劍山巍峨高聳,當真如同天柱。
劍海深不可測,暗流明浪洶湧。
肖遙能察覺到,春秋劍正在發生著一種妙不可言的變化。
之前的春秋劍,是藏身於劍心之中,與劍心相互互相汲取。
可現在,春秋劍仿佛正在和自己的靈魂融合一般。
在這個時候,肖遙的腦海中突兀的出現了三個字。
本命劍!
魂如神劍,堅不可摧。
劍如心神,靈動自如。
這就是春秋劍成為本命劍後帶給他最大的好處。
以魂養劍,以劍煉魂。
這比劍心磨劍,不知道要強橫多少了。
肖遙欣喜若狂,作為一個劍修,他比誰都知道,這意味著什麼。
然而,異變到此並不意味著結束。
還在繼續著。
那些矗立在地上如茂密山林的巨劍,還在顫動著。
連同著這一片空間。
終於這片空間是否會就此坍塌,肖遙並不擔心,畢竟這空間已經存在了不知道多少年,哪怕是青龍都不是很清楚,青龍既然會選擇讓他們進來,就不會讓他們身處在危險中。
很多年前的青龍是什麼樣的實力,肖遙和許狂歌都不知道。
但是現在,青龍絕對是大佬級彆的。
有大佬坐鎮,還怕什麼啊……
當許狂歌睜開眼睛的時候,看到周圍的異象,臉色也變化了一番。
他轉過臉看著依然處於靜坐狀態的肖遙,嘴角抽了抽。
這世界還真是不公平啊……雖然肖遙的天賦不比自己差,但是,自己在劍道這條路上走了多少年?
哪怕是笨鳥先飛,也應該將肖遙甩飛出去了吧?
可現在,肖遙竟然還能沉浸在靜坐狀態中。
完全不講道理啊……
突兀的。
廣場上那些原本立在石板中的劍,開始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往上竄動著。
一寸,兩寸,三寸……
速度不快不慢。
等了片刻。
廣場上所有數米長的劍騰空而起,飛躍空中不停交織。
緊接著,所有的巨劍都變成了劍光,湧入肖遙頭頂上的春秋劍中。
春秋劍出,萬劍臣服!
春秋劍的劍身,也在發生著變化,越來越大。
等到所有劍光湧入春秋劍中的時候,春秋劍已經有數百年的高度了。
作為這一切的旁觀者,許狂歌,此時已經目瞪口呆。
等待肖遙緩緩睜開眼睛的時候,太極圖回到了他的身體中。
伸出手。
喚了一聲春秋劍。
春秋劍再次縮小,卻更加凝實,落在肖遙手中。
在石板上,存在著數百個深坑。
“這……”許狂歌抓了抓腦袋,百思不得其解。
“彆看我,我也不知道。”肖遙似乎知道許狂歌接下來想要問一些什麼問題,於是立刻開口,將對方的問題給擋了回去。
許狂歌很是憋屈,卻也無可奈何。
他相信肖遙現在說的話是真的。
來到這個地方,一切都是朦朦朧朧的。
似真似夢。
廣場逐漸崩壞。
石板往下掉落著。
許狂歌下意識往肖遙的身邊靠了靠。
當他發現肖遙看著自己的時候,許劍仙非常不知羞恥地懟了一句:“看什麼看?雖然不知道咋回事,但是我總覺得,隻要站在你身邊,就是安全的。”
肖遙笑了一聲,不置可否。
石板還在往下掉落著,但是卻留下了一條支線。
一條路。
每一塊石板連接在一起,完好無損,卻隻有一尺寬。
如同獨木橋一般。
下麵漆黑一片,看不見底,深不可測,就像是一片虛空。
“走。”肖遙說道。
說完這句話,他便邁開腿,朝著前方走去。
許狂歌緊跟在肖遙的身後。
當他們往前邁開腳步的時候,身後的石板,又開始往後掉落著。
許狂歌驚呼道:“這是沒有回頭路啊!”
走在前麵的肖遙,甚至都沒有回過頭,嘴上卻已經開口了:“握住劍的時候,早就該知道了,劍道,原本不就是一往無前的嗎?”
