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塊一箱，三百四十三斤！”
“金沙一箱，二百九十八斤！”
“金……金塊一塊，六十四斤！”
渭水碼頭，陷入了一場詭異的寧靜之中。
雖然剛開始倒出來的那一箱金沙，給了大家不少的刺激。
但是很快的，在李耿帶著護衛的彈壓下，碼頭上麵的氛圍就得到了平息。
可是當市舶司的人開始過來征稅的時候，氣氛慢慢的就開始變化了。
就連負責記錄的方威，手也開始顫抖了起來。
這麼多的黃金，他是第一次見過。
最關鍵這些黃金，還不像是那些鑄造好的金幣。
一塊塊，一粒粒的不規則模樣，帶給大家的衝擊是巨大的。
很顯然，這些都是純天然的黃金。
什麼地方能夠找到這麼多天然的黃金？
觀獅山書院的人下南洋到底找到了什麼？
這些黃金，現在還有嗎？
無數人心中都在想著各種各樣的問題。
“大力，這……這南洋真的是遍布香料和黃金嗎？”
不遠處，大力和阿南並沒有離開，而是跟著一幫苦力圍在那裡看熱鬨。
有市舶司的胥吏在那裡收稅，又有船家的人手在那裡維持秩序，倒是沒有哪個苦力敢再搗亂。
聚眾鬨事這種事情，往往剛開始沒有搞起來，後麵就搞不起來了。
“聽我們家大郎說，南洋遍布島嶼，有許多地方都跟我們大唐很不一樣。但是沒有聽他說南洋有很多黃金啊。”
大力看著那一箱箱黃金，眼睛都直了。
要說他們這些苦力，也不是沒有搬運過貴重物品。
甚至大唐皇家銀行轉運金幣和銀幣的船隻，他們也曾經幫忙裝卸過。
但是，那種感覺跟現在是完全不同。
“大力，要不……我們也跟著下南洋吧？隻要出去一次，回來就發了。”
阿南的嘴角留著口水，眼睛裡都是炙熱。
“下南洋的船隊不少，但是除了觀獅山書院的這個船隊，也沒有聽說誰弄了這麼多黃金回來了啊。”
大力覺得現在的工作也不錯，雖然沒法大富大貴，但是衣食無憂卻是可以的。
“這些人好多都是觀獅山書院的學院，你要不一會去找一下你家大郎，讓他打聽打聽消息，看看這些黃金他們是在哪裡找到的？”
阿南還是不死心。
……
五合居中，蕭華山和崔劍一邊品嘗著美食，一邊聊著天。
作為蕭家和崔家負責海外貿易的掌櫃，平安貿易在他們兩的領導下，如今已經是下南洋的隊伍當中有數的大船隊。
也就是上麵還有一個東海漁業巨無霸在那，要不然的話，蕭華山和崔劍應該也是名滿長安城了。
這一次，他們從南洋回來，帶著大量的香料，算是為各自的家族掙了不少錢。
趁著還沒有出海，這些天他們經常相約在長安城聚餐，順便商討著下一次出海的時候帶些什麼東西下南洋會好一些。
“蕭兄，我覺得那同仁堂藥房賣的保健丸和神仙水可以帶一批，反正價格不貴，哪怕是到了南洋賣不出去，也虧不了多少錢。”
崔劍可是知道，在南洋那些地方，潮濕炎熱，很多人都有皮膚病。
雖然不知道神仙水對這些皮膚病有沒有效果，但是值得一試。
兩文錢的神仙水，要是能夠治好那些人的皮膚病的話，他有把握賣到一貫錢一瓶，甚至更高。
“以前很少有人把藥材販賣到南洋去，崔兄你這個主意倒是不錯。”
蕭華山也是識貨的，崔劍一提保健丸和神仙水，他就意識到了好處。
“還有那個座鐘，雖然價格非常昂貴。但是南洋那些番邦國家的王族，也是不差錢的。我們這次帶幾架過去，指不定能換回及萬貫錢回來呢。”
伴隨著下南洋的船隊越來越多，海外貿易的暴利屬性有所下降。
以前是不管是什麼東西，運輸到南洋都可以賣個好價錢。
現在是要適當的挑選一下，才能繼續享受這種暴利。
否則的話，雖然不至於虧本，但是風險和收益就沒有那麼吸引人了。
“不僅是座鐘，其實我覺得四輪馬車也可以考慮搞一輛輛去到南洋。不過就是需要由幾個木匠跟著我們一起去，把馬車拆開來運輸，到了南洋後再組裝起來。”
兩個人你一言，我一言的為出海的貨物清單中添加內容。
“長安城的香料價格，雖然比南洋還是高了不少，但是跟幾年前相比，已經腰斬了好幾下。蕭兄，我覺得也是時候考慮一下，從南洋帶什麼東西回長安才是最劃算的。”
