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清仁有些奇怪地望向劉嗣,不明白劉嗣所謂的差事是什麼,為什麼又同自己有關係。
要知道自己是地方官,劉嗣是海軍中高層將領,兩者之間根本不相統屬,而且陳清仁他現在僅僅隻是都指揮司的經曆司經曆,要說官位僅僅隻是六品,這樣級彆的官員在整個大明不知有著多少。
就算陳清仁當年和劉嗣,甚至王東有舊,可那也是十年前的事了。他在軍中呆的時間不長,隨後就留於地方,一直乾到現在。
所以說,無論是公或是私,王東作為堂堂海軍統帥,如今的軍機大臣,又有什麼事會找上他這麼一個小人物呢?這讓陳清仁疑惑不解。
見陳清仁一副茫然的表情,劉嗣忍不住哈哈大笑起來。
“兄長不必多想,其實這是一件好事,不過說這事前,小弟有些話要問問兄長。”
“好事不好事的暫且不說,我就是奇怪,想王帥位高權重又如何會有什麼差事找我?兄弟有什麼話要問就問吧,你我之間何需如此客氣。”陳清仁擺手道。
點點頭,劉嗣開口道:“兄長當年離開軍中,在寧波當了個小小的典吏,這些年來兄長在地方為官,官聲很是不錯,所以兄長這才考核卓越受朝廷提拔,才有今日經曆之職,這個小弟沒說錯吧?”
陳清仁笑了笑:“沒錯,不過什麼官聲之類,這是兄弟你給為兄臉上帖金了,其他於我來講,無非就是一個守規矩罷了。再說,我原本就是吏員出身,官場的規矩還是懂得一二,不像有些人貪得無厭什麼都想伸上一手,這夜路走多了,自然就容易遇見鬼。”
說到這,劉嗣先是一愣,接著就哈哈大笑起來。陳清仁同樣笑著,等笑了幾聲後繼續又道:“如今的盛世來之不易,皇爺更不是好糊弄的人,我等作為臣子,受朝廷俸祿,自然就要做好自己的事。當然,我陳清仁也不是不食煙火之人,更也有著親朋好友喜怒哀樂,有些時候也會給自己謀些利益,可不管怎麼說,無論是做人又或者做官,最重要的是有自知之明。”
劉嗣當即點頭表示讚同,陳清仁的這番話裡沒有什麼太大的道理,更不像朝廷上的文官動不動就言為天地立心,為生民立命,為往聖繼絕學,為萬世開太平之類的話。
陳清仁的書讀的不多,做的官也僅僅隻是經曆,可他這些卻是非常樸素和實在的道理。
換而言知,陳清仁為官的道理就是有自知之明,更知道當官的底線在什麼地方,同時又不死板會有所變通,而且做起事來也踏實認真,像他這樣的官員雖然不起眼,但卻是真真正正能夠乾事的。
“兄長可惜了。”想到這,劉嗣歎了口氣道:“當年兄長從龍比小弟更早些,假如兄長一直都在軍中的話,彆說一個少將,恐怕連中將也不在話下……。”
陳清仁頓時笑著打斷他話:“兄弟這話說笑了,前麵為兄說過,人需有自知之明,為兄於你不同,為兄自認沒有決戰沙場的豪氣,隻想安穩渡日,再說,你剛才不也講了,這戰場凶險莫測,九死一生麼?當年為兄同熊、毛兩位兄弟一起投皇爺麾下,可如今也隻有為兄一人還在世上,他們兩人倒是想搏一搏前程,但結果呢……?”
說到這,陳清仁神色黯然,劉嗣也默默點了點頭。
轉而一笑,陳清仁又道:“其實為兄如今也頗為滿足,雖然僅隻是經曆,但想想多年前,又如何能知道有今日的成就?今生為官,已是莫大的福氣,如運氣好的話,也許再過個十數年,能夠以指揮僉事身份告老就心滿意足了。”
陳清仁的這番話說的實在,他眼下是六品經曆,而指揮僉事是四品官。以他的資曆隻要不出差錯,再加上當年從龍的出身,熬個十來年說不定就能乾到這個職位。
這對於從小吏出身的陳清仁來講已經極是滿足了,要知道假如當年不跟隨朱怡成的話,以他的出身不是死在亂軍之中就是依舊庸庸碌碌,哪裡會有今天的地位?
“四品指揮僉事,以兄長的能力想來定能如願。”劉嗣點頭同意道,不過他又惋惜道:“隻可惜,兄長當年就從龍,而到現在卻未有爵在身,就算兄長當到指揮僉事又如何,一旦退下去,兄長又如何蔭及後人?難道兄長就不為自家考慮?”
“這也是沒辦法的事。”陳清仁歎道:“朝廷封爵有著封爵的規矩,就算是普通的民爵也不是容易得的,除我立軍功,又或者對於國家有極大功勞,此生想封爵已是難上加難。至於兒孫之事,所謂兒孫自有兒孫福,如果他們不出息的話,就算有著爵位又如何呢?”
聽到這,劉嗣在陳清仁的話裡雖然聽到了他的認命,但同時也感覺到陳清仁的不甘。畢竟,像他們這些老兄弟中,凡是混出來的誰的官位不比他高?而且都有封爵在身。
王東就不用講了,就算是劉嗣,而今他已是一等男爵,等朝廷再次封爵後,說不定他就能從一等男升為三等子。官位是傳不下去的,可爵位不同,雖然大明的爵位傳承有著遞減,但要知道一旦成了封爵的貴族,至少今後子孫都屬於貴族中的一員,無論出身又或者將來的仕途都不是普通人可以相比的。
提起壺來,為陳清仁續了茶水,劉嗣笑著道:“其實兄長想封爵倒也不難。”
見陳清仁疑惑地向他看來,劉嗣這才道:“剛才小弟不是說了麼,此次有差事在身,今日來見兄長也正是為了這個差事。如今正有一個機會,我覺得很合適兄長,如兄長願意的話,不要說區區指揮僉事,就算將來做個都指揮使也是尋常。至於封爵,高的小弟無法保證,但一個子爵那是穩穩妥妥的。”
這話一出,頓時驚得陳清仁臉上詫異無比,同時望著柳嗣的目光中帶著警惕。難道作為軍機大臣,海軍統帥的王東要搞什麼事?所以派劉嗣找到自己?這不可能吧!一來王東已是如此高位,二來自己也不是什麼重要人物,但假如不是這樣的話,那又究竟是怎麼回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