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如鬆雙拳緊握,額頭青筋高隆,牙齒咬得咯咯作響,作為老一輩的江湖人,橫行東北一輩子,何時受到過這樣的羞辱。特彆是在納蘭家撤出東北之後,放眼整個東北,黑白兩道,誰敢用這種口氣跟他說話。
要是再年輕二十歲,他一定會不顧一切的賭一把。
司徒霞屏住呼吸,手心裡全是汗,在她看來,陸山民的話無疑會激怒柳如鬆。
楚炮也是差不多的心理,華夏人的文化傳統,老一輩打生打死都是為了子孫後代,現在你要將人家兒子孫子孫女一鍋端了,這樣的條件怎麼可能會有人答應。
柳如鬆一雙眼睛死死的盯著陸山民,想從他的身上看出虛實,但是很遺憾,什麼也看不出來。
陸山民看上去太普通了,感知不到氣機、感知不到氣勢,普通得跟普通人一模一樣。但是,他是普通人嗎?不是普通人顯得如此普通,正常嗎?
相比於他的滿頭大汗,陸山民看上去是那麼的風輕雲淡,臉上連一丁點兒的顧慮都沒有,仿佛這幾十號柳家最精銳的高手都是土雞瓦狗。
陸山民的這種自信,讓他很不自信。
“好”!經過十幾分鐘的內心掙紮,柳如鬆終於做出了決定,整個人也像泄了氣的皮球,蔫了下去。
他並不止一個兒子,更不止柳依依和柳澤陽兩個孫子,長子長房長孫沒了,雖然會造成柳家很長一段時間的騷亂,但柳家至少還在。
“一個星期之內,你會聽到他們的死訊”。
陸山民微微仰起頭,眯著眼俯視著柳如鬆,以一種高高在上的語氣說道:“你可以走了”。
來也匆匆去也匆匆,雪地上很快隻留下三人。
楚炮早已是受了一驚又一驚,但仍然沒有習慣陸山民給他帶來的震驚,直到柳家所有人都消失,依然還處於震驚中,他簡直不敢相信,柳如鬆竟然答應了。
司徒霞也沒有完全回過神來,剛才還是必死無疑的局麵,就因為陸山民幾句話,對方就撤離了,而且還答應付出包括當代家主在內的三條人命,實在是太過不真實,太過魔幻。
直到一陣劇烈的咳嗽聲響起,才把她從恍惚中拉回了現實。
“陸先生,你怎麼樣”?司徒霞趕緊走上去,看見陸山民手心裡全是血,心裡很是擔憂。
陸山民將滿是鮮血的手握成拳頭背在身後,雙腳顫抖了一下,差點摔倒。輕聲說道:“扶住我”。
司徒霞手忙腳亂的抓住陸山民的手臂,她這才知道,原來陸山民之前是在虛張聲勢。
“陸先生,我扶你去帳篷裡休息一會兒吧”。
陸山民微微搖了搖頭,“挽著我的手,放輕鬆,自然點”。
司徒霞剛挽住陸山民的胳膊穩住身形、調整好站姿,原本無人的小山坡上出現了之前那位鶴發童顏的老人。
老人在小山坡上站立了一兩分鐘,朝陸山民抱了一拳,轉身消失不見。
司徒霞心臟劇烈狂跳,雙手也不自覺的加大了抓住陸山民的力度。
陸山民疼的倒吸一口涼氣,說道:“沒事了,扶我坐下吧”。
司徒霞扶陸山民緩緩坐下,焦急而關切的問道:“陸先生,要不要緊”?
陸山民搖了搖頭,有氣無力的說道:“沒事,耗費了些精神而已,休息一會兒就好了”。
楚炮表情痛苦的坐在火堆旁,他的右手手臂骨折,腦袋也有些輕微的腦震蕩。“好險,你剛才那麼強硬,他要是不答應,我們就完蛋了”。
陸山民微微笑了笑,半開玩笑道:“男人就是得硬,你硬了,彆人才能服軟,你如果軟了,彆人就會對你硬。我剛才要是稍微有半點退讓,我們才是真的完蛋了”。
司徒霞俏臉微紅,“都傷成這樣了,還有心思開玩笑”。
陸山民收起了笑容,認真的看著司徒霞,鄭重的說道:“謝謝你”。
司徒霞低頭看著火堆,火光照映在她的臉上,紅撲撲,明豔豔,就像是個嬌羞的鄰家小姑娘,哪裡還有剛才視死如歸的狠辣樣子。
“你這樣的男人,一定有很多女孩兒喜歡吧”。
陸山民苦笑了一下,腦海裡突然想到了白靈,想到了曾雅倩。
“實不相瞞,我不止一次被人甩過”。
“啊”?司徒霞抬起頭,不可置信的看著陸山民。然後低聲喃喃道:“她們、、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
陸山民搖了搖頭,“跟我扯上關係,未必是福。跟我保持距離或許反而更好”。
司徒霞疑惑的看著陸山民,她實在不理解陸山民這句話的意思,在她看來,這樣的男人,哪個女人能不喜歡。
陸山民笑了笑,自嘲的說道:“就拿你來說,要不是遇上我,怎麼會陷入險境”。
司徒霞反駁道:“虛驚一場而已,我現在不是挺好的嗎”?
