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二龍山山頂,極目遠眺,山下是一望無際的平原,陸山民的心情頓時好了許多,當然,要是道一不在一旁喋喋不休就更好了。
“你能不能不要跟著我”?
“你是不是覺得我很煩”?
“你覺得呢”?
“你不覺得我是在為你好嗎”?
“麻煩你不要對我這麼好,行不行”?
道一背著手,歎了口氣,“我隻是想彌補....”。
“打住”。陸山民擺了擺手,“我已經說得很明白了,我比你更在乎小妮子,你完全不用因此感到內疚”。
遠處的公路上,一輛越野車像隻小螞蟻般在公路上爬行,朝著沿河村的方向而去。
易祥鳳不知從什麼地方冒出來,快步走到陸山民身邊,警惕的說道:“不是我們的人”。
陸山民嗯了一聲,說道:“不用緊張,一輛車能裝下幾個人”。
道一的目光在易祥鳳身上掃過,沒有說話。
易祥鳳笑了笑,“這位就是傳說中的道一道老神仙吧,早就聽聞您老的大名,今天終於得見”。
道一癟了癟嘴,“貧道道號道一,不姓道”。
說著又看向陸山民,“你手下的人都是文盲”?
易祥鳳舔著臉笑道:“老神仙豐神俊朗、天神下凡,就彆跟我一般見識了”。
道一拍了拍依易祥鳳的肩膀,嘿嘿笑道:“小夥子武道不咋地,小嘴還挺甜,有前途,不錯,不錯”。
易祥鳳笑嗬嗬的遞上一根煙,“老神仙,聽說秦風能有今天的成就全靠您的栽培”。
道一擺了擺手,抽出腰間的煙杆,易祥鳳趕緊一步上前點燃,“聽說風浪也是您老的弟子”?
道一吐出一口煙霧,“都是些不成器的家夥,提他們做什麼,要說貧道最得意的弟子,那還得屬海東青”。
“是是是”,易祥鳳恭維的說道:“老神仙,您也指點指點我唄”。
道一撇了易祥鳳一眼,“多少歲了”?
易祥鳳趕緊說道:“今年四十五”。
道一眼睛一瞪,說道:“四十五才搬山境後期,早乾嘛去了”。
“哎呀,早年槍打多了,荒廢了,我的要求不高,這輩子能到搬山境後期巔峰就滿足了”。
道一搖了搖頭,“難,不管內家還是外家,到了搬山境後期,要想更進一步,跟努力就沒多大關係了,得靠機緣和天賦,你的資質到頂了”。
易祥鳳笑嗬嗬的說道:“您老不就是我的機緣,聽說秦風資質也一般,您老還不是硬生生將他推到半步金剛了嗎”。
道一得意的笑道:“那倒也是,要不是貧道提點,他小子頂多也就個搬山境後期巔峰”。
“就是就是嘛,您是仙人,仙人指路,總會走得遠一點”。
“嗯,你雖然資質不怎麼樣,但眼光不錯,不像某些人,總把我當成江湖騙子”。
陸山民實在聽不下去了,朝著山下走去。
還沒走到住處,就看見莫小元和三個熟悉的背影站在門口,李成棟正和他們說著什麼,蝴蝶刀筆直的站在一旁。
莫小元見陸山民回來,趕緊迎了上去,被後發先至的蝴蝶刀攔在了身前。
陸山民的目光隻是從她身上一掃而過,看向了後麵的三人。
田嶽、呂震池和吳民生明顯蒼老了許多,特彆是呂震池,已經是滿頭銀發。
莫小元恭敬的說道:“陸先生,大小姐讓我把他們三人交給你”。
陸山民沒有回答,徑直走過,在經過三的時候也沒有看一眼,直接走進了屋子。
莫小元想追上去,手上的蝴蝶刀閃現,橫在了她的脖子前。
田嶽等人也是麵麵相覷,經過幾年的軟禁,三人早沒了之前的風采,此時都齊齊的看著莫小元,眼神詢問著該怎麼辦。
莫小元也不知道該怎麼辦,想好的一肚子話術,人家壓根兒就不給她說話的機會。
海東青回來的時候已經是傍晚,回來的時候還帶了三個人,兩女一男,兩個人是老熟人,一個人沒見過。
陸山民喜歡呆在敞亮的樓頂,看著落日餘暉,品著茶,聊著天,比在屋子裡愜意多了。
“夏小姐,好久不見,越發風韻了”。
夏知秋微微一笑,翹起二郎腿,嫵媚依舊,“當著海小姐的麵誇獎我,就不怕晚上跪搓衣板”。
陸山民嗬嗬一笑,撇了眼一旁的海東青,向她擠了擠眼睛,然後才理直氣壯的說道:“不可能,絕對不可能,我可是個很硬氣的男人”。
夏知秋將陸山民的小動作看在眼裡,莞爾一笑,沒有點破,說道:“這位是歐陽小姐,不僅在是在長春,乃至在整個東北,都是數一數二的大人物”。
陸山民這才將目光定格在這位陌生的女子身上,長相一般,但很耐看,身材很好,氣質冷豔,一看就是個厲害角色。
“小姐是不是人稱東北女羅刹的歐陽勝男”?
