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守仁出去了，朱厚照轉頭看向了秦紘，苦笑著說道：“讓秦卿見笑了，手下的這些人當真是無法無天，本宮以後一定好好的教訓他們。”

聽了朱厚照的話，秦紘則是搖了搖頭，語氣之中帶著期盼的說道：“臣倒是很想看看殿下所練之兵，早就聽說太子殿下弓馬純熟，對兵法更是精善，今日一件果然不凡，隻是今日天色太晚了，不能親見大軍全貌，實在是有些遺憾了。”

“秦卿謬讚了。”朱厚照連忙擺手，隨後笑著說道：“咱們就彆說這些了，此去西北，還要請秦卿多多看顧。”

朱厚照與秦紘的談話氣氛很不錯，可以說是詳談甚歡，隻不過兩個人初次見麵，自然不可能說的太深入，點到而至。

第二天一早，大軍繼續開拔，秦紘也見到了他想見到的這支大軍，這就讓他更震撼了。可以說令行禁止，行走坐臥之間都有規矩，一隊人走路，那都是整齊劃一，每一個人都知道自己在做什麼，每一個人都忙碌著手上的事情，絲毫不亂。

在看這些人的裝備，真的是非常的精良，每一個人都十分健碩，或許他們的身材不是都很高大，但是他們的卻都很結實。

再看那些戰馬，真的是膘肥體壯，一看就是久經訓練，這樣的隊伍是誰都想要的，可是秦紘也知道，這樣的軍隊造價實在是太高了，完全不具備推廣性。這也就是太子，換其他人你也養不起，這讓秦紘略微有些失望。

不過秦紘也看到了優勢的地方，那就是如果西北如果有兩支這樣的隊伍，普通的軍隊負責守城，這樣的軍隊負責作戰，那也不用全都練成這樣的兵，有少部分就行了。秦紘歡喜的是太子殿下，太子殿下能夠練出這樣的兵，證明太子殿下能力和心思都有了。

朱厚照當然不知道秦紘在想什麼，直接開口說道：“秦卿，咱們該出發了！”

“好好，臣這就來！”秦紘答應了一聲，然後轉身上了自己的馬車，他這麼大的年紀了，當然不可能繼續騎馬了。

一行人繼續趕路，一路上也沒停，終於在三天之後進入了平涼，朱厚照的軍隊則是沒有進城，繼續在城外紮營。這一次朱厚照來三邊，他是來收拾火篩的，對於三邊的其他事情，朱厚照不想乾涉，他也相信秦紘能夠做得好。

秦紘在平涼也沒有停留太久，隻是呆了兩天便回合了朱厚照繼續出發了，這一次他們的目的地是固原。

三鎮以固原地處最前線，隻要固原穩固，其他各鎮便可虞，秦紘準備駐節固原，說白了就是將自己的欽差衙署放置在固原，然後自己你也過去，以此來穩定西北的軍心民心。不得不說，秦紘這樣的做法是有效的，領導先走和領導衝在最前線，效果是完全不同。

秦紘這個三邊總製駐節固原，說白了就是要與固原共存亡了，意思很明顯，火篩如果想要打進大明，那就先從他這個三邊總製的屍體上踏過去。

在這個時代，氣節還是被很多人奉為比生命更重要的，即便是火篩真的來了，秦紘也是不會退的。華夏大地從來不缺氣節狀千古之人，一寸山河一寸血，十萬青年十萬軍，朱厚照永遠相信這個過國家，這塊土地，永遠不缺這樣的人。

天津沒守住我走了，北平沒守住我走了，華北沒守住我走了，今天我張自忠，不走了！

這句話朱厚照記憶的很清楚，他相信，無論哪個時代，這塊土地都不缺這樣的人，看著那個後背略微有些佝僂的小老頭，朱厚照笑了，有他們在，這個國家，這個民族，希望就在，未來就在，無論麵對著什麼，我們都不會被打倒。

“出發，去固原！”朱厚照坐在馬上，手中拎著斬馬刀，將斬馬刀高高的舉起，口中大聲的喊了一聲：“去固原！”

在朱厚照的身後，所有的士卒全都高舉著手中的斬馬刀，大聲的呼喊著：“去固原！”

剛剛要走上馬車的秦紘聽到了喊聲，轉回頭看了一眼，臉上露出了笑容，這一刻他年老的身體裡麵，充滿了力量。大明，有這樣的太子，有這樣的士卒，有這樣的後輩年輕人，大明有希望，大明有未來，上了馬車，秦紘也大聲的道：“走，去固原！”

