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三十二章 教育的差距(1 / 1)

伐清1719 晴空一度 2203 字 1個月前

日本天皇死了!

對於寧渝而言,這並不算一個好消息,倒不是他對那個所謂的天皇有什麼好感,而是因為在目前幕藩統治下的日本,天皇所代表的公家始終都能對幕府起到一定的製衡作用,比如給幕府設一些小絆子之類。

當然,公家並沒有能力對幕府起到太大的影響,可是隻要公家依然存在,那麼幕府就不得不捏著鼻子來對其進行控製,從而使得日本無法上下一體,更無法和衷共濟。

因此,即便寧渝十分不爽天皇這個稱呼,可是也絲毫沒有想過讓他改成倭王——這種麵子上的問題,終究不是什麼大事,但是沒有了天皇,反倒會讓日本政治發生不可未知的變化,這對於大楚而言,自然便是一個威脅。

寧渝輕輕搖了搖頭,將書信遞給了崔萬采,低聲道:“死得還真不是個時候,似乎有幕府在裡麵搞鬼。”

根據影子駐紮在日本的情報人員偵知,年僅三十六歲的中禦門天皇向來身體並無不適,也沒有聽說過有什麼隱疾,然後在今年初的時候,幕府向他獻上了一張從西方進口琴,似乎有所隱喻,結果此事過去沒幾天,中禦門天皇便直接崩禦,甚至連繼位之君詔仁親王都未曾召見,一切都發生的有些莫名其妙。

崔萬采看完之後,卻是低聲道,“慶仁之死隻怕內有玄機,不過以臣之見,不妨派遣使者前往吊唁,也可進一步探知德川吉宗的想法。”

寧渝點了點頭,他對於這位幕府將軍可絲毫不敢小看,因為此人在原本的曆史上就是一位十分出色的公方,所進行的享保改革著實振奮了當時幕府的財政經濟,並且引進了大量的蘭學知識,冥冥之中為日後的幕府新政改革埋下了伏筆。

而在這個時代當中,由於大楚的崛起,使得日本又重新走回了自己的老路,那就是向華夏學習——德川吉宗甚至在當年就已經開始準備重新派遣遣唐使,並且向大楚請求能夠讓這些年輕人進入華夏最新的各式大學中學習。

寧渝對這個要求自然是全盤否定,他以目前建校未久的緣由拒絕了德川吉宗,可是這並未阻攔德川吉宗的野心,他開始派人大肆在南京和上海等地購買報紙,然後讓人帶回到幕府當中,從中查看大楚最新的政策變化,並且對其還進行學習模仿。

除此之外,德川吉宗還仿照大楚所作所為,進一步放開對蘭學的限製,在原本‘洋書解禁令’的基礎上,重新發布了一條‘洋書獎賞令’,即對任何能夠從華夏或者是歐洲帶來書籍的人進行獎勵,而與此同時,他還派遣幕臣青木昆陽、野呂元丈學習荷蘭語,以便更加深人學習西方文化。

而這一工作自然是卓有成效的,像青木昆陽編寫了《和蘭話譯》《和蘭文譯》《和蘭貨幣考》《和蘭文字略考》等著作,而野呂元丈也著寫了《阿蘭陀本草和解》《阿蘭陀禽獸蟲魚圖和解》等,甚至還模仿大楚十年重新修訂地圖的創舉,派遣幕臣日本數學家建部賢弘繪製了《日本總繪圖》,對正保、元祿的地圖進行了大規模的修正。

凡此種種,不一不說明德川吉宗內心的野望絕不僅僅隻是做一個將軍,寧渝心裡自然是百般警惕,對於眼下天皇之死也就格外敏感。

“這件事派外交部日韓司司長韓明去一趟,代朕進行吊唁中禦門天皇,另外針對幕府將軍德川吉宗,最好是能夠看看他在打些什麼主意。”

........

皇城公學中,一群少年正在操場上踢著皮球,他們大多都是十來歲的少年,身上穿著改小一號的球衣,正在有模有樣地進行攻防,而場邊則站著一些中年人和青年人,興致勃勃地望著這一場比賽。

十一歲的寧承澤正在帶球突進,他的身高相對於同齡少年要高出許多,卻並不會顯得過於笨重,反而凸顯出一股子機靈勁頭,很快就晃倒了麵前的對方的後衛,然後身體猛然加速,帶著球闖入了禁區。

“快快快,鏟倒他!”

“你們都是烏龜嗎?跑得這麼慢!”

