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75章 能扛得住(1 / 1)

獵戶出山 陽子下 1603 字 18天前

夕陽西下,落日熔金。

院子裡,陸山民躺在長椅上閉目養神,道一抽著旱煙,一老一少,悠閒的享受著

歐陽勝男則是神色凝重的看著二龍山,她不明白陸山民是成竹在胸還是故作冷靜。

大戰在即,安靜的氣氛令她感到十分不適。“柳家在東北經營上百年,最近幾年更上一層樓,目前,可以說是近幾十年最強盛的時期,你應該給予足夠的重視”。

陸山民睜開眼睛,笑了笑,說道:“你是不是覺得我很自大”?

歐陽勝男冷笑一聲,不言而喻。

陸山民伸了個懶腰,“不是我瞧不起東北,這片肥沃的土地也曾孕育過無數的英雄豪傑,但是現在,真還沒有一個我瞧得上眼的”。

歐陽勝男冷冷道:“我發覺你不是自大,而是無知。隻有無知的人才會認為自己天下無敵,真正有本事的人往往都是謙虛謹慎,如履薄冰”。

一旁的道一吧嗒著旱煙袋,附和道:“她說得沒錯,你小子越來越無法無天了,殊不知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歐陽勝男撇了陸山民一眼,“說句不好聽的,你就是個吃軟飯的小白臉,要不是有海東青鎮著,柳家早殺你八百遍”。

陸山民不以為恥反以為榮,得意的笑道:“吃軟飯也是一種本事”。

歐陽勝男眉頭微微皺了皺,冷聲道:“不要臉”。

陸山民臉不紅心不跳,淡淡道:“聽說你曾經的老大叫右衛,是東北地下勢力的風雲人物,跟他比,你覺得我怎麼樣”?

歐陽勝男下意識挺了挺傲人的胸膛,“你連給他提鞋的資格都沒有”。

陸山民歎了口氣,“這話挺傷人”。

歐陽勝男說道:“他武力第一,忠勇無雙。子建公子不在之後心灰意冷,不願意歸順柳家,從此音信全無。你不過是山中無老虎猴子稱霸王”。

道一笑嗬嗬的附和道:“小丫頭說得沒錯,這小子要不是靠我給他撐門麵,頂多也就能當個小嘍囉”。

陸山民無奈的撓了撓頭,“你沒從納蘭子建嘴裡聽過我可以理解,畢竟以你的地位確實連見他麵的資格都不夠,但右衛作為東北地下勢力的龍頭老大,照理說應該聽說過我的大名才對,連他也沒跟你提起過我”?

歐陽勝男輕笑了一聲,“不用提,我很了解你,在東海吃曾家和海家的軟飯,在天京吃韓家的軟飯,馳名中外的軟飯王,如雷貫耳”。

道一哈哈大笑,“沒錯,這家夥就是個軟飯王,除了吹牛逼啥都不會”。

陸山民翻了個白眼,“你是羨慕嫉妒恨”。

道一突然眉頭一皺,抬眼看向遠處,“有老朋友來了”。

歐陽勝男順著道一的目光看去,什麼也沒看見。

過了幾分鐘,一個身影出現在視野中。

來人滿頭白發,一身白衣,踏著落日餘暉徐步而來,不似人間之人,他的身旁還跟著一人,身著深灰色中山服,除了頭發沒白完之外,臉上的皺紋與白衣老人一樣多,也是位老熟人。

兩人還沒走進院子,陸山民嗖的一聲從椅子上起身,快步衝出院子,抬手就是兩個耳光扇過去。

白衣老人沒有阻止,闞吉林也沒有躲,啪啪的耳光聲格外的響亮。

陸山民作勢還要打,但見對方沒有還手的意思,頓時覺得有些無趣。

“闞爺,幾年不見,還健在”?

闞吉林臉上火辣辣的,“山民,你應該知道,我對你沒有惡意”。

陸山民嗬嗬冷笑,“沒有惡意?出手偷我的孩子都不叫惡意的話,那請問什麼才叫有惡意”?

闞吉林說道:“孩子並不是我們偷走的,實際上我們當時隻是在調查一些事情”。

白衣老人眉頭微微皺了皺,看向道一,說道:“你就是這麼教導後輩的”?

道一撇了他一眼,對陸山民說道:“給我打,往死裡打,他要是敢還手,我替你收拾他”。

白衣老人歎了口氣,“果然是上梁不正下梁歪”。

道一指了指身旁的凳子,“來者是客,進來坐吧”。

白衣老人看了陸山民一眼,“年輕人,過剛易折”。

陸山民反問道:“你在教我做人”?

白衣老人淡淡道:“老夫活了一百多歲,自問還是有這個資格”。

陸山民嗬嗬一笑,“看來你這一百多年都活到狗身上去了”。

白衣老人沒有與陸山民一般見識,抬腳走進了院子,看見道一讓出來的椅子並沒有立即坐下去。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之前在東海,他沒少被道一坑。

老人盯著凳子看了半晌,畢竟一根凳子能有什麼花樣,他沒有發現任何異樣,這才坐了上去。

還沒開口說話,就聽道一問道:“聞到味沒有”?

