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雙雙之後又和洛妖去另外兩座城中查了四個受害人的過往,同樣是完全不搭邊的人,兩個青樓女子,一個鄉間農夫和一個酒樓夥計。
這樣的四個人之間,雖然從身份上來說是可能出現交集,但是這四個人的調查資料上卻是互不相識。
四個互相不認識的人,甚至從來沒見過麵,這就代表著他們之間同樣的交集點幾乎不可能產生。
齊雙雙頭疼,她已經讓洛妖派出去的陽無常把這些受害者的生平喜好都收集了起來,包括他們遇害前後的所有行動,去過的地方做過的事。
把這些消息彙集到一起,然後仔仔細細的一點點查看,齊雙雙就不信這些人就真的沒什麼相同的關聯處。
之所以看不到相同的關聯處,不過是還不夠仔細,還沒有看的更細致。
就在齊雙雙在客棧裡看著手中的消息資料死磕的時候,外出召集陽無常打探消息的洛妖臉色很難看的回來了。
洛妖進來的時候,齊雙雙正低著頭,把好幾個她覺得有些可疑之處的消息資料並排放在一起,腦海裡總覺得有了那麼點頭緒。
結果洛妖就在這個時候十分粗暴的推門進來,一屁股坐在齊雙雙的對麵,把她剛剛想起來的那點頭緒全都給坐沒了。
齊雙雙頭疼的揉著腦袋,看著洛妖十分暴躁的倒水喝茶,然後憤憤然的和她抱怨:“這些派出去的鬼差和無常是越來越沒用了!
我出來之前可是和洛風千叮萬囑,讓他們看好了,彆在讓人莫名其妙的死了,丟了魂,結果呢,全都白說了!
你知道嗎,剛剛洛風給我傳消息,又出事了!這次好了,一次性出現了一百多個陽壽未儘就夭折,靈魂還蹤影全無的!
真是,我都無語了,眼皮子地下死了這麼多人,這幫鬼差無常的硬是一個都沒發現!真是氣死我了!”
洛妖說著還拍了下桌子,用力太大震的桌子上的茶壺茶杯跟著一起跳了一下,茶水灑了一桌子。
洛妖也不管桌子上灑的茶水,直接拿起茶壺倒水,然後生氣的猛灌水。
齊雙雙卻是凝重的皺緊了眉,之前還隻是失蹤了十幾個人,這次就一下子失蹤了一百多人,這還真是,囂張啊!
齊雙雙雖然心中也生氣,卻不是洛妖那樣生氣鬼差和無常們無用,如果真是什麼厲害的邪物,他們發現不了也正常。
齊雙雙生氣的是,這個害人的東西太張狂,這麼多鬼差和無常一起出動,這東西不可能不知道自己被盯上了。
可是在知道自己已經被盯上了的情況下還敢如此猖狂的害人,簡直就是在挑釁地府,挑釁她!這是在看不起誰呢!篤定了自己找不到他!
齊雙雙十分惱怒的想,不過惱怒了一下,齊雙雙就冷靜了下來,現在這個時候,不是生氣的時候,越是生氣越容易喪失理智。
人一旦無法保證理智就容易出錯,那可真是和了那東西的心,隻是看了看一邊怒氣難消的洛妖,齊雙雙又開始有些頭疼起來。
洛妖長了一副冷漠自持的臉,給人的第一感覺就是清冷克己,但實際上的性格和外表一點不想。
洛妖這個人,完全就是個一點就炸,不點都會不定時噴發的火爆脾氣,處理事情也是喜歡能動手就不動嘴的那種。
讓他查這種沒有頭緒的事情肯定是會不耐煩,他就不擅長這個,跟洛妖出來之前,齊雙雙就已經做好了要一個人乾活的準備。
但是她現在就怕洛妖脾氣太暴躁忍不了,然後做些她意料之外的事情,打斷她的步驟,到時候能不能抓住這個不知道是什麼的東西就是兩說了。
要論打鬥,齊雙雙自問她就是和冥王對上都不懼,可現在麻煩的是這東西未必是靠武力就能解決的,更重要的是把他抓出來。
對方明顯十分的擅長隱匿,而且也沒打算和地府的人硬碰硬,雖然十分囂張的頂風作案,可痕跡消除的極其完美。
以至於事情發生之後好久才被地府的人發現,也就是說這東西囂張卻不衝動,行動更是完美的做到了以及之長克敵之短。
齊雙雙揉著額頭,長出了一口氣,問一邊還生氣的洛妖:“這次受害的一百多人,都是什麼地方的人?距離相距遠還是近?”
