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江緩緩的沿著豫章縣奔向鄱陽湖。伴隨著陣陣春風，河邊的野草早就變得鬱鬱蔥蔥，零星散落的樹木，也都開始抽出了新芽。

清澈的河邊，倒影著藍藍的天空，偶爾還能看到一群魚兒在水裡遊來遊去。

要是沒有那一隻光溜溜的腿，慘白慘白的擱在河旁邊，這幅風景還是很美的。

“這不是兵器留下的傷痕！”

阿史那勇作為曾經的一個部落小首領，也是見慣了生死。

倒也不至於被眼前的這一隻腿給嚇著。

“這似乎是被什麼東西生生的給咬下來的。”

阿塔圖如今也顧不上悲傷，站在一旁端詳著那隻腿上的傷痕。

“村正，塔傑普會不會是被老虎給吃了？”

桃花村雖然緊挨著豫章縣城，但是這個年代，可不像後世，隻有動物園裡有機會看到老虎。

單單這幾個月，桃花村的人就在周邊的蘆葦叢中，乾掉了兩隻老虎了。

所以有人會這麼猜測，也算是正常。

“不，這個傷口不是老虎咬的。再說了，要是老虎的話，附近怎麼可能連一點頭發、骨頭、衣服之類的都沒有呢？”

阿史那勇臉上露出了困惑的表情。

很顯然，桃花村附近，出現了一些可能是自己不知道的東西。

不管是什麼時候，未知的才是最嚇人的。

搞不好，桃花村蒸蒸日上的局麵，就會因為這個事情而受到打擊。

……

豫章縣城，李寬當天中午就收到了消息。

“確定不是被人殺的？”

李寬聽完唐同人跟自己彙報的情況，也有點搞不懂了。

這離奇案子，不會是被自己給影響的吧？

雖然多破案是好事，但是自己並不希望因為係統的原因而帶來什麼不良影響啊。

“應該不是，但是到底是什麼情況，可能一會問問豫章縣縣令，他可能會更加清楚。”

說曹操，曹操就到。

唐同人的話音剛落地，就有人來報，豫章縣縣令曾星求見。

“曾縣令來找本王，是為了何事？”

李寬現在可沒有心情跟曾星在那裡寒暄。

“楚王殿下，下官剛剛聽說了桃花村的事情，特地過來解釋一下。”

曾星自然是很清楚李寬非常關注桃花村裡的情況。

從某種意義上來說，桃花村就是幾十萬突厥人內遷的一個縮影。

如果桃花村的突厥人能夠按照朝廷預估的情況發展，那麼其他地方安置的突厥人，出問題的可能性也會變得很小。

“哦？莫非曾縣令知道凶手是誰？”

“確實如此!”

“嗯？”

曾星的回答有點出乎李寬的意料。

自己隻不過是隨口一問，沒想到居然得到了肯定的回答。

“楚王殿下，這個事情，也就桃花村的人不知道。其實附近的村落，村民聽說之後，基本上都猜到了。”

“哦？還有這個情況？”

曾星的話讓李寬更加困惑了。

自己還以為案子來了，感情這個案子壓根就是一個大家都知道案底的案子啊。

“下官要是沒有猜錯，這失蹤的突厥人，必定是被章江裡頭的鼉給吃掉了。”

“鼉？”

“對，我們豫章的百姓，也叫它豬婆龍。這豬婆龍，在冬天的時候會鑽到地底下冬眠，等到開春的時候才會從洞裡麵爬出來。剛剛從冬眠中醒過來的豬婆龍是最危險的，它們首先會全力去覓食，填飽自己的肚子。往年豫章縣也有豬婆龍吃人的事情發生。”

聽到曾星說到豬婆龍，李寬就反應過來了。

感情這事揚子鱷乾的壞事啊。

不過，後世的揚子鱷，隻是存在於長江下遊的極個彆地區，沒有聽說南昌這一帶也有揚子鱷出沒啊。

看來，差了一千多年，很多情況都不完全相同。

就像是現在的老虎一樣，每個州縣都能找到它們的身影，但是到了後世，卻是一隻野生華南虎的蹤跡，都能上頭條。

“這豬婆龍吃人，往年大家是怎麼對應的？”

