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天時間。
很快的就過去了。
整整一天,方丘連續看了整整五十個病人。
一直待在醫館裡觀察的徐妙林,時刻都盯著方丘,哪怕有一丁點錯誤,他都肯定會出聲指正。
可是一整天下來。
徐妙林竟是連一句話都沒能說出口。
毫無疑問。
這就代表著,方丘對這五十個病人的診斷,全對!
這邊。
方丘也是在看完最後一個病人之後,才發現徐妙林居然一整天沒有說話,這讓方丘很是欣喜。
也越加的自信了起來。
第二天,方丘繼續獨立坐診。
徐妙林和風雪新依舊在旁邊看著。
一天下來。
方丘依舊一個都沒看錯。
而且看起病來,也比之前嫻熟了許多。
第三天。
同樣如此。
第四天。
隨著方丘的日益熟練,徐妙林和風雪新倆人,乾脆直接搬了個茶桌來,一邊無聊的喝著茶,一邊看著方丘坐診。
“徐叔。”
喝著茶,風雪新朝正在坐診的方丘看了一眼,然後深吸一口氣,感慨道:“你是從哪兒找來的這麼優秀的學生,這家夥是從石頭縫裡蹦出來的吧?”
“現在你該知道了吧?”
徐妙林哈哈一笑。
“知道什麼?”
風雪新疑惑。
“當然是我收徒的標準了。”
徐妙林得意的笑著,說道,“從方丘身上,你應該就能看出來我的收徒標準有多高了吧,也應該知道我為啥一直不肯收你了吧?”
風雪新:“……”
下一刻,臉上湧現出不服氣的神色,說道:“我承認,在天賦上我的確比不上方丘,可是我有一顆為中醫事業獻身和救死扶傷的,真摯的心!”
“真的嗎?”
徐妙林笑問道。
“當然是真的。”
風雪新把胸膛一挺,擺出迎風前進的少年先鋒隊的姿勢來。
“既然你有這麼真摯的心,那你那天還辯證錯誤,差點給病人開錯藥?”
徐妙林淡然笑著,說了一句。
這話一出。
剛喝了一口茶的風雪新,頓時就被噎住了。
一口茶水,差點咽不下去。
就算咽下去,也憋得滿臉通紅。
“你會聊天嗎?”
摸著胸口順了順氣,風雪新怪責的看著徐妙林,說道,“罵人不揭短好嗎,我都想不通,你說這話的時候,怎麼能笑得那麼善良?”
徐妙林淡然微笑。
這邊。
連續坐了三天診。
方丘越發的感覺熟悉和簡單了起來,好像幫人看病,已經成為了習慣。
這種習慣,雖然讓方丘感覺很是愜意。
但也稍微的有些枯燥。
“為什麼一定要用右手給病人的右手把脈?”
在給病人把脈的同時,方丘腦中突然就想道:“為什麼不能用右手給病人的左手把脈,通常情況下,左右手的脈象是一樣的,既然如此為什麼老是要用同一隻手給病人把脈呢?”
心念及此。
方丘突然來了興趣。
“先用雙手試試?”
暗自呢喃一聲,方丘不再遲疑。
直接出動雙手,一手把一個,同時給病人的左右手把脈。
結果這一把。
眉頭就忍不住的皺了起來。
雖然左右手的脈象在一般情況下的相同的,但是也有可能會出現左右手脈象完全不同的特殊情況。
這種情況,除了有可能是血管疾病之外,還有可能是與左右手的差異有關。
而此時。
方丘這突然的靈光一閃,居然當真就把出了這種完全不同的脈象。
“咦?”
方丘一邊把脈,一變皺眉驚疑。
與此同時。
一直在旁喝茶聊天的徐妙林和風雪新,也注意到了方丘的異樣,倆人同時一愣。
方丘這是在乾嘛?
“徐叔,方丘不是在雙手把脈吧?”
風雪新驚疑的問道。
“我還從未聽說過雙手把脈。”
徐妙林也表現得很驚訝。
單手把脈,這是中醫的傳統,從數千年前至今,所有的中醫都是單手把脈,方丘怎麼搞出個雙手把脈來?
這邊。
方丘眉頭緊皺。
“不對。”
仔細的感應著病人雙手的脈博,方丘呢喃道:“從病人的情況來看,左右脈都應該是應四時的才對,可現在隻有右脈是應四時,左脈卻逆四時,這種情況……”
“腎病!”
呢喃至此,方丘輕輕點頭。
“腎有寒。”
“腰痛是外熱,外熱而內寒,左右得肺脈就是有外熱,這是腰痛導致的腎病。”
呢喃至此。
方丘立刻提筆開方。
很快。
方子開完,藥也抓好。
這時。
風雪新突然湊了上來。
“你這是雙手把脈?”
望著方丘,風雪新好奇的問道。
“我試了一下,結果還真把出來了。”
方丘笑著點點頭。
“把出啥來了?”