洛妖雖然性格有點暴躁,好在辦事的時候還是靠譜的,這個問題他之前也是問過的,直接打開地圖,鋪開在齊雙雙的麵前。
這地圖上有近一半的地方被畫上了紅圈,洛妖點著地圖上的紅圈道:“受害者所在位置相距很遠,橫跨了五個州府,還是一樣的找不到相同點。
我已經召集了附近的所有陽無常,讓他們通知其他陽間行走的陽無常們,一起行動調查這些人的生平和死前一段時間的行動,消息傳回來我就給你。”
齊雙雙點了點頭,陽無常在陽間行動比起鬼差方便了太多,而且陽無常多是有些獨特的手段的,打探消息的能力不可小噓。
這些陽無常的行動速度果然是極快,洛妖和齊雙雙說過再次有人遇害的第三天,這些受害人的所有消息就彙總到了齊雙雙的麵前。
這一次的消息可是太多了,寫著消息的資料堆了整整一桌子,齊雙雙坐在桌子前,一個一個的看,力爭不放過一點細節。
有的時候,線索就在那不經意的一條容易讓人放過的小小消息之中,所以尋找線索需要足夠的耐心和細心。
齊雙雙有足夠的耐心和細心,所以在經過三天的仔細翻查之後,齊雙雙終於抓住了之前被洛妖打斷的那一點靈光,找到了一條線,並且成功的把這些線索串聯了起來。
這個線索先要說到本朝皇帝的一個喜好,那就是看皮影戲,皇上沉迷皮影戲已經到了廢寢忘食,荒廢朝政的程度。
皇上為了看到最好的皮影戲,曾經聚集天下擅長演皮影戲的人入宮甄選演的最好的,專門負責伺候皇上看皮影戲。
那時候多少演皮影戲的藝人一夜之間翻身富貴,從此憑借著皇上的寵愛,連一些官員大臣都不放在眼中。
隻是這些皮影藝人們並沒有風光多久,很快,一個叫慕凡生的皮影藝人來到了京城,並且求見皇上。
因為皇上喜歡看皮影戲,為了不錯過來獻藝的皮影藝人,曾經下旨所有皮影藝人都有資格求見皇上,旁人不準阻攔。
因此慕凡生十分順利的見到了皇上,還給皇帝表演了一段皮影戲,慕凡生的皮影技藝自然是極好的。
最重要的是這位慕凡生精通腹語,擅長模仿男女老少各種聲音,有了聲音的配合,自然表演的更加逼真。
如此一場皮影戲下來,皇帝就被慕凡生的皮影戲迷住了,直接賞賜了慕凡生百兩黃金,可謂十分的大手筆。
可是慕凡生卻對皇上說,他有一個技藝,比皮影戲更加厲害,那就是木偶戲,可以給皇上表演一番。
皇上很喜歡慕凡生,雖然對木偶戲沒什麼感覺,但是還是耐著性子,讓慕凡生表演了一番。
然後慕凡生就用兩個木偶人,表演了一出十分精彩的木偶戲,皇上一看就愛上了木偶戲。
因為慕凡生的木偶戲真的是太精彩了,簡直就好像是真人出演一樣,讓皇上沉迷其中不可自拔。
皇上很快就拋棄了皮影戲愛上了看木偶戲,比癡迷皮影戲還要癡迷木偶戲,簡直就是如癡如狂。
而且不但是皇上喜歡,就連京城的高官重臣,勳貴皇族們看到了也都十分喜歡慕凡生的木偶戲。
皇上和大臣們也不是沒看過其他人的木偶戲,可是就是覺得,所有人演的木偶戲都不如慕凡生演的好。
按照皇上的說法就是,慕凡生演的木偶戲有靈魂,而其他人演的木偶戲死板,乾癟,木偶也太過僵硬,看著無趣。
雖然皇上不看慕凡生以外的人演戲,但是其他的大臣們看不到慕凡生的木偶戲,就會看其他木偶藝人演的木偶戲。
其實要說他們又多喜歡木偶戲也不見得,但是皇上喜歡,他們就要追捧,跟進皇上的腳步。
而因為這些人的追捧,漸漸的全國各地木偶戲都風靡起來,木偶戲藝人突然多了起來,如雨後春筍一般。
