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來之前,村長是不相信傳信人說的話的,白氏的名聲就和她丈夫秦老二老實頭的名聲是一樣的!
那是出了名的麵團人,任由人捏扁搓圓的,從來沒見她生過氣發過火,連高聲說話都是沒有過的,這樣的人,怎麼可能突然把婆婆給打了!還打的嗷嗷嚎的!完全不可能!
可如今他親眼見到了老陳氏的慘狀,村長也不得不相信,白氏這個麵團人,竟然真的打了自己的婆婆!
雖然以往白氏的名聲很好,但是敢做出打婆婆這種惡事,村長還是不由得心生厭惡,然後他一看白氏,頓時就愣住了,眼神一下子就落在白氏懷中,半張臉都腫脹發紫了的秦雙雙身上。
秦雙雙看到村長後也有些著急,眼看著村長看過來,一時惶急之下還真給秦雙雙想出來個招,她一歪腦袋,眼睛翻翻著,裝成一副被陳氏打壞了的樣子!
果然村長一看秦雙雙那樣子,頓時被嚇了一大跳,再一看白氏那全身打顫抱著秦雙雙無聲哭泣的模樣,心中又起了懷疑,總覺得白氏不是那種會打婆婆的人。
村長咳嗽了一聲,儘量溫和的問白氏:“白氏,這是怎麼回事,二娘子這麼變成這樣了?誰打的?”
村長這話是想要問清事實,但是在一家給白氏定罪了的秦家人眼裡,這村長上來不問一看就傷的不輕的老陳氏,反而去問個丫頭片子!這分明就是村長要包庇白氏的意思!
屋內的秦家眾人頓時就不滿起來,不過雖然不滿,卻沒有人敢說什麼,村長雖然不是啥大官,卻足以震懾一村子的村民,包括刁鑽的秦家人!
白氏剛剛解釋的時候,並沒有說出老陳氏打她不成打了秦雙雙的事,因為她心裡還有著不能說長輩錯處的想法,可如今眼看著不說自己是脫不掉不孝的帽子了。
白氏隻能忍住眼淚低聲道:“大伯昨天從鎮上回來帶回來一塊肉,說是東家賞的,今早上娘就讓我把肉給做上,我切肉的時候切厚了,娘就過來想要打我。正好二娘子在我背上,娘就打到了二娘子的臉上了,然後我就聽到娘和二娘子一起慘叫了起來。村長,我真的不知道是怎麼回事!我沒有打娘!”
白氏這解釋雖然是說的實話,但是顯然前後解釋不通,自然是沒有人相信的,連村長都再次皺起了眉頭,外麵看熱鬨的村民們也竊竊私語起來,大多都覺得白氏是在撒謊,隻有少數幾個人覺得白氏的人品好,應該做不出這種事來!
屋內的秦家人一見大家都認為白氏在撒謊,頓時底氣又足了起來!也敢開口說話了!
秦老三第一個冷笑一聲,看著本來打算去打白氏一頓,但是因為村長打岔就站在原地沒動的秦老二一眼,陰陽怪氣的開口了。
“說來二嫂可是出了名的老實人,竟然能做出這樣大逆不道的事情來,看來這老實人也不是真老實,是不是啊二哥?二哥剛剛不是還要教訓一下不孝媳婦嗎,怎麼這會還停在這裡?不會是因為二哥本來就和白氏有著一樣的心思吧?說不定白氏把娘給打成這樣,還正和了二哥你的心思呢。”
“二弟,不是我這個當嫂子的說你,你媳婦也太不像話了,做媳婦的本來就免不了要被婆家教的,怎麼彆人家的媳婦都沒事,就你娶的媳婦覺得娘是在磋磨她呢?這種媳婦就是欠收拾,我就不是男人,我要是二弟你,我早就把這心毒的媳婦收拾老實了!”
和攪和事不嫌大的秦老三不同,小陳氏雖然也挑撥,但並不讚同秦老二休妻,小陳氏挑撥秦老二打白氏,更多的目的是要把白氏收拾的老老實實,最好能一直懦弱下去,永遠不敢有一絲反抗的心。
而小陳氏不讚同秦老二休妻的原因就更簡單了,因為小陳氏和方氏兩個人掐在一起也沒有半個白氏能乾,要是秦老二把白氏修了,誰來乾活啊!小陳氏拈輕怕重好多年,早就受不了整天乾活的感覺了!
老陳氏依然躺在地上嚎叫著,滿臉的眼淚鼻涕狼狽不堪,她喜歡的兒子兒媳反倒還在這裡玩心眼,隻是在她身邊圍一圈,卻沒有一個人想著給她叫個郎中來看看,也是報應了!
秦老二被秦老三和小陳氏聯手這麼一刺激,眼睛又紅了,盯著白氏牙齒咬得咯咯響!
白氏一看秦老二的那個表現,頓時就慌了,一看就知道秦老二這是要打她了,她反射性的摟緊秦雙雙,用身體最大限度的遮擋住秦雙雙,怕秦雙雙再無辜的被秦老二給打著。
白氏的反應快,秦老二的速度更快,還沒等白氏把秦雙雙全遮擋上,他就已經一步跨到白氏的麵前,在白氏驚恐的眼神中,抬起蒲扇大的手就往白氏的臉上扇去,口中還怒罵著:“我打死你這個不孝順的東西!”
被白氏保護在懷裡的秦雙雙眼睛都要被氣充血了,心下一陣發狠,在秦老二的手還沒落下來的時候突然大聲嚎哭起來,同時裝作被驚嚇到拚命掙紮的樣子,抬起小腳丫狠狠的對著秦老二的手就踹了出去!
如果說對老陳氏秦雙雙用出來的還隻是七分力,對著秦老二秦雙雙用的就是十分力了!
秦雙雙恨老陳氏,恨秦家人,但她最恨的,是她爹秦老二。老陳氏也好,秦家的其他人也好,她們雖然是秦雙雙的親人,但畢竟不是爹娘,苛待秦雙雙秦雙雙還能忍下去。
可秦老二是她的親爹!秦雙雙還記得自己八歲的時候,村裡趕上了連續兩年天災,地裡顆粒無收。
那時候正趕上朝廷下令遷民入邊,縣令為了逼迫百姓配合,不肯發放賑災的錢糧,以至於村子裡麵餓死了很多人。
人在餓極了的時候,什麼人性什麼道德底線全部都沒有了,在抓光了水裡的魚,山上的野獸,連樹皮草根都被啃光了之後,為了活下去,很多人被逼的選擇吃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