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王府在長安城外的土地不算很多，但是也有幾萬畝。
當然，這幾萬畝不是全部都在一起。
可如今超過一千畝的土豆地連在一起，給人帶來的衝擊也是蠻大的。
雖然進入了秋天，但是土豆的葉子還是綠油油的。
在微風之中，蕩漾起一陣子波浪。
王玄策昨天已經連夜安排人搭建了一個不算小的舞台。
雖然看上去比較簡陋了一點，但是在田地之間有這麼一個舞台，還是很吸引人的注意的。
在各個田壟之間，基本上都站滿了圍觀的人群。
好在大家都很愛惜莊稼，沒有哪個人敢直接踩在土豆田裡麵。
所以當李世民一行人來到現場的時候，就發現田間小路上，已經被密密麻麻的人群給占領了。
最誇張的是靠近渭水河岸的那條道路，由於是考慮到了遊人的需求，所以修建的還是頗為寬闊。
如今卻是全部都被人給鋪滿了。
目測一下，今天至少有幾萬人到達了現場。
好在長安縣和萬年縣的警察署都做了充分準備，百騎司更是精銳儘出，所以到處都可以看到維持秩序的人，倒是不用擔心會出什麼大事。
“張屠夫，你今天不賣肉了啊？怎麼有空過來湊熱鬨？”
人群之中，劉大娘發現旁邊不遠處居然是自己的老熟人張屠夫，忍不住過去打了個招呼。
“肉每天都是可以賣的，但是土豆挖局儀式，可不是每天都能看到。錯過了這個機會，估計以後就再也沒有這麼浩大的活動了。”
張屠夫隨口應付了一句。
其實，他今天會來，很重要的一個原因是想看看土豆的產量是不是真的跟傳說中的那麼高。
如果是這樣的話，那他就立馬去藍田縣，找到妹妹和妹夫，勸說他們響應朝廷的號召，移民去鎮北道。
在那裡種上幾十畝的土豆，隻需要幾年時間，就能成為一個小財主。
到時候不管是重新搬回到藍田縣，還是繼續在鎮北道發展，主動權都在他們自己手中。
“那倒也是！我聽家裡的侄子說，今天是一個好天氣，風和日麗的，大家可以親眼看到土豆從地裡麵挖出來，這比什麼報紙介紹都來的有說服力啊。”
劉大娘顯然是真正的吃瓜群眾，過來湊熱鬨的。
他們一家都在長安城裡頭，娘家的人也在長安城外，估計今年也來到現場了。
所以對她來說，今天還真的就是過來看熱鬨的。
“陛下和天子殿下都參加的儀式，肯定是要選擇一個良辰吉日了！”
在張屠夫看來，楚王府安排今天搞這麼一個儀式，肯定是精挑細選之後做出的決定。
他哪裡知道，這完全就是李寬臨時決定的。
什麼良辰吉日，李寬壓根就沒有理會。
隻要今天土豆的產量可以突破千斤，那麼不管是刮風還是下雨，今天就是良辰吉日。
相反的，不管怎麼風和日麗，都沒有什麼卵用。
……
“陛下，微臣已經安排人專門把田地按照一畝一畝劃分出了幾十畝出來，您要不要讓然再去測量一下？”
站在臨時搭建的舞台上麵，放眼望去，前方就是一望無際的土豆地。
李世民心中的期待，猛地就上了幾個台階。
“戶部今天專門安排了一半的人員過來，為的就是幫忙核算、統計土豆的真實產量。楚王殿下，您要是不介意的話，我就讓戶部的人再去測量一下？”
不等李世民說話，唐儉先發表了自己的觀點。
作為戶部尚書，他自然是非常關注土豆的產量的。
不客氣的說，這可是關係到了戶部未來的農稅收入變化啊。
“唐尚書已經安排妥當，這自然是再好不過的事情，那就有勞戶部的諸位同僚了。”
李寬沒打算在土地麵積和土豆產量上麵做任何的手腳，所以自然不怕戶部的人去測量。
