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夫!”
“姐夫,幫幫忙吧。”
“姐夫,你一句話,就能讓小波有一個新的人生啊。”
“姐夫,你不能見死不救啊。”小舅子孫舟聲聲淒厲,又是求情又是下話的,纏得老廠長羅定腦仁子直痛,偏偏又不能直接趕出去。
和許多同時代的男人一樣,羅定年輕時候的境況並不好,沒少受老婆娘家人的資助,最糟糕的時候,隻有動員拜托所有的親戚,才能保證所有孩子的口糧。
小舅子孫舟是老婆娘家條件最好的一個,當年時不時地接濟自己的姐姐,還往家裡送了不少東西,過年過節常走動,也沒有求過他幾次……
也就是當上清源啤酒廠發展起來後,生活和工作才算是安定了下來,成為廠長更是讓羅定的家庭地位大大提高。
但是,老婆娘家也是同步發展,因而被親戚求上門來的時候也並不多。
羅定看著小舅子,還真不好就此拒絕。
老婆做好了菜端上桌,將小弟拉到了沙發上,道:“不就是讚同廠子被收購嗎?反正你已經退了,持有的股權也不多,用得著想這麼久嗎?”
“你不懂。”老廠長羅定長歎一聲。
“你不說我怎麼能懂。”他的老婆曾經是護士長,平日裡上罵院長下罵患者,中間還踩過年輕醫生,言辭鋒利地道:“我隻知道你都退休了,一天到晚還忙得不著家,說是這裡要用你,那裡少不了你,偏偏廠子直溜溜地走著下坡路,既然這樣,你還操心個毛球啊?”
老廠長無言以對,半天道:“事情不是這樣做的。”
“姐夫,你要是真的為了啤酒廠好,你就應該妥協。”孫舟來之前是做了準備的,邏輯清晰地道:“你已經從廠長的位置上退下來了,雖然還有一定的威望,但很多事情已經說不上話了吧。你看現在廠裡那群癟犢子玩意兒,是管理的料嗎?”
“也不全是管理層的錯……”老廠長勉強回以一言。
“但最大的責任還是在管理層身上吧?對比你當年的手段,現在的管理層是不是跟渣一樣?”小舅子在宣傳部工作了十幾年,這樣的話張口就來。
老廠長無法昧著良心,遲疑而輕微地點頭。
“你看,姐夫,要我說,你這是舍本逐末。”一哭二鬨表演完了,小舅子開始給老廠長講起利益。
他說道:“嘉穀本身就是個大金主,遠的不說,人家在美國也是有產業有人脈的。他們找到我,能給小波在美國申請讀一年預科,然後再幫他申請美國的大學。姐夫,你知道你侄兒的,逆反心理重,對國內的填鴨式教育反感到不行。學校都建議送他出國留學,但是我們哪有門道啊,一般的申請也過不了,再這麼下去,你侄兒就廢了。”
老廠長想起自己也算是看著長大的侄兒,這下子盤算了起來。
小舅子看著他的臉色,嗬嗬地一笑,說:“何況也是為了廠子好不是?姐夫你是拗不過政府和其他人的心思的,廠子遲早都要被收購的。如果是被嘉穀收購,他們承諾會保留原品牌,也會善待原有員工。但是如果是被雪花收購了,人家是巨頭,可不會允許廠子另起爐灶,生產線能保留,品牌絕對會被雪藏,你說是不是?”
“是這個理。”老廠長老婆給上了一杯茶,在旁讚同地說道。
老廠長這下子是真的猶豫了。
小舅子趁熱打鐵,再換一個笑臉回來,說道:“如果姐夫你不放心,嘉穀也說了,收購啤酒廠後會返聘你作為廠子顧問,你也可以發揮餘熱不是?”
良久,老廠長緩緩點頭。
小舅子露出了如願以償的笑容。
……
另一方麵,雪花團隊的老大魏東湖不知道已經被對手暗下一城了。
相反,在他心裡,嘉穀雖然有點資金實力,但是對比起雪花,劣勢簡直不要太明顯。
明天的投票決議,基本是十拿九穩了。
眼看著就要完成任務了,魏東湖決定再放縱一下,今晚好好地犒勞自己。
有人給他介紹了兩個千嬌百媚的女郎,他已經按捺不住騷動的心了。
兩個長相精致的女郎很快就上門了,讓人驚喜的是她們還自備了美酒。
嗯,有情趣……
常年混跡花叢,魏東湖泡妞的手段爐火純青,幾杯酒下肚,他已經拉起兩個性感女郎的手:“我們換個地方交流交流?”