固原，自從火篩入寇之後，固原就一直處於風口浪尖，這裡也是形勢洶洶，稍有不慎就是固原陷落。

當三邊總製和太子殿下即將進入固原的消息傳來，固原上下都是為之一振，至少有這兩位大人物在，固原不會陷落了。太子和秦紘還沒到，固原就先穩定了下來。在這樣的情況下，固原的人心反而顯得穩定了不少，剩下的就是擔心朝廷會怎麼處置這一場敗仗了。

這一次火篩入住河套，朝廷打的大敗虧輸，肯定是會處置一批人的，這絲毫沒有懸念。

朱厚照和秦紘來到固原之時，這裡已經安穩了下來，一群人在固原的門口迎接朱厚照一行人。

出麵接見的事情自然不用朱厚照去做，這是秦紘該做的事情，王守仁代表朱厚照跟著去了。對於固原的其他事情，朱厚照也不擔心，有秦紘來做，到了固原之後，朱厚照第一時間就登上了固原的城頭，臉上的表情也逐漸嚴肅了起來。

固原的城牆雖然算不上殘破，但是也是年久失修，朱厚照巡視了一圈，臉上的表情也沒好看。

“殿下，指揮使朱鼎等人戰死了，此戰三邊損失慘重，有幾個敗軍之將已經被秦大人拿下了。”王守仁陪著朱厚照走下城頭，一邊向朱厚照彙報固原現在的情況，他的表情也很嚴肅，顯然王守仁也並不樂觀，固原的情況比想象之中的要糟糕很多。

“現在固原還有多少人？”朱厚照看了一眼王守仁，然後開口問道。

王守仁當然知道朱厚照問的是固原的守軍，稍稍沉吟了片刻，王守仁開口說道：“大約有一萬四千人，這是編製上的。”

“編製上的？”朱厚照一聲冷笑，所謂編製上的，那就是賬麵數字，但是實際上卻沒有這麼多。大明雖然說是帶甲百萬，但是真正的可戰之兵卻遠沒有這麼多，吃空餉，占額，這樣的事情屢禁不止，無數人從這裡麵撈錢。

“可戰之兵可有五千？”朱厚照再一次看向王守仁問道，事實上即便真的有五千可戰之兵，這五千人也大多都是步卒，基本上沒有多少騎兵可言。

王守仁沉默了，這個他真的不知道，來到固原的時間很短，這種實際情況是絕對的私密消息，想要查出來可不容易。

朱厚照也不在意，擺了擺手說道：“先去見秦卿，這些事情交給他來做就行了。”

“殿下，咱們的斥候發現固原城外有韃子的斥候窺伺。”王守仁點了點頭，一邊陪著朱厚照去見秦紘，一邊說起了另外一件事情。

“韃子的斥候？”朱厚照的腳步停了下來，臉色頓時就沉了下來：“那就絞殺了他們，咱們的斥候連這點都做不到吧？”

在大明這麼久了，朱厚照已經知道了，古代雙方戰爭的開端就是斥候戰，雙方的斥候會在對峙區域開始相互打探消息，並且相互進項絞殺。雖然不是大戰，但是這種絞殺戰卻是異常的激烈，所以朱厚照在訓練自己一方斥候的時候，那都是下了大力氣的。

無論是裝備還是人選，全都是優中選優，直接就按照後世的偵察兵來弄的。

“固原城三十裡以內，本宮不想見到一個韃子的斥候！”朱厚照沉著臉說道。

王守仁連忙點頭：“殿下放心，我馬上就安排咱們的人絞殺韃子的斥候。”

來到欽差行在，朱厚照很快就見到了秦紘，此時的秦紘已經把固原上下給巡視了一遍，雖然固原安穩，但是秦紘的臉色卻不怎麼好看。見到朱厚照之後，秦紘連忙站起身子行禮，但是卻被朱厚照給攔住了，伸手拉著秦紘坐下，朱厚照開口說道：“秦卿，固原的情況如何？”

“回殿下，固原上下無虞，後續就是如果調整守軍，嚴懲貪腐以及從塑三邊的防禦了。”秦紘開口說道，但是臉上卻沒有絲毫的開心。

“秦卿在擔心火篩？”朱厚照看著秦紘，笑著問道。

秦紘沉默了片刻，還是輕輕的點了點頭：“這麼多年了，韃靼一直想要駐牧河套，大明的搜套也一直在做，可是這一次怕是要被火篩達成了。”說到這裡，秦紘有些無奈的歎了一口氣：“在咱們到來之前，火篩就撤了出去，他這是故意的啊！”

朱厚照當然知道火篩是故意的，這就是戰略，戰略上火篩為的不是侵犯大明，也不是劫掠大明，而是駐牧河套。

這一次的侵犯也是為了這個戰略目的，給大明一個下馬威，同時也給大明重創，使得大明無力搜套，在這樣的情況下，火篩部族才能夠駐牧河套，這才是他的戰略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