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九十八章 八爺黨覆滅(1 / 1)

伐清1719 晴空一度 2101 字 1個月前

雍正臉色鐵青,望著麵前已經堆成了一座小山的奏折,他深刻的感受到了來自清廷內部的壓力,這股壓力發端於江寧的失陷,在金門島之戰大敗後得到了迅速的發酵,最終變成了一把刺向雍正的刀。

“請罷西北戰事,與羅卜藏丹津議和,以允禵為帥興兵伐江南!”

折子裡的這三條要求便是刀,它們並不是那些迂腐的漢臣呈遞上來的妄言,而是八旗內部呈遞的折子,更準確來說是各大旗主連同八爺黨在對雍正發難!

這些人在經曆了雍正登基之後的種種變亂後,強自忍耐了下來,如今卻是終於尋找到了機會,借著江南被攻下的機會,掀起了八旗內部的躁動,以此來打擊雍正的威信,從而為自身尋得一條出路。

廉親王允禩、怡親王允祥還有張廷玉、隆科多以及其他王公大臣和各部尚書等人跪在地上,低著頭沉默不語,似乎各自都有各自的一番心思。

“列位臣工,你們就沒有什麼想說的嗎?”雍正環視了跪在地上的群臣一眼。

怡親王允祥臉上帶著幾分憤懣之色,高聲道:“啟稟皇上,奴才以為這些奏折實在不值一駁,我大清如今局勢艱險,更應該審時度勢,羅卜藏丹津此賊居心叵測,背後更是有策妄為策應,若是我大清與之議和,該賊子恐怕會獅子大開口,從我大清身上狠狠咬下一塊肉來。”

“更何況年將軍和嶽將軍的兵鋒已經抵達了巴塘、裡塘、黃勝關等處,再加上福寧安也率軍屯駐吐魯番及嘎斯泊,實質上截斷了叛軍入藏之路,羅卜藏丹津已經處於我軍包圍當中,眼看著畢其功於一役,如何能和談?”

說到這裡,允祥卻是怒視了允禩一眼,這一次推動議和主要便是八爺黨中人,他們打的什麼主意,彆人或許不明白,他老十三心裡可是清清楚楚。

允禩麵無表情,隻是輕聲道:“啟稟皇上,怡親王所言固然有理,可是卻也忽視了我大清如今的關鍵所在。西北戰事從皇考之時,一直延續到現在,前前後後數十年的投入,自然不能輕廢。可彼時我大清富有四海,以全天下之力自然能夠支撐我大清繼續西北的戰事,可如今江南已失,楚逆在旁虎視眈眈,西北一戰不停也得停了。”

雍正的眼裡閃過一絲怒火,他自然能夠聽明白允禩的話外之意,就連當初皇阿瑪都沒能徹底收拾了西北,現如今你何德何能能收拾西北之敵?話裡的意思自然是不看好他雍正的決定了。

張廷玉沉默不語,兵部尚書托賴隻好硬著頭皮道:“廉親王,如今江南的局勢卻是再難改變,滿保和楊宗仁在閩浙隻剩下幾萬綠營兵,再加上幾萬團練,在楚逆和朱逆的夾擊下,江南實難得保.....”

允禩隻是悠悠歎了一聲,意味深長道:“若是君臣同心,上下用命,以十四弟為帥征伐江南,自然是能保住的。”

這話幾乎是在公然指責雍正並沒有真正想要保住江南,而是選擇了一味廢弛的態度,這才導致江南局勢再也不可收拾。

“皇上,為了我大清著想,奴才鬥膽罷西北戰事,以允禵為帥興兵伐江南!”

允禩跪了下來,臉色堅定如鐵,再多的陰謀詭計,再多的勾心鬥角,終究免不了麵對麵的這一刻。或許,這一幕也是他想要看到的吧。

很快,一些八爺黨的大臣們和八旗的幾位旗主,也出列跪了下來,他們彼此都沒有看其他人一眼,動作卻顯得十分默契,卻好似演練了許多遍一樣。

“請皇上罷西北戰事,以允禵為帥興兵伐江南!”

“還請皇上三思啊,大清江南膏腴之地,決不可輕棄......”

“皇上,奴才願意領軍伐江南,重收江南故土!”

