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二百零八章 搞一下的時候到了(1 / 1)

長寧帝軍 知白 1726 字 1個月前

竇懷楠和李長澤對視了好一會兒,兩個人嘴角上都帶著笑意,可這笑意卻都在刺激著對方,其實兩個人都心知肚明,隻是李長澤打的這個比方確實有些不太漂亮,因為他當然也不好明說。

他說的那個人當然不是竇懷楠,怎麼可能真的是都壞那,他想說的是他父親,當今陛下李承唐,他說的甲指的是現在的太子李長燁,而乙自然是他自己。

他的形容不夠準確,但對自己好像有了一些認知。

竇懷楠這樣的人又怎麼可能聽不出來,其實他回頭看到大皇子李長澤出現在自己麵前的時候,忽然間就懂了為什麼陛下要把他降職卻還把他安排在京畿道,所以竇懷楠都忍不住快要笑出來,奈何還不能笑,想笑也隻能是在心裡笑一笑算了。

京畿道有多深的根,有多複雜的事,他得挖出來,這可能是陛下對朝廷動刀的最後一刀,刀子到了長安之外,京畿道就是重中之重,這一刀再切完的話,將來二皇子即位得到的大寧江山,就是安安穩穩的沒有任何隱患的大寧江山了。

可是京畿道的那些人表現的太好了,藏的太深了,哪怕前太子李長澤已經落魄成了這樣他們依然沒有任何舉動,他們像是一群已經放棄了李長澤的人,小心翼翼的把曾經和李長澤勾結的事藏在心裡,也許他們覺得這樣陛下就會放過他們,陛下是這樣的人?

所以陛下把竇懷楠調到了京畿道任道府,希望可以通過竇懷楠的能力把這些人挖出來,連根帶土的挖出來,然而那些人真的隱藏的太深,他們隔絕了一切,不露出任何蛛絲馬跡,他們也許確實看破了時局,他們的目標已經根本不可能再實現,又或者他們的目標和陛下之前的預測不一樣,但不管怎麼樣,有人犯錯了,犯錯的人就該被清理。

已經知道大概有哪些人,但陛下要的不是一個兩個,陛下要的是全部。

陛下從來都不是一個仁慈的陛下,他的仁慈他的寬厚隻給他想給的人。

所以竇懷楠在看到前太子李長澤到了的那一刻,懂了。

“竇大人似乎對我有些敵意。”

李長澤甩了甩衣袖,把身上的雪抖落。

“又或者是竇大人已經像是驚弓之鳥,知道我現在是個黴星,還是敬而遠之的好。”

竇懷楠聳了聳肩膀:“你說的不對,我才是個黴星。”

李長澤心裡也笑起來,人啊......終究還是有弱點的,當年竇懷楠選擇跟著沈冷是他人生之中第一步選對了的棋,這一步走的格外漂亮,所以才有了他後來的平步青雲,一個在地方軍中的小小行軍主簿,沒幾年就一躍成為京畿道道府一品大員。

這一步的選擇,讓竇懷楠完成了人生的蛻變。

可是李長澤覺得竇懷楠的眼界確實也就那麼高,如果他再高一些就能看出來皇帝在做什麼,皇帝為什麼打壓沈冷?那是在為二皇子李長燁鋪路,沈冷的權勢太重了,朝廷裡如果有一個沐昭桐,想清除這樣的人皇帝用了二十年的時間才一步步架空,軍中有一個沈冷,想清除的話一定比清除一個沐昭桐更難。

如果皇帝現在不動手,將來二皇子登基之後誰還能治得住沈冷?那時候皇帝已經死了,二皇子初登大寶,手裡能用的人不多,能用的人權限也不重,沒有一個能抗衡沈冷這樣的人,傻子也看得出來這沈冷這是要失勢了,而竇懷楠偏偏在這個時候傻乎乎站出來為沈冷說話,皇帝要是不拿他開刀才怪。

好在皇帝還留了情麵,隻是罷免了他的道府而沒有殺了他,這已經仁慈了。

竇懷楠可能覺得,他是沈冷一手扶植起來的人,所以該表態的時候一定要表態,他可能還覺得這種表態會博得皇帝的好感,真的是太幼稚了,李長澤覺得自己太了解父親李承唐,那是一個為了大寧什麼人都可以放棄的人,比如放棄了他。

但是李長澤現在需要用人,他需要拉攏一個竇懷楠這樣的人,所以他來了,但他不能直接表明態度,他不確定竇懷楠被陛下安排在這麼個偏僻的地方是不是苦肉計。

當然是。

陛下何止安排了苦肉計,陛下這是連環計。

李長澤腦子裡不斷思考的時候,竇懷楠的腦子裡也在不斷思考,因為李長澤的出現,所以很多竇懷楠自己以前都沒有想明白的事突然就通了,特彆通,通則暢然。

現在竇懷楠明白為什麼陛下要打壓沈冷了,原因太複雜,但迷惑李長澤一定是原因之一,打壓沈冷,進而打壓了他竇懷楠,再把他放在京畿道這麼個敏感的地方,陛下的安排已經很明顯了。

“哈哈哈哈哈哈.......”

竇懷楠忽然大笑起來。

“哈哈哈哈哈哈......”

