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百八十二章 真正的敵人才剛來(1 / 1)

長寧帝軍 知白 1899 字 1個月前

黑眼看著重新換藥包紮過的沈冷,忍不住笑著問了一句:“你不是貪財嗎?沈家醫館遍及大寧,財富無法估算,你若是接了這生意,縱然算不得大寧第一富人也差不多了。”

沈冷歎道:“貪財是貪財,可你想想,說是長子長孫,我又等不及,隻能乾掉沈先生才能真正接手,太麻煩。”

黑眼噗嗤一聲笑了。

“沈家的藥果然了不起。”

黑眼又摸了摸沈冷的腦門,發現居然沒有之前那麼熱了。

戰場上的生死,往往不如戰爭之後的生死更熬人,有多少人是因為受了傷就算得到了醫治也沒能挺過去,沈冷受過的傷已經數不勝數,可到現在為止還好端端的活著,有時候沈冷都懷疑自己真的得上天眷顧,所有的苦,小時候全都已經吃過了,所以再無災厄。

沈冷嗯了一聲:“沈家的藥當然好,小時候沒少被沈先生打,打過之後就給我敷藥,敷上之後清清涼涼很快不疼,要不然這樣,你如果想要的話我幫你搞一些,雖然我沒做成沈家少爺,應該能給你搞個內部價格。”

黑眼:“我從你手裡買藥如果不比直接從沈家醫館買藥貴的話,狗都不信。”

沈冷笑了笑:“怎麼的,還不許賺差價了?”

黑眼笑道:“你就睡你的覺吧,我有時候很好奇,你這傷遍及全身怎麼就沒有一次打對地方的,應該揍你嘴啊。”

沈冷笑的傷口疼:“睡的太多了,現在讓我接著睡也睡不著,不如這樣,下盤棋?”

黑眼眼睛一眯:“你還會下棋?”

他問:“你會哪種?”

沈冷道:“就是象在田裡馬在日的那種。”

黑眼:“......”

沈冷:“說錯了你彆捂臉,不是馬在日是馬走日,走日!”

黑眼白了他一眼:“你特麼愛睡不睡,我要去睡了。”

沈冷歎道:“唉,人性缺失,道德淪喪。”

黑眼把躺椅拉過來,就在沈冷床邊躺下:“有事喊我。”

他昨夜裡就一夜沒睡,又守了沈冷一整天,躺下之後沒多久就睡著了,沈冷忍著疼把自己的被子給黑眼蓋上,努力往後靠了靠,儘量避開後頸的傷口斜靠在床邊,安靜下來,腦海裡就開始不由自主的去想接下來的仗應該怎麼打,按理說他這樣再上戰場廝殺相當於自己找死,可他卻想著幸好沒有傷到筋骨,隻是皮肉傷的話問題不大。

與此同時,大將軍府。

“大將軍。”

斥候從外麵快步跑進來:“從後闕國方向有大批敵軍援兵到了,遠遠的看著根本看不到儘頭,數量多的無法估算。”

談九州倒是沒覺得意外,所謂的西域諸國聯盟如果隻是這幾天看到的軍隊數量,他們又怎麼可能敢主動挑釁大寧,隻是他有些好奇,西域諸國還有哪一國能帶來無法估算的兵馬。

“何處來的兵馬?”

“打樓然旗號。”

斥候道:“從看到樓然國軍隊出現到撤回來,一直都沒有看到儘頭,不過樓然國兵馬雖多,看起來裝備簡陋,連皮甲都不齊全,兵器也很亂,甚至有人持木棒鐵叉。”

談九州點了點頭,心裡有些慶幸,若樓然國的軍隊早來一天一夜的話,要想把銅羊台城裡被困的三千邊軍救出來就難了。

“繼續去打探,有危險就撤回來,不要枉送性命。”

談九州交代了幾句,也已經困乏,年紀大了不似年輕時候那般能熬,軍務事已經交代妥當,他起身走到床邊躺下來眯了一會兒,連衣服都沒脫,也就是睡了不足一個時辰就聽到號角聲響起,他猛的坐起來,外麵親兵已經跑過來:“大將軍,西域人攻城了!”