兩位女郎對視一眼,將加了料的美酒給他滿上,撒嬌道:“猴急什麼嘛?酒都沒喝完,來,我們姐妹再敬你一杯!”
嬌嗲的聲音讓魏東湖的半邊身子都酥麻了,麵對兩位女郎的勸酒,他豪氣地放言:“喝!難道我還怕了你們不成?我老魏不敢說千杯不倒,放倒你們倆肯定不成問題……”
……
翌日上午,關於清源啤酒的收購投票決議在廠子禮堂舉行,市府相關的領導和啤酒廠持股管理層悉數到場。
嘉穀和雪花的團隊被安排在隔壁的兩個會議室,隨時等待著谘詢。
嘉穀這邊由王昱業帶隊,按兵不動。
華閏雪花那邊,魏東湖的助手急得像是熱鍋上的螞蟻,煩躁地繞著會議室團團轉。
眼看著表決會議就要開始了,團隊的老大卻還沒有出現,打電話也沒人接,他隻好趕緊派人回酒店看看老大出了什麼事。
一名市府的工作人員站在會議室門口,通知兩家收購方,準備上台介紹收購方案。
雙方雖然都準備了標書,但領導們沒有一個會花時間去仔細看標書的,他們往往由手下看過標書後,隻了解自己需要關心的部分。
當不同人關心的部分有所交叉的時候,就會出現不同的要求和疑問。
這個時候,就要由競標方進行解釋,最後再根據個人的想法,給出不同的分值,進行是否中標的評判。
雪花的助手按捺住內心的焦急,麵不改色地答應了工作人員。
很快,助手的助手從酒店反饋回來消息,“老大昨晚玩嗨了,現在還宿醉不醒……”
助手隻覺眼前一黑。
作為助手,他是知道魏東湖的本性。
但是這種影響到工作的情況從來沒有出現過。
礙於現場還有其他人,助手即使憋得慌也隻能在心裡破口大罵:“你個死色鬼,怎麼不乾脆死在床上好了,奶*個熊,現在這攤子要誰來負責啊。”
助手很慌,隻覺得一口黑鍋從天而降。
然而時間不等人,很快,工作人員就通知雪花方先出場了。
這本來是好事,在這種場合,先出場的總有一定的優勢。
但是現在的助手隻恨不得時間停止了。
他能怎麼辦?
雖然標書是他率領團隊製作的,但是很多問題他沒有權限啊。一些標書中很難解釋清楚的、模棱兩可的問題,隻有魏東湖才有答案啊。
他也很絕望啊。
沒方法,麵對工作人員的催促,助手隻好硬著頭皮上場了。
市府領導看到雪花的代表人員竟然不是魏東湖,詫異地看了身邊的秘書一眼。
秘書會意地出去詢問。
嘉穀的會議室裡,齊政和張澤宏知道是魏東湖的助手臨時上場,心照不宣地對視一笑。
昨晚那兩個女郎就是張澤宏聯係道上的人介紹給魏東湖的。
張澤宏根本不打算玩什麼“仙人跳”之類的把戲——作為投資方,即使出現這種破事,也會有人為他保駕護航,並不會影響到他們的投標,弄不好反而暴露了嘉穀的陰謀。
張澤宏隻是要她們想辦法,榨乾他也好,迷昏他也好,反正讓魏東湖第二天起不了床就行。
當然,手段不能太粗暴,要保證事後沒有明顯的證據。
金錢的驅使下,道上的人能將事情辦得妥妥當當的。
這不,魏東湖果然起不來了。
平時倒也罷了。
在今天這種關鍵場合,對雪花的競標絕對是致命的。
領導的秘書很快就返回會場,湊到領導身邊,低聲地彙報調查的結果。
聽完後,市府領導臉色一黑。這都什麼爛人……
再看到雪花的代表對一些問題仍是含糊其辭,心裡就更加不滿了。
他心裡有了偏向,也不多說,擺擺手,秘書就悄悄地退下了。
小道消息很快就在會場散布開來。
有表決權的眾人表麵不動聲色,但心思各異。
很快,滿頭大汗的魏東湖助手完成了標書解讀,並返回小會議室。
輪到嘉穀的王昱業出場了。
不同於沒有授權的魏東湖助手,代表嘉穀出場的王昱業自信沉穩,不急不緩,字字璣珠,給人如沐春風之感。
毫無疑問的秒殺。
其實從魏東湖沒有出現在會場的那一刻起,結果就已經注定了。
最後的投票毫無懸念。
嘉穀得到超過90%的讚成投票,以6400萬的報價,收購了清源啤酒100%的股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