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71章完全沒有頭緒的案子
李世民開啟了貞觀盛世，到了貞觀十八年，大唐各州縣的命案率已經非常的低了。
許多縣城，一年也不見得有一起命案。
像是藍田縣如今這種情況，三天時間就發生了兩起命案，絕對是非常罕見的。
“狄縣令，這件事情似乎有點詭異啊，怎麼感覺像是案子都趕著在這幾天發生一樣呢。”
一名不良人猶豫了一下，忍不住說出了自己的疑問。
“我們藍田縣已經有一年多的時間沒有發生過命案了，上一次出現殺人案，還是去年正月的時候，當時還鬨得挺大的，後麵卻是不了了之了。如今短短的三天時間就出現兩起命案，著實有點詭異。”
狄仁傑身邊的一名胥吏也忍不住說道。
“元芳，你怎麼看？”
狄仁傑的臉色也有點難看。
這兩個案子，都在自己剛剛上任的時候發生，實在是太巧合了。
而自己師父曾經說過，這個世界上沒有那麼多的巧合。
結合今天審理羅豪的情況來分析，顯然是有人在背後對付自己。
“狄縣令，不管什麼情況，我們先去案發現場看一看再說！眼下天色已經變晚，要是等到明天再去，指不定留下來的線索就更少了。”
李元芳的建議還算是比較理智的。
“走吧，帶上仵作和火把，今晚就把現場的情況先摸一遍。”
狄仁傑一邊往外走，一邊想著自己是不是要去楚王府情報調查局在藍田縣的聯絡站一趟，了解一下藍田縣最近有沒有什麼特彆的事情或者人物出現。
他有一種預感，這兩個案子的發生，跟自己來到藍田縣擔任縣令，有著不可分割的關係。
在去現場的路上，狄仁傑也初步的了解到了案子的情況。
看起來，這件案子非常的簡單。
在藍田縣的西南角，是當地的主要集市。
不管是牛羊買賣，還是一些貨物交易，普遍都集中在這裡。
可以說，這裡就是藍田縣的商業區。
今天下午的時候，在售賣豬肉的肉鋪旁邊，不知道誰掉了一個金元寶。
一名老實巴交的百姓撿起了金元寶，然後大聲的詢問是誰丟的。
這下好了，周圍賣豬肉的、賣羊肉的、過路的……
一下就有十幾二十號人圍在了他的身邊，之後就開始搶起了金元寶。
混亂之間，一名人員被捅了一刀，而其他人還擠在一起爭搶，等到發現不對勁的時候，那家夥已經快要不行了。
這個時候，好些人才發現自己身上怎麼沾滿了鮮血，地上躺了一個人。
出人命了，一些在外圍看熱鬨的人，立馬就一哄而散。
但是那些身上沾到了鮮血的人，卻是不敢隨便跑掉，生怕一跑之後，被人當成是殺人凶手了。
這倒是方便了官府破案。
至少，凶手十有八九還是現場的。
人群之中捅一刀出去，想要一點鮮血都不沾，其實也是比較難的。
而如果你不擠在裡麵的話，外麵圍了那麼多看熱鬨的人，根本就沒有機會動手。
“狄縣令，這把屠刀就是凶手使用的，屠刀的主人叫張胖子，是賣狗肉的攤主。但是他堅持認為自己沒有殺人，屠刀也是不知道為什麼會出現在死者的身上。
這名死者也是倒黴，他是旁邊賣豬肉的屠夫，力氣比較大，搶到了金元寶，結果其他人都拚命的想從他手中把金元寶給搶過來，結果就出事了。”
等到狄仁傑一行人來到案發現場的時候，那裡已經圍滿了人群。
雖然天色已經變黑，但是大唐各個州縣的宵禁，現在都越來越鬆了。
隻要不是出城，在縣城內各坊走動，問題都不是很大。
“先讓仵作驗一驗再說！”
這種案子，其實最難斷的。
因為你根本就搞不懂誰最有殺人動機，而偏偏似乎所有人都有動機。
再加上眼前有八九名嫌疑人身上都有鮮血，要是再加上外圍的人員，嫌疑人的數量就更多了。