對方球隊的門將頓時慌了神,他不知道自己應該主動出擊還是防守球門,隻得對著其他的後衛瘋狂大叫,然而見寧承澤越來越近時,他終於顧不得許多,朝著寧承澤衝去,很顯然是希望用身體擋住對方的攻勢。

寧承澤不慌不忙地嗬嗬一笑,卻是墊腳將足球踢向了另一名隊友,隻見那名少年也是一笑,隻是一腳直塞,便將球踢進了對方的大門。

“球——進——啦!”

一群少年頓時歡呼地湧上前來,他們熱烈地擁抱寧承澤和那名進球的少年,然後將寧承澤和那少年抬起來,往天空中拋去,隨後又是一聲大吼,牢牢接住掉下來的二人,眾人之間響起了一片歡騰。

對麵的小球員們臉色都不太好,特彆是那名門將臉色漲紅,他衝了過來大聲叫道:“寧承澤、程萬軍,你們可不要得意,要不是我的隊友不行,你們根本不可能踢進來!”

眾人聽到這裡時,卻是怒目相視,反倒是寧承澤和程萬軍卻是笑了笑,並未進行言語上的反駁,而一旁穿著黑衣的裁判卻是連忙走了過來,他從手示意分開兩邊的球員,並試圖伸手去拿牌,這才使得那門將悻悻離開。

而此時場邊的中年人卻微笑地望著這一幕,他們並沒有試圖參入進去,而是跟看正規職業比賽一般,認真地望著麵前的球賽。

終於,隨著一聲哨響,全場比賽宣告結束,寧承澤所在的隊伍如願以償地取得了這一場比賽的勝利,其中寧承澤作為前鋒更是獲得了兩傳一射的好成績,他臉上也頗為興奮,一邊擦著汗一邊同身邊的少年低聲說著什麼。

一旁的中年人此時卻走了過來,他臉上帶著笑容,舉手打著招呼道:“承澤,快過來,七叔爺爺給你帶了一份禮物。”

寧承澤瞧見了那中年人,臉上也綻放出笑容,他並沒有像其他跳脫的少年一般不管不顧地跑過來,而是轉身向其他的隊友們進行告彆,然後才帶著程萬軍走了過來,整個人的氣質都顯得極為自信得體。

“承澤見過七叔爺爺。”

“程家後輩萬軍見過蜀王殿下。”

原來那中年人正是當今教育部尚書寧忠權,他因為在主持後續教育改革事情上得到了朝野上下的認可,因此在革新十年的時候被改封為蜀王。

寧忠權嗬嗬一笑,便讓人抱過來一個大木盒,笑道:“承澤,打開看看。”

寧承澤臉上有些好奇,卻是掀開了木盒的蓋子,頓時眼前一亮,因為木盒之中放了一整套棗木微雕,取材於《清明上河圖》的市井場景,人物看上去惟妙惟肖,神態更是自有一股子神韻,卻是讓寧承澤一眼就喜歡上了。

“多謝七叔爺爺厚愛,這一套木雕很顯然不是凡品,卻不知道出自哪位大師的手筆,倒是讓皇叔費心了。”

東西並不算十分貴重,關鍵是比較稀罕,找起來自然不是那麼容易。

寧忠權微微笑道:“這一套玩意是雷州趙老爺子的作品,由於整體比較麻煩,他整整花了三年時間才雕刻而成,當世也就這麼一套,叔爺爺便給你買過來了。”

寧承澤連忙恭敬道:“叔爺爺乃朝廷重臣,相比應該不會專程來送禮物,可是有什麼事情需要同承澤說?”

“你小子還真不是一個不省油的燈,這一次叔爺爺確實有事情需要麻煩你。”

寧忠權放聲笑道,卻是將其他人的目光也吸引了過來,隨即便開口道:“這樣吧,咱們先找個地方吃頓飯,然後叔爺爺再慢慢同你說。”

當下二人便一同走進了皇城公學內開辦的餐廳,點了當下比較流行的幾道時蔬小菜,一老一小便這麼痛痛快快地吃了起來,渾然沒有半分所謂皇族的氣質,反倒就像尋尋常常的一家人一般。

寧家人都講究食不言寢不語,因此二人並沒有交談什麼,等到吃完飯以後,便有人過來泡上了兩杯清茶,隨著茶香縹緲之際,寧忠權才慢悠悠地開了口。

“承澤,你可知道最近朝堂上發生的一些事情?”