看到竇懷楠大笑起來,李長澤也大笑起來,一個是真的笑一個是假的笑,但是看起來都很舒暢似的。

笑了很長時間後竇懷楠指了指田裡:“喜歡吃白菜嗎?”

李長澤笑著回答:“自己動手才行,自己動手砍的白菜,才不後悔。”

“吃白菜很危險啊。”

竇懷楠眯著眼睛說了一句。

李長澤道:“吃白菜確實很危險,就好像那幾隻羊......可我不是羊,你也不是羊,就算是羊的話,把羊角如果換成鋒利的刀刃,羊也就不是羊了。”

竇懷楠又一次大笑起來,回身招手,吩咐手下人道:“取兩把刀來,砍白菜。”

李長澤看到竇懷楠這個反應,終於笑的踏實了些。

三天後,北疆。

大雪終於停了下來,大地上也有一個一個起起伏伏的形狀,那是枯草團,這邊的風卷草很多,一團一團的,大雪覆蓋之下就變成了一個一個的墳包,看過去就顯得有些不吉利。

黑武將軍蒲落千手走出大營,站在高坡處舉起千裡眼往對麵看了看,雪山那邊好像很安寧,雪山下寧軍的營地裡有一陣陣的煙冒起來,那是寧軍在做飯了,他們似乎已經在這踏踏實實的住了下來,猶如算準了黑武人不敢真的怎麼樣,所以蒲落千手心裡有些憋屈。

這是黑武人的疆域之內,寧人卻好像根本就沒把他們當回事,若是放在十年前,二十年前,寧人敢如此放肆?

然後蒲落千手忽然想到了一個問題......寧這些年的逐漸強大是因為他們出現了一個偉大的皇帝,李承唐讓寧更強大,而黑武這邊呢,從闊可敵完烈到闊可敵桑布呂,再到現在國家連一個真正的皇帝都沒有,黑武的衰敗也就說得通了。

想到這的時候他又不得不想到了另外一件事,那就是宗教,這個念頭一出現在蒲落千手心裡他就被自己嚇了一跳,一瞬間後背都一陣陣發寒,這種想法讓他覺得可怕,太可怕。

可是這個念頭一冒出來就阻止不住,寧國為什麼越來越強大,因為寧國皇帝把權利緊緊的抓在手裡,而黑武這邊的權利向來都是分開的,一部分在皇權一部分在神權,所以現在的黑武麵臨著一個重要的選擇,是帝國被曆史長河淘汰,還是帝國主動去淘汰一些什麼東西。

他越想越害怕,越害怕就忍不住越是去想......如果黑武帝國不淘汰掉神權對國權的乾涉,那麼被淘汰的必然是這個帝國,如果將心奉月淘汰,將劍門淘汰,那麼黑武還可能從重傷之下恢複過來,雖然那也不是很快就能完成的事。

蒲落千手長長的吐出一口氣試圖讓自己平穩下來,然後他覺得眼前恍惚了一下,也許是因為把自己嚇的太狠了,所以看東西都有些模糊,也不是模糊,大概就是有些天旋地轉那樣的感覺,不嚴重,因為眼前的那些白色起伏在移動......

“敵襲!”

蒲落千手忽然間反應過來,然後嘶啞著嗓子喊了一聲。

那些白色的起伏一瞬間爆開,一個又一個身穿黑色戰服的大寧戰兵從雪地裡衝出來,他們距離黑武大營已經不算有多遠,誰也不知道他們在雪地裡潛伏了多久,這幾天的雪實在太大了,大到燈火照耀之處也看不清楚,能看清楚的隻是密密麻麻猶如無數殘蝶擁擠盤旋的雪片。

“吹角,準備迎戰!”

蒲落千手一邊喊著一邊退回到了大營裡邊,巨大沉重的轅門在黑武士兵奮力的抬推下關閉,因為營地搭建的倉促根本不可能有高高的木牆,木牆很單薄,隻有一層,如果是想長期駐紮的話會搭建能在上麵站人的木牆。

寧軍一個一個從雪地之中站起來,然後開始朝著黑武營地這邊猛衝,號角聲此起彼伏,大批的黑武士兵湧到了營地這一側,弓箭手開始在木牆裡邊集結成方陣,一層一層的排列好。

營地後邊的士兵在聽到號角聲之後也開始往這邊快速彙聚,他們依然是訓練有素的黑武邊軍。

“沈冷想乾嘛?用一萬人主動進攻我們四萬五千人?”

青樹跑到蒲落千手身邊後問了一句,眼神裡都是疑惑。

“他們可能堅持不住了,想要趁機突圍出去。”

歌雲達看向蒲落千手:“把軍隊都調集過來堵在這,他們不可能衝了出去。”

蒲落千手點了點頭:“應該是等不來援軍已經放棄對峙了,所以想趁著大雪突襲。”

青樹卻皺著眉,片刻之後他忽然想到了什麼:“不對,如果寧軍想要突襲的話何必等到白天,昨夜裡有大雪做掩護難道不更好?”

他轉身看了看後邊:“將軍,立刻分派兵力守住後方!”

晚了。

黑武大營後邊傳來一陣號角聲。

地平麵上,白雪皚皚的大地上,數萬北疆鐵騎猶如黑色的鋼鐵洪流席卷而來。

在鐵騎的最前邊,那麵烈紅色的大旗上有一個散發著戰意的字......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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