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一十五章 雍正立祠(1 / 1)

伐清1719 晴空一度 2183 字 1個月前

數日後,四阿哥弘曆隨同大學士弘曆,連同京內其他各部官員,在數千名京營八旗兵的護送下,以祭掃祖陵的名義,從京城出發前往盛京,一路上浩浩蕩蕩,卻是令許多人不由得不多想了一番。

西南之戰的結果,在京城裡麵並沒有釀成太大的風波,畢竟對於京城的百姓而言,前麵打的敗仗也夠多了,丟江南的、丟福建、乃至於丟兩廣,已經讓百姓們都習慣了,甚至連八旗內也隻是一片人心惶惶,再沒有了其他的情緒。

原因很簡單,你說他不行,你行你上啊!

在之前但凡覺得自己行的八旗子弟,如今都已經死在了戰場上了,至於剩下的,都是知道自己不行那一類,以至於讓雍正在下獄平郡王納爾蘇之後,竟然連個能率領八旗新軍的將才都找不到,不得不重新起複納爾蘇,讓他戴罪立功......

養心殿中,納爾蘇跪在了地上,臉上涕淚橫流,好歹也是在天牢裡經曆了這麼一遭,整個人都有些頹唐了。

“皇上,奴才死罪.......奴才死罪啊!”

“哼,你也知道你是死罪?若非他人告發,你還要貪墨到什麼時候去?”

雍正一想到這裡,心裡就止不住的想砍人,他隻能專注到奏折上麵去,不去看跪在地上的納爾蘇,可是再看看奏折上的文字,卻是更加心煩,索性便將筆往桌案上一丟,發出嘩啦啦的滾動聲。

“奴才不敢......”

納爾蘇被嚇了一大跳,隻能緊緊將額頭貼在了地上,臉上不免帶著幾分愧疚之色。

雍正深深歎了口氣,“朕革去你的王爵,都是輕饒了你,我大清如今變成這個樣子,也有你們這些人的責任!”

納爾蘇磕頭如搗蒜,額頭上都變得青紫一塊,隻是心裡也頗為奇怪,這個‘你們’指的還有誰?

“朕不會赦免你。”

雍正冷冷地說道:“但是也不會免去你八旗新軍的差事,你得替朕把八旗新軍給練好了,到時候若是功成,自然會重新恢複你的爵位,若是不成,朕告訴你,這遲來的一刀也會砍在你的脖子上!”

“奴才再也不敢了!”

納爾蘇這一次是真的嚇到了,他是從康熙年過來的臣子,那時候的康熙皇帝對於宗室大臣們都很縱容,略有貪腐也隻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而已,因此都是大手大腳地撈錢撈習慣了。

可是眼下的雍正是真真不一樣了,他從上位開始,就將刀子對準了宗室和大臣們,誰敢撈錢他就敢剁誰的爪子,特彆是到了這個節骨眼上,納爾蘇知道雍正是真真想殺他的,若非還有八旗新軍這檔子事,怕是早就被賜死了。

“下去吧。”

“嗻,奴才告退。”

等到納爾蘇從宮殿中出來後,隻覺得一陣頭暈,整個人便是一個趔趄,差點栽倒在地上,而後背不知何時出了一身的冷汗,心裡對於雍正的敬畏更是不知不覺多了幾分。

而此時殿中的雍正皇帝,卻是發出了一聲咳嗽,整個人的臉色都蒼白了幾分,他從懷裡掏出藥丸,就這麼乾著用了兩丸,這才幽幽道:“且先留此人一條狗命。”

隻是殿中空蕩蕩的,卻是除了雍正再無他人,卻不知雍正這一番話是說給誰聽的。

雍正臉上浮現出一絲陰狠之色,低聲道:“那幾位最近怎麼樣了?”

“一個每日裡在府中讀書,沒有見其他人,另一個在景山守著,也沒有見彆的人,可唯獨還有一個,最近在四處見人,這是他見到的所有人的名單,還有他們說過的每一句話。”

不知何時,雍正麵前站著一名看似極為普通的侍衛,此人手裡拿著一本奏折,呈遞了上來。

實際上這名侍衛就是宮裡粘杆處的執事人粘杆侍衛,在京城直隸布下了好大一張天羅地網,以此保證雍正能夠知道自己應該知道的一切事物。

“哼,那兩個暫時讓他們先活著......剩下的那個,你去安排,做的乾淨點。”

雍正臉上流露出一絲厲色,既然敢擋路,那就彆怪他不客氣了。

...........