李寬後世隻在動物園裡看到過鱷魚，對於這種生命力那麼頑強的史前動物，他還真不是很確定要怎麼對付。

彆看鱷魚給人的感覺似乎是傻傻的，像一根木頭一樣的浮在水麵上，但是其實它的鼻子可靈敏了，視力也非常的好。

至於動作緩慢……

根據後世的研究表明，鱷魚在陸地上短距離的移動速度居然可以達到每小時56公裡。

這是什麼概念？

華夏人民最熟悉的08年奧運會100米短跑金牌獲得者博爾特的最快瞬間速度也不過每小時45公裡。

所以啊，千萬不要錯誤地認為看起來昏昏入睡的鱷魚是個行動緩慢的家夥。

可彆等到當你被鱷魚攻擊的那一瞬間，才發現人家不是一個緩慢的動物。

可以說，鱷魚是妥妥的動物界的“程咬金”啊，看起來傻乎乎的，實際上比誰都聰明。

要不然人家哪裡能活那麼久？

生生的把老大恐龍都給熬死了。

“說來慚愧，對付這豬婆龍，還真沒有太好的辦法。隻能是儘量遠離它出沒的地方。特彆是春暖花開的時候，這些豬婆龍都從洞穴裡出來活動，一不小心就會有傷人的事情發生。其實，豫章縣的情況算是比較好的了，要是在鄱陽湖附近，靠近長江的地方，更是豬婆龍橫行，這也是為什麼那一帶的農戶不是非常多的原因。”

作為豫章縣縣令，曾星對豬婆龍顯然還是比較熟悉的。

特彆是今天出現了第一個死在豬婆龍口中的突厥人，引起了李寬的關注，他自然更要好好的介紹一下豬婆龍的情況。

順便也算是提醒一下李寬，往後在章江邊上，蘆葦、沼澤地帶，一定要小心豬婆龍的攻擊。

“曾縣令，既然這豬婆龍如此險惡，已經影響到百姓耕作，為何往年縣衙不組織人手去捕殺它們呢？”

王玄策在一旁不解的問道。

“王管事，您有所不知，這豬婆龍啊，雖然我們知道它喜歡棲息在湖泊、沼澤的灘地。但是要去捕捉它，還是很麻煩的。”

王玄策：“哦？莫非這豬婆龍力大無窮？亦或是行動快速？”

“主要不是這個原因，而是因為豬婆龍挖洞打穴的本領非常高超，它的頭、尾和銳利的趾爪都是它的打洞打穴工具。俗話說狡兔三窟，可是這些豬婆龍的的洞穴啊，還不止三窟呢。”

曾星生怕李寬誤以為自己在豫章縣無所作為，趕緊解釋了起來。

“豬婆龍的洞穴一般都是有好幾個洞口，有的在岸邊的蘆葦叢中，有的可能在泥沼底部。這東西，非常聰明，洞穴在底部的時候，往往會在地麵上挖掘出入口和通氣口，而且它們還會有適應各種水位高度的側洞口。”

聽著曾星的介紹，王玄策有點目瞪口呆。

這豬婆龍，居然如此難搞？

而李寬反倒是覺得正常。

這鱷魚能夠成活億萬年，當年的老大恐龍都變成化石了，它還活的好好的，自然是有它的生存之道。

曾星無奈的歎了口氣，“往年我也親自帶人去抓過這豬婆龍，曾經挖地三尺的把一隻豬婆龍的洞穴給挖開來了，結果發現它的洞**曲徑通幽，縱橫交錯，簡直就像是一座地下迷宮。

再加上地麵上幾乎沒有什麼動物能夠給它帶來危害，而這豬婆龍被抓了之後，除了打死它，也沒有其他用處了，所以百姓雖然非常痛恨豬婆龍，但是要去捕殺它們的時候，大家並不是很積極。”

李寬：“誰說豬婆龍沒有用處的？”

曾星說的其他東西，李寬都能理解，偏偏說豬婆龍沒有任何用處，他就不能接受了。

凡是天上飛的，水裡遊的，地上爬的，在華夏百姓的眼中，還能有沒有用處的？

這豬婆龍，也就是鱷魚，為了滿足人們的需求，可是專門有人去養殖呢。

據說，廣東一省，一年就能吃掉十萬隻鱷魚。

隻要是稍微大一點的菜市場，都能看到有鱷魚肉售賣。

這曾星居然說這鱷魚一點用處都沒有。

“啊？王爺，這豬婆龍有什麼用處？”