歐陽勝男很敷衍的點了點頭,她的目光一直時不時的偷瞟海東青,壓根兒就沒認真聽陸山民說話。
“咳咳”,“聽說歐陽小姐曾經是納蘭家的人”?
歐陽勝男被兩聲咳嗽聲提醒,才定睛看向陸山民,看了半天,突然問道:“聽海小姐說,你才是幕後的話事人”。
陸山民嗬嗬一笑,不自覺的正襟而坐,“算是吧”。
歐陽勝男似笑非笑,“但我隻跟海小姐合作”。
陸山民的臉色瞬間有些尷尬了,“歐陽小姐沒聽過我的名字”?
歐陽勝男淡淡道:“有所耳聞”。
夏知秋捂嘴咯咯嬌笑,“陸總,你可被海小姐比下去了”。
陸山民嗬嗬一笑掩飾尷尬,“無所謂,你與青青合作跟與合作沒什麼區彆嘛”。
歐陽勝男眉頭微微皺了皺,似乎對‘青青’二字比較反感。
夏知秋緩緩道:“陸總,你讓我到長春打前站,我可沒讓你失望吧”。
陸山民笑了笑,“簡直就是驚喜啊,能說動歐陽小姐幫忙,那是大功一件啊”。
說著,陸山民再次看向歐陽勝男,“聽說納蘭家在撤離東北前,還留下兩股勢力,他們什麼態度”?
“他們沒有態度”。歐陽勝男緩緩道:“我跟海小姐說過,針對柳家這場大戰,我不會下場站你們這邊,頂多隻是袖手旁觀”。
陸山民笑了笑,“這就夠了,隻要你不幫著柳家,就已經是幫大忙了,不過我有個小要求”。
“說”。
陸山民怔怔的看著歐陽勝男,淡淡道:“在事情完結之前,你得留在這裡”。
“好”。
歐陽勝男回答得相當乾脆,乾脆得讓陸山民有種掉入對方預設的陷阱裡的感覺,他甚至都有些後悔說出這個要求。
“沒關係,你可以稍作思考再回答,我說的是隻有你一個人留在這裡,其餘手下一個不能來”。
“不用思考,我答應你的要求”。
陸山民看向海東青,後者眉頭微微皺了皺,顯然也是沒有想到歐陽勝男能夠回答得這麼乾脆。
看著夏知秋彆有意味的笑容,陸山民心想這娘們兒肯定知道什麼他不知道的事情。
夏知秋抿嘴一笑,說道:“三言兩語就讓歐陽小姐留下,陸總的魅力不減當年嘛”。
陸山民有自知之明,當然不會認為歐陽勝男是被自己的魅力所折服。“你也打算住這裡”?
夏知秋向陸山民拋了個媚眼,幽怨的歎了口氣,“這裡空氣好,又安靜,我倒是想留下,但你交代的任務還沒完成,我怎麼敢偷閒呢”。
陸山民打了個冷顫,不用看海東青,就知道她此時正冷冷的看著自己。
“言歸正傳,你要是能搞定另外兩個,我給你兩成股份”。
“這麼多”?夏知秋驚訝的捂住胸口,“真是讓我受寵若驚啊,在江州的時候,你可沒這麼豪爽”。
歐陽勝男一直留意觀察海東青的表情,但海東青的表情始終沒有變化,哪怕陸山民直接答應給夏知秋兩成股份,也沒有表現出絲毫異樣。她很不好奇,眼前這個廢物男人,是如何征服海東青這樣一個霸道無匹的女人。
陸山民笑了笑,看向一直沒有說話的江厭離,“江先生,這裡是東北,不是江州,你得把夏小姐保護好”。
江厭離冷冷道:“這不勞你操心”。
夏知秋一邊起身一邊說道:“那我就不打擾各位了”。
走出去幾步,夏知秋突然停下腳步,轉頭問道:“黃九斤什麼時候過來”?
