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七十九章 雙殺(1 / 1)

長寧帝軍 知白 1682 字 1個月前

從四麵八方過來的人形成了一個巨大的圓,在這個圓正中還有一個小圓,組成小圓的是僅剩下的幾名廷尉府的黑騎,以及圓心處的韓喚枝。

“黑騎!”

黑騎隊正嘶吼了一聲,在身中數箭之後選擇將自己的刀扔掉,向兩側張開手臂,他們也有連弩,在揮刀的時候也曾反擊,可對方的人數太多,他們射空了弩匣沒有時間更換,就算是每一箭都殺死一個敵人,對於敵人的數量來說似乎影響不是非常大,更何況他們射死的敵人並不多,他們還要一刀一刀的擋箭。

剩下的幾名黑騎個個帶傷,他們的刀也已經沒有那麼快,也許用不了多久他們就會被亂箭射死,所以他們做出了另外的選擇,所有人都扔掉了長刀,手臂和手臂挎在一起,幾個人互相支撐著站住,用自己的血肉之軀為韓喚枝造就了一堵最後的牆。

他們幾個人胳膊挎著胳膊,腿跨步分開,腳頂著同袍的腳,用這樣的方式來保證自己儘可能更持久的站立,弩箭一支一支飛過來打在他們身上,他們的身體搖晃著,卻就是不肯倒下去。

麵對凶猛的攻擊,他們用這樣的方式繼續守護。

韓喚枝的存在是為了守護大寧律法的公正,黑騎的存在是為了守護韓喚枝。

雨比之前小了些,弩箭飛來也變得稀疏,所有人將弩箭都射光了,可那堵牆沒有倒下去,黑騎隊正和他的士兵們依然站著,人早就已經死去,每個人身上的弩箭都多到數不過來,前麵的身體幾乎都被弩箭覆蓋,看起來那麼慘烈。

韓喚枝看起來依然麵無表情的站在那,似乎這些士兵的死他不為所動。

有人說過韓喚枝最無情,不然也不會執掌廷尉府,廷尉府本就是個無情的地方......可誰又能去仔細深思,若韓喚枝無情,這些黑騎會義無反顧的站在他身前?

長劍從韓喚枝的袖口裡慢慢滑下來,他握住劍柄。

不遠處,陸王妃本想衝出去也因為暴雨一般密集的弩箭而不得不趴在地上,此時雨小了箭停了,她再次爬起來朝著陸王那邊跑,而楊東元則跨步攔在她麵前,手裡的匕首刺向陸王妃的心口。

黑影一閃,韓喚枝從人牆後邊掠過來,長劍刺穿了楊東元的手掌,匕首隨即落地。

長劍一掃,切開手掌,又在楊東元的胸口上留下一道血痕,若非楊東元向後仰身這一劍還能劃開他的脖子,楊東元狼狽的往後翻滾出去,在泥地裡翻滾的樣子真的很狼狽。

韓喚枝一把將陸王妃拉到身後,退著往陸王那邊過去,陸王就在韓喚枝的黑色馬車旁邊,那重新打造出來的馬車很堅固,尋常弩箭射不破。

“你們上車先走。”

韓喚枝看了一眼那邊依然站著的黑氣士兵。

“韓喚枝!”

楊東元捂著傷口嘶吼了一聲:“你以為你們還走得了嗎?你看看你手下那些人,為了給你擋箭而死,彆說你走不了,就算你能走,你難道就忍心看著他們的屍體被我們毀掉?你那些忠心耿耿的手下最後連個屍首都落不下,你能走的心安理得?如果讓你的手下人知道了,他們會寒心吧!”

四周圍著的人開始亮出他們的刀,弩箭已經射光了,此刻是該用到刀的時候。

陸王妃被韓喚枝護在身後,回頭看到陸王急切的表情之後就忍不住了,離開韓喚枝背後朝著陸王衝過去,陸王心急之下也跑過來,僅剩下的兩名黑騎士兵不得不跟著過來。

大雨之下地變得泥濘,陸王妃撲倒在地,韓喚枝轉身看了一眼迅速靠過去為她掩護,陸王跑過來將自己妻子扶起來關切的問了一句怎麼樣,陸王妃搖頭,韓喚枝退到他們身邊說道:“趕緊上車。”

陸王妃推了陸王一把:“王爺先上。”

陸王卻在拉她:“你先上。”

陸王妃奮力一推陸王:“快上車。”

兩名黑騎士兵過來扶著陸王的胳膊要把他架到馬車上去,就在這一刻陸王妃猛的轉身,袖口裡一把匕首翻出來刺向韓喚枝的後腰,兩個人近在咫尺,韓喚枝還背對著她,就算是韓喚枝是神仙也看不到背後發生了什麼,這一刀戳在韓喚枝身上......

精通殺人技的人自然很清楚人身體哪幾個位置是必死之處,她這一刀刺進去的位置就是。

噗。

馬車裡一柄長劍飛出來刺中了陸王妃的後腰,長劍幾乎有一大半都沒入體內,這一下讓陸王妃手上的力度頓時一散,刺進韓喚枝後腰的那匕首沒能全都刺進去,韓喚枝疼痛之下轉身一掌將陸王妃拍飛出去,陸王妃落地,劍被她自己的身體壓著完全刺穿出來,劍尖從肚子穿透。

韓喚枝捂住後腰,血流如注。

他的臉色瞬間就變得發白。

陸王也懵了,他站在那看著倒地的妻子眼睛瞪的那麼大,全身都顫抖起來:“你這是......乾什麼?”

