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王府中，九條杏香回來之後就纏著李寬問著剖腹產的事情。
不管是孫思邈還是林然，他們在楚王府中都是自家人一樣的熟絡了。
所以倒也不客氣的跟李寬提著各種各樣的疑問。
“王爺，這麼說，你也覺得剖腹產這種手術，理論上是完全可行的？”
九條杏香幾個問了一大堆問題之後，心中大定。
雖然他們都知道李寬也沒有做過剖腹產這種手術，但是卻是莫名的對李寬充滿了信心。
“是的，理論上是完全可行的。但是，一定要經過實際訓練之後，才知道這剖腹產手術怎麼做。並且，並不是所有的難產都是可以通過剖腹產來解決的。一不小心，產婦出現大出血或者其他情況，哪怕是剖腹產，也一樣可能救不活。”
雖然剖腹產在後世是非常成熟的技術，隨便一個縣醫院都能輕鬆搞定。
但是並不意味著九天杏香他們也能輕鬆搞定。
哪怕是作為大唐最頂級的醫學院，觀獅山書院的郎中們，對人體內部結構的了解都還是非常有限的。
更不用說這種開腸破肚的生孩子的方式了。
“王爺，隻要這種方法可行，我就放心了。我準備在醫學院裡就一直研究產婦生孩子這個領域，一定要讓儘可能多的產婦順利的把孩子生下來。”
九條杏香這話，倒是給李寬帶來了一些觸動。
自己那讓大唐增加一千萬人口的任務，如今還沒有完成呢。
這個年代的嬰兒夭折率，可是遠遠高於後世。
新生兒的夭折率就更高了。
還有大量直接就是沒有來到這個世界，人就沒了。
按照後世的人口計算方法，他們都還不算人。
如果九條杏香成功的把剖腹產搞出來了，並且推廣開來，那麼絕對可以大大的提高嬰兒出生的存活率，對於大唐人口的增長有著莫大的好處。
“這樣吧，本王整理一下我自己對於剖腹產的理解和注意事項，到時候你結合實際情況來好好的研究一番。這事情要是成功了，杏香，那你可就是大唐最偉大的女郎中了，哪怕是陛下見到你也要高看你幾分呢。”
李寬這話，倒也不算吹噓。
生孩子的問題，不僅普通百姓需要麵對，大明宮中的貴人們一樣要麵對。
甚至從某種程度上來說，皇家對這個情況更加的重視。
“王爺，契苾將軍緊急求見。”
就在此時，有護衛小跑著進來彙報。
“契苾將軍？契苾何力？”
李寬想了想，不明白他來找自己乾什麼。
在長安城，他跟這些胡人將領，基本上沒有什麼交集。
這契苾何力剛跟侯君集班師回朝，就跑過來找自己，這裡麵透露出一絲詭異啊。
“沒錯，看他的樣子似乎非常焦急，就差沒有硬闖進來了！”
其實這位護衛的彙報算是給契苾何力留了麵子了，因為著急的契苾何力，直接騎著馬就想衝進楚王府彆院，隻不過沒有得逞而已。
“王爺，那我們先回書院了。”
九天杏香雖然還想跟李寬再交流一下，不過她倒也很有眼色，知道現在不是停留的時候了。
“難得回府一趟，吃了午飯再走吧。玄武，你安排人去把契苾何力帶過來。”
……
契苾何力是一個聰明的人。
縱觀他的一生，對大唐都是忠心耿耿，也算是得了一個善忠。
不過，今天的契苾何力，卻是渾身都透露出一股焦躁。
“見過楚王殿下，請問孫神醫、林郎君和九條姑娘是否在王府之中呢？”
契苾何力也不管自己這麼問有多失禮，大不了以後再解釋和道歉了。
“嗯？”
李寬疑惑的看了一眼契苾何力。
自己剛剛還跟他們在一起，這契苾何力奇奇怪怪的來拜訪自己，居然是為了他們？
“王爺，內人如今難產，穩婆斷言活不過明天了。聽說孫神醫和林郎君他們在研究剖腹產的手術，專門救治難產的孕婦，契苾懇請王爺幫忙尋找幾位郎中，救內人一命！”
契苾何力的話音剛落，李寬就眼前一亮。
這剛剛才說完剖腹產的事情，如今最缺的就是找不到一個合適的實驗對象。
漢人就不要提了，除非九條杏香這些女學員完全成長起來，剖腹產手術不需要用到男子，否則根本就不可能有哪家將產婦送過來剖腹產。
哪怕是胡人，也對這種開腸破肚的方法有抗拒心理，等閒人不會接受。
所以李寬還真發愁九條杏香什麼時候才能掌握剖腹產技術呢。