談九州都有些意外,西域人這是什麼打法?樓然國的援兵縱然到了,可遠來勞頓士兵疲乏,連休息都不休息直接進攻?

他哪裡知道樓然王此時此刻的膨脹。

吐蕃王已死,西域人那邊也沒想到會有這麼大的損失,也正因為吐蕃王死了所以吐蕃國的軍隊暫時撤回他們的邊城之內,西域聯盟少了實力最強的一國,對於剩下的人來說無疑蒙上一層陰影,已經有人開始打算直接退兵回家去,好在這個時候樓然王到了。

見到聯盟士氣低迷,樓然王急於表現,總覺得自己應配得上聯盟之主的身份,所以不顧手下士兵勞累,直接下令攻打西甲城。

戰事從子時前開始,一直持續到天亮還沒有結束,樓然王完全不管傷亡有多重,不住的下令催促士兵們往前衝,以至於西甲城下的屍體堆積的高度讓人看了都覺得毛骨悚然,天亮之後才看清楚,城外的屍體多到數都數不過來,大寧戰兵也是第一次見到如此不善戰卻如此瘋狂進攻的敵人,那些衣衫襤褸的奴隸根本就沒得選,他們連皮甲都沒有,冒著箭羽瘋狂的往前衝,就好像衝到城下能把城牆推翻似的。

寧軍守了一夜,射出去的羽箭如果一根一根連起來長度必然驚人,此時此刻站在城牆上往下看,地上鋪滿了屍體,屍體上全都是白羽。

那場麵,讓人無法不想到地獄。

“樓然人這種打法圖什麼?”

一名邊軍將軍看著外麵剛剛退下去的樓然國軍隊忍不住歎了一聲:“人命那麼不值錢?”

“樓然王可能就覺得他的百姓他的士兵不金貴。”

談九州盯了半夜,敵人的攻勢雖然看起來如驚濤駭浪,可實際上沒有多大威脅,那些連戰場都沒有上過的樓然士兵根本不知道仗該怎麼打,這樣的攻勢看起來再凶都不怕,反正寧軍武備充足,就算日夜不停的往外射箭也不用擔心箭會不夠用。

“輪換休息。”

談九州吩咐了一聲,想了想也不下城去睡了,在城牆箭樓裡找了個地方靠著睡了會,可又是剛躺下沒多久,樓然的攻勢再次到來,這次看起來聲勢更大,軍隊鋪天蓋地而來。

樓然人的進攻一直持續到了天黑,連雲梯都沒有幾架能靠近城牆的,這麼打下去的話,大寧戰兵最擔心的不是會被敵人攻破西甲城,而是擔心敵人的屍體會堆到和城牆一樣高。

而此時此刻,沈冷正在喝粥。

聽人說完這一天一夜樓然人的攻勢,本來還有些擔心的沈冷喝粥都變得痛快起來。

“不用擔心西域人了。”

沈冷看著粥碗皺眉:“能不能稍微給點肉吃?”

屋子裡的人全都搖了搖頭,沈冷隻好放棄這個念頭。

“現在應該擔心的安息人和黑武人,打到現在這兩國的兵馬都沒有出現,沒安好心。”

他皺眉思考:“如果安息人和黑武人來了,他們會攻哪兒?”

西甲城堅不可摧,西域人就算再怎麼猛攻,這樣的打法也不可能破城,要說到攻城,安息人最擅長,比黑武人還擅長,他們的拋石車打法對於任何一座堅城來說都是考驗,安息人現在還沒來,難道彆有所圖?

