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七十九章 跟著吧(1 / 1)

長寧帝軍 知白 1805 字 1個月前

皇帝陛下說來吃烤羊,沒帶羊,這大晚上的倒是把老院長難為了一下,好在雁塔書院的廚房儲備充足,老院長安排人去廚房找了找,整隻的羊自然是沒有的,但是羊肉並不少。

孟長安去廚房拎了好多羊肉回來,皇帝卻看了看沈冷:“朕聽說你做飯的手藝極好?而且你也很自得?”

沈冷低頭看了看身上的繃帶,還沒說話,皇帝直接站起來:“那你是沒見識過朕的手藝。”

所有人都有些懵。

皇帝挽起袖子:“朕來動手,你們等著吃就是了,當年北擊黑武,那地方寒冷的不像話,帶著的水能當磚頭用,乾糧可以砸死人,在冰天雪地裡實在餓的沒辦法,就突襲了黑武人的一座營地,可他們隻有牛羊。”

他一邊說一邊收拾羊肉:“我們寧人吃牛羊肉很少,大部分人覺得腥氣,朕就想了個法子烤來吃,結果那一頓吃的真的美到了極致,以至於朕現在也念念不忘。”

沈冷想了想,心說還不是餓的,可沒好意思說出來。

那應該就是皇帝年少時候帶兵突入黑武境內三百裡那一戰,也就是因為那一戰,黑武人時至今日都對皇帝極為忌憚,當初聽聞是留王即位,黑武國內一片驚呼。

沈冷想的是這些,老院長則看著沈冷若有所思。

多少年了,陛下沒有親自動手做過飯?

孟長安不知道這些,隻是覺得陛下真性情。

“懶道人,把鹽和辣椒粉遞給朕。”

皇帝自然而然的說了一句,然後突然愣住。

沈先生自然而然的把東西遞過去,然後也突然愣住。

兩個人對視了一眼,沈先生隨即向後退了幾步。

“孟長安,你先替朕烤著。”

皇帝叫了一聲,然後對沈先生說道:“隨朕到湖邊走走。”

沈先生連忙垂首:“臣遵旨。”

說完了之後又愣住,已經多久沒有自稱臣下了?

孟長安過來替皇帝烤肉,皇帝和沈先生兩個人出了老院長的獨院往湖邊走,沈先生亦步亦趨的跟著始終沒敢先說話,他這些年來自作主張沒有讓沈冷和皇帝相認,是因為他覺得那是不負責,是愧對陛下的恩義,可畢竟是自作主張。

“你到底在擔心什麼?”

遠離了小院之後皇帝終究還是忍不住問了一句。

“臣擔心,沈冷不是陛下的孩子。”

“你從哪裡看出來的?”

皇帝哼了一聲:“你看看那脾氣秉性,你看看的行事風格,你再看看他那眼神,他那麵相,若有心的話多留意一些便會看出來和朕有太多相似之處,若非有血緣關係在怎麼可能會如此?你應該知道,朕的兒子,相貌也各有不同,畢竟他們的母親不是一個人,但性格上來說還是隨朕的地方多些,雖然你離開朕身邊已經多年,如今對朕的兒子們已經不熟悉,可朕可以告訴你......最像朕的,偏偏就不是朕身邊的這些。”

話說到這其實已經很明顯,皇帝認定了沈冷就是當年珍貴妃的那個孩子。

“陛下!”

沈先生忽然跪了下來:“臣知道,這些年來臣自作主張有可能誤了一位皇子的未來,使他多受苦難折磨,是臣萬死不贖之罪,但臣更在乎的是陛下,若沈冷不是呢?當年陛下不在王府裡的那個晚上發生了什麼,除了皇後和珍貴妃之外怕是誰也說不清楚,臣鬥膽說一句,皇後和珍貴妃可能都對陛下有所隱瞞,皇後隱瞞了什麼自不必多說,珍貴妃為何隱瞞,臣還沒有一絲頭緒。”

皇帝皺眉:“不管她們兩個當年做了些什麼,會不會影響沈冷的身份?”

沈先生沉默了很久,以頭觸地:“會!”

皇帝長長的歎出一口氣:“罷了,你知道的,朕當年就最信任你,知道你做事謹慎認真,也知道你對朕的情義,所以很多事朕隻對你一個人說,哪怕是現在,朕依然覺得你是朕身邊最適合與朕做朋友的人,而非君臣,朕是皇帝,皇帝也需要朋友。”

“可陛下,需要卻不能有朋友。”

“你起來吧。”

皇帝伸手拉了沈先生一把:“既然你想把這件事負責到底,朕就給你負責到底的權利,之前朕已經交代過葉流雲不要再去查了,讓你去查,你在外麵,比在裡麵會查的更徹底些,當年朕在離開王府之前可以大開殺戒,朕如今依然可以大開殺戒。”

沈先生肩膀顫抖了一下,能體會到陛下的那種憤怒。

當年,那是一位親王加上來自於父親的憤怒,如今是一位父親加上來自於帝王的憤怒。

這件事一旦水落石出,陛下絕對不會再留任何情麵,因為陛下覺得自己被騙了,被欺辱,而他的孩子則在外邊受了十幾年的苦。

“你覺得,主要的問題在珍妃,而不是皇後?”