崔劍的眼光還不錯，已經感受到香料這門生意的利潤率在下降，思考著有沒有其他更好的生意。
“太壯觀了！實在是太壯觀了！”
就在這個時候，郭雲鶴從外麵回來，嘴裡一邊念叨一邊來到郭得誌身邊。
作為五合居中最主要的兩位說書人，在場的基本上都認識郭得誌師徒兩人，崔劍和蕭華山也不例外。
“什麼太壯觀了？”
郭得誌剛剛說完一場《紅樓夢》，如今坐在那裡休息。
結果就看到自家徒弟大驚小怪的跑了過來。
“師父，今天我真是漲見識了。一箱箱的金塊、金沙，都是純天然的，沒有經過任何加工的，比看一箱箱的金幣還要誇張。都說南洋遍地是香料，沒想到也有黃金啊。”
郭雲鶴一臉羨慕的說著。
當然，在五合居待得好好地，他倒是沒有要下南洋的意思。
“什麼一箱箱金塊、金沙？”
郭雲鶴說的沒頭沒尾，郭得誌聽得稀裡糊塗。
“是這樣的，師父你不是讓我隔三差五就到各處尋找說書的素材嘛，我今天去的是渭水碼頭。結果就見識到了一副壯觀的場麵。那觀獅山書院的格物書院號在去年初下南洋，整整一年都沒有什麼動靜，有些人還說他們是不是回不來了，結果今天他們出現在了渭水碼頭，從船上搬下來一箱箱的金子……”
郭雲鶴一五一十的將自己今天看到的情況給郭得誌說了一遍。
在他看來，這個素材絕對是個好素材，不比當初的香料島要差。
“郭雲鶴，你剛說是觀獅山書院的格物書院號下南洋回來了？”
郭雲鶴那麼咋咋呼呼的模樣，在一旁用餐的崔劍跟蕭華山自然也是聽到了。
同是下南洋的船隊，他們自然也是知道觀獅山書院的格物書院號，甚至他們還在蒲羅中的時候就聽說格物書院號要去尋找什麼澳洲。
當時他們兩還覺得這幫學員真是吃飽了撐的，下南洋不想著搞點香料回去，居然要去找什麼澳洲。
沒想到，隔了那麼久，今天居然在五合居再次聽到了格物書院號的消息。
“是啊，那觀獅山書院的學員出海的時候，我剛好也就湊熱鬨，在渭水碼頭看著他們離開；沒想到還能那麼巧的看著他們回來。這些原本書生氣十足的學員們，如今的氣質是完全不同了。雖然皮膚黝黑，但是個個精神氣都很不一樣……”
“你說他們從南洋帶回來好多黃金？”
崔劍沒心情聽郭雲鶴在那裡廢話，直接打斷了他的話。
“是的，好多好多黃金，市舶司的胥吏單單確認這些黃金的重量，就花費了差不多一個小時。您是不知道，當時整個渭水碼頭都轟動了。我估計今晚的《長安晚報》和明天的《大唐日報》，都會報道這個新聞呢。”
聽了郭雲鶴的話，崔劍和蕭華山忍不住對視了一眼。
南洋有黃金？
還是說那個格物書院號找到了那什麼澳洲，上麵有黃金？
這是一個很重要的消息啊。
“崔兄，我們今天是不是就先到此為止？”
“行，我們分頭去打聽一下，明天再聚在一起，將打聽到的消息彙總一下。”
……
大明宮中。
李忠難得的親自去找李君羨。
兩人的關係雖然不差，但是其實也算不上特彆的好。
畢竟是競爭對手啊。
“你說什麼？義協回來了？”
李君羨生怕自己聽錯了什麼，緊張的看著李忠。
自家兒子去了觀獅山書院之後，就越來越不受自己控製了。
去年的時候，更是跟著什麼格物書院號出海去了。
出海就出海吧，畢竟大唐現在每年出海的人也不少，許多航線都比較成熟，李君羨倒也不是那種保守的人。
可是，明明當初跟自己說是下南洋，去到蒲羅中之後就回來的，結果等了一年也沒有回來。
聽東海漁業帶回來的消息，格物書院號到了蒲羅中之後，又繼續去找傳說中的澳洲去了。
這個情況可就不一樣了。
雖然李君羨對航海不是很了解，但是也知道開發一條未知的航線，風險有多大。
這一走，還能不能回來，可就不好說了。
所以最近半年，李君羨的日子可謂是過的比較煎熬。
很多時候，他都不敢回家，因為不知道怎麼麵對自己的夫人啊。
畢竟，當初李義協出海，也是經過他同意的。
“那還有假！人都已經到了渭水碼頭了。我估計你晚上下值回府之後，就能看到你家大郎了。”