好在這裡算是藍田縣的商業區，每天都有不良人巡邏，出事之後不良人也還算比較負責任，立馬就要求所有的嫌疑人都蹲著彆走，等候狄仁傑的到來。
“狄縣令，這個案子有點難辦啊。偶然性發生的凶案，是最難找到線索的，哪怕是仵作確認了死者就是因為被這把屠刀捅了一刀，也沒有太大的用處。
這屠刀的主人張胖子看起來有很大的嫌疑，但是人家的狗肉鋪子就在現場，誰都有可能從那裡抽出一刀去殺人。”
李元芳不是很看好今天這個案子的破案前景。
很顯然，這種案子是最容易不了了之的。
嫌疑人至少有八九個，根本沒有辦法證明是誰動的手，總不能把他們都拉出去秋後問斬吧？
這又不像是後世的高空拋物，如果找不到凶手的話，那麼整棟樓的業主全部一起賠償。
“這個金元寶出現的比較詭異啊。正常來說，攜帶一張一票要比一個金元寶方便的多，也不容易丟失。可是偏偏在這裡卻是有人還攜帶著不方便交易的金元寶，而這個金元寶偏偏又掉了，然後湊巧又有一幫人因為搶奪這個金元寶而鬨出了人命。”
狄仁傑的眼光，已經脫離了案子本身。
不能被人牽著鼻子走，這是他覺得眼下最重要的事情。
要不然指不定明天或者後天還會不會再出命案。
他都可以想象的到，接二連三的出現命案，然後又沒有辦法偵破之後，一定會有人帶動藍田縣的輿論攻勢，讓狄仁傑左右為難，甚至逼得狄仁傑主動辭官。
作為李寬的得意門生，狄仁傑也很清楚自己這次擔任藍田縣縣令，背後有著不一般的意義。
如果自己一開始就把路給走死了的話，那麼會影響楚王府今後的發展，影響觀獅山書院學員們進入到仕途的發展路徑。
“確實有點詭異！這麼一個大的金元寶，重達二十幾兩，相當於普通百姓一輩子的收入了，難怪會引起這麼多人爭搶。”
李元芳雖然也覺得案子有點不對勁，但是他了解的信息顯然沒有狄仁傑那麼多，所以暫時還沒有想太多。
“元芳，你明天就帶幾個不良人在城內巡邏，好好的跟他們溝通一下，看看這段時間城內有沒有什麼奇怪的事情發生，我總覺得前天的案子跟今天案子，背後仿佛有一個線把它們連在了一起。”
要是自己能夠搞定，狄仁傑還是不想驚動楚王府情報調查局的人員的。
他感覺現在肯定有無數雙眼睛盯著自己，如果明天自己直接去調查局的據點，很可能會讓楚王府情報調查局暴露在有心人的眼中。
那個損失可就大了。
他寧願這個案子破不了，也不願意這樣的事情發生。
除非最終真的沒有任何頭緒，那他才會找一個合適的機會，去問問調查局的人員，看看有沒有什麼消息。
“您是說這兩個案子是同一撥人在幕後操控的？”
李元芳大吃一驚。
如果自己的這個猜測是對的，那麼這個案子就絕對不是小案子了。
敢連續指使人犯下兩起命案，這本身就是一個大案子。
“那個羅豪不是說他拿了人的錢財，所以才去殺人的嗎？在賭場輸錢輸光了的他，為了一百貫錢就敢殺人。而眼前這個案子，失手的風險更小，為了一百貫錢，很多人都會心動的。”
人為財死，鳥為食亡。
這句話不管是在幾百年前還是幾百年後，甚至是幾千年後，都是適用的。
一般的作坊幫工，算是收入比農夫高的了，一年也很少有超過十貫錢收入的。
一百貫錢，就相當於人家十幾年的收入了。
按照後世的概念，這大概就是一百多萬，甚至是幾百萬的錢財。
為了這筆橫財，哪怕是在後世，也有不少人願意冒險。
難怪人家都說，最掙錢的生意都寫在了《大唐律》上麵呢。
“狄縣令，基本上確定了，死者的致命傷是在右肋骨附近。從傷口的情況來判斷，這是有人在死者麵前捅了一刀，然後直接傷了裡麵的內臟，失血過多而死。”