如今瞌睡就遇到了枕頭，既能施恩救人，又能解決試驗問題。
“剖腹產手術也不是一定就可以救治難產的產婦的，並且這世間還從來沒有人做過這樣的手術，到底能不能手術成功也是一個問題。契苾將軍，這些東西，你考慮過了嗎？”
李寬不露聲色的問了一句。
“楚王殿下，舍妹如今就在觀獅山書院醫學院學習，她跟九條姑娘是同窗，孫神醫和林郎中都是她的教諭，所以剖腹產的這些東西，我都從她口中聽說了。王爺，您放心，生死有命富貴在天。在穩婆眼中，內人和她肚子裡的孩子已經是死人一個了，哪怕是手術失敗了，我也不會有什麼意見。如今，但凡是還有一絲成功的可能，我都願意試一試。”
契苾何力聲情並茂的將自己的意見表達了出來。
李寬在腦中快速的想了想契苾何力這個人的情況。
以前玩《三國誌》遊戲的時候，自己就知道了這個人物。
還專門去度娘了解了一下。
曆史上，他應該是從高昌大勝歸來之後，娶了臨洮縣主為妻，成為大唐皇家的女婿。
如今，他的夫人應該還不是臨洮縣主。
看來，要是沒有自己這隻蝴蝶，他的夫人果然就跟穩婆說的一樣，活不過明天啊。
“本王剛剛還在跟他們交流剖腹產的事情。既然契苾將軍信任他們，本王自然是支持他們去做這剖腹產的手術。”
李寬的話，讓契苾何力鬆了一口氣。
“那我們現在……”
契苾何力心中很著急，但是也不敢追的太急。
“你夫人人在哪裡？”
“在觀獅山書院醫學院附屬醫館。”
“玄武，你叫側亭叫上孫神醫他們，立刻前往醫館。”
……
剖腹產這麼手術的意義非常重大。
今天這麼一個好機會，李寬不想錯過。
所以在跟著孫思邈幾個去醫館的路上，他直接去係統中花費了讓人心疼的積分兌換了《剖腹產初級技能》，並立馬進行了學習。
雖然一會做手術的肯定是林然和九條杏香，但是為了確保手術成功，自己還是要在旁邊看著。
好在契苾何力是個胡人，對男女之妨沒有那麼介意。
要不然還真是個麻煩事。
所以儘快的把九條杏香給培養出來，就顯得非常有意義了。
否則，哪怕是林然和孫思邈他們掌握了剖腹產的技術，又有什麼意義呢？
根本就不會有幾個人願意找他們去做這手術。
很多人寧願看到家中產婦死在床上，也不願意把她送到手術台上，讓其他男人給她們做手術。
這種事情，不是李寬在短時間內就可以輕易改變的。
“王爺，真……真的讓我直接上嗎？”
九條杏香忐忑的站在蠶室裡麵，看著眼前已經虛弱不堪的產婦，心中一陣發虛。
為了配合觀獅山書院醫學院的教學，醫館的蠶室，有一麵牆是要透明的玻璃製作的，學員可以在旁邊觀看裡麵的手術情況。
在這個消毒殺菌技術落後的年代，讓越多的人進入蠶室，就會增加越多的感染風險。
所以這種中距離的觀摩，就是一個折中的選擇了。
不過，今天因為事發突然，倒是沒有學員來觀摩。
契苾何力倒是想一起進來，自然沒有人會同意。
倒是契苾朵朵，被李寬允許進入蠶室。
九條杏香一個人掌握剖腹產技術，肯定是不夠的。
既然這契苾朵朵也是醫學院的學員，那麼以後就讓她一樣主攻婦產科得了。
這個時候，可不是講民主，尊重個人意願的時候。
“你放心，林然親自給你打下手，本王也在旁邊看著，你就大膽的出手吧。”
李寬剛才也了解到九條杏香包紮傷口，縫合刀劍傷都做的不錯，所以才決乾脆直接讓她上的決定。
大不了，出了意外的時候，自己直接幫忙擦屁股。
如果《剖腹產初級技能》加持之下都還失敗了，那就是契苾何力的夫人命不好了。
“九條，這個機會可是千載難逢。我學會了這麼技術，遠遠沒有你學會了來的意義重大。”
林然也難得的說了一句讓人舒服的話。
“九條，我們這批學員，就你的醫術進步最快，這剖腹產也是你最先提出來的，你就大膽的做吧。”
契苾朵朵看著台上越來越虛弱的嫂嫂，心中也是一陣焦急。
“那……那我就真的做了！”
九條看了看眾人，深呼吸一口氣，走上了手術台。
“朵朵，你幫我把你嫂嫂的衣物都去處了，然後林郎中您幫我把她的四肢固定一下。”