安息人其實來了,隻不過在冷眼旁觀。

西域大軍連營最後邊,安息人正在搭建營地,左賢王世子棄聶嘁跪倒在安息皇帝伽洛克略麵前,眼神裡充滿了敬畏,他跪在那,用額頭觸碰了一下伽洛克略的靴子,然後往後退著爬了幾步趴跪著說道:“陛下,西域人的軍隊簡直就是笑話,他們根本不知道仗應該怎麼打,寧人的堅城在他們麵前就是一做不可攀越的高山,死在多人都沒有用。”

伽洛克略嗯了一聲,之前他已經觀察過西甲城,可以說,這是他領兵攻城略地這麼多年來所見到的最堅固的一座邊城,寧人又將守城戰法發揮到了極致,以西域人的那種打法,打到海枯石爛也彆想把西甲城攻破。

“黑武人來了嗎?”

伽洛克略問了一句。

“還沒有。”

棄聶嘁道:“臣懷疑黑武人根本就不會來,他們剛剛敗給寧人損失慘重,縱然可以拚湊出來一些軍隊,可要突破寧人在北疆布置的防線也沒那麼容易,他們本來可以借黑山汗國繞到寧西疆這邊來,可是黑山汗國也被寧滅了,黑武人唯一能策應的,隻是在寧北疆施壓,不讓北疆寧軍有餘力支援這邊罷了。”

“那就不要去想黑武人了,去準備一桌酒席。”

伽洛克略吩咐了一聲:“朕聽聞,那些西域人對你沒有什麼禮貌?”

棄聶嘁垂首道:“一群白癡而已。”

伽洛克略笑了笑:“他們白癡沒關係,但對朕的人無禮就不行,你去請他們過來,就說朕剛剛到這,想設晚宴和他們認識一下。”

棄聶嘁連忙垂首:“臣遵旨。”

伽洛克略道:“哪個對你最無禮?”

棄聶嘁回答:“後闕王。”

伽洛克略點了點頭:“那就讓他坐在朕身邊,朕來問問他為何對你無禮。”

天黑之前,西域各國的國王全都到了安息人大營,剛剛搭建起來的大帳足夠大,宴席也已經擺好,酒菜看起來很豐盛,安息皇帝伽洛克略看起來也很熱情,親自站在大帳外麵迎接諸位國王到來。

當後闕王到了之後,伽洛克略更是快步過去,像是對後闕王格外尊敬一樣,連後闕王都覺得有些不好意思起來。

都落座之後,伽洛克略笑著說道:“在我們安息,和盟友飲酒要飲血酒,以示結盟誠意,今日朕宴請諸位尊貴的客人,當以血酒招待,同飲血酒,以後同心同德。”

這種事倒也不新奇,諸位國王全都點了點頭。

“喝酒當然不能隨便抿一口就行,所以朕準備了很多美酒。”

伽洛克略招了招手,手下人抬著一口大缸上來,七八個人抬著這口大缸都顯得走路有些不穩,缸裡滿滿當當的都是酒,一瞬間大帳裡酒味刺鼻。

“朕先來。”

伽洛克略走到酒缸邊上,拔出匕首把手掌割破:“朕代表安息帝國表達結盟誠意,諸位倒也無需都來放血進去,以一人代表西域諸國即可。”

眾人還沒來得及說話,伽洛克略的手下人忽然衝過去將後闕王架了起來,後闕王身邊的幾名侍衛還沒有來得及反應就被一刀一個砍翻在地,安息人把後闕王加起來舉在酒缸上邊,後闕王臉色慘白拚命掙紮卻無濟於事,他麵朝著酒缸,他不懷疑下一息就會被扔進酒缸裡,然而安息人沒打算把他扔進去。

伽洛克略笑著說道:“後闕王德高望重,能代表西域諸國,既然是一個人代表數十國,當放數十國那麼多的血才行。”

他的匕首在後闕王身上來來回回走了兩遍,最終停在心口位置:“這裡,心血最誠。”

匕首捅進去又迅速抽出,血一下子噴湧出來。

“看,後闕王果然可以代表西域諸國,放了這麼多血進來,朕真真切切感受到了他的真誠。”

伽洛克略看了看酒缸:“那麼,誰先喝?”

鴉雀無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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