老人不解的問道:“什麼味兒”?

道一嘿嘿一笑,“屎尿味兒啊,昨天我坐著這根凳子蹲坑,起身的時候不小心把它給踢進了糞坑裡。不過你放心,我撈起來洗了好幾遍”。

老人是一個很愛乾淨的老人,屁股像被針紮一樣立即抬起,不悅的看向道一,“你還是這麼無賴”。

院子門口,陸山民一把摟住闞吉林的肩膀往院子裡走。

“闞爺,說起來還得感謝你,之前在東海,你給了我不少幫助”。

歐陽勝男腦海裡一片懵逼,目光不停的在道一和陸山民身上來回切換,她實在不理解這兩人到底是在乾嘛,又要乾嘛,到了這個層次的人,還這麼無聊和幼稚,她很懷疑是他們腦子有問題,還是自己出現了幻覺。

道一哈哈大笑,“哎呀,跟你開玩笑的,誰蹲坑坐小板凳啊”。

白衣老人胸中憋著的氣緩緩散去,又重新坐下,剛坐下就聽道一說道:“但我喜歡坐在小板凳上拉屎,感覺很有格調”。

饒是白衣老人心境不俗,也被道一整得氣機不穩,一時間不知道是該起身,還是繼續坐著。不管他怎麼選擇,他都覺得道一後麵很有可能繼續捉弄他。

陸山民拉著闞吉林坐下,“闞爺,剛才兩耳光有點重,疼不疼”?

闞吉林老臉通紅,對於一個七十歲的老人來說,那兩耳光,麵子上的痛比裡子裡的痛要嚴重得多。

“山民,早在多年前,我就知道你非池中物。你是聰明人,應該猜到了吧”。

陸山民一臉茫然的問道:“猜到了什麼”?

闞吉林苦笑道:“何必明知故問呢”?

“所以呢”?陸山民瞪大眼睛問道。

闞吉林緩緩道:“山民,你仔細想想,在東海的那幾年,我可曾害過你,相反,我一直支持你幫助你,哪怕納蘭子櫻上門威逼利誘,我都好不所動,甚至可以說,晨龍集團的創立,有很大程度上都是我讓共榮商會給予了你支持。那個時候,我還曾試讓撮合你與蔣琬結秦晉之好”。

陸山民眯著眼睛,笑問道:“所以呢,現在到我報恩的時候了”?

闞吉林搖了搖頭,“不是報恩,我隻是想讓你明白,我不會害你,以前不會,現在不會,以後也不會”。

陸山民哦了一聲,嘖嘖道:“我明白了,都是為了我好”。

白衣老人欣慰的笑了笑,對道一說道:“他比你明事理”。

道一嘿嘿一笑,擠了擠眼,說道:“老朋友,你這麼單純,是怎麼活到這個年紀的,這小子焉壞得很”。

白衣老人淡淡道:“我修的是本心,道可道,非常道,不是我幼稚,而是天道純粹,我希望人心也純粹”。

陸山民笑問道:“那就麻煩闞爺說說看,怎麼個為我好”?

闞吉林深吸一口氣,雙眼直直的盯著陸山民,一字一頓的說道:“不要殺王元開”。

陸山民哈哈大笑,笑聲在院子裡經久不息。

良久之後,陸山民才停止了大笑,“哎,果真是天潢貴胄啊,那麼多人死了無人問津,一個毫無名氣、毫無建樹、毫無貢獻的王元開,竟然能驚動各方神仙出來護駕”。

闞吉林臉色很難看,喃喃道:“這世界有很多無奈,但它並不會因某個人的無奈而改變,你說我是保他,實際上我又何嘗不是保你。一個沒落的王家有何懼,殺一個王元開有何難,但因為殺他一人而令一群站在食物鏈頂端的人害怕和不安,你以後如何在這個世界上立足”?

白衣老人緩緩道:“年輕人,以我百餘年的人生經驗,在時代的洪流下,任何個人都無法抗爭,即便你再有能力,以個人之力抗衡整個潮流,都是螳臂當車”。

陸山民看了一眼歐陽勝男,笑問道:“你覺得呢”?

歐陽勝男的臉色不是很好,淡淡道:“我不懂什麼大道理,但以我的經驗看,乾我們這行,有個最基本的紅線不能觸碰,那就是不能與官方發生衝突”。

陸山民笑了笑,“你害怕了”?

歐陽勝男眉頭微微皺了皺,“他們說得沒錯,民不與官鬥,有些底線觸碰了就是萬劫不複”。

闞吉林說道:“山民,你有沒有想過,這一仗你其實很難贏,海東青被柳家托在長春,不說王元開,單單就是吳崢,你確定你和道一能抗得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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