阮玉幾乎都沒笑過,他是見過阮玉大學期間的樣子的,但是他現在很難回憶起那個時候阮玉的樣子,隱約隻記得那時的阮玉挺愛笑,笑起來也挺好看。
“還好,隻是太操心,比原來瘦了些。您不用擔心,我來之前去見過她,臉色紅潤了不少,比以前好多了”。
“那就好”。
冷海接著說道:“阮姐讓我告訴你,您專心做您要做的事,東海的事不用操心。隻要你活著,哪怕失去一切都可以重新找回來。如果您不在了,一切都沒有意義”。
陸山民笑了笑,“隻要你們都在,一切都好”。
冷海自責的說道:“坤哥的叛變我有責任,我暗中負責信息的收集,卻忽略了對他的關注”
陸山民搖了搖頭,“人各有誌,強求不了”。
“如果我早一點發現他的心理動向,也不至於··”。
“不說他了”。說到陳坤,陸山民心理也很不好受。其他人的叛變雖然令他心寒,但遠遠沒有陳坤對他的觸動那麼大。
冷海繼續說道:“相對於東海的被動,江州那邊的情況還好。幸虧山民哥當初讓陳大成和胡明在江州獨立發展,再加上段一紅的晨光係,陳敬父子控製的新洲商會,還有山西商會以及夏知秋和江州市政府的支持,那邊還沒有被他們滲透”。
“你去江州見過段姨”?陸山民轉頭看著冷海,在天京這些年,他時常想起段一紅,但為了儘量不連累她,這幾年一直沒怎麼聯係過她。
冷海看著陸山民愧疚的神色,說道:“山民哥不必愧疚,段總不是一般的女人,她理解你,她說她已經做好了決戰的準備,就等著您一聲令下”。
不等陸山民說話,冷海又說道:“她還說她這輩子無兒無女,她的家產早晚要給你”。
陸山民苦笑了一下,“我父親有負於她,她還如此待我”。
“上次我與段總聊了很久,她說她把你當親生兒子與你父親無關”。
陸山民淡淡一笑,“她和風叔結婚了嗎”?
冷海搖了搖頭,“她說他們要等你有空參加他們婚禮的時候再結婚”。
陸山民很想回去看看他們。
兩人邊走邊聊,陸山民時不時會提起一個人名。
“麗姐現在可好”?
見冷海沒有回答,陸山民停下腳步,轉頭看著他。“怎麼了”?
“山民哥,她去了山海資本,在陳坤手下做事”。
陸山民眉頭緊皺,眼中的寒意一閃而過。
冷海心頭一顫,不敢看陸山民的眼睛。
陸山民轉過頭,看向遠方。“怎麼回事”!
冷海深吸一口氣,“我遵照山民哥的意思暗中關照一下她,從未敢想過將她牽扯進來”。
陸山民很了解冷海,他是周同一手帶出來的,做事很有原則,從來不會擅自行事。
“是不是張忠輝”?
冷海沒有說話,沉默了半晌之後說道:“我發現的時候已經晚了,不過山民哥可以放心,陳坤對她很上心,她不會有危險”。
陸山民神色冰冷,“人性是經不住考驗的,讓陳坤在利益和她之間做選擇,就等於是把她往火坑裡麵推”。
冷海心頭一驚,這一點他是沒有想到的。“山民哥,要不··”。
陸山民眉頭皺得很深,搖了搖頭,“人一旦突破底線走上一條不歸路,心靈深處的魔鬼就會徹底釋放,人隻會愈發瘋魔。現在什麼都不要做,千萬不要去刺激陳坤”。
冷海點了點頭,暗自祈禱隻希望張麗千萬不要出什麼差錯,儘管這事是張忠輝自作主張,但若真出現意外,他也難辭其咎。
陸山民臉色很不好看,“回去告訴張忠輝,讓他立刻停止讓張麗冒險”。
說著頓了頓又說道:“你想辦法親自見一麵張麗,讓他正常在陳坤身邊工作,千萬不要去竊取山海資本的商業機密”。說著又強調道:“就說是我說的”。
見陸山民如此鄭重,冷海也緊張了起來,之前隻想到陳坤對張麗感情很深,完全沒考慮到這裡麵更深層次的危險。陳坤在晨龍集團這麼多年,又在山海資本當董事長這麼多年,心思和心機早已不是當年的那個陳坤,環境造就人,一直在一個小公司當小主管的張麗怎麼可能是他的對手。
“我回去之後立即就去辦”。
陸山民還是有些不放心,“不能太著急,你去見麗姐一定要做好完全的準備,一定要足夠的隱秘,不能讓人發現,否則反而會出大問題”。
冷海重重的點頭,“我明白”。
陸山民微微仰起頭,“梅姐已經不在了,麗姐不能再出事”。
“還有一件事”。冷海深吸一口氣說道:“海東來通過陳然聯係到我”。
陸山民眉頭一皺,最擔心的事情還是發生了。
冷海從腰間拿出一把小刀,在皮帶上劃開一道小口子,從裡麵取出了一個U盤。
冷海將U盤遞給陸山民。“他之前合夥成立的那家投資公司是影子的資產,掌管海天集團之後,他通過那家投資公司進行了一係列的商業投資,這裡麵有所有資金往來的明細”。
陸山民接過U盤,心裡沒有半點高興,反而是憂心忡忡。海東來的行為無疑是在刀尖上行走。他並不是看不起海東來,這位東海大學本科畢業,沃頓商學院的碩士研究生有足夠的智商和知識,但是相對於海東青這位在血與火中拚殺出來的姐姐,無疑還是太嫩了。與影子交手,一不注意,恐怕小命難保。
“他有沒有說什麼”?
冷海淡淡道:“他讓我帶句話給您,他說總有一天他會向你、向阮姐證明他是個男人”。
陸山民努力的回憶著以前跟海東來說過的話,自己好像是說過他不是個男人。
“這個蠢貨,好好的當個遊手好閒的富二代不好嗎,非要找死”。陸山民又問道:“他就沒什麼要對他姐說的嗎”?
冷海說道:“他說以他姐的性格,知道後這場戲就沒法演了,然您一定要替他保密”。
陸山民眉頭皺得更深,喃喃道:“自己找死就算了,還要拉上我。他怕他姐,難道我就不怕嗎”。
冷海有些詫異的看著陸山民。
陸山民收好U盤,眉頭皺成一堆。
冷海繼續說道:“他還讓我告訴您,讓您一定要照顧好他姐,否則·····”。
陸山民看著冷海,怒氣仍未消去。“否則什麼?他要打我?讓他雙手雙腳他也沒那個本事”。
冷海沒有繼續說下去,海東來的原話可不是打他那麼簡單。
陸山民歎了口氣,“這姐弟倆,明明互相都很在乎對方,非要弄成仇敵的樣子。這二愣子海大少看起來瘋瘋癲癲,實際上跟海東青沒區彆,都是茅坑裡的石頭又臭又硬”。
“雅倩呢”?陸山民突然轉過頭直視著冷海。
冷海眼皮跳動了一下,很快鎮定了下來。“曾小姐一切都好”。
陸山民一直盯著冷海的眼睛,饒是冷海心理素質強大,但麵對陸山民的目光心頭依然怦怦直跳。
半晌過後,陸山民移開目光,微微的閉上眼睛。“她還在生我的氣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