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建成說道:“那也說明陸荀教得好,這小老頭兒不僅計謀深遠,在培養下一代方麵也很有兩把刷子,這樣的人才,要是能到教育部任個職就好了”。
朱老爺子眉頭微皺,“你的意思是我不會培養下一代?”
“哎喲,老爺子,您今天是怎麼了,怎麼什麼臟水都往自己身上潑”。
“彆以為我不知道,你們幾兄弟嘴上不說,心裡麵都埋怨我沒給你們鋪好路。哼,自己沒本事就怪父母沒給平台,要不要老子喂你吃飯到八十歲”。
朱建成欲哭無淚,“老爺子,大哥二哥有沒有這個想法我不知道,但我是真沒有呀”。
朱老爺子吹了吹胡子,“想當年,老子十歲離家,十二歲就在碼頭當工人,十四歲參加工人運動,十六歲萬裡長征、、、、”
“好了好了,知道了知道了,您獨自一人,不靠爹不靠媽,一人闖天下打天下,白身奮鬥立下赫赫戰功,全都是靠自己一個人。我啊,就是身在福中不知福,混得差也是因為自己笨、不努力,沒有上進心”。
“還算你有自知之明”!
朱建成內心很無語,常言道‘老小孩兒、老小孩兒’,哪怕老爺子這樣的英雄人物,老了也一樣不能免俗,跟個小孩似的。心裡默默念道,不跟小孩兒一般見識。
兩人正準備再殺一局,警衛快步走了進來。
“老首長,有個叫海東青的女人想見您,按照您之前的指示,我把她打發走了”。
朱老爺子一邊撿棋子,一邊問道:“臨走前,她有沒有說什麼”?
“她說,她會儘量為您爭取時間”。
朱建成淡淡道:“這個海東青不一般啊,求個人像是在幫彆人忙一樣”。“她還有沒有說什麼”?
警衛猶豫了一下,還是說道:“她還說,不要隻想馬兒跑又不給馬兒吃草,還說、、、”
朱建成眉頭微皺,“說吧,老爺子什麼大風大浪沒見過”。
“她、還說、、,兔子急了也咬人,彆逼她狗急跳牆”。
朱老爺子擺了擺手,“好了,知道了”。
警衛走後,朱建成氣笑道:“這女人是吃定我們了”。
朱老爺子喃喃道:“後生可畏,巾幗不讓須眉,這要是放到戰爭年代,就是個令人敬畏的女英雄啊”。
朱建成歎了口氣,“陸山民這一次讓人失望啊,這麼容易就落入了絕境,關鍵是還把我們架在火上烤啊”。
朱老爺子放下棋子,半靠在躺椅上,雙眼微閉。
朱建成淡淡道:“老爺子,為了大局,國家現在不宜出麵,如果陸山民證據確鑿,不好辦啊。”
沉默了半晌,老爺子緩緩道:“正如你所說,官方現在還不是時候入場,影響太大了。但,影子死盯著豪門世家,陸山民死盯著影子,如果陸山民被擼掉了,誰去跟影子死磕。”。
朱建成一臉的為難,“豪門世家也好,影子也好,這些年都太過猖狂了,都需要整頓,但其怎麼整,整到什麼程度?到現在都沒有一個能把影響降到最低的方案。必須謹小慎微、步步為營、邊走邊看。如履薄冰啊,稍有不慎,將影響到未來長期的經濟發展”。
朱老爺子淡淡道:“你說得對,大方向是一致的,但就是在細節上還沒法統一,前些日子與幾個還健在的老朋友聊了聊,都覺得是個疼痛的問題,這比在戰場上真刀真槍的拚難多了”。
朱建成點了點頭,“我這邊也差不多,上個月與幾個老同事聚了聚,多數看法都是邊走邊看,不到萬不得已不要乾預,這樣才能最大限度的避免出現紕漏”。
朱老爺子揉了揉太陽穴,“這小子給我出了一個難題啊”。
“老爺子,關鍵是現在該怎麼辦?陸山民算是其中一個鏈條,這根鏈條要是斷了,對後麵收拾影子會有不小的影響”。
朱老爺子點頭道:“你分析得很有道理,這個難題就交給你了”。
朱建成嘴唇挪動了一下,“老爺子,我隻是您抓壯丁抓來當參謀的,可不是您手下的兵,而且我已經退休了,為國家奉獻了一輩子,該安享晚年了”。
朱老爺子虎目一睜,嗖的一聲坐直身子,動作之快,一點都不像是一個九十大幾的老人。
“你還好意思說為國家奉獻了一輩子,我看你是庸庸碌碌一輩子,為國家沒做半點貢獻,現在是你將功贖罪的最佳機會。還安享晚年,你才六十一歲,老子都九十多了,你有臉嗎”?
