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田雨唯來說,齊政可以橫越幾千公裡來到紐約,奇跡般的在她生日這天,就那麼出現她的麵前。那一刻她是被巨大的驚喜籠罩的。
無數的事例和現實的例子都告訴了田雨唯。
兩個人之間,永遠不能忽略距離這個東西的存在。
誰能知道,在越來越高速發展的社會之中,一份情感的保質期到底能夠有多長?
那些不會因為距離和時空灰飛煙滅的愛情,隻可能出現在小說或電視劇天真的架構之中。
現實裡,你以為生活是喜劇片,其後卻轉變成驚悚片,最後才恍然發覺原來這是場災難片。
一輩子很長,長到足以讓曾經設計好的小橋流水人家,江山如畫;在漫長的流年裡風化為枯藤老樹昏鴉,孤丘黃沙。
田雨唯自然不知道,事實上前世他們的戀情就是按照這樣的軌道發展,但從齊政那年重現於她生命中的那一刻起,兩人的人生,就都發生了轉移和改變。
“齊政……”田雨唯出言打破沉默,聲音在風中有些縹緲,“你怎麼想到要來美國的?”
齊政捋了捋她的馬尾辮子,“畢業後我一直就在想著,田雨唯去了大都會紐約,她又那麼優秀,我相對而言比較差……如果努力追不上她,走不上更大的舞台,隻能眼睜睜地看著你行走在人群的焦點之中,而我在人群之外,怎麼辦?”
“到時候我看著小唯奔向繁花似錦,而我停留原地看你一步步遠去,在外麵的世界努力打拚人生後,找了個優秀男友建立家庭,沒準多年後還生下一個我看著就想揍的白胖小子。而我自己還要坐在自家天台上,拿瓶啤酒,心如刀割,自彈自唱單身情歌,多傻啊。”
“所以我想靠近一點,再靠近一點,讓我們的維係,不限於高山與大海,然後順便看能不能做點什麼,到時候賺了大錢,咱包飛機隨時過去看小雨唯,這樣夠牛了吧。”
“你看,上天對我還是很不錯的。現在我不止能包飛機了,還可以專門買一架飛機,隨時跨越山海,同你的命運相連。”
田雨唯眼眶紅了,卻因為齊政最後一句話忍不住笑了,輕輕打了他一拳,“你暴發戶啊。”
“是啊,我就是暴發戶。但我怕啊,怕以後掌握不了我的命運,怕抓不住小雨唯的命運,害怕一不留神我們就擦肩而過了,徒留什麼遺憾啊,無奈啊,這些都是狗屎。我都不敢想象,背負著這些狗屎要怎麼生活下去。”
田雨唯眼淚湧出眼眶,“傻瓜,你真的是天下最大的大傻瓜。”
齊政輕輕把她給抱住,拍著她的後背,嗅聞她白頸秀麗鎖骨幽深處透出的體香,“是的,我是傻瓜,但是傻瓜也比眼睜睜錯過一切的二愣子好。”譬如前世的自己。
“齊政……”田雨唯的聲音傳出來。
“嗯。”
“我幸好……沒有和你分開。否則,我一定會後悔的……”
饒是齊政兩世靈魂的沉潛讓他心臟結滿堅冰,這一刻心臟柔軟的地方還是被擊中了。
拍了拍田雨唯的後背,齊政鬆開雙臂,低頭輕吻她清蓮卻又沾著水花的臉,笑道,“你不會後悔的,我們都不許後悔,這日子要轟轟烈烈的過。”
田雨唯用力點點頭,此時旁邊路過卻目不轉睛看著田雨唯的幾個男大學生實在看不下去了,這麼漂亮的女生竟然給這小子弄哭了,真是不知好歹啊,怒視著齊政在考慮著要不要過來揍他一頓。
齊政一臉無辜狀,田雨唯這才破涕為笑。
齊政見狀,也輕快地笑道:“我的確是個暴發戶了,賺了錢,也不知道怎麼花,小雨唯,你看,我這缺一個管錢的女主人,你可以考慮來掌管齊家的全部財產哦。”
田雨唯聞言怔怔的看著齊政,那雙大大的眼睛明亮徹骨。
隨即粲然一笑,眼波流轉,“這樣啊,聽起來很有誘惑力哦。這樣吧,看你的誠意和表現了,今天如果讓我滿意了,不是不可以商量的。”
齊政深深地吸了一口氣,眼睛瞅著田雨唯,看得她不由自主轉過頭去,臉色緋紅,才用力點頭,“好,一言為定。”
……
在去停車場的過程中,發生了一點小意外。
秋天,校園大道上偶爾有插著耳麥,聽著重金屬搖滾搖頭晃腦走過去的學生。
途中田雨唯和齊政碰到了宋芯悅和幾個女生。
宋芯悅也是普瑞特藝術學院的國內留學生之一,雖然與田雨唯不同係,但兩人之間一直不怎麼對付。
田雨唯了解宋芯悅的心思,這個女孩子社交皇後一樣不斷出入各種場合,且暗中將她作為攀比對象。這大概就是兩個同樣貌美的女性甫一見麵即生出的本能的戒備,是一種隱含機鋒的對峙。