“叔爺爺,我還隻是一個學生,哪裡知道什麼消息?”

寧承澤卻是苦笑道,他的確隻是一個略顯早熟的學生,平日裡根本就不會住在皇宮,而是跟其他的小孩子一樣,住在學校宿舍裡,自然也沒有渠道去接觸彆的東西。

寧忠權尷尬地咳嗽了一聲,才緩緩開口道:“陛下要九州同風,其中關鍵之處就在於教育層麵進行改革,可是自從科舉層麵進行改革之後,你叔爺爺我卻是想不到下一步到底該如何改。”

寧承澤奇怪道:“叔爺爺,像這種朝廷大政自然有那些大人們去操持,叔爺爺為何來詢問我這麼一個小孩子呢?”

“嗬嗬,說你是小孩子倒也不儘然......隻是陛下有言,說如果想不到,可以來這裡看看。”寧忠權臉上露出一絲尷尬的笑容,不管怎麼說,他也得承認自己確實已經想不到了。

寧承澤微微沉默,輕聲道:“叔爺爺的意思我明白,可是我的確隻是一個普通的學生.......即便是父皇對我的要求,也僅僅是以一個普通人的身份,在這所學校裡學習,所以我可能沒辦法告訴叔爺爺更多東西。”

寧忠權沉吟了一番,嘴裡不停地念叨著‘普通’兩個字,臉上卻露出一絲迷茫。

自己的那個皇帝侄子到底是什麼想法呢?怎麼就讓人這麼摸不透?

寧承澤此時卻微微一笑,他依然保持著端正的坐姿,但是說話時雙手的動作卻大了一些,“叔爺爺,父皇的意思可能並沒有你想的那麼複雜,隻是想要做好它,卻並不是那麼容易。”

寧忠權疑惑問道:“這是什麼意思?你父皇就是這麼個性子,喜歡讓人去猜,讓人去領會,可是我就是一個木魚腦袋,好侄孫你可不要再為難叔爺爺了。”

“噗嗤——”

寧承澤忍不住笑了,他搖了搖頭道:“叔爺爺,我可不是為難你,而是我也不知道自己的想法對不對,隻是先前聽父皇說過,皇城公學的設立絕不是僅僅給皇家和權貴子弟設立的,實際上它承擔了一個非常重要的責任。”

“什麼責任?”

“皇城公學的設立,本質上是成為將來的一個模範和一個標杆,如今這幾年在皇城公學取得的一切經驗,都需要在未來向全天下進行推廣。”

寧忠權微微沉默,他已經聽明白了這句話的意思,可正因為聽明白了,他才感覺到一絲不真實——因為按照皇城公學的規格來普及到全天下,所需要的錢糧簡直就是一個天文數字,需要的高昂學費完全可以把其他普通人攔在外麵!

到時候就算有再好的成功經驗,那也是純粹白扯的一個東西,畢竟尋常人根本學不起,要來又有什麼用?

即便是眼下科舉已經往新學上改革,可是大部分參加科考的人也隻是原來的舊學士子,他們大部分都是花了一筆錢,參加高價培訓班才得以通過科舉考試的,對於大部分普通人而言,依然是遙不可及。

見到寧忠權的表情,寧承澤也輕輕歎口氣道:“叔爺爺,雖然我隻是一個少不更事的孩子,可是對於錢糧也有自己的理解,如果用它來培養一些不能應用到實際的人才,本質上才是對人的最大浪費。”

寧忠權頓時有些驚訝,能夠說出這番話就足以看出寧承澤的不簡單,因為在很多人以為,過去全天下也是有私塾,也是有學堂的,也沒見花多少錢,甚至民間還有句話叫窮文富武,怎麼到了新學這就變得這麼貴呢?

原因也很簡單,在過去的時候大家都是學習四書五經,攏共加起來也沒幾本書,隻要琢磨好了這上麵的一些東西,去進行科舉也沒人說什麼,甚至沒有老師也可以自學——因此這成本就很低,曆史上不乏有這種靠自學成才的大佬青史留名。

可是到了如今就不一樣了,就好比這個皇城公學,本身分為小學-初中-高中三級學製,其中小學需要學習國文、數學、自然、科學等課程,而到了初中和高中還會進一步學習天文、地理、物理、化學等課程,甚至還需要選修一門語言課。

而這些課程的背後,則全都是白花花的銀子堆起來的,因此二者之間的成本根本無法相提並論,當然所培養出來的人才自然也是天差地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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