就這樣看木偶戲的風從皇宮傳入官宦人間,從官宦人間傳入,富貴人家,又從富貴人家傳入百姓之中,所有人都愛上了看木偶戲。
木偶戲的占地不大,幾個人一個小台子就能開演,所以一些集市之類的熱鬨地方,都會有木偶戲的藝人表演換錢。
齊雙雙從這些失蹤的受害者之中看到的關聯點就是,這所有失蹤的人都有一個共同點就是他們都喜歡看木偶戲。
而且這些人在出事之前,都看過木偶戲,最重要的是,他們看的木偶戲,似乎都是在同一個流動的演戲團中看到的。
有一種藝人,被稱為流浪藝人,他們沒有固定的班底,帶著演戲的行頭,從一個地方遊走到另一個地方。
每到一個地方,他們都會搭起一個大大的舞台,進行一場為期幾日的表演。
這種表演方式雖然居無定所,但是因為他們人很多,表演很精彩,每到一個地方都會聚攏來大量的人來看戲,賺錢不少。
如果這個地方有什麼富貴人家喜歡,也會單獨給錢把他們請到自己家裡表演,這樣的方法好處是每到一個地方都很賺錢。
但壞處就是必須得不停的四處流浪,因為百姓們的消費能力是有限的,這樣的演戲團偶爾來一次,百姓們圖熱鬨願意花錢。
如果常駐,一個是地方上的戲團怕衝擊到自己的生意未必肯容,還有就是百姓們對於常駐的戲團並不會太過花錢。
他們可以接受偶爾如過年一樣熱鬨的看戲花錢,卻不會在任何時候都會如此奢侈的花錢看戲。
其實之前齊雙雙看線索的時候,幾次都把木偶戲這一條充滿了可疑感的消息給略過了。
因為喜歡看木偶戲這一點,實在是太過普通了,上到八十老人下到沒滿地跑的兒童,幾乎都喜歡看木偶戲。
加上木偶戲的表演無所不在,愛看木偶戲幾乎算不算是什麼特點,一開始齊雙雙才有意無意的忽略了這一點。
有的時候線索隱匿在太過平凡的生活習慣中,才會難以讓人發現,哪怕這線索就擺在你的麵前。
讓齊雙雙把這線索連起來的原因,是因為這些人看的木偶戲,都和一個流浪演戲團有關。
這個流浪演戲團不止是演木偶戲,還包括需要唱念做打的真人大戲,各種雜技表演,動物表演,以及木偶戲和皮影戲等等。
皮影戲雖然已經不是皇上的心頭好了,可是到底是喜歡過很久的,皇帝還是會偶爾看看的。
因為皮影戲和木偶戲一樣簡單不占地方,民間的百姓們也跟著喜歡木偶一起喜歡上了皮影戲。
這個流浪戲團之中的木偶戲偶爾會離開戲團,單獨去外麵,或者集市上表演木偶戲給舍不得花錢去戲團的人看。
齊雙雙也是反複看了很多遍才發現,這些受害者都是看過這個戲團的木偶戲的人。
這些人有的是直接把這個流浪戲團的人叫去家中觀看木偶戲,有些是在戲團裡看過木偶戲。
還有一些人是在外麵的集市上,熱鬨的街道中看到過這劇團的木偶戲,總之所有死者,都和這個戲團裡演的木偶戲有關。
更重要的是,這些死者原本看似無法串聯的死亡地點,卻可以完美的和這個戲團的表演路線重合上。
這也能解釋,為什麼死者之間的距離會如此大,而且身份又會如此不同了。
隻有這種流浪戲團,才有機會接觸到如此多不同層麵的人,才能夠橫跨那麼多州府害人。
找到這個相同點,一切幾乎迎刃而解了,現在隻要找到這個演戲團,看一看這個演戲團裡到底有什麼貓膩。
齊雙雙幾乎可以肯定,那個害人的東西,肯定在這個演戲團裡,甚至更確定一點,就在這個木偶表演團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