陸山民淡淡道:“這一次是虛驚一場,那下一次呢?不是每一次都有這麼好的運氣”。
楚炮疼的嘶了一聲,說道:“我說,你們兩個能不能呆會兒再聊人生,小霞,幫我找跟小的木棍,我的手骨折了”。
司徒霞哦了一聲,起身找了根小木棍,走到楚炮身邊幫他固定手臂。
楚炮問道:“小霜和田久呢”?
司徒霞說道:“他們在寬甸,我讓田副經理先穩住她,悄悄回來的”。
楚炮歎了口氣,“也就她單純好騙”。
司徒霞替楚炮固定好手臂,轉頭看向陸山民。“現在我們該怎麼辦”?
陸山民緩緩道:“去附近村子采買點吃的,原地修整兩天,然後去振江”。
司徒霞問道:“去找你那位朋友”?
陸山民抬頭望向遠方,臉上洋溢著燦爛的笑容。
司徒霞小聲問道:“是、、女的”?
陸山民點了點頭,“嗯”。
“哦”。司徒霞起身,說道:“那我去村子裡采買物資”,說完提著背包朝著村子裡走去。
楚炮單手點燃一根煙,說道:“這麼多年了,我從未見過小霞對任何男人認真過,你是第一個,她的眼光很高”。
說著,楚炮吐出一口煙霧說道:“當然,也隻是在我們的眼界中,但在你麵前就不值一提了”。
陸山民笑了笑說道:“其實我並沒有你們想得那麼高高在上,本質上,我是個相當普通的人”。
“咳咳、、”。楚炮被煙嗆得咳嗽了兩聲,“你這話、、、太凡爾賽了”。
陸山民很是無奈,“我說的是實話”。
楚炮也無奈的搖了搖頭,“你總是能把實話說得像笑話一樣,就像之前你說你很厲害,我們所有人都覺得你是在講笑話調節氣氛,但實際上,你卻說的是事實,隻是這個事實、、哎、、隻能說我們與你之間的階層差距太大了”。
陸山民隻是笑了笑,他突然發現,想回到曾經普普通通的日子,已經是不可能了。
即便自己的心態沒變,依然覺得自己是那個山野村民,但是彆人看自己的心態變了。
如果現在還說自己是一個山野村民,彆人隻會當成是一種自謙,甚至是在講一個天大的笑話。
楚炮感慨道:“你是我見過的高人中最沒有高人風範的人,其它人稍微有一點本事就恨不得把自己吹上天,壓根兒不搭理普通人,在我的印象中,高人自有高人的圈子,哪裡有時間跟我這種人瞎胡咧。說實話,我現在都還覺得不真實,像是在做夢一樣”。
陸山民哦了一聲,“那有可能是你沒見過真正的高人,真正的高人,大多都是返璞歸真,平時看起來就跟普通人一樣”。
楚炮怔怔的看著陸山民,“陸先生,你到底有多高”。
陸山民嗬嗬一笑,說道:“隻剩半條命的時候就可以震懾住東北最大的地頭蛇,如果全盛的時候,嘖嘖,整個地球都得被我踩在腳下”。
楚炮豎起大拇指,“你這牛吹得就不像高人了”。
兩人正聊著天,就看見司徒霞神色慌張的折了回來。
陸山民眉頭微皺,心頭一股很不好的預感升起。
楚炮見陸山民神色不對,心頭咯噔一下,趕緊起身迎向司徒霞。
不等他開口問,就看見遠處一群身影快速的向這邊跑過來,為首一人,正是去而複返的柳如鬆。
而他的手裡還提著一個人,正是田久。
“陸山民”!一陣雄壯而憤怒的聲音響起,“你竟敢誆騙老夫,今天,老夫要讓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司徒霞快步跑到陸山民身前,死死的護在身前。
陸山民緩緩起身,拍了拍司徒霞的肩膀,“司徒小姐,生死有命,你們已經做得很好了,趕緊逃吧”。
“不”!司徒霞語氣堅決,“我是一個保鏢”!“要死也必須是我先死”!
陸山民無奈的歎了口氣,看向急奔而來的柳如鬆。
“謀事在人成事在天,事已至此,那就黃泉路上結伴行吧”。
遠處,柳如鬆猛力一擲,田久的身體劃破長空砸了過來。
楚炮幾步上前,接住田久的身體,連連後退出去物流步才穩住身形。
“田久”!
田久嘴角掛著鮮血,已經是出氣多進氣少。
“炮哥、、對不起,要不然小霜會沒命的”。
「親愛的讀者朋友們,最近可能有部分朋友覺得節奏有些慢,這裡解釋一下,這本書本就不完全屬於爽文類型,相對於一直打怪升級換地圖,我更想寫出一些人心人性的實質和感悟與大家分享,其實一直打怪升級換地圖要好寫得多,這種寫法都是有套路的,我一天寫一萬兩萬字可能都沒問題,但恰恰是某些細節鋪墊構思包括過程中的形形色色人物才是最難寫的,這也算是我的風格,本書的風格吧。我能寫這樣風格的書,當然也能寫不需要大量思考構思的無腦爽文,而且會更快更掙錢,但我確實放不下心裡負擔去寫那樣的文章,希望大家能理解和體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