朱建成被劈頭蓋臉一頓罵,臉上一陣紅一陣白,隻得陪著笑臉說道:“老爺子,我開個玩笑嘛,您放心,我一定把餘熱發揮到極致”。
朱老爺子滿意的點了點頭,說道:“還有,注意海東青的動向,這丫頭是個說一不二的人,彆到時候整出什麼沒法收場的幺蛾子,以武犯禁是大忌,江湖打打殺殺無所謂,一旦和國家力量產生正麵衝突,到時候就難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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韓承軒停好車,急急忙忙走進彆墅,看見韓孝周正一個人在餐廳吃飯。
韓孝周朝韓承軒招了招手,“吃飯沒有”?
韓承軒走過去,坐在韓孝周對麵,“吃過了,剛放下碗就得到了消息”。
說著又問道:“三嬸呢”?
“跟我鬨矛盾,回娘家去了”。
韓承軒看了眼二樓方向,“瑤瑤呢”?
“在樓上生悶氣”。
韓承軒歎了口氣,“三叔,您說得沒錯,對方一旦出手,不會那麼容易收手,這次陸山民恐怕要完蛋”。
韓孝周嗯了一聲,夾了塊青菜放入口中。
“兩個多月時間,摸清楚情況了嗎”?
“七七八八,王元開、楚天真、洛長平,這三人謀劃的時間應該不短了,陸山民是在來天京之後與王元開接觸上,之前關係倒不錯,不知道中間出了什麼問題。王元開多半是怕陸山民知道得太多,畢竟這種事情一旦上船就不能下船,他是不會讓陸山民活著下船的”。
“是個人行為還是家族行為”?
“我推斷是個人行為,他們家族應該不知道,但之前瑤瑤受人唆使去找了王真,王真應該是知道的”。
韓承軒頓了頓,“要不要去拜訪一下楚家和洛家”。
韓孝周搖了搖頭,“你想簡單了,之前瑤瑤去找了王真,結果怎麼樣?不但沒有效果,說不定已經記恨上我們。王家還好,家族裡的人已經離開了權力中心。但楚家和洛家不一樣,這兩家還是有不小的實權在手。這種權貴家族與財閥世家不一樣,把麵子和聲譽看得比命還重,這種事情隻能看破不說破,否則一旦記恨上,會很麻煩”。
韓承軒眉頭微微皺起,“我打聽過了,楚天真和洛長平的風評都不是很好,在家族裡也沒什麼存在感,應該不至於吧”。
韓孝周淡淡道:“再沒存在感也姓楚、姓洛,關起門來一家人怎麼都可以,一旦有外力介入,涉及到的就不是某一個人,而是一個家族。這些權貴子弟,不管多麼不爭氣,能不得罪就儘量不要得罪,彆以為他們狂、不低調就很好拿捏,那是因為他們確實有狂的資本”。
韓孝周再次強調道:“有句話叫寧得罪君子,不得罪小人,特彆是權貴階層的小人,沾上了即便要不了命,也會很糟心”。
“那意思是我們什麼都不做了”?
韓孝周淡淡道:“算是對他的一個考驗吧,自己惹的事兒自己解決,如果扛不過去,那就說明我看錯了人,他也不配當我韓家的女婿”。
韓承軒隻得無奈的歎了口氣,又說道:“上個月我去了趟二叔家,聽二叔話裡話外的意思,官方似乎對我們有些意見”。
韓孝周苦笑道:“不僅僅是對我們,而是對建國以來逐步發展起來的豪門世家都不滿”。
韓承軒眉頭緊皺,“這些年華夏飛速發展,可以說我們是主力軍,功不可沒,沒有我們在各行各業各個領域的打拚,哪來如今的繁榮”。
韓孝周看了韓承軒一眼,問道:“怎麼?是不是有種鳥儘弓藏、兔死狗烹的悲涼感”。
韓承軒歎了口氣,“難道不是嗎”?
韓孝周坐回沙發上,點燃一根煙,緩緩道:“承軒,你要記住,這個世界是變化的,無時無刻不在變,唯一不變的隻有利益。所以,你不應該帶有情緒看待這件事情。以前國家貧窮落後,需要我們這批有眼光、有膽量又有頭腦的人帶頭衝鋒打破舊格局。現在格局已經打開了,我們的作用也就降低了,有的人也開始眼紅了,這一切的一切都是利益使然。個人也好、家族也好,乃至國家也好,都是一樣”。
韓承軒滿臉的憂慮,“那我們該怎麼辦”?
韓孝周淡淡道:“多看、多聽,少說、少做。埋頭做好我們自己的事情,外麵的裝作什麼都不知道。幾十年的發展,豪門世家已經深入到整個經濟體係的方方麵麵,說我們就是經濟,經濟就是我們也不為過。上麵即便想整治,也不可能一杆子打翻一船人,大部分聽話的、低調的還是得留下的”。
韓孝周強調道:“所以啊,我們千萬不要當出頭鳥,做一個奉公守法的好公民,身正不怕影子斜,也沒想象中那麼悲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