皇帝突然問了一句。

沈先生連忙搖頭:“臣如今還不敢定論,但當初為什麼是皇後把孩子親手交給臣,臣還想不明白,臣已經大概有了方向,可能需要廷尉府和流雲會協助一下,當年那幾位府裡下人和外麵請來的幾位郎中,若能找到,便是關鍵。”

“朕會讓葉流雲和韓喚枝去查一查。”

沈先生有些為難的說道:“現在需要廷尉府和流雲會的人去查,可一旦用了他們,知道的人就太多了,臣擔心,萬一是......”

他後麵的話沒說出來,可意思皇帝懂了。

萬一是什麼醜聞,那就遮擋不住。

“你先自己查著吧。”

皇帝沉思片刻後擺了擺手:“回去吃肉。”

皇宮。

已經是不知道第多少個夜晚,珍貴妃坐在窗口看著外麵的星月發呆,下人們已經發現,貴妃娘娘最近發呆的時間越來越長,有時候在窗口一坐就是兩三個時辰,幾乎不動。

下人們擔心,可小心翼翼的去問過,珍貴妃隻是微微搖頭一言不發。

在這個晚上她長長的呼出一口氣,仿佛想把自己心口裡彆悶著的東西吐出去,奈何那根本就吐不出去,壓了她這麼多年,那委屈,那辛苦,那艱難,那悲憤,那一切的一切又怎麼可能是可以輕易抒發出去的,一口濁氣,吐出來的不過是一分憋塞罷了。

“去把七德叫進來。”

她回頭吩咐了一聲,伺候在身邊的宮女立刻轉身出去,一炷香之後,一名身穿宮廷侍衛服飾的中年男人快步進來,進門之後跪倒在地:“娘娘,臣來了。”

“我已經多久沒有見過你了?”

珍貴妃問。

“娘娘已經有差不多六七年沒有召見過臣了。”

“你是我的娘家人。”

珍貴妃看著窗外:“如果說這宮裡宮外還有一個人是我可以深信不疑的,那隻能是你,當初我嫁入王府的時候身份卑微,你是跟著我進王府的,在王府裡做個下人......後來進宮,你也跟著進來,但我知道我必須得比在王府的時候更加小心翼翼的活著才行,可如今我可能快活不下去了。”

七德的臉色驟然一白,猛的抬起頭:“娘娘,又是那個賤人?!”

還能是哪個賤人?隻能是那個賤人!

“你去幫我查查。”

珍貴妃看向七德:“不要驚動任何人,你自己去查,也絕不能讓人任何人知道......沈冷,到底是不是當初皇後交給了青鬆道人的那個孩子,如果是的話,你幫我去做幾件事。”

“請娘娘吩咐。”

“連山道,雲來城,青環山下有個村子,當年我身邊伺候著的幾位老人我都安排在那邊隱居避世,這麼多年來我始終沒有去打擾,是因為我擔心皇後找到她們,她們於我來說是有大功的,可正因為這大功她們也不得不麵對隨時而來的大禍,她們已經付出了那麼多,我不想她們最終落一個慘死的下場,可是......”

珍貴妃在此時深深的吐出一口氣:“知道當年真相的隻有他們幾個了,一旦她們被皇後先找到,那麼必死無疑,皇後是容不得她們活著的,本來皇後已經不那麼在意畢竟已經過去近二十年,風平浪靜,然而青鬆道人回來了,那個沈冷也就越發被人關注起來,皇後不可能毫無察覺。”

七德忽然懂了。

那幾個人如果死了,娘娘心裡也就踏實了,錯處是皇後的錯處,和娘娘有什麼關係,大不了孩子不認,又或者有彆的轉機,終究不會被皇後提前下手殺了娘娘。

“臣知道怎麼辦了。”

七德起身:“臣明天一早就離宮南下,娘娘確定那幾人一直都在雲來城青環山?”

“當初她們答應過我的,不會輕易離開。”

“臣告退。”

七德轉身。

珍貴妃忽然又叫了一聲:“七德......你彆死,若你再出了什麼事,我身邊真的一個人都沒有了,這些年來父親母親相繼出事,家族每年都會有人莫名其妙的死去,還不是皇後從中作梗,你要好好活著。”

“臣會一直守著娘娘的。”

七德沒回頭,停了片刻後大步離去。

與此同時,皇後寢宮。

一個老太監在夜色之中悄悄進來,寢宮裡的人見來得是他全都驚了一下,老太監也不理會,直接進到了裡邊,正跪在佛像前誠心誦經的皇後聽到腳步聲微微皺眉:“說過了,誰在這個時候進來誰就是活的不耐煩了。”

老太監卻沒停下來,一直走到皇後身邊壓低聲音說道:“是老奴,七德動了,之前去見了珍妃......算起來,至少七年沒有動過了。”

皇後猛的轉頭:“你也有很多年沒有動過了。”

老太監問:“怎麼辦?”

“跟著吧。”

皇後沉思片刻:“讓白小洛去。”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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