陸山民眉頭微微皺了皺,笑道:“你不會是看上他了吧”?
夏知秋嫵媚一笑,“他那樣男人,哪個女人見了不迷糊”。
陸山民說道:“放心吧,他很快就過來”。
夏知秋走後,海東青直接將陸山民拉到了樓下房間,砰的一聲關上了房門。
見海東青急吼吼的樣子,陸山民嚇了一跳,下意識後退幾步,雙手抱著胸口,問道:“你要乾嘛”?
海東青有些生氣的說道:“你不應該留下歐陽勝男”。
陸山民安慰道:“釣魚嘛,就得有耐心,有你和道一在,即便她有問題,也翻不起大浪”。
海東青說道:“長春的事情不一樣,沒有我親自出手,死傷會很大。她是半步化氣,道一瘋瘋癲癲現在都不見人,我還是不放心”。
陸山民笑嗬嗬的說道:“你忘記我是獵人出身了,放心,我對危險的感知很敏銳,至少現在,我從她身上察覺不到絲毫的敵意,而且,我發現,她看你的眼神有些不對勁,她不會喜歡上你了吧”。
海東青冷聲道:“少跟我嬉皮笑臉,彆拿自己的小命開玩笑,否則這一趟即便贏了也沒有任何意義”。
陸山民收起笑臉,壓低聲音說道:“再告訴你一個小秘密吧,這段時間我又恢複了不少”。
“真的”?海東青一把抓住陸山民的手腕,感覺到陸山民體內的內氣確實比前幾天強勁了幾分。
陸山民緩緩道:“一個半步化氣而已,做不到無聲無息的乾掉我”。
海東青這才稍稍鬆了口氣,“還有夏知秋,我們之前本來隻是帶著試一試的心態讓她到長春,但她才來多久,就能說服歐陽勝男,我懷疑她們本來就認識”。
陸山民點了點頭,“所以我才讓她去接觸李雲和章成”。
海東青問道:“如果他真拿下兩人,你真打算給兩成股份給她”?
陸山民笑了笑,“你看我像是那種婦人之仁的人嗎”?
海東青切了一聲。
陸山民淡淡道:“一個江州來的女人,在東北毫無根基,如果她真能在短時間策反原納蘭家在東北留下的三大地下勢力,那隻能說明一個問題,那就是她有問題”。
陸山民冷冷道:“一個有問題的女人,到時候要考慮的就不是給她幾成股份的問題,而是要不要殺了她的問題”。
海東青呼出一口氣,“看來是我多慮了”。
陸山民不悅的說道:“在你的眼中,我就有那麼傻嗎”?
海東青淡淡道:“你傻不傻我不知道,但就怕你到時候又犯了心軟的毛病”。
陸山民抬起手,很隨意的拍了拍海東青的肩膀。
“放心吧,所謂吃一塹長一智,吃了這麼多虧,我不會再心慈手軟了,忘記曾經是誰跟我說過一句話,說天下太平是打出來的,不是忍讓出來的,現在想想,覺得很有道理”。
陸山民一邊說,手上也沒閒著,在海東青的肩膀上輕輕的摸來摸去。
“敵人的敵人就是朋友,如果我是柳依依,一定會派人去天京找吳崢、王元開,甚至是影子的人,你這段時間出去也要小心點”。
“摸夠了沒有”。
陸山民尷尬的笑了一下,念念不舍的將手挪開。
“聽李成棟說莫小元帶著田嶽三人在村裡住下了,你打算怎麼處理”。
海東青冷冷道:“我打算殺了那個小賤人”。
陸山民嗬嗬笑道:“一個堪堪踏入易髓境的小丫頭,哪裡用得著你這位化氣境大神親自出手,簡直是大炮打蚊子,太大材小用了,我建議先晾著吧,也算是對柳依依的一種迷惑”。
兩人正說著話,房門傳來砰砰的敲門聲。
打開門,道一笑嘿嘿的站在門口,麵帶歉意的對海東青說道:“剛才跟小易聊了幾句,耽誤了會兒功夫”。
海東青麵色冰冷的說道:“我要出去兩到三天,這段時間,你要老老實實的呆在他的身邊,寸步不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