藍田縣的這個仵作，經驗還算是頗為豐富。
狄仁傑和李元芳不過是談了十幾分鐘，他就完成了初步的驗屍，並且給出了自己的判斷。
“把屍首帶回去，然後所有的嫌疑人也都先帶回去。元芳，你帶幾個不良人，多問一問附近的鋪子掌櫃和路人，看看能不能找到什麼線索。”
狄仁傑一時也沒有什麼好主意，隻能先這樣安排。
如果是有人故意要製作一個命案的話，狄仁傑覺得他成功了。
自己現在根本就沒有什麼頭緒。
這年頭，又不像是後世，還可以去查監控。
這事情已經發生了，如果找不到目擊者，在這種混亂場麵之中，要抓住凶手，可就真的太難了。
哪怕是狄仁傑對自己非常的有信心，也覺得頭大。
沒辦法，他隻好讓人把屍體帶回去，晚上他自己親自去確認一番，看看能不能找到其他的一些線索。
作為藍田縣縣令，他也不好當著這麼多人的麵在那裡驗屍啊。
“狄縣令，這個案子真的跟我沒有任何關係啊，我這輩子都沒有用過屠刀呢，可不可以讓我先回家啊？後麵如果縣衙有什麼需要我配合的，我一定全力配合。”
“對啊，我家娘子還等我回去吃飯呢，可不可以讓我先走，我可以留下家裡的地址，如果有需要的話，可以讓人來通知我，我一定隨叫隨到。”
“我家裡的莊稼還等著我去伺候呢，今晚讓我們跟著去縣衙，也不是不可以，但是總要有一個說法，不能把我們一直關在縣衙裡麵吧？”
當不良人驅逐著嫌疑人往縣衙而去的時候，人群之中開始有人在那裡紛紛攘攘。
對於普通百姓來說，縣衙那種地方，能不去肯定是不去的。
特彆是有些人很肯定這個案子跟自己沒有關係，就更加不想去縣衙了。
“你們要搞清楚自己的身份！作為本案的嫌疑人，在案子沒有查清楚之前，你們當中的任何一個人都可能是殺人凶手，都不可以回去！如果你們之中誰有線索，或者可以當證人的話，可以告訴我，這是你們儘快回家的最好的辦法。”
李元芳大喝一聲，立馬壓下了這幫嫌疑人的聒噪聲。
這人啊，你退一步，對手就會進一步。
相反的，你進一步，對手就會退一步。
看到李元芳滿臉凶氣，又有縣令撐腰，那幫百姓哪裡還敢囂張？
有人帶頭的時候，跟著一起起哄，這個一點問題都沒有。
但是現在這種場合，卻是誰也不願意當出頭鳥。
所以大家都乖乖的跟著不良人往縣衙而去。
什麼回去要照顧孩子呀，娘子等自己吃飯之類的借口，一文錢作用都起不到。
……
“狄縣令，有什麼發現不？”
縣衙之中，狄仁傑親自查看了一番屍首，可惜結果跟仵作彙報的相比，沒有任何多餘的發現。
“元芳，我寫一封信給林教諭，一會飛鴿傳書送出去，請林教諭明天來藍田縣一趟！”
跟屍首較勁了一晚上，狄仁傑最終還是放棄了。
他雖然懂的一些解剖知識，但是水平跟林然相比，肯定還有非常大的差異。
作為破案的關鍵，狄仁傑想從屍首身上找到一些線索。
而林然豐富的解剖大體老師的經驗，是最有可能給他提供線索的。
如果林然都沒有任何發現，那麼狄仁傑就算是徹底的放下了這條線索。
“狄縣令，你身體不舒服嗎？”
李元芳雖然來長安城的時間還不是很長，但是林然的大名他是聽說了的。
作為長安城最有名的外科郎中，狄仁傑請林然過來，李元芳的第一反麵就是狄仁傑的身體是不是有什麼不舒服。
“不，我身體很好，我想請林教諭過來幫忙解剖一下屍首，看看能不能找到什麼線索。”
“可是仵作已經看過了，您也看過了，並沒有其他的發現啊。”
“那是因為我們的水平還不夠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