在四阿哥弘曆離開京城之後,對於其他人自然是生活照舊,可是對於三阿哥弘時而言,卻有一種守得雲開見月明的痛快。

弘曆去了盛京,這裡麵不管代表著什麼意思,可是弘時心裡知道,自己唯一接近皇位的時機到了。

在他看來,弘曆去了盛京幾乎等同於十四爺去了西北軍前,哪怕你是天下第一的撫遠大將軍又如何?在近水樓台的老四麵前還不是丟了皇位!

現在彆看弘曆似乎已經成了皇帝心中的太子人選,可是隻要當今出現點什麼變故,那最接近皇位的人還有誰?還不是隻有他三阿哥弘時!

一想到了這裡,弘時心裡便是一陣顫栗,他實在是有些等不及了......那個老不死的還不去死,他也很為難啊......

“好好好,小爺今個痛快啊!”

在京城的燕鴻樓裡,三阿哥弘曆臉上帶著幾分酒意,正在跟自己的那些狐朋狗友勾搭在一塊,他們大多都是京城裡那些豪門的庶出子弟,或者是一些彆有用心之人,倒也喝得一通爛醉。

“三阿哥如今時來運轉,奴才當為三阿哥賀!”

“三阿哥吉人自有天相,這旁人就算怎麼想害三阿哥,那都是妄想!”

“奴才為三阿哥賀!”

一通吵吵嚷嚷,氣氛卻是越發熱烈起來,所有人似乎都看到三阿哥登基的那一天,到時候他們這些從龍功臣豈不都要發達了?

弘時臉上帶著幾分醉意,望向了酒席角落中的一名青年,“阿濟勒,為何不飲酒?本阿哥還要同你多喝幾杯呢!”

那名青年臉上帶著幾分歉意,低頭輕聲道:“三阿哥,來時大哥專門囑咐奴才,絕不能在主子爺麵前失了態,因此這酒奴才還是少喝為妙。”

弘時臉上頓時有些陰沉,他最不喜歡這種裝模作樣的人,可是也不會去發脾氣,因為阿濟勒並不簡單,乃當今九門提督阿其圖的弟弟。

對於弘時來說,他今天辦這個酒宴,就存著拉攏阿其圖的意思,可是他一個閒散皇子,想要同九門提督打交道也不是那麼容易的事,還會引起一些有心人的注意,因此弘時便想著從阿其圖的弟弟,也就是阿濟勒的身上著手。

“無妨,等到下次,本阿哥專門找你一同飲酒,就不用擔心失態了哈哈哈哈......”

弘時臉上有些扭曲,又重新端著酒杯同其他的狐朋狗友喝了起來,卻是沒有再理角落的阿濟勒。

可是阿濟勒此時卻微微低著頭,雙手略略有些發抖,他這一次來赴宴並不是他自己想來,而是在他的大哥阿其圖的授意下過來,其目的也不是彆的,隻是為了確認是不是三阿哥本人到場,若是到場了,在席間做一個隱蔽的手勢即可,然後就什麼都不用做了。

阿濟勒從心裡感到害怕,他知道這是一個牽涉到很多人的陰謀,甚至是關係到皇家的一個陰謀,可是他又不敢不做,因為沒有了他大哥阿其圖的幫助,他憑什麼能夠在京城裡這麼逍遙自在?

隻是等到阿濟勒做完手勢後許久,卻也沒有見到什麼動靜,當下心裡便有些放鬆了下來,隻當這是一次普通的宴會。

可是等到曲終人散之際,所有人都醉成了一團,便有弘時的奴才小廝要去扶他起來,卻沒想到弘時整個人的身體發沉,再一看卻是亡魂大冒,幾個人直接癱軟在了地上。

原來不知從何時起,三阿哥弘時竟然已經醉死在當場,卻是沒有被任何人給發現!

阿濟勒更是嚇得渾身癱軟,儘管他沒有做任何其他多餘的動作,可是即便他也同處於席上,都沒有發現弘時是什麼時候死的,更不知道弘時是怎麼死的,這一切發生的太過於詭異,也太過於順其自然了。

由於涉嫌到皇子神秘身亡,燕鴻樓很快燕鴻樓就被九門提督給接管了,連同宗人府以及粘杆處的人都過來查探情況,這件事並不是一件小事,不管弘時再怎麼受冷落,那也是當朝皇帝的子嗣!

