普桑，這款車現在的售價好像是二十萬。於芬多少有點炫耀的意思，走向車時解釋：“單位的車，這車在南方不算好車，在大眾的係列中，也是一款歐洲市場已經淘汰的車型。單位領導體恤下情，讓我把車開回來過年。”

彆看大眾在國內市場賺大了，但是骨子裡那份歧視絲毫不減。國內市場生產的車，永遠都是歐洲本土看不到前途和希望的車型。這種局麵，一直到後來大國崛起才有所改觀。隻是到了那個時候，國內想買什麼豪車都買的到了。

“三千多公裡，開回來夠辛苦的。”現在的道路狀況，這麼遠的距離開車回來，沿途各種路霸，方蟄想想都頭皮發麻。

“嗤，這是吳地分公司的車，我坐飛機回來的，鬆江下了飛機，車就在機場等著。”

看著母親得意的笑容，方蟄明白了，這還是在炫耀。

富貴不還鄉，如錦衣夜行。大概就是這個意思了。記憶中於芬混的還算不錯，但也就是那樣了。要不也不能出現拆遷時放話要做釘子戶的事情。

隻能說在這個潮起潮落的大時代，多少公司從興旺到破產。

上車，看著母親熟練的打著車子，預熱，掛檔起步。方蟄意識到，上一輩子因為自己的固執，錯過了很多東西。

“你們公司是做什麼的？”方蟄很隨意的問，於芬沒有了初見時的拘謹，母子天性是最自然的情感：“做貿易的，一開始就是個小公司，我加入那會一共才八個人，現在公司有一百多人了。變化真大啊，這種情況在內地，很難想想。”

“內地也快了，以國人的勤勞和效率，一個城市大變樣也就是十年的樣子。”見識過種花效率的方蟄，說這話是很理所當然的。

“有可能，特區速度就是國人創造的，移植到內地很正常。”於芬真不是因為對兒子的情感而刻意的附和，真的是因為有了特區的見識，開闊眼界之後理念上的認同。對此，於芬嘴上沒說，心裡對兒子真是高看了很多，大學幾年變化很大，於芬都有點自豪了。

方越和於芬在相貌上都是上佳的，方蟄繼承了兩人優秀的基因。俊逸不失陽剛。

於家書香門第，方蟄的外公鬆江交通大學畢業，後來一直乾鐵路。鐵路係統相對封閉，外公這一輩子沒啥波折，就是長期野外作業弄的一身病，五十歲沒到就胃癌走了。

“小蟄，你這身衣服太……。”於芬欲言又止，生怕兒子不高興。

方蟄嗬嗬一笑：“我還是學生呢，穿的樸素點好。”

於芬咬咬牙，語氣討好：“過年呢，新衣服總要有的。回來的時候想了想，怕買的不合身，就沒有給你帶。回頭我給你點錢，你自己去買，行麼？”

“過年的衣服我有買的，媽就不要在破費了。您要是覺得過意不去，這車過年借我開開就行。對了，寒假我住外婆這裡。”方蟄很理解母親的心情，那種強烈的想要補償他的念頭。

於芬的心一下就熱了，這兒子真的長大了，太懂事了。一個寒假都住在一起，確保她在假期時能天天看見兒子，這還有啥不滿足的。

“駕照你有麼？”於芬想起來了，無證駕駛不被抓還好，抓到就是大麻煩。

“有，在鬆江抽空去駕校學的。”其實是方蟄花錢買的，在駕校就呆了一個星期，把這年月的手動擋重溫一下，絕對的老司機。

於芬都有點不認得自己的兒子了，這變化真是啊。小時候因為方越的暴脾氣，動不動就打孩子，導致方蟄性格有點悶。因為這個，於芬沒少跟方越乾架。

“那行，這車在我回去前就歸你開了。”

母子二人這一路說著，醫院門口停車買了白粥和鹹菜，一路聊著進了醫院。方蟄的態度，讓於芬心裡的愧疚感更加的強烈，十二年啊，沒給孩子花一分錢呢。

還有就是於芬有一種強烈的感覺，這孩子幾年大學讀下來，變得極為自信。他到底經曆了一些什麼？於芬很想問個清楚明白，這會要看外婆，也不著急問他。

病房裡的外婆已經把東西都收拾好了，一邊收拾一邊還在跟病友閒聊：“我女兒就是瞎擔心，不就是感冒發燒麼？非要讓我來住院。我說吃點藥發個汗就能好。”

聽到腳步聲的外婆回頭看一眼，身子頓時一軟，一屁股坐在床上，手裡的東西丟地上也不管了，雙手朝方蟄伸著要抱住他。方蟄趕緊上前，讓外婆抱住他。

“你這個狠心小乖乖，三年都不回來看外婆。”外婆潘敏嚎啕大哭，一邊哭一邊伸手在方蟄的背後輕輕的捶打了好幾下。

“外婆彆哭啊，我這不是回來了麼？我就是想自力更生，儘量不依賴家裡，……。”方蟄一通解釋，一通安撫，好一陣潘敏才平靜了下來。

看見於芬，潘敏又氣不打一處來，開口罵：“都是你，把小蟄給帶壞了。你一走十幾年不回來，小蟄有樣學樣。”於芬趕緊賠笑：“是，都是我的錯，媽您彆激動。”

潘敏就這麼一個外孫，愛到骨子裡去了。這不，一直拉著方蟄的手不放，就算是吃早點，一隻手也緊緊的拽著方蟄的手。吃了早點，於芬把東西也收好了。

“小乖乖，跟外婆回家，過年給你做好吃的。”潘敏本來臉上還有點蒼白，這會真是紅光滿麵，心情大好。方蟄以前是很不喜歡外婆叫他“小乖乖”的，覺得很丟人。重生後才知道，這樣的稱呼蘊含的親情是多麼的珍貴。

這個寒假對於方蟄來說改變了很多，上一輩子的方蟄一直到畢業分配才回的江城。這一回方蟄沒打算回江城了，私底下有的事情要跟家人交代清楚的。

潘敏和於芬這裡倒是很容易接受方蟄的想法，不就是不接受分配，留在大城市闖蕩麼？

於芬對此全力支持，潘敏有所不舍，還是認同了方蟄的選擇。

除夕這天，方蟄早早洗澡，換了一身新衣服後，於芬看見了頓時眼前一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