在這件事上，李忠跟李君羨的心情是完全一致的。
人安全回來就好。
至於他們帶回來大量的黃金，嗯，當然也是很重要。
“這個家夥，看我晚上不打斷他的腿，當初跟我說的好好的，隻去蒲羅中，結果一折騰就是一年多，我還以為他們回不來了！”
李君羨雖然心中很是激動，不過說出來的話卻完全不是這個意思了。
李忠自然能夠理解這種情況，也懶得跟他廢話，趕緊回宣政殿，指不定李世民還有什麼問題要問呢。
……
“王爺，格物書院號回來了！李耿和李義協他們就在大堂等著。”
楚王府彆院，李寬難得的陪自己小兒子玩了一上午，結果就聽到了這麼一個好消息。
莫非小土豆還是一員福將？
“李耿他們回來了？走，我們去見見。”
李寬雖然也多次聽說過格物書院號的動靜，知道他們去探索澳洲了。
但是那麼長時間沒有動靜，說實在的，他也是有點擔心的。
如今回來了，那是不是說他們去到澳洲了？
“見過楚王殿下！”
當李寬看到一幫黝黑精瘦的人站在自己麵前，還真是差點沒有認出來是誰。
好在那楊七娃是一如既往的跟隻猴子一樣，和幾年前沒有什麼太大差彆。
再看了看李義協和李耿，雖然變化挺大的，不過終歸都是不缺手不缺腳的完好無損。
“諸位辛苦了！大家都平安無事，本王總算是放心了。不過，你們這個個都變成昆侖奴一樣，路上沒有少遭罪吧？”
雖然李寬剛剛過來的路上也聽王玄策說過格物書院號成功到達了澳洲，並且發現了一個巨大的金礦，帶回來超過百萬兩黃金。
不過，這個時候，還是需要先關心一下大家的安全情況。
要不然，就容易讓人寒心啊。
“楚王殿下，格物書院號從登州出發，一路南行都能在各處進行補給，倒是沒有吃太多的苦，反倒是讓大家長了不少見識。”
李耿和李義協對視了一眼之後，往前走了半步，開始回答李寬的問題。
這個時候，一個人回答問題，比一堆人七嘴八舌的在那裡說會更好一些。
“長見識是好事啊。這天下之大，遠超大家的想象，我們不能做井底之蛙。聽說你們這一次順利的去到澳洲了？”
“是的，這還多虧了楚王殿下您給大家提供的海圖，還有書院之中的地球儀。這澳洲所處的位置，跟海圖基本上完全相吻合。不過，遺憾的是我們這次隻到達了澳洲西北部的一小塊區域，其他還有很大一片地方是沒有涉足的。”
李耿想到永平港中的那些留守人員，這才回到長安，突然就又想要再次出海了。
這出海，有癮啊。
“澳洲的海岸線比我們大唐還要長，大家要完全搞清楚，不是一天兩天可以完成的。這一次，你們開拓性的發現了澳洲，已經是一件流芳百世的事情了。有了你們的開頭，後麵書院就可以源源不斷的派出探險隊員，去澳洲，甚至去其他地方探索新的世界。”
李寬最希望到達的還是美洲，那裡的物產才是真正的豐富。
所謂的地大物博，其實不是說的大唐，是美洲啊。
不說各種礦產，單單土豆、玉米、地瓜、南瓜、西紅柿、橡膠……
任何一種都有著無窮的吸引力啊。
“楚王殿下您放心，等大家在長安修整一段時間，我們就可以再次前往澳洲。一部分人繼續探索澳洲，另外一部分人可以留在永平港，去開采那附近的金礦。”
“金礦？這個金礦真的那麼大嗎？”
澳洲給李寬最大的印象是鐵礦非常多，並且很多都是富礦，不需要怎麼處理就可以直接進入高爐進行冶煉。
而後世的華夏，就是澳洲鐵礦最大的市場。
至於金礦，他著實了解的不多。
李寬隻聽說過美洲的淘金熱，沒有聽說澳洲也有這一出。
“是的，非常巨大。王爺，單單露天收集的金塊、金磚就高達百萬兩，可想而知這個金礦是多麼巨大。我覺得書院可以安排人去開發這個金礦，作為今後探險隊的資金支持。”
李耿在回來的路上，就已經想好了要跟李寬怎麼說。
海外探險，其實是很花錢的。
如果沒有什麼收入，隻是單純的一些學術上的回報，要堅持下去估計比較難。
如果能讓大家在探險的同時獲得巨大的利益，那個情況就不一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