許狂歌微微一怔。
他看著肖遙的背影,長長吐了口氣。
看來,在之前靜坐的狀態中,肖遙理解的確實要比自己多很多。
這些話,他會說。
但是,不一定會明悟。
不管是劍道還是丹道畫道武道。
都有一個共同性。
悟道。
在彆的方麵領域,許狂歌不知道肖遙的悟性怎麼樣,但是在劍道上,肖遙的悟性卻是非常不錯的。
身處大道中,唯有本心不可丟,所謂的本心,便是自己的思想。
所謂的道理,都是彆人說的。
有些道理,總得自己去說。
“天下道理,都在劍裡。”許狂歌忽然說了這麼一句話。
聽著很突然,沒有任何的鋪墊。
天空之上,傳來了一聲劍吟。
許狂歌身上劍光高高拔起,足有三丈。
肖遙忽然轉過臉,看了眼許狂歌,臉上帶笑。
“恭喜。”
許狂歌微微一愣,接著大喜。
“哈哈,果然啊,跟在你身後,有肉吃!”許狂歌拍著肚子說道。
肖遙笑了一聲:“這是你自己的事了,和我沒什麼關係的。”
許狂歌擺了擺手,不管肖遙怎麼說,反正許劍仙是打算和肖遙在這一條沒有辦法回頭的路上走到最後了。
在這空間中,又在這空間外。
其實肖遙也不知道腳下的這條路到底通往什麼地方,可是肖遙已經習慣了。
不知道是從什麼開始,肖遙覺得,自己所顧忌的越來越少了。
進入那道天門的時候,他不知道天門後麵的那個世界到底是什麼地方,自己會遇到什麼,看到什麼。
在進入劍神碑下的時候,他有不知道那個黑漆漆的洞裡,到底是怎樣一片天地。
在進入這個山洞的時候,他同樣不知道那條山道的終點是哪裡。
現在同樣如此。
不過,隻要腳下邁出去落下的地方是一片實地,不是墜落虛無,他的心裡便會有一種踏實感。這種踏實感,對於現在的肖遙而言,其實是來之不易的,如今的他,如同一片漂浮在潺潺小溪上,不是他想要去什麼地方,而是流淌的溪水,要將他帶到什麼地方。
肖遙再一次聽了下來,轉過臉,看了眼許狂歌。
許狂歌滿臉懵逼。
“乾啥?”
肖遙問道:“你沒聽到什麼聲音嗎?”
“你放屁了?”許狂歌震驚道。
肖遙確定了,許狂歌確實沒有聽見什麼聲音。
此時,那個聲音,又在肖遙的耳畔回蕩著。
“為何執劍?!”短短四個字,卻如同有人將一頂洪鐘掛在了肖遙的耳邊,狠狠敲響。
聲震耳,更問心。
肖遙並沒有立刻往前走,而是開始思索著這個問題。
這個問題,既然許狂歌沒有聽見,那就是問自己的。
所以,他也不打算和許狂歌去討論這個問題。
“為了更快的殺人。”肖遙簡單說道。
其實他覺得自己還有很多比這更好的答案,比如,他喜歡和彆人講道理,但是彆人都不願意和他講道理,他出於無奈,隻能把劍架在彆人的脖子上,逼著對方和他講道理。
後來又覺得這個答案不是很好。
他隻是單純的想要用更直接更快的方式殺人而已。
所以,拿起了劍。
“過。”那個聲音再次響起。
眼前那些石板,又發生了變化。
一塊塊堆積起來,變成了一道不知通往何處的台階。
肖遙繼續往前走著。
許狂歌心裡有很多歌疑惑,但是並沒有多問,跟在肖遙的身後往前走著。
在走了九千九百九十九步的時候,肖遙再度停下來了。
那個聲音,再次響起。
“劍道為何?”
這個問題,就太大了。
肖遙可以從無數個問題去解讀,但是當他想要去回答的時候,腦海中又浮現了一道偉岸身影。
那個站在人皇身邊不苟言笑,看不見其劍鋒芒卻感到巍峨如山的劍皇。
思索了片刻,他再次握住了春秋劍。
在春秋劍上,多了一些複雜的劍紋,每一道劍紋,都像是一個篇章,敘說著某一位劍神曾經縱橫萬界快意風流的人生。
“我目光望及之處,春秋劍當皆可去。”肖遙說道。
肖遙不知道這是不是劍道,但是他覺得,這就是自己的劍道。
“過。”
腳下的路,再度發生變化。
每一塊都開始斷裂,最後,連接在一起,垂直而下,每一塊石板中都有空隙之處,可落腳可攀爬,就是一條不知道有多長的石梯。
“什麼意思啊?這剛上來,又要下去?”許狂歌想要一屁股坐在地上,但是看肖遙繼續往下爬的時候,沒有猶豫,又趕緊站了起來,跟著肖遙往下爬著。
“我說,你之前都在說什麼啊?”許狂歌問道。
他聽不見那些問題,但是能聽見肖遙的回答。
總覺得,肖遙的回答有些意思。
簡簡單單的一番話,總能概括一些人用一輩子都講不完的道理。
往下爬了不知道多久,又一個問題來了。
“三十字內,告訴我你從何來,要往何去。”
聽到這個問題,肖遙差點腳下一滑,墜落到虛空中。
這是什麼鬼問題?
還限定字數的?
特麼的作文呢?
而且,老子怎麼知道到底要去什麼地方啊!
肖遙要抓狂了。
這個問題,比起之前的兩個問題,不知道要刁鑽很多,這一次,肖遙沉默的時間也是最長的。
許狂歌習慣了肖遙的這種狀態,也不催促了。
前兩次,不是沒有催促過,但是肖遙都充耳不聞。
那還問個屁啊!老被人無視,對於許劍仙而言很沒麵子的好不好?
終於,肖遙緩緩開口了。
“將軍尚且年少,膂力難握環刀。他日狂龍出海,黨羽九天長嘯。”
這大概便是所謂的從何來,往何去吧?
數道驚雷,從上空落下。
雲霧翻騰,彙成雲海。
雲海之上,立一坐琉璃塔,塔為七層,光彩照人,璀璨奪目。
第一層,掛著一幅牌匾,上書曰:劍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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