曾星忍不住反問了一句。

李寬瞄了一眼眾人，“怎麼就沒用處了？這豬婆龍的皮，鞣製以後可以用來製作皮帶、包袱，這豬婆龍的肉，味道鮮美，可以紅燒、清燉、爆炒、油炸；哪怕是豬婆龍的腸子，也都可以做成醋溜大腸啊。吃了說不準還可以補氣血、壯筋骨呢。而豬婆龍的肝，吃了可以補腦、生新血、去濕氣、滋陰養肝、明目清火呢；甚至是鱷魚的骨頭，磨成了粉末，也是小孩子很好的一個營養品呢。”

曾星：……

王玄策：……

武媚娘：……

顧盼盼：……

大廳裡頭，一時有些冷場。

特彆是曾星，更是忍不住咽了下口水，微微張著口，一臉懵逼的模樣。

那醜陋的豬婆龍，在楚王殿下口中，怎麼就成了上等的寶物一樣？

真要是這麼好，大家都彆種地，去抓豬婆龍得了呀。

“王爺，莫非你以前見過豬婆龍？”

武媚娘忍不住替大家問出了心中的疑問。

這個時候，李寬才反應過來，自己說的似乎有點太多了。

怎麼圓回去呢？

“啊……我沒有見過，但是孫神醫跟我說過這東西。”

李寬覺得這個時候，還是讓孫思邈來背這個鍋最合適，反正一時半刻，他也不會出現在眾人麵前。

哪怕是以後大家回到了長安城，也不見得誰會專門去問孫思邈他是否說過這樣的話。

再進一步，哪怕就是真的問了，那又能怎麼樣呢？

事實勝於雄辯。

這豬婆龍，確實就是有這麼多的作用呀。

“王爺，既然如此，那我們乾脆先組織一幫人去桃花村，把附近的豬婆龍都抓了吧，免得它們再出來禍害人。”

王玄策雖然覺得疑問，不過，這個時候，顯然抓豬婆龍才是正事。

“玄策說的對，本王估計那幫突厥人，如今正是人心惶惶，彆處指不定也有類似的事情發生。如今正是水稻秧苗成長的關鍵時刻，可不能掉鏈子了。”

其他地方的情況，李寬暫時還管不了。

但是自己已經巡視到了洪州，這裡的大好形勢，一定不能因為一群豬婆龍給影響了。

相反的，還要變廢為寶，讓洪州成為大唐的豬婆龍肉、皮的供應中心，成為當地的拳頭產品。

反正以大唐如今的植被覆蓋率，以及洪州周邊的人口規模，這個豬婆龍，絕對夠大家抓個幾十上百年。

就在李寬一行人正往桃花村而去的時候，阿史那勇也已經在章江邊上發現了一些新的蹤跡。

“快，快用鋤頭敲它。”

在河岸邊的一個水灘當中，阿塔圖無意之中發現了一隻怪物，不用說，這肯定就是曾星口中的豬婆龍了。

不過，阿塔圖並不知道這是什麼，隻是當這個怪物張開傾盆大口，然後他又在它的旁邊看到一些殘存的屍骨，他立馬就意識到，塔傑普的失蹤，跟它脫不了乾係。

“啊，小心！這怪物的皮非常堅硬。”

雖然眼前這隻怪物隻有一人來長，但是卻是一副我不好惹的樣子，讓阿史那勇等人緊張不已。

哪怕眼前的是一隻老虎，他們也不會那麼害怕，畢竟有那麼多壯丁呢。

可這個醜陋無比的怪物，卻是讓大家一陣心虛。

“快擋住它，這怪物要跑！”

河灘邊，場麵稍顯混亂。

“阿塔圖，小心！”

當眾人的注意力都在剛才那隻怪物的身上的時候，阿史那勇卻是猛地發現，阿塔圖側邊，不知道什麼時候，又出現了一隻更加大的怪物，如今正長著大口咬向了阿塔圖。

不過，他的提醒還是晚了。

“啊！”

伴隨著一聲慘叫，阿塔圖的大半條腿被怪物咬中。

“嘭！”

“嘭！”

阿史那勇等幾個紛紛拿著鋤頭、木棍等工具敲打著怪物，但是沒有用，這東西就是不鬆口。

不僅如此，它還拖著阿塔圖往河裡而去。

一股殷紅，在水麵開始散開。

阿塔圖拚命的在掙脫，他不想自己落得跟塔傑普一樣的下場。

家中的老娘，還等著自己的養老呢。

“快，快把他的腿砍下！”

就在這時，李寬一行人縱馬來到了河岸，看到眼前的一幕，立馬發出了指令。

席君買二話不說，拔出大刀衝向了河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