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離越、岷、贛三省交界處不遠的一處封閉之地,嘉穀農牧的一個核心種豬場用最和諧自然的方式嵌入在青山秀水之間。
這是嘉穀係養豬業“爆種”的最大底氣之一。
然而,前來考察情況的齊政一行卻被攔在了3公裡外的隔離區。
“齊董、李總、陳工,還有魏助理。就你們四人申請入場,我看一下,嗯,生物安全經理已經批準,允許進場。”一位工作人員看著登記信息,再逐一打量了齊政一行四人,麵無表情道。
“我提前說明一下,所有的物品都不能帶進場內,包括手機及錢包,那邊有櫃子可以寄存。等一下你們要先去進行樣品采集,對手、頭發、鞋子進行采樣檢測;采樣後開始執行消毒、洗澡,換鞋、更衣之後,再隔離48小時,以確保檢測結果無異常,然後再允許進場……”工作人員如同一個機器人一樣,不帶感情並簡潔明了地交代著生物安全管理要求。
“……”
一直到隨身物品寄存區,董事長助理魏明童鞋才緩過神來,喃喃道:“這家夥是機器人嗎?他剛才絕對沒有一絲情緒波動……”
魏明也算是跟著齊政上下跑了嘉穀不少部門,但知道齊政大老板身份卻完全視若無物的嘉穀員工,老實說,這是第一例。
嘉穀農牧的李東亮卻是笑了,還表揚道:“你還彆說,這種鐵麵無私的員工,放在其他地方可能都不討喜,但放在生物安全管理的第一線,再合適不過了。”
齊政和陳建章都讚同地點點頭。
在場四人中,隻有魏明是第一次來,所以李東亮也對其多交代了幾句:“我們這是進入豬場之前的消毒和隔離,但是,通過這一關,我們隻能算是進入了豬場。如果要進入豬場的生產區,同樣的,還需洗澡、更衣並再次隔離至少24小時,後麵才能說可以在主場內自由活動,不對,不能說是‘自由活動’,因為裡麵還有不少‘禁區’,非工作人員不能進去……”
“整個豬場內外,是遍布各個角落的近800個監控攝像頭,其中還有不少攝像頭具有人臉識彆功能?可以說?陌生人彆說貿然闖入了,就算是被允許進入的人?像我們?如果貿然踏足‘禁區’,都會觸發警報的。所以?記得彆亂跑……”
魏明聽得直愣神,忍不住驚歎:“這真的是……最嚴苛的非瘟防控等級了吧!”
“魏助理你這就說錯了。”李東亮嗬嗬一笑?道:“這可不是什麼非瘟防控措施?隻是這個育種場的正常生物安全管理措施。這麼說吧,從這個育種場建成的第一天起,就一直按照這樣的嚴格的防控標準執行。”
“瓦特?”魏明眨眨眼。
非瘟之後,他不是沒有見識過啟動防控的嘉穀養豬場?但不怕說?同是“最高等級生物安全措施”,比起這一次的繁瑣和嚴苛,還是有一定距離的。
但這居然是“正常”標準?每進出一次豬場,都要經曆一次比醫生進手術室還要嚴苛的消毒程序?在這個豬場工作的員工該是怎樣的心情啊。
來之前魏明已經做過了解,種豬業是養豬業的龍頭?核心育種場也是嘉穀農牧養豬體係最神秘、最具有技術壁壘的“利器”。但再沒有比這一刻,更讓他意識到這個種豬場“核心”到什麼程度的了。
魏明一邊將所有的隨身物品放入寄存櫃?一邊苦笑道:“如果不是事先做過一定了解,我還以為我們要來的是什麼瀕危動物保護區呢。”
“你這麼說也沒錯。”另一邊的嘉穀實驗室老大陳建章插嘴道?“這可不就是一個瀕危豬種保護區嗎?”
