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一步步靠近的凶犯,溫亦謙背靠著牆壁,緩緩起身。
“不繼續逃了嗎?”田不易揮了揮左手中的手電,光線指向樓下,“再試試看唄,說不定就逃掉了呢?”
“我為什麼要逃?”溫亦謙微低著頭,濕漉漉的留海垂下來,幾乎要遮住眼睛。
“獵物遇到獵人,就該跑。”田不易用手電筒照著眼前的青年,用巡視獵物的目光打量著對方。
“這也是大自然的規律?”溫亦謙嘴角微微上揚,語氣中似乎帶著幾分不屑。
“當然不是。”田不易搖了搖頭,“獵物遇到獵人不跑的話……”
他微微一頓,睜大雙眼,嘴角露出一抹獰笑,啞著嗓子低吼道,“會死!”
“噗嗤。”溫亦謙忍俊不禁一般,笑著搖了搖頭,“看來你還是沒弄明白現在是什麼狀況。”
“什麼意思?”田不易臉色微沉。
“你難道就不好奇,我到底是誰?為什麼會在這個時間點,出現在這裡?”溫亦謙不急不緩的說著,他的聲音很低沉、很平穩,配合這幽暗的環境,竟有一種說不出的魔力。
這確實是田不易心中最大的疑惑,但他沒時間去細想。
“我對這個不感興趣!”他甩開腦中不詳的預感,冷冷的說著。
“你會感興趣的……”溫亦謙緩緩抬頭,靜靜望著對方,臉上笑容漸漸燦爛,“田不易!”
“你怎麼知道我的名字?”田不易臉色微變,下意識脫口而出。
“用你的說法,你是獵人,那個老人和小孩是你的獵物,你喜歡獵殺比自己弱的生物。”溫亦謙銳利的眼神一刻都不曾從對方身上離開過,“而我不同,我喜歡獵殺一些自認為很厲害的家夥。”
他頓了頓,伸出一根手指,指著對方,“比如說……你!”
田不易心頭一顫。
不知為何,對方的眼神讓他想起小時候隔壁家養的那條狼狗。
每次隻要被那條狗盯著,他就感覺雙腿發顫,站都站不穩。
“你tm彆裝神弄鬼,不知在哪看到了我的名字,憑這也想嚇唬我?”田不易握緊手中廚刀,才找回一點安全感,嘲笑道,“剛剛不是被我追的像條狗一樣嗎?”
“你是出租車司機,應該無聊的時候會聽聽廣播新聞吧?”溫亦謙突然岔開話題,反問道。
“你又想耍什麼花招?”田不易語氣中充滿著不耐煩,微微抬手,似乎隨時可能揮刀。
“我市今天發生了一起命案,妻子殺了出軌的丈夫和小三。”
“你到底想說什麼?”田不易煩躁不安道。
如此話題性十足的凶案,就發生在本市,自然傳播的極快,他中午時分就看過這個新聞了。
“那個女人,就住我隔壁。”溫亦謙就像是閒聊一般,漫不經心的說著,“殺了人之後,一個人在家陪著屍體待了兩天。我上門拜訪,抓住她,送給了警察。”
“這跟我有什麼關係?”
“你知道我為什麼要把她送給警察嗎?”溫亦謙仿佛陷入自己的世界當中,沒有理會對方,神情漸漸憤怒、扭曲,重重一拳砸在旁邊牆壁上,“因為我還沒開始享受狩獵時刻,就被其他人發現了,我沒辦法,隻能把她交給警察!”
他頃刻間轉怒為笑,望著對方,“所以這次我不想重蹈覆轍,你明白了嗎?”
“你的意思是你剛剛是故意把我引開,目的是不想讓那祖孫倆目擊這一切?”田不易不知不覺間,已經開始跟著對方的思路思考了。
“你該不會真以為我會蠢到在那種關鍵時刻被絆倒吧?”溫亦謙微微側頭,反問道,“剛剛我悄悄摸到你背後,隨便一下就能解決掉你。
可那樣的話,這次狩獵就不好玩兒了,不是嗎?”
田不易這才猛然醒悟過來,對方剛剛那一切都是表演,為的就是在那祖孫倆麵前證明自己是個冒死營救的好心人。
這樣一來,眼前這家夥就立於不敗之地了。
到時候,就算他被這青年殺掉,也由於有人證的存在,多半不會受到任何刑罰。
一通表演下來,本來兩個礙事的目擊者,居然反過來變成了對自己有利的棋子!
這心機和手段,簡直讓田不易感覺頭皮發麻,一股寒意從腳底直衝天靈蓋。
“看樣子你差不多弄清楚情況了。”溫亦謙打了個響指,“那麼……遊戲正式開始!”
“什麼遊戲?”田不易聲音微微發顫。
對方那深不可測的形象已經在他腦海裡印下。
這一刻,手中的廚刀無法再為他提供半點安全感。
“你放心,現在主動權還在你手上,我可是手無寸鐵。”溫亦謙攤了攤手,向前邁出兩步。
田不易被嚇得一哆嗦,下意識後退半步,被石階絆倒,一屁股坐在樓梯上。
“你彆過來!”他連忙舉起手中廚刀,直指對方。
“你放心,我不會對你動手,那樣太粗魯,沒意思。”溫亦謙邁步上前,一把抓住對方握刀的手,咧嘴笑道。
田不易手一抖,刀差點掉地上。
“我隻是想幫幫你。”溫亦謙一臉誠懇。
“怎……怎麼幫我?”田不易結結巴巴道。
“如果我沒猜錯的話,你的獵物,都是手無縛雞之力的老人和小孩。”
“每次,你都是逼迫恐嚇,讓獵物自尋死路,從而營造出一種自殺的假象。”
“這也是你一直能夠逍遙法外的原因。”
“說好聽點,你這是謹慎,說難聽點,這叫做膽小、懦弱!”
溫亦謙最後幾個字一說出口,田不易神情變得說不出的難看。
“你就不想體驗一下親手殺人是一種什麼樣的感覺嗎?”溫亦謙的神情像極了一個誘惑人類犯罪的惡魔。
“殺……殺誰?”田不易咽了口唾沫。
“我。”溫亦謙將腦袋猛然湊近,咧著嘴,神情病態而又癲狂。
田不易被嚇了一跳,隱隱感覺到一股尿意襲來。
“握緊你手上的刀,對著我的喉嚨,重重來上一下。”溫亦謙用雙手抓住對方握住廚刀的手,“隻要一下,你就能體會到那種滾燙的血液噴灑在你臉上的感覺。”
他緩緩將臉湊近,似笑非笑,“相信我,你一定會愛上這種感覺的,來,試試看!”
“不要,不要,不要……”田不易被嚇得魂飛魄散,整個身體一顫,下體微熱,撒開雙手,連刀也顧不上了,連滾帶爬的朝著樓梯上爬去。
這是一個懦弱到骨子裡的人,哪怕由於長時間的壓迫,導致精神扭曲,依舊無法改變本性。
“就連親手殺人的勇氣都沒有嗎?”
“甚至於每次狩獵的目標都是沒有半點反抗能力的老人小孩。”
“是害怕遇上稍微厲害一點的人就會被反殺嗎?”
“這就是所謂的獵人?”
“真是有夠好笑的呢。”
溫亦謙撿起地上的廚刀,順著階梯,一步一步朝著對方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