甚至，哪怕是唐儉不說話，他都要主動的讓戶部的人去幫忙，免得到時候數據出來了，又有一幫人站出來質疑。
“嗯，今天所有田地的測量、每畝地產出的土豆收集和沉重，全部都交給戶部的人來負責。等會朕親自下地去挖土多，看看這個土豆到底是不是跟寬兒你說的那麼神奇。”
李世民這話，算是為今天的土豆挖掘儀式定下了基調。
不過這樣也好，旁邊長孫無忌和高士廉等人本來還要站出來說話的，聽了李世民的話之後，都無話可說。
什麼東西都交給了戶部的人來負責，到時候自己總不能再拿這些東西來說事了吧？
一切的一切，就看土豆的產量了。
如果真的有畝產千斤，那麼楚王府肯定是最大的贏家，誰也擋不住。
如果沒有畝產千斤的話，差一點倒也不怕，雖然對李寬的聲譽會有一點影響，但是整體來說還是在上漲的。
可如果差的比較多的話，哪怕是土豆的產量還是比稻穀要高，長孫無忌等人也是不會放棄這個這麼好的攻擊機會的。
……
“陛下，吉時已到，可以開始動土了！”
李淳風今天穿的仙風道骨，在那裡比劃來比劃去之後，給出了這麼一句話。
雖然李寬對這些東西不大講究，也不大信。
但是入鄉隨俗，大家都認可風水之說，他也沒有必要非得完全把桌子掀掉。
“嗯，朕負責這一畝地，玄齡、無忌，你們幾個分彆負責旁邊的那幾畝地，帶著農夫們一起把這些土豆挖出來，看看這個產量到底能不能給我們帶來驚喜。”
李世民說完，就自己拿起了一把鋤頭，擼起了袖子，開始下地乾活了。
還彆說，這個年代的帝王也好，官員也好，對於種地的事情，基本上都懂那麼一些。
至少裝模作樣的乾活，絕對是沒有問題的。
挖土豆，本身並沒有太大的技術含量。
有的時候，你直接一手把土豆苗給拔起來，基本上就能把大部分的土豆給帶出土了。
當然，這樣的方式肯定會導致不少土豆遺漏在地裡，所以沒有誰會這麼乾。
之間李世民揮舞著鋤頭，朝著一株土豆而去。
鋤起鋤落，一大塊黑土被翻了起來，嫩黃的土豆立馬就出現在了李世民的麵前。
這個時候，蘭和很是機靈的上前把這株土豆給提了起來，還確認了一下地裡麵有沒有遺漏的。
“陛下，總共有六個鴨蛋大小的土豆，這一株下來，恐怕就得有兩斤了。”
“嗯，放在後麵的筐裡頭裝好來，朕要看看這一畝地，是不是每一株土豆都有這麼好的收成。”
雖然心中已經有了準備，但是當親自看到一株土豆苗就出產了兩斤的土豆，李世民的內心其實還是比較激動的。
當然，作為一個帝王，喜怒不形於色，這算是基本功了。
所以一般人根本就看不出李世民現在的喜怒哀樂。
李世民開了頭，很快，其他的農夫自然也開始揮舞起了鋤頭，開始對著李世民的這畝地挖了起來。
畢竟，不可能真的讓李世民一個人去挖一畝地的土豆，這絕對是超過了李世民此時的身體負荷能力。
就像是每年的春耕時分，李世民都會帶著一幫大臣象征性的去田地裡插秧，但是也不可能真的讓李世民插一大片的秧苗。
人多力量大，幾名農戶跟在李世民旁邊乾活，不過是一刻鐘時間，田壟間就堆滿了土豆。
“這土豆的產量，很可能畝產超過一千斤啊。現在才挖掘三成多，就有五百來斤的土豆了。”
舞台上麵，蕭瑀跟唐儉親自監督著戶部的胥吏在那裡忙碌的統計著各塊地的情況。
上了年紀的蕭瑀，今天自然不可能親力親為的去挖土豆，所以就乾脆跟戶部尚書唐儉一起站在舞台上看著挖土豆的進展了。
“看這土豆的長勢，應該每株的產量都比較接近。那麼大概就可以推算出一畝地的產量了。畝產千斤，那是絕對沒有問題的。”
唐儉心中也很是激動。