“豬……瀕危?”魏明再一次愣住了。
事實證明,對於這個在嘉穀養豬體係中最神秘的豬場之一?魏明事先做的“功課”還有所不足。
齊政卻是知道的?陳建章沒開玩笑。
這裡是育種場?但也是一個瀕危豬種保護區,甚至可以說,這是中國最大的土豬“保護區”之一。
在外行人眼裡,育種工作是一項相對神秘的工作。
但說穿了也就那麼一回事。
譬如生豬育種,最簡單的來講,就是選擇出優秀的個體留作種用,使後代的生產性能優於他們的父母。不斷的重複這樣的過程,使得豬的生產成績穩定的提高。
“長白”、“大約克”、“杜洛克”,這三個洋品種是目前應用最為廣泛的生產商品豬的豬種,一般來說,育種工作最核心的工作對象是分彆對這三個純種豬進行改良提高。
但是,嘉穀怎麼會忽視我們國家堪稱世界上最豐富的豬種資源呢?
豬肉天天吃,但大部分國人並不知道,自己吃的豬肉都是“洋豬”血統。新一代的年輕人中,到底吃沒吃過真正的土豬,他們自己都不知道。
不過,大部分答案應該是否定的。因為,不少土豬彆說上市了,甚至已經到了瀕危滅絕或已經滅絕的狀態。
豬,也成了珍稀動物?
答案是肯定的——88種地方豬種中,隻有13種屬於正常狀態。拋開數量急劇下降的不說,像項城豬等4種豬種已經滅絕,另外有31種處於瀕危滅絕狀態。
例如大名鼎鼎的製作金華火腿專用的金華豬,母豬數量從1980年近25萬頭降至現在的一萬多頭,所以現在市麵上還賣著的“金華火腿”,很多估計是沒資格叫這個名字的。
這還算好的。像越省大白花豬,母豬存欄量從八十年代的萬頭下降至現在的幾百頭;八眉豬、成華豬、內江豬等,現存數量一度都不過三位數。
“前些年,情況最危急的時候,一些瀕危豬種隻剩幾十頭甚至十幾頭,真心比大熊貓還要稀少。”陳建章回憶往事,都唏噓不已:“我們的土豬啊,都是在非常艱苦惡劣的自然環境中,繁衍千年,傳承至今。但逃過了物競天擇,卻差點逃不過市場選擇。現在引進的白豬,看似長得快,但基因單一化,就更容易在某一種疾病來襲之時,被一鍋端了……”
這話讓其他三人想起當下在國內“橫掃千軍”的非瘟,同樣唏噓不已。
當然,不是說土豬就能抵抗非瘟,但毫無疑問,土生土長的土豬品種,抵抗不良環境的能力和抗病力都要強一些。
現在來看,對於地方豬的保護,是非常有必要的。
在這一點上,嘉穀農牧是走在了所有養豬企業的最前麵。
“我沒記錯的話,在這個種豬場內,瀕危滅絕的地方豬種有16個,對吧?”齊政回憶了一下,轉頭問道。
“對。”陳建章的情緒突然高漲了起來,笑道:“說起來,我們的保護工作還是卓有成效的。像臨高豬,當初隻有一公一母,經過保種育種後,已經突破了一百的數量。當然,這一豬種的首要任務還是維持其現有性狀,儘量不改變現有的外貌和生產性能。而像越省大白花豬,種群規模已經擴大了,可以與外種豬或其他品種豬進行雜交育種了……”
“行了行了,老陳,知道都是你們研究團隊得功勞。進去了都能看到的,現在趕緊去消毒隔離吧。”李東亮打斷了陳建章即興的“自吹自擂”,催促道。
陳建章啞然一笑,隨即聳聳肩。
四人於是不再多說,各自去淋浴更衣並執行隔離。
又經過兩夜一個白天的隔離後,幾人才正式踏入種豬場。
魏明第一次來,入場一看,重山疊翠,碧波粼粼;連綿的豬舍和辦公樓,融合了徽派建築元素;集山水之靈氣,恍若皇家園林式豬場。
身後則是李東亮帶著笑意的介紹聲:“小魏啊,歡迎來到中國第一大種豬場。在你麵前的,是存欄20萬頭種豬,占地高達兩萬餘畝的超級種豬繁育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