天賦異稟的九條杏香，很快就進入了角色，開始指揮起眾人。
不過，當這些前序工作完成之後，一向冰冷的林然卻是忍不住臉色微紅。
男女老少，胡人漢人的大體老師，他都是親自解剖過的。
原本他以為自己看待任何人的身體，都能做到平靜無波。
不過，當一名活著的女子這樣出現在他的麵前，還是讓他有點臉紅。
當然，齷蹉的想法他肯定是沒有的，隻是單純的覺得有點臉紅。
好在作為一名傑出的郎中，他很快就調整好了自己的心態。
“朵朵，你幫我一起把這些毛給刮了。”
九條一邊回想著剛剛跟李寬等人交流的剖腹產的方案，一邊有條不紊的忙碌著。
手術台上的產婦，雖然剛開始有點不是很配合的樣子，不過看到九條杏香和契苾朵朵之後，明顯緩和了好多。
“嫂嫂，你堅持一下，一會可能會比較疼！蠶室裡頭，都是我們大唐外科手術最厲害的人，通過剖腹產可以把你和孩子都救過來。”
看到九條杏香拿起了手術刀，準備下手的時候，契苾朵朵趕緊跟自家嫂子說了幾句話。
這要是一會她使勁掙紮，這手術的難度可就憑空高了不少，相應的，成功率就降低了很多。
都已經走到了這一步，契苾朵朵自然是希望能夠手術成功了。
“朵朵，你放心，都已經疼了兩天了，我忍得住的！”
契苾朵朵的嫂子感激的看了一下眾人。
雖然自己此時的情況很狼狽，但是胡人女子，本來就沒有漢人女子講究，隻要能夠救活她肚子裡的孩子，什麼事情她都能接受。
母愛這東西，不管是哪個民族，都是一樣偉大的。
“朵朵，你給她嘴裡放一塊棉布，免得一會傷了舌頭。”
李寬很是細致的提醒了一句。
這人痛起來，可能不直覺的就會要緊牙齒，這要是不小心把舌頭給咬斷了……
“嗯……嗯……”
伴隨著九條杏香的手術刀落在肚皮上，哪怕是嘴裡含著布匹，契苾朵朵的嫂子也是忍不住發出了呻吟聲。
很快的，豆大的汗珠就出現在了她的額頭上。
當然，同樣的也出現在了九條杏香的額頭上。
一個是疼的，一個是緊張的。
“朵朵，你記得即使給杏香擦汗，彆讓汗水掉進裡麵了。”
為了讓這台劃時代的剖腹產手術成功，雖然李寬一會可以從係統中兌換一點消炎藥出來使用，但是還是要儘可能的減少傷口感染的一些因素。
“手穩一點，你可以的！”
林然看到九條杏香的手不時會抖索一下，忍不住提醒了一句。
“就按照剛才我們說的一步一步來，很快就可以看到肚子裡的胎兒了。”
李寬也在一旁說著話，引導者九條杏香一步一步的展開剖腹產手術。
“朵朵，用剪刀把臍帶剪斷。”
分開腹壁，進入子宮所在的腹腔，切開子宮，吸出羊水，取出胎兒，切斷臍帶。
就這麼過了半個時辰之後，一個男寶寶總算是出現在了眾人的眼中。
“你提著他的腳，倒過來輕輕的拍一拍他的背部。然後在稍微用力打幾下屁股。”
孫思邈沒有聽到胎兒的哭聲，連忙提醒了一句。
作為大唐少有精通婦科和兒科的郎中，孫思邈對剛出生的孩子的哭聲的重要性自然很清楚。
用後世的道理來解釋的話，那就是孩子在肚子裡的時候，是生活在羊水中的。
而在產婦生產的時候，羊水就會出現破裂，而且產婦的血液，也很容易進入到胎兒的嘴裡麵。
所以，當孩子出生之後，哪怕是他自己不哭，也要想辦法讓他哭，因為通過大聲哭可以把喉嚨裡麵的一些東西咳出來。
並且，孩子出生之後，就不能跟魚兒一樣徜徉在羊水裡頭了。
他們是是需要通過人體的各種器官來進行呼吸的。
當呼吸到第一口空氣的時候，新生兒的肺部就會擴張，然後再把吸進來的氧氣給呼吸出去。
隻有這樣，新生兒的呼吸係統才能夠正式的使用。
“哇……”
伴隨著九條杏香滿是血跡的手打在小男孩的屁股上，一聲哭叫聲讓大家都鬆了一口氣。
至少一屍兩命的事情，是不會發生了。
現在，就是要把剩下的事情給搞好。
彆以為孩子取出來了就完事了，後麵的活，其實一點也不少。
九條杏香足足又忙碌了半個多時辰，才算是縫上了最後一針，整個人跟虛脫了一樣的癱坐在一旁的椅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