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山民蜷縮在海東青懷裡,雙手勾著她白玉般的脖頸,睡得很香甜。
他的臉上帶著愜意的微笑,嘴角掛著一絲口水,應是正做著一個不願意醒過來的美夢。
海東青回頭看了眼楚炮和司徒霞,說了聲謝謝,抱著陸山民一步步消失在了白茫茫的曠野。
司徒霞望著海東青和陸山民消失的方向,久久沒有移動。
楚炮說道:“人已經走了”。
司徒霞仍然望著遠方,喃喃道:“你說得對,人應該有自知之明,我跟他壓根兒就不是一個世界的人”。
楚炮安慰道:“你比我幸運,陷得還不算太深”。
司徒霞自言自語道:“不算太深嗎?也許吧”。
楚炮一時不知道該怎麼安慰,司徒霞轉頭,臉上意外的帶著釋然的微笑。
“楚經理,不用擔心。我沒有你想的那麼脆弱。相反,我現在才算是真正理解公司為什麼會有那些不近人情的製度”。
楚炮弄不清司徒霞是真的釋然還是裝的,“那些製度看似不近人情,實際上是在保護我們”。
司徒霞淡淡道:“是不是保護我們不知道,但有一點可以肯定,是在提醒我們不要癩蛤蟆想吃天鵝肉”。
楚炮自嘲的笑道:“也在理”。
司徒霞突然沒來由的問道:“經理,這麼多年過去了,你為什麼不找個女人結婚”?
楚炮一下被問住了,一時不知該怎麼回答。
司徒霞緩緩道:“我想是因為見過了天鵝,普通的野雞就看不上了吧”。
楚炮想了想,好像還真是這個原因。
司徒霞自言自語道:“我以後,大概,也會和你一樣吧”。
楚炮無言以對,搖了搖頭,緩步走向田久的屍體。“走吧,帶上田久,聯係上小霜,趕緊離開東北吧。這個地方,我是再也不想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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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覺陸山民睡得很安穩。
睡夢中,他夢見自己躺在一汪溫泉之中,隨著水波輕輕飄蕩起伏。
溫暖的濕氣浸潤著全身每一個毛孔,輕鬆、舒心,以至於連動都不想動一下。
時空彷佛凝滯,令人不想打破。
就像身處與世隔絕的桃花源,不想離開。
直到聽到隱隱的說話聲,才不情願的漸漸被拉回現實世界。
海東青坐在床邊,雙手握住陸山民的手。
“李老先生,您能治好我,就不能幫幫他嗎”?
李藥材歎了口氣,“你之前雖然確實離死亡更近,但是你隻是單純的失血過多,身體的其它傷害並不大,一旦激活自身造血功能,自然會很快好起來”。
“哎,但是他不一樣。雖然看起來命還長,實際上體內五臟六腑傷勢極重,已經不是藥物能夠起作用的了”。
陳醫生也說道:“海小姐,他之前就受過很重的內傷,而且全身肌肉撕裂,如果好好修養還有可能恢複。但是之後又長途跋涉帶著你和我奔跑了上百公裡,還注射了七八隻地塞米鬆,這種激素藥最大的副作用就是阻礙傷勢修複。而且,在注射之後,他還經曆過一場生死大戰、、能活到現在,已經算是奇跡中的奇跡了”。
海東青試著將自己的內氣過渡進陸山民體內,幫助他滋養筋脈,但是氣機進入之後很快就從其它竅穴散出。就像一個到處是洞的破缸,根本存不住水。
陸山民其實已經醒了過來,但是並沒有睜開眼睛。他自己的身體自己清楚,不用彆人說也知道。
海東青將陸山民的手放入被子裡麵,起身說道:“我去熬藥”。
李藥材與陳醫生對視了一眼,兩人眼中皆是無奈。
陳醫生跟上海東青的腳步,說道:“我去幫你”。
李藥材獨自站在床邊,低聲道:“小夥子,彆裝了”。
陸山民睜開眼睛,尷尬的笑了笑,“李大爺,又見麵了”。
李藥材說道:“你剛才都聽見了”。
陸山民點了點頭,問道:“我真沒救了”?
李藥材眉頭微皺,思量了片刻之後說道:“我隻是個賣藥材的,又不是醫生”。
陸山民掙紮著坐起身在,靠在床頭上。說道:“生死有命,你不必安慰我”。
李藥材嘖嘖道:“年紀輕輕就看透生死了”?
陸山民笑道:“不是看透,看不透又能怎樣”。
李藥材惋惜道:“可惜那麼漂亮的媳婦兒,你要是死了,那可就是彆人的了”。
陸山民笑了笑,“這我可不擔心”。
李藥材被陸山民的樂觀感染,半開玩笑道:“這麼自信”?
陸山民歎了口氣,“不是我自信,是除了我之外,這世間再無能夠征服她這樣的女人”。
李藥材愣了一下,隨即又笑道:“你確實不是自信,你是自大”。
陸山民收起笑臉,認真的朝李藥材抱了一拳,“李大爺,謝謝你”。
李藥材擺了擺手,“江湖兒女,講的就是個義字。能被人信任是一個人最大的榮耀,你我僅見過一麵,你就能把最關心最在意的人交給我,我又怎能不識好歹的失信於人”。
陸山民認真的想了想,笑著放下了雙手,“您這話,還真是老江湖才能說得出來的”。
“那是當然,我年輕的時候走南闖北賣藥材,全國大部分省市都去過,什麼樣的人都見過”。
陸山民沒來由的問了句,“去過山西沒有”?
李藥材說道:“必須去過,山西很多縣城,甚至鄉鎮都去過”。
陸山民哦了一聲,不禁想起以前去鎮上賣獵物的時候,好幾次都碰見擺地攤賣狗皮膏藥的江湖騙子,不知道其中會不會有李藥材。
當然,這種話他是不能說出來的。
外麵,濃濃的中藥味,充斥滿整個藥材鋪。
海東青武道已經很高了,但熬藥的水平就相當低了。
她這種有錢人家的孩子出身,父母在的時候是掌上明珠,父母不在的時候是殺伐果斷的海家掌門人,哪裡做過熬藥這種事情。
折騰了半天才把藥罐子擺好,才把火生好。
一扇子扇下去,力道沒掌握好,掀起一陣黑煤灰。
陳醫生有些看不下去,說道:“還是我來吧”。
海東青搖了搖頭,抬手擦了擦臉,潔白的臉上嘿呼呼一片。
陳醫生建議道:“要不送他去大醫院吧,或許會有辦法”。
海東青再次搖了搖頭,“他現在的身體太虛弱,經不起長途跋涉。而且、、、、”
她沒有繼續說下去,不是她不相信大醫院,是她非常清楚,大醫院那些醫生是不可能治好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