一時間殿內變得鴉雀無聲,大臣們自然明白了過來,眼下的這一場爭端,將會是新朝的第一場大政之爭,在朝野根深蒂固的八爺黨,自然不會等待著被雍正連根拔起,他們開始選擇了反擊。

望著這些跳出來的大臣和旗主們,雍正的臉上終於浮現出一絲冷笑,他心裡的怒火已經消失得無影無蹤,跳出來好啊,跳出來了,朕才能更好的去將你們一網打儘!

朕要收拾的是天下,不是江南的一隅,既然你們都跳了出來,朕也就不再客氣了!

“皇考在位之時,就時常教導於朕,天下形式勝於棋盤,絕不能計較一子一地之得失,若是計較江南一地,大清將失去整個天下!”

“我大清如今麵臨這般局麵,關鍵在內而不在於外,若非先是湖廣總督滿丕貪索無度,又豈會惹出楚逆之亂?這其中的因由,爾等亦應反思。若是這內弊不除,縱使平了江南平了湖廣,將來也會重演舊事!”

雍正提起舊事自然另有深意,那滿丕雖然已經戰死,可是他當初卻是八爺黨的人,當時雍正還曾給康熙上折子嚴懲滿丕,卻被愛麵子的康熙給攔下來了,也就不了了之,如今重提滿丕,自然是要把裡麵的事情說個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矛頭指向的,自然就是台下的八爺黨眾人。

“爾等今日鼓噪,若是為了大清考慮,朕不會怪你們,可是若是爾等是為了一些彆的想法,就算朕饒了你們,大清的列祖列宗也不會放過你們!”

雍正掃視了眾臣一眼,最終定格在了廉親王允禩身上,這一幕自然也就被大臣們儘收眼底。

廉親王,估計是要栽了。

“朕以為,廉親王允禩若肯實心辦事,部務皆所優為。論其才具、操守,諸大臣無出其右者,可資於理,朕甚愛惜。可惜其心術之險詐,諸大臣亦無與之比者,朕亦不能縱容之......”

“皇考當年亦曾言稱:‘春秋之義,人臣無將,將則必誅。大寶豈人可妄行窺伺者耶?胤禩柔奸成性,妄蓄大誌,朕素所深知。’如今允禩仍不肯悔改,朕實難再忍,暫交宗人府議處。”

終究是王弟,雍正也不想失了體麵,最終還是一個交宗人府議處的決定,隻是跪在地上的允禩卻是整個人都已經癱軟了,他重重吐出一口氣,環視了一眼身後的八旗王公大臣們,隻見那些原本支持他的各旗旗主們,此時都是一副漠然視之的態度,他終於是明白了過來。

“奴才領旨謝恩。”

允禩臉上流淌著淚水,接了旨意之後,整個人的精氣神算是徹底垮塌了下來。

次日,雍正再一次下發詔書,以吳爾占、色爾圖、蘇努、鄂倫岱以及等“無知妄亂,不安本分”,遣往盛京居住,奪其屬下佐領,諭稱:“從前伊父獲罪於皇考,貶其親王之爵,伊等怨望,肆行誹謗。”“伊等希圖王爵,互相傾害,陷伊宗嗣於死地。”連同蘇努之子勒什亨革職,發往西寧。

過了數日,雍正再一次諭諸王大臣,言稱:聖祖生前,因允禩種種妄行,致皇考暮年憤懣,“肌體清瘦,血氣衰耗”,伊等毫無愛戀之心,仍“固結黨援,希圖僥幸”,朕即位後,將允禩優封親王,任以總理事務,理應痛改前非,輸其誠悃,乃不以事君、事兄為重,以允禟、允禵曾為伊出力,懷挾私心。諸凡事務,有意毀廢,奏事並不親到,敬且草率付之他人。

這麼一套組合拳下來,算是徹底把八爺黨給連根拔起,甚至連同親近允禩的皇三子弘時在這件事裡也吃了發落。整個八爺黨算是徹底煙消雲散,眾臣都已經認定了一個事實,新君可真不是鬨著玩的,大夥還是趕緊配合著吧。

趁著當下的這個機會,雍正皇帝再一次就八爺黨一事發出詔書,親手寫下了一篇《禦製朋黨論》,算是給八爺黨給敲下了最後一顆釘子。

“夫罔上行私,安得為道?修之所謂道,亦小人之道耳…朋黨之風至於流極而不可挽,實修階之厲也。設修在今日而為此論,朕必誅之以正其惑世之罪。”

寧渝捧著這篇《禦製朋黨論》,臉上卻是有幾分驚喜,這雍老四做事還真是挺狠的,也怪實在了一些.......

