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用鏡頭記錄嘉穀人治沙感動瞬間的武鐳，遠遠看到一個眼熟的身影，走近一看，還真的是熟人。
“表弟？你怎麼在這？”武鐳詫異地看著似乎被他的出現嚇了一跳的夏雲生。
“我還想問呢，表哥你怎麼在這？”夏雲生瞪著眼睛問道。
武鐳舉了舉相機，道：“還用問嗎，我是記者，當然是來采訪的。”
夏雲生這才想起表哥的職業，恍然大悟。
他來了精神，拉著武鐳問道：“我先前不是在嘉穀實習嗎？現在也得到了轉正的機會，但待遇最好的崗位，就是加入治沙團隊。我有些意動，但又不是那麼確定，你在這邊采訪，應該有不少見識，有什麼建議嗎？”
“這種事，不是應該你自己決定嗎？再說了，姑父姑母知道你的想法嗎？”
夏雲生苦笑道：“我爸支持我，我媽反對，我就想多問幾個人的意見，真心的。”
武鐳卻不是那麼樂意。不算太豐富的閱曆告訴他，不要試圖給他人的人生提供建議，尤其是親友。以後的路走順了還好說，如果因此走岔了，弄不好連親戚都沒得做。
猶豫了一下，武鐳終究道：“我覺得做你喜歡的工作就好了。以現在的社會，就算在沙漠裡不想乾了，甚至在嘉穀不想乾了，再找工作也不難。”
“找其他工作，肯定沒有嘉穀的工作好。”
“也不一定啊，再說了，你不是要從嘉穀中學東西嗎？你要是取到了真經，再找其他公司，說不定能找個更好的工作呢？”
“你是讚成我加入治沙團隊了？”
“我讚成不讚成有什麼用。”武鐳笑了：“你的事情，總得你自己決定吧。”
“我就是決定不下。”夏雲生歎口氣。
武鐳多少能理解表弟的糾結。
就像他在決定“背叛前輩”抱嘉穀大腿之前，也是同樣的糾結，究竟要不要這樣做呢？這樣做了會有什麼後果呢？
畢業進入職場也算是人生中不大不小的一個節點了，不至於說決定了以後的人生，但肯定會影響以後的發展。
看著煩惱的夏雲生，武鐳決定還是幫他一把：“你的第一選擇，肯定還是進入嘉穀，對吧？”
“對。”夏雲生很肯定地點點頭。
對於學農的人來說，嘉穀幾乎是最理想的單位了。
沒錯，夏雲生就是苦逼的農學專業畢業生。
一看到“農學”二字，大家最先想到的就是下地乾活兒，麵朝黃土背朝天的情景。正是因為這種錯覺，導致農學相關的專業在本科階段真的可以說是冷門中的冷門了，很少有考生和家長會主動報考——夏雲生是被調劑到這一專業的。
憑借著優異的成績，夏雲生的就業麵還是挺廣的。事業單位如各地農委，國企如國營農場，私企如農資企業等，就業前景並不算糟糕。
但他的第一選擇，或者唯一選擇，永遠隻是嘉穀。
這也是很多農學專業學生的選擇。
嘉穀多完美啊：有誌於從事科學研究的，嘉穀有先進的實驗室，有充足的研究經費，有牛逼哄哄的業內大牛指導；想從事技術指導的，嘉穀有全國最大的農業基地，全國最大的奶牛牧場，全國最大的集中式養豬場，無論哪個專業，都能找到對口的技術崗位；想從事管理工作的，嘉穀這麼多的項目，哪裡缺得了熟悉技術的管理人員……
最最重要的，當然還是嘉穀那傳說中比互聯網公司還要好的薪酬福利體係。
武鐳微笑：“如果你是想要在嘉穀有所作為，我的建議是，最好還是加入治沙團隊。”
“這有什麼說法？”
武鐳頷首：“我接觸過嘉穀齊董事長……”
“哇，表哥你能見上齊大老板了？是在這邊沙漠裡？”夏雲生驚呼道。
“咳，這不是重點。重點是，我在與齊董的接觸中，體會到嘉穀人才選拔的一個重要原則——宰相必起於州部，猛將必發於卒伍。”武鐳擺擺手道。
夏雲生若有所思：“我也聽說過這個說法。”
“這是真的。我剛了解到，嘉穀治沙團隊上一任負責人，也是畢業後進入嘉穀，並在沙漠裡堅守了六年，現在已經被提拔為總部助理，這是邁向嘉穀領導層的起點。”武鐳低聲道：“就算你沒有這麼高的追求，加入治沙團隊，隻要乾滿三年的年限，被當做重要骨乾培養的幾率也比其他部門高不少。”
“這樣啊……”
“其實也就是先苦後甜的道理，隻是這一點在嘉穀體係中更加明顯。”
夏雲生傻笑幾聲，然後道：“其實吧，吃點苦我是不怕的……”
這話倒不完全是強行挽尊。
農學專業的學生多多少少都吃過苦，像半夜爬起來去學校後山，記錄各種數據；為了保住辛苦種的菜果，在地裡搭帳篷整夜守著；甚至親自養雞養豬，親手施農家肥……能熬下來並矢誌不移地選擇從事農業工作的，起碼是能吃苦的。
“那你怕啥？”武鐳不理解了。
“我這不是瞅著駐紮沙漠的話，連個妹子都少見，三年下來，還是單身狗一條嗎？”夏雲生愁眉道。
武鐳：“……”
很好，這擔憂很實在。
但是，親愛的表弟，你是不是忘了，你表哥我還是一條單身狗呢？
他還被老弟提醒了，要是小表弟都先脫單了，大三歲的自己還不被家人催婚給催瘋了？
武鐳心中默念，你竟敢嘲諷單身狗，我要為狗而戰。
“表弟啊，你要這樣想，正是因為你還是一個小單身，沒有家庭的負擔，自然可以多做一點想做的事。”武鐳循循善誘道：“我可不懷疑你的能力，幾年時間，你還不能在事業上更上一層樓？到那時，工作調回去了，財務自由了，要什麼女朋友沒有？”
聽著好像有點道理，但母胎單身二十多年的夏雲生還是有點躊躇。
就在這時，兩個俏麗的短發妹子從兩人身邊經過。
“……小苗，你真的決定了，要進入嘉穀，在這邊待三年？”
“嗯，雖然環境有點惡劣，但不需要我們種樹啊，負責後勤、旅遊等工作也不是不能接受吧，而且嘉穀還有化妝品補貼……”
“那我也留下吧，反正適應不了還可以申請調離……”
夏雲生的目光落在其中一位妹子的背影上，心情都變得泛活了：“表哥，我決定了，留下來，到沙漠中去，人生嘛，總得做點有意義的事。”
武鐳鄙視地瞥了他一眼。
我差點信了你的邪。
勞資勸得口水都乾了，也沒見你下定決心；瞅著漂亮的女孩子來了，你倒是願意“做點有意義的事”了。
你是真的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