風雪新趕緊追問。
徐妙林也走了過來,他想聽聽看,方丘都把出了什麼來,看一看方丘有沒有辯證出錯。
“這位病人腰疼,在雙手把脈的時候,我把出來他的右脈是應四時,左脈卻是逆四時,從他的症狀來看,本應該雙手都是應四時才對。”
“一般嚴重的外熱內寒之病,左右手都會呈肺脈,而如今病人的病雖然嚴重,可外熱卻並不重,隻是腰有熱,所以肺脈的脈象不會很顯著。”
“右手是常用的而應四時之脈象,所以表現為正常的腎脈。”
“左右是不常用的而主病象,所以表現為不正常的肺脈,所以才導致了左右手的脈象在腎脈與肺脈之間變化,從而出現脈象不同的現象。”
“這種情況證明,病人的腎上有寒。”
“而且是因為腰痛而引起的腎病,並非是腎病引起的腰痛。”
聽到方丘的解釋。
徐妙林點頭認同。
“這都能把出來?”
風雪新驚訝的疑問一聲,然後立刻拉著病人在診桌前坐了下來,說道:“讓我也給你把把。”
說完。
也如方丘一般,雙手把脈。
可結果。
“這根本把不了啊。”
風雪新苦笑,說道:“兩邊的脈象相同還好,脈象不同的時候,會打斷把脈的節奏啊,隻能把完一隻手再把另一隻手才行。”
說話間,徐妙林也走上前來嘗試。
結果也跟風雪新一樣,覺得很難。
“這的確有點難。”
徐妙林苦笑。
他很清楚,人的兩邊大腦很難同時活動。
另外。
醫者在使用右手的食、中、無名指診病人的左手寸、關、尺脈位對應的是心、肝、腎。
用左手診病人的右寸、關、尺脈位對應肺、脾、命門。
同時雙手把脈的話,就必須要用浮、中、沉三種指力,在短時間內一氣嗬成九候,這樣原本“一個枕頭,三個指頭”的把脈,就會變成為六個指頭,而且要在同一時間內完成“六部一十八候”。
從各方麵來看,雙手把脈的難度,要遠遠超出單手把脈。
普通人根本就不可能做得到。
“你丫的是一邊一邊把的吧?”
風雪新不相信方丘,說道,“肯定是這樣,要不然連徐叔都做不到的事情,你怎麼可能做得到?”
方丘輕笑。
他不想跟風雪新爭執。
因為,沒有爭執的必要,而且風雪新都把徐妙林給搬出來了,方丘要是真的跟他爭執起來的話,那豈不是真驗證了風雪新的話?
“不信不信,反正我就是不信。”
風雪新搖頭擺手,說道:“給下一個病人看病的時候,你再雙手把脈試試。”
“那就再試試吧。”
方丘點頭。
很快。
一個中年婦女,帶著一個小女孩走進醫館。
方丘回到診桌前坐下。
“請問,您哪裡不舒服?”
方丘對著婦女問道。
“不是我,是孩子。”
婦女皺著眉頭,一臉疼惜的伸手撫摸著小女孩的腦袋,說道:“這孩子臉有些浮腫,臉色也不太好,而且經常說皮膚刺癢,一抓就會泛起些疙瘩。”
方丘凝目看去。
隻見。
小女孩躲在婦人懷裡,睜著大眼睛,一臉好奇的看著方丘。
此時,小女孩果然跟婦人說的一樣,顏麵浮腫,臉色有些黃,看上去的確是有些病態。
“小朋友,你幾歲了?”
方丘笑著問道。
“8歲。”
小女孩乖巧的答道。
“真乖。”
方丘點點頭,說道:“張開嘴巴讓叔叔看看你的舌頭。”
聞言。
小女孩照做。
方丘一看。
舌質紅,舌苔白滑。
“好了。”
看完舌,方丘一邊伸手一邊說道:“來,把雙手給我,叔叔幫你把脈。”
婦人抱起小女孩,讓其坐在自己的腿上。
小女孩乖巧的伸手。
方丘開始把脈。
徐妙林和風雪新站在倆側。
一分鐘後。
“好了。”
方丘收手,微微一笑,說道:“右脈滑左脈略浮,此證因於小便不立,濕邪內蓄,水毒不化而滲透於肌膚,鬱遏陽氣不得宣泄而致。”
“這孩子有慢性腎炎的病史吧?”
方丘問道。
“對。”
婦人立刻點頭,說道:“之前就查出來了,隻是一直沒好。”
“恩,也不用擔心。”
方丘溫和一笑,說道:“我先給你開副藥。”
說著。
方丘直接提筆書寫起來。
“麻黃3克、連翹6克、赤小豆15克、杏仁6克、桑白皮6克、桔梗3克、苦參6克、生薑12克、大棗5枚、炙甘草3克、一劑。”
寫完。
方丘一邊去抓藥一邊對婦人說道:“這副藥吃完以後,孩子會流汗,隻要汗一流出來,身上就不會癢了。”
這邊。
站在診桌兩邊的徐妙林和風雪新,見到方丘果然隻用了把一手的時間,就把出了兩隻手的脈象。
這一幕,讓徐妙林和風雪新都忍不住的震驚了。
互相對視一眼。
在方丘給病人抓藥的時候,倆人默默的回到後院。
“徐叔?”
似乎是怕方丘聽到,風雪新一邊轉頭瞄著方丘,一邊小聲說道:“你給我說實話,到底是從那裡找來的這麼個妖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