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更送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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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我養父並不是一開始就那樣好賭的,一開始的時候,他是一個很好的人,很顧家,也很疼我,在我被領養回之後的最初那幾年之中,是我這一生中過得最美好的時光,他教我識字,教我寫作業,帶我去遊樂園玩,我就像是其他孩子一樣快樂,甚至比他們還要更加快樂!”
呂冰冰明白葉修為什麼誇她,她並沒有回應,而是帶著一絲緬懷的神色地回憶起了以前的那些往事來。
在那一段最艱苦的歲月中,每當她麵對著那些困難,心中想要生出一絲抱怨的時候,她便會想起那一段美好的時光,便告訴自己,她已經比很多人幸運了,最少比那些沒有被選中,被留在了孤兒院裡的那些同伴們要幸福了,做人要懂得感恩。
如果時光可以停留,一直停留在那個時候該有多好啊!
那個時候她們一家人其樂融融的,父親母親都那麼疼愛她,相互也沒有隔閡,她每天回到家裡,都會一臉興奮地向父親和母親講述她在學校裡認識的小夥伴,在學校裡發生的各種新錢的事兒,父親母親也會認真的傾聽……
在她犯錯的時候,偷懶的時候,母親就會責罵她……
在她生氣的時候,父親就會哄她……
在那一段時間裡,她甚至都忘了她是被他們領養的事情了,她甚至經常都覺得也許她本來就是他們的女兒,是他們走丟的女兒,現在找回來了。
可惜的是,時光終究不能停留,所有的一切美好,都在父親沾上賭癮之後變了……
呂冰冰的眼裡露出了一抹濃濃的哀傷。
“呂醫生……”
葉修能夠理解呂冰冰的心情。
或許這個世界上,沒有其他人比他更能理解呂冰冰的想法了。
隻有身為孤兒的人才會明白,對於那些普通的孩子來說理所當然,微不足道的父愛和母愛以及一個圓滿的家庭對一個孤兒來說,是多麼遙不可及的渴望。
當這一切成真的時候,那種幸福感會多麼強烈。
儘管葉修從來都沒有感受到過呂冰冰當時感受到的那種幸福,但是卻並不妨礙他想象。
“葉醫生,不好意思,我今天有些失態了。”
呂冰冰從往日的回憶和傷感的情緒中回過神來,伸手抹了一下眼眶裡泛起的淚花,臉上露出了一絲歉疚之色地望向葉修,“不僅占用了你寶貴的時間,麻煩你那麼大老遠的特意過來一趟,而且還讓你聽我羅嗦了這麼多亂七八糟的事情。”
“沒關係的,這是我的榮幸,我很感謝呂醫生對我的信任,願意和我說這些事情。”
葉修搖了搖頭。
如果說一開始過來的時候,他的心中還確實是有一些勉強的話,那麼這一刻,他的心中已經有些慶幸,幸好自己過來了。
他真的沒有想到,呂冰冰讓他來幫忙看的,竟然是她的母親,更沒有想到,外表那麼堅強,那麼個性而又聰明的呂冰冰,竟然和他一樣,也是一個孤兒,竟然還有那麼坎坷而複雜的經曆。
“葉醫生,謝謝你,今天我恐怕就不能請你吃飯了,等我母親的事情結束了,我一定會好好地謝謝葉醫生的。”
呂冰冰臉上帶著一絲歉疚之色地望著葉修。
從禮數上來說,她這麼特意地把葉修叫過來,讓葉修忙乎了這麼久,怎麼也得請葉修喝杯咖啡什麼的,好好感謝一下葉修的,但是現在這樣的情況,她根本就離不開醫院,就算能離開,她也沒有心情出去,沒有心情吃什麼或喝什麼,所以,她隻能向葉修道歉了。
“呂醫生您太客氣……阿姨的情況,呂醫生接下來打算怎麼辦?”
葉修擺了擺手,在神色猶豫了一下之後,他還是向呂冰冰問道。
“能怎麼辦?葉醫生你都說沒有辦法了,估計這個世界上也不會有什麼辦法了。”
呂冰冰的眼裡露出了一絲痛苦的神色。
雖然她真的很不願意接受這個殘酷的事實,但是她的理智還是告訴她,隻能嘗試著去接受了。
“呂醫生千萬彆這麼說,我對於心臟和血管方麵的研究,其實並不算是很深入……呂醫生你有聯係過其他的專家來看看阿姨的情況嗎?”
葉修連忙惶恐地擺了擺手道。
他並不是刻意謙虛,但是他在心臟和血管外科的領域,真的並不算是特彆深入,也不算是特彆擅長,真的擔不起呂冰冰的那一句話。
“世界頂尖的心臟外科方麵的專家,能找的我基本都找過了,包括我以前在哈佛的導師,我也特意請他過來看過了,但是他也對我母親的情況無能為力。”
呂冰冰苦笑了一下。
她怎麼可能不聯係呢?
在一開始發現自己束手無策的時候,她就開始四處求助了,有一些關係比較深厚一些的,能請到現場來的,她都請到現場了,一些不能請到現場的,她也都給人家發送了詳細的病曆資料和各項檢查數據,讓他們幫忙遠程診斷一下。
但是這些專家們得出的結果……和她得出來的結果,都是一致的……
有一些專家甚至在看到病曆之後,就直接讓她放棄了。
如果不是能找的人都找過了,能想到的方法都想過了,實在走投無路了,她怎麼可能會病急亂投醫,想到找葉修這個神經外科的專家來幫忙?
聽到呂冰冰的話語,葉修的心中不由得無奈地歎了口氣。
在剛才問出問題的時候,葉修其實就已經知道他問了一個愚蠢而多餘的問題了,呂冰冰怎麼可能會不找那些專家幫忙呢。
而且呂母這樣的問題,那些專家們會得出什麼樣的結論,也是顯而易見的。
他雖然並不敢接呂冰冰剛才那句話,不敢認為自己在心臟外科的領域是世界第一的,但是對於心臟和血管方麵,還是有一定的研究的,最少病情的嚴重性還是看得出來的。
呂母的問題,以目前的醫學水平,以西醫的傳統手術方式,肯定是沒有辦法的,因為呂母的生命力已經太微弱了。
隻要一動刀,可能就會死亡,而不動刀,呂母又是隻能等死……
這就是一個無解的結!
“葉醫生,你放心吧,我會調整好自己的情緒,我也是一個醫生,我知道有些事實是不可改變的……”
呂冰冰見葉修沉默不語,以為葉修是在擔心她能不能接受這個結果,連忙強行想要擠出一抹笑容來寬慰一下葉修,也寬慰一下自己,然而,她的話才說一半,便不由得哽咽了起來。
從醫這些年,她不知道多少次宣布過病人的死亡,並且用各種道理和語言寬慰過那些病人家屬,但是在這一刻,當她自己麵臨這樣的事情,麵臨最親的人要死亡的時候,她卻發現這些道理是這麼的無力。
“呂醫生,也許還有一個辦法可以嘗試一下!”
看著呂冰冰的臉上痛苦的神色,葉修的臉上露出了一抹掙紮的神色,最終還是咬了咬牙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