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4章 我們一無所有,這一輩子,當活得無所畏懼(1 / 1)

房間裡沒有開燈,窗簾拉著,烏漆嘛黑的。

腳底貼著地麵,有涼意沁上來,冰涼涼的。

司笙主動環上淩西澤的腰,將腳踩在他的鞋子上,渾身重量都托給他,她笑:“現在的商人都這麼會說話了?”

“才不跟他們說。”

淩西澤輕哼一聲,有點小傲嬌。

爾後,又補充:“我說的是實話。”

司笙沒說話,將臉埋在他肩上,手在他腰上掐了掐。

“沒穿鞋?”

隔著鞋子,淩西澤也能感覺到,踩在他腳背上的,又柔又軟,還有細微的溫度傳遞。

“嗯。”

司笙一個字剛落音。

淩西澤就俯身,倏然將她攔腰抱起。

司笙一怔,下意識攬上他的脖頸。

“就您現在這身體,還想光著腳撒歡呢?”

他用無奈的口吻奚落調侃,偏又掌控到一個最微妙的尺寸,足以讓司笙原諒他的“冒犯”。

司笙不屑地一哼,沒有跟他爭。

房內漆黑,但能隱約辨認出輪廓,淩西澤抱著她走到床邊,一彎腰,將她放回還有餘溫的被窩。

結果司笙剛一躺下,這男人就傾身上來,半個身子都壓著她。

“重死了。”

司笙嫌棄地將他往一邊推。

以司笙的身法,扔一兩個淩西澤的重量,不在話下。隻是她嘴上嫌棄滿滿,手上倒真不舍得下力,就簡單地推了推。

淩西澤死皮賴臉的功夫不是蓋的,靠著她的肩膀,手去捏她的胳膊。

隔著一層布料,很細,隻手可握,皮膚有彈性,又嫩又韌,觸感極佳。

“你這些年就沒橫著長過?”

“天生麗質。”

是不是真的“天生麗質”,這個還真不好說。

司笙常年在外奔波,體能消耗大,真遇到費體力的活兒,吃再多都不管用,反正她這些年身上從未有過贅肉。

當然,也不是營養不良的瘦。

少年習武,加上適當鍛煉,她沒肌肉,可身材勻稱,皮膚軟韌,永遠是最佳狀態。

彆的美人冰肌玉骨,總有幾分嬌媚,但,擱她身上,全化作了韌性。

淩西澤一碰就不想放手。

“網上說,Zero浪天浪地,戰亂地區和危險無人區到處跑?”

怕她趕他,淩西澤找著話題。

“這種不切實際的謠言……”司笙頓了一下,笑說,“好像是真的。”

“給個機會,了解一下。”淩西澤虛心地拿出求知欲。

司笙莫名其妙,“三更半夜的,我給你講故事?”

淩西澤壓著嗓音,聲線又啞又撩,“不然做點彆的?”

“……”

一揚眉,司笙掐了他一把。

她微抬起頭,說:“手。”

淩西澤識趣地調整好姿勢,將手臂伸過去,讓她枕著自己。

“看過貝爺的《荒野求生》嗎?”沉吟片刻,司笙問。

“嗯。”

司笙有點得意,“他拍的地方,我基本都去過。”

“嘶——”

忽然被淩西澤一掐,司笙吸了口冷氣,直接一個冷眼扔過去,“找死呢?”

淩西澤緊摟著她,壓低的聲音裡意味不明,“你能讓我見到活著的你,真是不容易。”

“……”

司笙一時啞言。

“小夥子,生活還是太安逸了。”片刻後,司笙調笑他,慢慢地說,“光腳的不怕穿鞋的,我們赤條條地降生於世,什麼都不曾擁有,這一輩子,就當活得自由自在、無所畏懼。”

她走的路,每踩一腳,都是新的人生;

她遇的坎,每次跨越,都等於是重生。

“嗯,”淩西澤永遠會被她新奇的理論折服,少頃,他問,“危機和困境,給你帶來了什麼?”

司笙愣怔了下,然後說:“敬畏生命。”

她跟他講一次冒險。

那是冰川地帶,她與幾個經驗豐富的冒險者同行,有一個人被掩埋在雪崩中,連屍體都沒找到,有一個人墜入冰縫,卻憑借意誌和反抗,撐到他們的拯救。

跟大自然抵抗,危機無處不在。

希望與死亡,如影隨形。

人在社會中可以被打倒,允許消沉、頹廢、墮落,可在真正的死亡危機前,哪怕一秒的放棄,這一生也就到了儘頭。

人可以渺小無助,亦可以堅韌頑強。

“……你什麼眼神?”