馬車裡,受傷很重的關柔爬出來,她拚儘力氣將自己的長劍扔了出去,在屋子裡保護陸王妃的時候她隱隱約約的察覺到了一些不對勁,可卻不敢確認,畢竟那是陸王的妻子。

韓喚枝用長劍支著地站在那,一隻手握著腰,血順著他的手往外淌,這一刀還是刺的深了些,那種疼痛仿佛也正在吞噬他的力氣。

可在這一刻很多事卻都變得清楚起來......

沈冷和孟長安加入迎親隊伍到西疆為陸王世子李逍然迎娶吐蕃國公主月珠明台,半路上的時候陸王得到消息,他的妻子在王府裡被人控製,白小洛以此來要挾陸王,那時候陸王就有些不解,縱然陸王府裡的護衛數量並不是那麼多,可每一個都算得上高手,陸王妃深居簡出,王府戒備森嚴,白小洛的人是怎麼輕而易舉潛入王府並且那麼順利就抓住王妃的?

當韓喚枝把陸王妃一掌拍出去的時候他才醒悟,隻是醒悟的確實晚了些。

陸王撲倒在陸王妃身邊,兩隻手伸出去想要為妻子堵住傷口裡往外流淌的血,可手顫抖的太厲害,根本就不敢伸過去,他看著麵前這個熟悉的女人,卻在一瞬間覺得她又那麼陌生。

“對不起,王爺。”

陸王妃倒在那,拚儘全力的笑了笑:“騙了你這麼多年其實心裡也很不好受,謝謝王爺這些年來對我的真情,你好好照顧咱們的孩子......”

她艱難的轉頭看向韓喚枝,當她看到韓喚枝還沒有倒下來的時候眼神裡閃過一絲失望。

“果然不好殺啊......其實是我錯過了,他擋在我身前的時候是殺他最好的機會,可我看到王爺向我跑過來......算遺憾,也不算吧?”

說完這句話後就閉上了眼睛。

她問的問題,誰能給她答案?

她到底是誰,她是何時成了皇後的人,她又圖什麼,這些隨著她死去似乎難以找到答案了,陸王跪在那嚎啕大哭,卻就是不敢觸碰她的身體,好像那身體上有劇毒一樣,他哭的撕心裂肺,和這灰蒙蒙的天與地倒是很般配。

韓喚枝長長吐出一口氣。

四周的人全都殺了過來,每個人都清楚這是能殺死韓喚枝的最好的時機,二十多年來,從韓喚枝主掌廷尉府的那一天開始有多少江湖客想要殺了他,其實又何止是江湖客,朝廷裡有多少人將韓喚枝視為眼中釘,可從來都沒有一刻如現在這樣那麼接近成功。

從二十多年前算起,每年想要殺韓喚枝的人最少有幾十個被廷尉府的人反殺,最多的那一年,韓喚枝帶人巡查江南織造府貪腐案子的時候,半年時間前前後後有一百六十餘人來殺他,可卻沒有一個能在韓喚枝身上添一道傷口。

陸王下意識的看向韓喚枝,嘴裡喊了一聲對不起,然後爬起來衝向那些殺手。

關柔從馬車裡爬出來摔倒在地上,扶著馬車站起來後也往韓寒之那邊艱難移動,僅剩下的兩個黑騎士兵衝到韓喚枝身邊......可是相對來說他們的力量太薄弱,四周衝過來的人像是黑壓壓的浪潮。

楊東元哈哈大笑,笑到整張臉都變得扭曲起來。

“韓喚枝!”

他看著被人群淹沒的韓喚枝大喊:“我說過你今天必死無疑!”

與此同時,長安城。

馬車順著大街一路往城門方向疾馳,坐在馬車裡的葉流雲閉著眼睛雙眉緊皺,他不知道韓喚枝是不是真的遇伏,可不管是不是真的他都肯定會去,如果這個世界上還有什麼情分是他無法割舍的,一種叫君臣主仆情一種叫做生死兄弟情。

哪怕就算明知道這是個陷阱他也依然會去,在他的心裡就沒有第二種選擇。

黑影從高塔上落下,猶如一隻展開了翅膀準備撲擊獵物的鷹。

砰地一聲,甄殺商手裡的長刀戳進馬車車頂裡,他算準了位置,可這一刀也沒能將葉流雲殺死,甄殺商的刀忽然旋轉起來將車頂絞碎,他從車頂墜落到車中,看到了依然坐在那的葉流雲,徒手抓著他的刀,刀子已經被擰的變了形狀,可那隻手依然完好無損。

“果然不好殺。”

甄殺商也說了這樣五個字,然後抬起手,兩個寬大的袖口裡有袖箭激射而出,葉流雲避開,箭全都釘在車廂上。

轟!

馬車一側破裂,甄殺商從馬車裡衝出來,一身白衣的葉流雲緊隨其後。

車夫立刻將馬車停住,回頭看的時候,東主葉流雲站在街邊,雨水打濕了他的白衣,而在白衣一側,一條殷紅的血跡緩緩蔓延下來。

葉流雲受了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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