這麼一個高產的土豆，對大唐的意義實在是太過重大了。
“嗯，畝產估計可以達到一千兩百到一千五百斤之間。這個產量，幾乎是粟米的十倍，是南洋水稻的五倍多，絕對是一個超出大家想象的數字啊。”
蕭瑀自認為自己算是見多識廣的人，但是今天這樣的挖掘場麵，他以前可是想都不敢想。
“楚王殿下讓人去美洲尋找的，除了土豆之外還有玉米和地瓜，就連他的三個孩子，也都是分彆以小玉米、小土豆和小地瓜來命名的。現在土豆已經活生生的出現在大家麵前了，我估計玉米和地瓜很可能也是存在的。
如果都能夠帶回大唐的話，那麼我們就一下子多了兩種選擇，到時候不同的地理環境，可以選擇最適合當地生長的高產農作物，困擾了華夏大地的糧食問題，還真的有可能得到解決呢。”
唐儉滿懷期待的看了看站在旁邊大太陽傘下麵乘涼的李寬。
隻見他坐在一張藤椅上麵，旁邊有丫鬟輕輕的揮動著大蒲扇，而他手中則是拿著一個玻璃杯子，正在喝著什麼東西。
這舒服的模樣，讓唐儉都忍不住有點嫉妒了。
不過李世民正帶著一幫大臣在地裡麵乾活，他是怎麼也不好意思跟李寬一樣躲在太陽傘下麵享受的。
好在唐儉倒也知道取巧，很快的就給各個隊伍後麵多安排了一批農夫。
這麼一來，挖掘土豆的速度立馬就變快了。
就這樣頂著炎炎烈日，又過了二十來分鐘之後，李世民的一畝土豆，總算是全部給挖了出來。
滿頭大汗的李世民，回頭看了看自己的勞動果實，心中恰意無比。
是時候去確認一下這畝土豆地的準確產量了！
他已經有一種預感，一畝土豆的產量，很可能已經超過了一千斤。
看旁邊的幾畝地的情況，似乎也是差不多。
李世民對結果很是期待啊。
“陛下，嘗一嘗這個酸梅湯，出了一身汗，這個時候喝一杯酸梅湯，最是解渴。”
這個時候，李寬親自端著一杯冒著冷氣的酸梅湯來到了李世民麵前。
剛剛已經注意到了李寬的表現的唐儉，忍不住眉頭跳了跳。
自己在那裡冒著列日忙活的時候，怎麼就沒有見到楚王殿下那麼積極的給自己倒一杯酸梅汁呢？
“寬兒，這土豆不錯，非常不錯！聽說你在朔州和涼州都安排人試種了幾畝土豆，到時候把那裡的土豆產量也跟朕彙報一下，看看這土豆到底最適合哪些地方種植，是不是你說的那種稍微有點冷的地方，更加適合它的生長。”
李世民接過李寬手中的酸梅汁喝了一口，臉上的笑容是怎麼掩飾都掩飾不住。
曆朝曆代，有哪個帝王在位的時候，出現過畝產千斤的糧食？
並且，這種糧食很可能還不止是隻有一種。
單單憑借著這一點，李世民覺得自己就有希望成為史書上留下濃墨重彩的一筆的帝王了。
“沒問題，微臣已經飛鴿傳書去到涼州和朔州，讓那邊也把土豆挖出來，看看土豆的長勢如何，產量如何。”
雖然李寬知道土豆在朔州和涼州種植的產量應該不會比長安差，但是畢竟沒有親自確認過，心中也還是有點沒有底氣的。
“陛下，一切都準備好了，可以稱重了！”
等到李世民喝完一杯酸梅汁，唐儉趕緊在旁邊插了一句話。
大家都掛念著土豆的產量呢。
“好！也是時候揭開這個謎底了！”
李世民深呼吸一口氣，示意唐儉可以開始稱重了。
那些早就做好準備的胥吏，立馬手腳麻利的開始稱重。
不過是幾分鐘的時間，所有挖出來的土豆就以畝為單位，逐一的稱量完成。
“陛下，天佑大唐，天佑大唐啊！總共八畝地，最少的畝產一千兩百二十斤，最高的一千四百三十斤，平均是有一千三百斤左右，這要是還不能說畝產千斤，就沒有哪個可以被稱為畝產千斤了啊。”
唐儉再三確認自己沒有計算錯誤，然後才屁顛屁顛的來到了李世民身邊。