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威龍走近前,道:“隊長,怎麼回事?”
林子辰緩緩搖頭:“不知道,胡薇好像走了……”
“走了?臥槽,這荒山野嶺的,她走去哪?女人瘋狂起來真是夠勁兒啊。”桑天磊道。
林子辰了解胡薇的實力,一般的高手不會是她的對手,應該不會出什麼意外,這個節骨眼突然離開,想必是走了。
至於原因……林子辰當真就不知道的了。
又看了看,林子辰道:“算了,進去吧。”
沒了胡薇,小鳳可樂壞了,直接挎著林子辰的手臂,低聲道:“主人,她走了正好,還有小鳳呢,你彆不開心。”
林子辰笑了笑:“沒什麼不開心,總是覺得哪裡不太對勁……”
隨後,洪爺和巫族人一一見過之後,便去了主樓的會客廳,為了保持安靜解決問題,靈婆也是讓其他人暫時先回去,至於青巫族的人則在寨子裡隨意休息,隻有達骨、達守、甘伯和靈婆進入了客廳,當然,巫族人以外,林子辰也自然被洪爺親自邀請了。
會客廳裡,上座自然是洪爺,身旁則是巫族靈婆,按照巫族內部的等級,靈婆的地位也不低於現任巫祝。
而洪爺的另一邊則是林子辰,雖然林子辰或許在巫族中滅有確切的地位,但無論從哪個角度,林子辰的位置也必須是上座,若不是林子辰一再推讓,洪爺甚至本打算林子辰上座的。
再下座,達骨和達守坐在左右,甘伯列在二人之下,雖然甘伯認為自己是仆人的身份,不過老祖賜座,還是坐在了達守的身邊。
洪爺轉過頭看向林子辰,笑道:“林爺,來巫族這麼久,想必關於達骨和達守這兩叔侄的關係你也了解了不少,嗬嗬,這次真是讓您看笑話了。”
“洪爺,子辰來到龍雪山的確和達骨巫祝、靈婆都發生了一些不愉快的事情,但畢竟那些都過去了,子辰拿自己當紅巫族的朋友,如果把這些事當做笑話看,便不會做後麵那些事情。”林子辰說道。
洪爺聞言欣慰地點了點頭,銀白色的長發微微擺動,顯得十分蒼老。
“林爺,當屬當世真君子,老夫離開巫族那一天便要追尋武道的真諦,因為那時候老夫便發現了蠱術終究是有限的,而武道則永遠沒有儘頭,但今日才發現……嗬嗬,你這位小兄弟卻是領悟了大道。”
洪爺說完,甘伯也是微笑點頭,和林子辰的接觸雖然隻有一次,但卻深深覺得林子辰的武道之高,為人更是大丈夫。
“洪爺謬讚,子辰哪敢當,倒是洪爺讓子辰的內心都震撼了,這麼多年沒有亮出真是身份,其實您本可以悠閒地過老祖的生活,但您卻在山下一直守著巫族,看著青紅巫族的一舉一動。”
林子辰說完,靈婆、甘伯包括兩位青紅巫祝,都是淚眼朦朧,畢竟這是隻有巫族人才能體會的親情,老祖對於他們來說,就是甘願去供養、奉養的人。
洪爺凝視前方許久,旋即深歎了一聲“哎,當老夫發現追尋武道未必要走訪名山的時候,決定留在龍雪山之內,畢竟這裡才是我的家,而且每天看著這些後人們,心裡也是真的很舒服。”
“老祖,是老身沒有儘到義務,讓您失望了。”靈婆帶著哭腔說道。
“嗬嗬,怎麼會,記得我離開巫族的時候,你才二十出頭,還沒有做靈婆,這一生孤獨一人,也是苦了你了。”洪爺微笑道。
“老祖您哪的話,作為您的後輩,這些都是分內之事。”
“直到後來……老夫知道了青紅巫族分家,老夫也沒有站出來,其實老夫認為這未必是壞事,還是希望他們可以自己處理,達骨的堅持和達守的敢於嘗試,其實都讓老夫很欣慰。”洪爺說道。
聞言,達骨和達守不由相互對視,隻不過目光中顯然還是沒有任何的友善。
“但老夫最為失望的是……你們為了攻或守,竟然煉化了毒童蠱和蠱女,最過分的是達守選擇了本煉,這是巫族所最為忌諱的,創出這些蠱的人已經得到了應有的下場,難道你們希望重蹈覆轍?”
看著達骨和達守低頭不語,林子辰道:“洪爺,其實……這也是人之常情,武道之中不也有很多誤入歧途的武者嗎?其實目標都是追求至高境界,但大道漫漫,便有太多人尋找捷徑,洪爺您也不要太動氣。”
“嗬嗬,林爺是在為我這兩個不成器的後輩求情嗎?”洪爺微笑道。
“子辰不敢,隻希望洪爺不要太怒。”
“哼,老夫怎麼能不怒?這些不成才的後輩,老夫當然有權利奪了他們巫祝的地位!”
