芳草軒主殿,氣氛沉悶壓抑,萱夫人坐在主位之上,麵色陰沉的可怕,她的貼身宮女碧瑩屏息凝神的站在萱夫人的身旁,兩邊的宮女都是低著頭,大氣不敢出的模樣。
有個站在萱夫人身邊端茶的小宮女可能是端著的時間有點長,手麻了,一個沒端住,手中的茶杯從托盤上掉了下去,摔在了萱夫人的腳下,一下子就弄臟了萱夫人的裙擺。
那小宮女嚇的撲通一聲就跪下了,完全不顧膝蓋下細小的碎瓷片刺傷了腿上的皮膚帶來的疼痛。
因為這宮女知道萱夫人發怒的時候脾氣十分火爆,一不小心就是一頓責罰,嚴重的甚至可能被打入暴室去,因此嚇的連連磕頭,話都說不出來了。
萱夫人一腳踹過去,直接把那小宮女踹的翻到了個跟頭,那小宮女全身顫抖的迅速爬起來繼續跪好,萱夫人心氣正不順,怒道:“無用的賤婢,連杯茶都端不住還有什麼用處,來人,拉下去打二十鞭子!”
“娘娘,娘娘奴婢不是故意的,求娘娘開恩饒了奴婢吧娘娘,娘娘開恩,饒了奴婢吧。”小宮女被嚇的渾身發抖,眼看著有小太監從外麵進來拖著她往外走,驚慌之下忍不住開口苦苦哀求起來。
這次不等萱夫人繼續發怒,她身邊的碧瑩已經先開口斥責,“閉嘴,你犯了錯娘娘懲罰你二十鞭子已經是開恩,你還不趕緊謝恩,難道還想要挨板子不成。”
碧瑩雖然開口訓斥這小宮女,其實完全是好心,萱夫人脾氣暴躁,不喜歡奴才向自己哭訴求饒,如果這小宮女繼續不知好歹的求饒下去,說不定萱夫人真會把鞭子換成板子。
後宮挨鞭子不可怕,奴才挨鞭子其實是輕懲,因為宮中有規矩,鞭打奴才不準出血,以免影響乾活和伺候主子,所以挨鞭子最多是皮肉傷,也就是疼一疼,不傷身的。
但挨板子就不同了,板子沉重,打在身上輕則皮開肉綻重則打出內傷,甚至有那手黑的人,二十板子打下去,骨頭都能給打壞了。
那小宮女也知道鞭子和板子的區彆,她之前嚇到了才本能求情,如今也想起萱夫人的性格,急忙閉上嘴,含著淚扣頭謝恩,隨著兩個太監的勁頭被拖了出去。
那小宮女被拖出去的同時,已經有另外的小宮女上前輕手輕腳的打掃乾淨茶杯破碎的地方,就在這個時候,另一個小宮女進來稟報萱夫人,“稟報娘娘,阮昭儀求見娘娘。”
聽到小宮女稟報是阮昭儀來了,萱夫人的麵色才和緩了些,淡淡的道了一聲,“讓她進來吧。”
阮昭儀是個小家碧玉類型的美人,她的美麗不驚豔,也不亮眼,卻好似涓涓細流,無聲無息間就潤透人的心底,是一個需要靜下心來細細欣賞才會發現她美麗的美女。
阮昭儀聰慧有手段,是萱夫人的智囊,如果阮昭儀嫁給的不是帝王這樣身邊全是絕色美人的男人,憑借著她聰明的手段,必然能得到丈夫的寵愛。
可惜阮昭儀嫁的是皇上,身邊美人無數,哪有時間和心思來細細欣賞阮昭儀的美,所以阮昭儀自從入宮以來就沒什麼寵愛,僅有的幾分寵愛還是依靠阮昭儀投靠了萱夫人,有萱夫人在皇上麵前美言的原因。
阮昭儀對萱夫人的性子十分了解,萱夫人在皇上麵前是直率的,是沒有心機且性子明快的人,她喜就是喜,怒就是怒,得罪了我當場就給你難看報複過去。
但是報複過後就算完,背後不會找後賬,事情過去就過去,絕對不會記恨,看上去簡單的好像是一個連自己的喜怒都不懂得掩藏,又心胸寬闊到沒心沒肺,不懂得記恨,一眼就能看穿的人一樣。
對於看多了人心複雜狡詐的皇上來說,這樣簡單的好像一汪清透的能夠一眼看到底的水一樣的性子,正讓他覺得放鬆,覺得喜歡。
所以儘管萱夫人在後宮中人緣極差,說話時常不合時宜給人下不來台,甚至很多人在背後諷刺她頭腦簡單似草包,隻有美麗的皮囊,內裡卻是空空如也,可皇上這麼多年還是十分的寵愛萱夫人。
但其實萱夫人真的如此簡單單蠢嗎,那是不可能的,心思簡單的人如何在後宮生存,萱夫人隻是明白皇上喜歡她這樣心思簡單淺薄好看透的樣子,所以她才保持了現在這樣的性格。
就如同萱夫人每次沒有心機的得罪人,但從來不會再皇上不高興,不希望她得罪一個人的時候得罪人,也從來不對皇上最重視的皇後心直口快。
事實上沒有人比阮昭儀更了解萱夫人的心眼有多小,根本不是什麼事情當麵報複過就過去,事後不會找後賬的人,也沒有人比阮昭儀更了解萱夫人的性子有多暴躁多愛計較。
從前就因為皇上說過一句,萱夫人的眼睛和高婕妤的眼睛很像的話,萱夫人從此就記恨上了高婕妤,處處和她過不去,而被萱夫人莫名找茬的高婕妤到現在都不知道萱夫人為什麼看她不順眼。
今日萱夫人參加了高婕妤的進封禮,回來以後就心氣不順,以往高婕妤可以說是處處都被萱夫人踩上一頭,如今卻突然進封,而萱夫人想要進一步成正一品的四妃之一,卻是七八年都沒能如願。
在這樣的情況下,本來和自己一樣好幾年沒進封的人突然就進封了,讓萱夫人如何能不火大,能不發怒。
更重要的是阮昭儀在進封禮上看到,高婕妤今日頭上戴著的鳳凰含珠簪子上那巨大的珍珠,竟然是之前萱夫人曾經十分心愛的一個步搖上的珍珠,
那個步搖當初萱夫人是肉疼了很久,為了在皇上麵前買好才認同捐出去的,捐出去之後,萱夫人私下裡可沒少和她念叨這枚珍珠,心疼的不得了。
可是如今這珍珠今日被鑲嵌在另一個簪子上,被自己一向看不上眼的對頭戴在了頭上,當時一看到這個簪子,阮昭儀就知道萱夫人心裡肯定會很生氣,甚至是憤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