如今大家迎麵碰上,都是一怔。
“嗬,難怪剛才約田雨唯她不願意出來,原來早就有約了呀。”長相豔麗,身材性感的宋芯悅語帶雙關,隨即將目光放在齊政身上,“這位是……”
“我是齊政,小唯的男朋友。”齊政沒有任何準備地看到田雨唯的一眾同學,但是毫不驚慌,淡定自若地介紹自己。
“田,你不地道啊。怎麼,怕我們打攪你們的約會啊,難不成今天有豪華浪漫之旅?”另一位嬌小的白人女子假裝生氣地對田雨唯說道。
“不是。”田雨唯上前站在齊政身邊,身體纖長而倍顯小鳥依人的架勢,手繞過齊政的手臂將他挽著,對一眾女生笑道,“怕你們知道了,更覺得寂寞而已。”
宋芯悅等人麵麵相覷,沒料到田雨唯竟然跟她們開起了玩笑,這時候看得出來田雨唯的心情很好。
幾個外國女生對望一眼立時張牙舞爪惡狠狠道,“田,你在跟我們耀武揚威是吧,你才寂寞難耐,正式宣告你回寢室死定了,一定要你在床上求饒啊。”
宋芯悅則是隱蔽地撇撇嘴,大概在心中對比過齊政的形象後,覺得追過她的男生,都比齊政優秀。
她覺得,除了氣質,長相,智慧和家境之外,至少在這方麵,她超越了田雨唯。
寒暄過後,田雨唯轉頭道,“我們走吧。”
“嗯。”齊政向一眾女生點頭示意,然後跟田雨唯離開了。
看著兩人的背影,幾個外國女生很八卦地打聽齊政的來曆。田雨唯在學院裡人緣很好,長得又漂亮,深受不少男性的傾慕。以前隻是聽說她在國內有男朋友,沒想到能在這見到他。
對此宋芯悅很是不以為然,“不就是兩隻眼睛一個鼻子嘛,也沒什麼特彆的,看上去就一普通人,田雨唯這眼光可不咋的。”
“不會啊,我覺得他氣質沉穩,目光淡然,很有底氣的樣子,他是做什麼的?”
“對啊對啊,我也覺得他不像普通人……”
宋芯悅最後繃著臉說道,“聽說是自己開了一家小公司什麼的,不是什麼大出息。行了行了,我怎麼清楚人家的情況,我們還是趕緊過去彆墅吧,派對馬上就要開始了……”
然後她們就看到田雨唯坐在一輛凱迪拉克豪車的副駕上,從她們的麵前駛過。
眾人在其後久久靜默。
……
越過街道,偶爾穿過林蔭和歐式建築投影的間隙,斑駁的光影明暗不定的在外殼上掠過,窗外五光十色的繁華街景被豪車拋之腦後。
豪車是齊政提前過來租的,為了在異國他鄉給田雨唯一個難忘的生日約會,齊政提前來紐約布置了兩天,務必要在今天給田雨唯一個驚喜。
田雨唯目光落在窗外,柔唇輕笑,“還記得你給我過的第一個生日嗎?”
齊政點點頭,“我記得的是你罵我。”但隨即一想似乎那是重生回來的一大“黑曆史”,現在提起來情何以堪。
“你弄得一團糟糕,我不罵你罵誰。”田雨唯莞爾。
那是重生伊始,齊政還如在夢中,剛好趕上了田雨唯大學的第一個生日,在給田雨唯慶祝的聚會上,齊政喝多了,拉著比記憶裡年輕的田雨唯一訴衷腸,發泄著失而複得的喜悅,甚至一把鼻涕一把淚的。
“我還記得你還不懷好意地給我拍了照,現在照片都還沒有銷毀。”齊政眯了眯眼睛,提起這不堪回首的記憶。
“哼,誰叫你在我的生日晚會上撒酒瘋,不過那樣子特傻帽,我現在想起來都覺得好笑。”田雨唯輕笑,對齊政掃來明媚一眼,“誰知道有人會愛得那麼刻骨銘心啊,在夢中的分手都被嚇得帶到現實來了。傻不溜秋的,看你以後還敢不敢喝多了。”
齊政聞言頗為心虛,隻能慶幸當時尚存最後一絲理智,沒有泄露天機。
“放心吧,今天的約會絕對不會再出紕漏,我保證。”齊政不敢玩火,強行切換話題。
“嘻嘻……我可什麼都沒說。”
在汽車裡麵,回憶過去的好時光,這的確是一種很特彆的心境。
凱拉迪克載著兩人飛馳,雖然汽車內部的空間其實設計很合理寬闊,不過和田雨唯這麼一起在車裡麵,說著有關兩人從前的話題,隻覺得車很緊湊,兩人之間的距離也頗為接近,都能從吹過來的風聞到田雨唯的體香。
齊政有種恍如隔世的感覺。
這三年來,白駒過隙,世界仿佛一成不變,自己以及身邊的人,都在成長和改變。
但身邊的這個女孩,齊政隻願她能一直陪伴在身邊,就覺得命運無論再怎麼的輾轉騰挪,都毫無畏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