洪爺這話說完,達骨和達守都是一愣,顯然,就算是一心為了族人們,也自然會有著自己的私心,至少巫祝這個位置不是誰都能做的,這代表著至高的地位!
“既然做了巫祝,就肩負著責任,不好好管理巫族,帶著族人們發展,反倒開始了內鬥,而且還使用了最極端的方法,達骨,你年長,我想聽聽你的說法!”
“老祖,我……其實蠱女根本……”
達骨沒有說完,洪爺冷眼看向他:“哼,你是想說蠱女本來也沒有煉成,是嗎?可是要沒有林爺的出現呢?想必蠱女和毒童蠱已經掀起一戰了吧?如果是那樣,遭殃的一定是我巫族的族人們!”
達骨低下頭,沒有再繼續解釋,道:“是,老祖,達骨知道這件事做錯了,光是想法都是不負責任的,任憑老祖責罰。”
“哎,老夫也明白,是達守挑釁在先,也知道這些年青紅巫族之間其實摩擦不斷,你也有著自己的苦衷。”
聽到這句話,達骨流下眼淚,使勁點了點頭,或許這些年他心裡的苦也隻有老祖這一刻的話才能安撫,而且能讓這位老人當眾哭泣的,也隻有他的長輩了。
“達守,你雖然年輕,但你要知道,你是巫祝,不止先煉了毒童蠱,而且還涉足了本煉,哼,你是拿巫族的祖訓當耳旁風了?”洪爺看向達守,喝道。
看著洪爺嚴肅的目光,達守終於沒有了往日的傲氣,要知道在達守眼中,幾乎沒有一個怕字,對紅巫族,他不怕,初到省城遇到了不少阻力,他一樣全部踏平,為青巫族開了一條平坦的路,但今天……顯然他怕了。
巫族老祖的威嚴,他不得不怕!
“老祖,達守知錯了,這些事情的確是我挑起來的,包括率先煉出了毒童蠱。”達守抱拳道。
洪爺點了點頭:“嗬嗬,小子,你倒是敢承認,是誰給你的勇氣做了這些?你眼中就沒有族人們了嗎?”
“達守的確欠考慮,不過達守也有著自己的苦衷。”似乎在這一刻,隻有達守,沒有了梁青,其實對於達守自己來說,也是一種解脫。
“苦衷?你是說關於達砍的事情?”
“沒錯,老祖,複仇不報我枉為人子,達骨不念兄弟之情害死了我父,我就肯定不會念叔侄之情,我要報仇!”達守說道。
“包括現在也是要報仇?”
達守一愣,不知如何作答。
“老祖,當初我真的沒有害達砍,我可以發誓!”達骨激動得起身道。
“你沒有?達骨,你覺得你還有良心嗎?你的眼中還有巫神嗎?你的發誓都是空氣!”達守也起身喝道。
“夠了!”
洪爺一掌拍在桌子上,這才將兩人激動的情緒緩和了一些。
“這個矛盾本來老夫並不想解開,老夫覺得如果你們可以自己解開,那才能真正和解,不過看來……嗬嗬,達骨,你有很大的責任。”
“是,老祖。”達骨躬身道。
洪爺撐著椅子扶手緩緩起身,顯然先前的事情已經讓他有些虛脫,林子辰趕忙起身扶住。
“謝了林爺,我來和這個後生說句話。”
說著,洪爺走向了達守,道:“後生,達砍的死和達骨一點關係都沒有。”
“什……什麼?老祖可是……”
“達砍……哎,也是老夫最不願提起的一人,我看著他們長大,達砍是最有潛力的一個,而且懂事、上進,但是每每看到他的可愛,老夫都會覺得痛心。”
“老祖,這是為什麼?我父親上進不是好事嗎?”達守不解地說道。
洪爺點了點頭:“不錯,按說有這樣的後生,老夫應該欣慰,可是……達砍先天經脈脆弱,比常人的經脈弱了近十倍,後天都無法彌補。”
“什麼……”達守不禁倒退了一步。
“老夫曾勸過達砍,讓他安心靜修,尤其是修煉心智,可畢竟達砍好勝,在那次抵禦異獸一戰之後,經脈皆損,而且老夫都無能為力,哎,可憐了我的後生……”
說到這,達骨眼淚也落了下來:“達砍是我最好的哥哥,自那以後,我也隻覺得自己變成了一個人……”
達守隻覺得自己渾身都發抖了,而且是那種無法抑製的,他一雙眼睛看著老祖,又看了看達骨,突然發現自己一句話也說不出了,眼淚如泉水湧出,不可控製。
洪爺也沒有勸,隻是讓達守儘情流淚,旋即看向達骨:“達骨,你的巫祝不是打算傳位給達守嗎?為什麼沒有拿出來?”
“我……老祖,達守沒有給我這個機會,便帶著青巫族離開了,讓位的文書現在還在族中。”
達骨說完,達守隻覺雙腿一軟,跪在了地上。
看著這一切,林子辰歎了一聲,若不來苗疆,又豈會知道世上還有這麼曲折的一族,這也是給我林子辰上了一課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