黑暗中,司笙看到淩西澤幽深漆黑的瞳仁,思緒複雜,意味不明,有濃烈的情緒,看得她心頭一窒。

淩西澤低聲說:“心疼。”

“……”

司笙輕抿了下唇。

淩西澤又說:“難過。”

“……”

司笙微怔。

他擁著她,輕聲歎息,“我要費多少心思、花多少時間,才能取代這些讓你印象深刻的記憶?”

跟普通人不一樣,司笙的生活過於精彩。

她隨便一段經曆拎出來說,都能讓人歎為觀止,足以讓常人當上一生的談資。

可是,這樣驚心動魄的經曆,全無他的參與。

“不用費心思。”司笙把玩著他的外套拉鏈,不緊不慢地說,“你救過我很多次。”

“嗯?”

淩西澤一眯眼。

救她……

他怎麼不知道?

“在野外,最怕的就是沒求生欲……”話說到這裡,司笙的聲音有點低,她掀起眼瞼,飛快地看了淩西澤的臉一眼,然後用極快極輕的語調說,“我一直帶著你那根手繩。”

她沒說得很直白。

但是,表達的意思,再清楚不過。

在某些危機時刻,他縱然沒與之相伴,也成為她活下去的動力。

淩西澤心頭一熱,腦子裡似有什麼轟然炸開,劈啪作響,難以言明的情緒在四肢百骸飛快流竄,連摟著她的指尖都輕輕顫抖著。

“你不要太自作多情,我就覺得,好歹是初戀……我要是死了,都看不到你娶沒我漂亮的媳婦……”司笙又慢吞吞地補充。

“嘴硬。”

淩西澤哭笑不得地打斷她。

“……”

好吧,她是嘴硬。

雖然很嫌棄那根手繩,可,自分手後,她也沒真舍得扔。

等她有一天意識到的時候,才發現一直將它帶在身邊。

久而久之,成了習慣。

無聊時,也會拿出那根手繩,偶爾看看之類的。

不會多想,適可而止。

淩西澤一顆心脹脹的,壓抑的情緒有著不為人知的控訴,“我以為你早把我忘了。”

“嗯,大部分時間,確實不會想起你。”

事實上,她遇到的危機情況,不多。

寥寥幾次。

每一次,都事關生死。

但是,當達到身體極限,僅靠意誌生存的關頭,她視野裡總會有那根手繩的存在,於是她總會很陰暗地想——

淩西澤的小日子過得有多滋潤了呢?

沒有她,肯定安逸又舒適,什麼危機都沒有,隻要享受花天酒地的生活即可。

淩西澤有沒有找新的對象?

無論他找到什麼人,肯定都沒有她漂亮。不過……肯定都比她合適。

淩西澤結婚生子了嗎?

他這樣聰明靠譜的人,當個好老公、好父親絕對是輕鬆的事。

淩西澤……

在做什麼呢?

當度秒如年的時候,滿腦子都會是他,然後不知怎麼的,也就撐了下來。

手指從她發間穿梭而過,淩西澤問她,“你都怎麼想我的?”

眼睛一眨,司笙嗤笑,“如果是淩西澤這個弱雞,肯定早死了。”

淩西澤失笑,“過分了啊。”

“不然呢?”

司笙理直氣壯地反問。

輕輕磨了磨牙,淩西澤抱怨,“都不念著我一點好。”

“也念的,”司笙寬慰道,“吃土的時候,會想到魯爺爺做的飯。”

“……”

淩西澤被她逗笑了,埋在她發鬢輕笑,肩膀一聳一聳的。

於是,司笙也笑了。

“有完沒完啊,這麼大人了……”

兩人笑作一團,司笙感覺形象受損,忍不住抱怨。

淩西澤手肘撐在一側,半起身,垂眸盯著近在咫尺的她,手指無意識地將她的長發纏繞著。

夜色撩人。

喉結滑動兩圈,淩西澤低低開口,“按照這個發展,我們今晚……”

司笙眉頭一動。

然後,一把推開他,“滾去你自己房間!”

淩西澤又死皮賴臉地纏上來,“我沒開房。”

“這麼摳?”

司笙驚了。

淩西澤歎息,“能省則省,錢都得摳出來養媳婦。”

“……”

罵他油腔滑調的話在舌尖一打滾,又咽了回去,司笙沒好氣道,“洗完澡才準躺。”

“馬上去。”

話音落,依舊是戀戀不舍地親了下她,淩西澤才撤身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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