實際上在雍正這一篇《禦製朋黨論》之前,歐陽修曾經也寫過一篇《朋黨論》,隻是彼時說的朋黨論不算什麼貶義詞,還提出君子有朋,小人無朋的說法,說白了就是皇帝需要朋黨,因為有朋黨競爭,這皇位才能做得安逸,要是沒了朋黨,反而不利於江山社稷。

嚴格來說,這種想法其實也很常見,畢竟皇帝不怕沒人做事,最怕底下的人做事都連通一氣,有了朋黨皇帝可以更好的掌控權柄。可是如今放在雍正身上,卻不是這麼一回事,在他看來,這天下有朋黨就會有鬥爭,有鬥爭就會影響做事,因此朋黨是大大的不好。

李紱對於康熙的了解頗深,對這個老四的了解反而比較淺顯,他苦笑著搖搖頭道:“世人皆知雍親王行事腳踏實地,因此由此情況是很正常的。”

寧渝有些苦惱道:“這天下有朋黨太正常不過了,就連我複漢軍內也是分為朋黨的,畢竟底下的人要做事,難免會抱團。若是凡事都由皇帝做主,恐怕天下也會亂了。”

說道這個時候,寧渝對於這幾個勞模皇帝頗為佩服,從洪武到雍正,二人都是那種不眠不休的做派,恨不得把所有的事情都抓在自己的手裡,所以還要什麼朋黨,大夥都聽自己的多好。

當然,這二位也不是人人都能學來的,朱元璋是自己創業打天下的,這年輕的時候身子骨比較強壯,吃得消這麼大的工作量,可是雍正就不一定了,寧渝知道他在後世是早死的,但是到底是累死還是吃藥吃死的,卻記得不太清楚了。

李紱微微一笑,卻是從懷裡掏出一份折子,呈遞給了寧渝,低聲道:“《江南工商管理條例》目前已經擬好,還請大都督過目。”

在寧渝的心目當中,是準備將目前打下來的江寧,來試驗自己的新工商管理條例,以此來論證自己的理論,隻要在江南取得了一定的成績,那麼就可以在目前的複漢軍當中全麵推廣開來。

這一次的《江南工商管理條例》說起來是針對工商的,卻在裡麵也夾雜了許多私貨,可以說實質上是對現狀的一次改革。

寧渝在這一次的改革當中,首先第一點就是否定了傳統的‘士農工商’說,而是建立了新的戶籍製度,這種戶籍製度打破了傳統的職業世襲化,也取消了各民之間的不平衡,說白了,大家夥不管是乾什麼,在地位上是徹底實現了平等。

這一步其實本來是很困難的,哪怕在複漢軍內部當中,也有很多人以為那些泥腿子跟他們不是一類人,還有人覺得商賈皆該死,就算不死也該重重收稅的,當然這些想法自然也不是主流,隻是想要糾正過來卻十分困難。

寧渝也不指望這新觀念一日就能普及開來,所以在《江南工商管理條例》當中也隻是簡單提了一句,關鍵的一點主要在於給工商解綁,讓他們能夠放開手腳。

除此之外,寧渝還正式將鹽鐵專賣製度給確定了下來,複漢軍境內的所有鹽鐵資源都收為官營,並且禁止私人參與到經營和買賣當中來,特彆是為了控製境內的資源不會外流,特彆是不會流逝到清廷手裡,還專門製定了戰略物資交易管理辦法,簡單來說,所有私人士紳想要交易戰略物資,除了向複漢軍報備之外,就隻能選擇走私。

當然,在《江南工商管理條例》當中,還有關於稅收的調整,那就是在原來的商稅、礦稅和鹽稅的基礎上,重新調整為工商稅,該稅相對之前的商稅要重上許多,可是從另一個角度上來講,它卻是切實地改變了這個時代商賈身上的負擔。

因為在《江南工商管理條例》中,徹底取消掉了複漢軍境內的一切關卡,不會再有以往那種每到一地就會重收一遍稅的情況,堪稱是商家的最大福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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