阿濟勒和那一群狐朋狗友都被嚴令待在了原地,連椅子都不能挪動分毫,至於燕鴻樓內所有進進出出的人,也都被控製了起來。

而燕鴻樓掌櫃徐掌櫃,卻是整個人癱軟在了地上,這件事不管怎麼收場,他和其他的小二夥計,怕是都難逃一死,甚至還會連累到家人。

過了許久之後,九門提督阿其圖便帶著人到了燕鴻樓,他四十多歲的年紀,整個人都顯得十分嚴肅冷厲,不同於前任隆科多那般張揚,低調仿佛才是他的本色。

“今日在場諸人,誰都脫不了乾係,若是找不出原因來,你們所有人,都得死。”

一番話卻是差點把其他人都給嚇得尿了褲子,連阿濟勒都不由得打了一個寒顫,他相信若是有必要,他大哥阿其圖也會將他丟出去,絕不會保他一命。

畢竟在家族麵前,他一個小小的阿濟勒死了也就死了,根本不會有人在意。

........

發生在燕鴻樓裡的皇子死亡事件,並沒有牽連到很多人,最終得到的官方結果是弘時乃酒醉而卒,與他人無關。

這使得其他人在鬆了一口氣的同時,也對這件事變得諱莫如深,絲毫不敢提及給自己招惹禍患,既然現在朝廷都說了是酒醉而卒,那就是酒醉而卒吧。

隻是酒醉而卒的弘時,卻是到死都沒明白是誰殺的他,或者說他心裡已經明白了,卻是再也沒有機會說出口。

然而,弘時的死亡也讓所有知情人都提起了一顆心,那就是當今皇帝,已經是越發讓人看不透,越發讓人感到畏懼了。

彆說其他人如何如何,就連是他自己的親生兒子,該下狠手時也會下狠手,冷酷無情已經成為了雍正的代名詞。

十月,雍正在養心殿內,親自特賜陳德華等三百九十九人進士及第出身有差,這一次的人數堪稱是曆屆最多,以此來收納已經殘存不多的士林之心。

特彆是在眼下跟寧楚爭鋒的關鍵時候,雍正賜下的好歹也是正兒八經的進士頭銜,因此這其中的意思也就不那麼難懂了,隻是雍正的這一番媚眼,卻是拋給了瞎子看,並沒有起到任何作用。

原因很簡單,隻擁有北方數省的清廷,已經騰不出那麼多的位子,來給這些進士們去填坑了,大夥雖然拿到了進士金晃晃的招牌,但是並沒有任何實際的作用。

反倒是複漢軍那一頭,雖然大夥隻能考個秀才,可是考中的無一不參與授官,還都是授的實缺,儘管官位小了點,可那也是官不是,也是能吃官俸的人上人了。

再說了,根據寧楚那邊的意思,明年科舉將會下放到各省,由各省組織考試並進行錄用即可,其中名額可就不是幾百人了,而是數千人,人人都有官當。

對於士林而言,大家為的都是當官,那麼寧楚所釋放的這個誘惑力,自然不是雍正放幾百個有名無實的進士頭銜能比的,畢竟搞不好過兩年大清都沒了,考中大清的進士又有什麼用呢?

天下人沒有傻子,而雍正的這一番作為,並沒有起到應有的作用,大家夥一邊冷眼旁觀者雍正的手段,一邊卻是準備好了鐵鍬,就等著大清嗝屁的那一天,好去給墳頭上添上幾把土。

見賜進士這一著沒起到應有的作用,雍正無奈之下,卻是打起了朱明的主意,他封明裔朱之璉為一等侯,世奉明祀,並且還在京師建造忠義祠,祭祀明末時的那些忠臣義士,比如孫承宗、盧象升這些人,並反手將原先投靠清廷的那些大漢奸們給打入了另冊。

不得不說,雍正這一番騷操作,卻是晃瞎了不少人的眼睛,因為這些事嚴格來說是要寧楚統一之後才應該乾的,如今雍正卻是提前自己乾了......這裡麵的個中滋味,卻是隻有當事人能夠明白。

而這一舉動也使得幾大漢奸家族如喪考妣,比如範文程的範家、祖大壽的祖家、李永芳的李家以及洪承疇的洪家,都變得沉默寡言,他們儘管心裡深以為恥,可是也不得不將自己的另一半臉伸出去給雍正反抽。

隻是,在這些漢奸子孫的心裡麵,也隱隱有了一番對祖宗的埋怨之意,早知道今日,又何必當初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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